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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果因關係(上) 文 / 白地

    凡心出現這樣的狀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很容易就在一定的環境下進入到這種狀態,甚至在火車上傾聽火車發出的很有節律的「匡啷匡啷」聲音時,凡心也一度將「自己」融入到這單調的旋律之中。每次凡心都感覺自己抓住了一點什麼,但總是隔靴撓癢一般說不明白。

    再次「醒悟」過來,已經是一刻鐘後的事情,月橘正著急地等在旁邊,周圍還圍了好幾個人,看樣子都是些信徒和教堂工作人員,其中還有一位牧師。

    「你怎麼了,我叫你好一會兒你都沒反應,要不是神甫說不要打擾你,我可真想揪你的耳朵了,你沒什麼吧?」

    對於月橘的擔憂,凡心只是抱以一笑。

    「別擔心,沒什麼,只是突然間有些走神而已。」

    「還說沒什麼呢,神甫和大家一直都在旁邊等著你。」

    「謝謝神甫和大家。」

    「不要緊,我們都是聖父的子女,來到這裡,我們就是兄弟姐妹。」

    神甫拿起胸前的十字架在凡心頭頂上晃了晃,嘴裡還唸唸有詞。

    「萬能的主啊,請賜福於你的子民。」

    對於這樣的套話,凡心歷來是不感興趣的,本來很嚴肅的一個信仰往往就是被這些套話變成了笑話,失卻了應有的嚴肅和感染力。不過凡心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向神甫表達了自己的謝意。月橘似乎對基督教很感興趣,早就拉著神甫詢問教義去了。

    「神甫大人,」一個信徒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情,可憐的孩子。」

    「我剛才在講解教義的時候,不小心把聖父的畫像碰掉了,畫面也破了好大一塊。」

    信徒誠惶誠恐的回答到,不時那眼睛看著神甫,旋即垂下頭。

    神甫並沒有責怪信徒,而是再次以「主」的名義原諒了信徒的鹵莽。

    「凡心不就是畫畫的嗎,可以叫他來修補啊。」

    月橘欣喜地說。看得出來,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在神甫的教導下,她「進步」神速。

    凡心沒有反對月橘的提議,反正自己也沒什麼事情可做,能夠用自己的一技之長做點什麼,本身也是件開心的事情,再說了,儘管凡心並不信基督教,但在這樣的場合拒絕,似乎也太不給「主」們面子了,更何況是月橘提出來的呢。

    修補這樣一張畫,對凡心來說根本是小意思。從背後用膠布把破損的地方粘接起來,簡單分析了一下色彩的搭配關係後,凡心就開始修補起來。教堂確實是個適合修養的地方,不僅安靜,而且工具材料齊全。是不是所有宗教裡都是這樣的呢?凡心這樣想。大學期間曾經就有一個和尚到班上來進修,據他所說這也是他修行的一部分,他們在寺廟裡的條件其實比學院還好,因為和尚的關係,凡心曾經和班上同學為該寺廟畫過畫,末了,寺廟裡的大和尚心月法師還特意給他們講了一堂課,至於講的什麼凡心並沒有聽清楚,面對一個梵音陣陣的環境、一個大慈大悲的法師,凡心真的無法將自己的精神意念集中起來。不過對於最後的一席素席大餐,凡心可是久久不忘。

    修補完最後一筆,凡心把畫像放到遠處看了看,效果還不錯,基本上看不出來色彩和造型上的差別,當然,因為畫布本身破了,所以還是能看出來是修補的。神甫對修補效果不置可否,這讓凡心有一絲不悅,不過馬上就平下心來,管他呢,自己滿意就成了。

    晚餐是在教堂裡吃的,別看教堂很大,真正屬於教堂的編制人員並不多,其餘都是義工而已。在吃飯過程中,神甫的一番話,卻讓凡心大有收穫。

    「我知道我對修補不怎麼滿意,這讓你有些傷心。」

    凡心只能尷尬地笑了笑,沒接話,也不願意撒謊說些套話。

    「在你看來,這些修補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呢?」

    凡心感覺有些奇怪,我要是不滿意早就改過來了,還用得著等你來評判麼,再怎麼說自己也是科班出身。不過言語間凡心並沒有表現出來。

    「可能是因為畫布已經壞了吧,看上去還是能看出來是修補的。」

    牧師並沒有評價凡心回答是否正確,而是談起了西方繪畫來。

    「你瞭解過西方中世紀繪畫和後來的文藝復興繪畫嗎?」

    「以前上課的時候聽老師講過。」其實凡心根本不是在課堂上聽來的,而是自己平時喜歡看書積累下的。對於這樣的「豆芽科目」,美術學院的學生一般是會選擇「翹課」,只是後來施行學分制之後,低年級的學生才開始回到課堂上。凡心和大家都很慶幸自己沒有碰上學分制,否則對於老師們的照本宣科,還不把自己給憋死。

    「中世紀繪畫主要是在教廷意志的控制之下,以宗教題材為創作主體,大部分講的是基督本人以及基督和聖母瑪利亞的故事,更多強調的是神,而文藝復興正是打破了這個神的桎梏,通過空間透視處理,將神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神不再是遙遠而嚴肅的形象,而是和人類平等,畫家們通過這樣的方式呼籲世界關心人本身,所以產生了大量的關注人性本身的作品。」

    「你們就是這麼認為的?難道你們和外界一樣認為中世紀那些畫家都是被迫的,是違心的?」對於神甫的這個問題,凡心確實答不上來,照所有關於這段時間的歷史和藝術史所講,確實是一批非專業的匠人在教廷和貴族的強迫下進行宗教繪畫創作的,但事實是否如此呢?

    「其實當時的人們對於聖父的信仰是徹底的,也是發自內心的,作為擁有大量或者說整個社會的追隨者的教派,在這段輝煌的歷史時期產生這樣的作品並不奇怪,也不是唯心的。你可以認為當時的畫家們畫的畫都很拙劣,但那份虔誠卻是無法比擬的,就好像你在修補這幅畫的時候一樣,也許你所看到的是色彩和用筆,而我看到的是一種狀態和信仰。你並不信仰基督教,你也不會對此產生虔誠之心,儘管你畫得認真,但並不代表你的每一筆之間蘊涵著虔誠,而這,恰恰是中世紀繪畫的精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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