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可可西裡(一) 文 / 白地
在凡心忙完上市計劃之後，紫羅蘭並沒有如願地等到凡心的談話，實際上她也明白，上市以來，凡心整個人都撲進了工作中，一點也不敢放手，畢竟股市不是開玩笑的，稍微有一絲的紕漏都足以給股市帶來很大的震盪，而每一次震盪對凡心來說，都有可能構成致命的威脅，畢竟當初硬生生從別人手上將a股搶了過來，這個仇是結定了，至於別人什麼時候回來報仇，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就這麼一天拖一天，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凡心也給紫羅蘭另外買了一棟別墅，當然價值不如凡心自己的，不過別墅緊靠金山海邊，站在四樓露台上可以很清晰地看見海景。紫羅蘭非常開心，不過儘管凡心也常常陪她到這裡來住，卻從來都是和她分房而睡，這讓她隱隱感覺有些不正常，但她又不好意思主動提出，畢竟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總不能撲上去要求凡心和她一起睡覺吧。
……
「你在想什麼？」
紫羅蘭站在露台上，深情地看著不遠處的大海，儘管在這裡看了已經快一年了，可她總也覺得看不夠，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吸引她，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許年齡大了後都喜歡看海吧！
凡心端著一盤水果走了上來，順手將果盤放在水晶檯面上，走過去挽住紫羅蘭的手。
「沒什麼，我在想倘若我們都不要回市區去，就這麼靜靜地過一輩子該多好。」
完全是下意識的流露，紫羅蘭構思千遍的開口話就這麼自然地拋到了凡心的面前。
凡心這三年來一直想找個機會和紫羅蘭談談，可一直沒有時間，又怕因為一個處理不好，影響了自己的狀態，特別是月橘的出走已經給他留下了很深的烙印，無論是在情感還是工作上。在公司上市後，凡心更加感覺到月橘的重要性，提拔起來的高層領導加起來也不如月橘的質量和效率，這並非僅僅是他個人感覺的問題，而是在工作中處理事情的全面xing和開拓xing上，都差了一大截。事後凡心也找部分人員溝通過，結論是月橘並沒有把她自己當成是打工者，而凡心也沒有把她看成是打工的，自然凡心也就不好說什麼，打工者有打工者的難處和顧慮，這非常正常，儘管後來凡心也開始在公司內部實行干股制度，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員工的士氣而已，並不能改變本質xing的差別。
如今見話題就這樣自然地打開，也許正是天意如此。凡心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地將一個學生從苗寨歸來後的種種事情講給了紫羅蘭聽。
紫羅蘭整個人都聽傻了，儘管她聽出來凡心講的就是他自己，可她總覺得這個故事離自己好遙遠好遙遠，似乎那跟本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事情。
「那個男子曾經暗地裡發下誓言，一定要帶這個可愛的女子到xizang拉薩去見證一段傷感的戀情，只是不知道三年過去了，這個女子還是否願意？」
借他人之口，凡心將三年前許下的願望告訴了紫羅蘭。後者明顯沒有注意到凡心所講的「傷感」是什麼意思，腦海中只是選擇性地記住了「要到xizang去見證一段戀情」。這是多麼浪漫的一種事情，紫羅蘭非常溫柔地靠在凡心的臂彎裡，深情地說：「她願意！」
……
再次來到xizang，感覺與往日明顯不同，儘管紫羅蘭看上去是那麼興奮，可凡心內心卻異常的淒苦。哪個男兒不願意和自己相愛的人共渡一生呢？可自己偏偏就無法做到，卻還要在這樣一個所有情侶的聖地告訴戀人要分手，這無疑是在凡心的心上插下又一把鈍刀——一把讓他自己從始到終都將痛不欲生的鈍刀。
……
兩人來到xizang已經三天了，其間陪著紫羅蘭逛完了整個拉薩，也遠赴後藏朝拜了偉大的聖山，兩人再次回到布達拉宮前的廣場上，看藍天白雲和同樣升起的金黃色光環。當紫羅蘭還陶醉在神聖的光環中時，凡心很溫柔地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她，並希望取得她的諒解。紫羅蘭一下就呆了，兩行眼淚不自覺地從眼眶裡湧了出來。剛剛還沉浸在甜蜜中，現在突然掉進痛苦的深淵，這份打擊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承受得了的。
凡心沒有說話，只是雙手緊緊地從後面抱著紫羅蘭，嘴巴深情地吻在她順滑的頭髮上，感受著來自前面這個軀體無盡的悲哀。
還沒等到紫羅蘭回過氣來，紅衣大喇嘛和一群帶著華蓋的喇嘛來到廣場上，告訴凡心班禪牟爾德尼正在布達拉宮，特命他前來邀請凡心進殿面談。凡心從內心裡感謝班禪和大喇嘛，因為他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紫羅蘭，於是就答應了，順帶也可以從班禪那裡瞭解以下為什麼自己又成了「活佛」。
紫羅蘭止住了哭泣，很溫順地跟在凡心的身後，在進入宮殿核心區域時，大喇嘛止住了紫羅蘭的腳步。
「這位施主，佛門禁地嚴禁外來施主進入，請在此等候，老衲會安排奉上茶點。」
「可她是我的朋友！」
凡心顯得有些不開心。
「很抱歉，活佛，就是班禪牟爾德尼也不允許有這樣的特權。」
紫羅蘭示意凡心自己進去，她就在外邊等候。凡心沒辦法，只能獨自一人跟著大喇嘛走進殿中，臨走還不停回頭看看紫羅蘭，似乎這一去就永遠不能再相見一樣。而紫羅蘭報以的仍舊是帶著哀傷的微笑，兩人並不知道，這一別今生無法再見，特別是紫羅蘭在發生巨變之後，選擇了和月橘相同的結局。
……
對於班禪牟爾德尼的講話，凡心基本上沒有聽懂，並非他講得深奧，而是凡心心裡很亂，一直在擔心外邊的紫羅蘭。實際上班禪本人也並沒說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因為很多事情他自己並不是完全清楚，更何況有些事情不是這個階段應該講的，一切都需要緣來揭開。
「師弟你有心事？」
班禪因為凡心已經被確認為活佛，所以很謙恭地尊稱凡心為師弟。
「活佛，我確實是有心事，但都是俗世間的事情，讓活佛費心了。」
「世間事原本就是這樣，剪不斷理還亂，佛說，執著是錯，不執著也是錯，不要太過掛懷，一切自有定數，順其自然的好。」
班禪面帶微笑地看著凡心，儘管兩人看起來年齡相差並不大，可他明顯要比凡心沉著冷靜的多，似乎世間事情在他眼裡都沒什麼分別。
周圍僧眾聽了般禪的話，都紛紛念起六字真言。一時間梵音四起，煙霧飄繞，讓整個大殿顯得莊重而祥和。在這樣的氛圍中，凡心也就漸漸地忘卻了心中的牽掛，又一次進入到空靈的狀態，大殿正中佛像前的掣簽寶瓶也在剎那間大放光華，並最終投射在凡心身上，這讓班禪更加會心地看著凡心，口中跟著念出一個個清晰而又有穿透力的梵音來。
……
四周是一片霧皚茫茫，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見，凡心在滿地的泥濘中艱難地向前走，他完全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一會兒似乎哪邊都可以走出去，可一會兒又感覺哪邊都是死路一條。忽然看見前面的霧氣湧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衝著自己走了過來。慢慢地，霧氣越來越薄，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前方不遠的霧皚中，能感覺著，卻怎麼也看不清。凡心想往前一點，可身影似乎能看穿他的心事，也往後退去……凡心一直問他「你是誰」，可傳過來的也是一句「你是誰」。他突然感覺一陣刺骨的寒意，整個背心都被冷汗濕透了，在周圍憋悶的霧皚中更加的難受……他想大叫，可怎麼也叫不出來。
正在著急的時候，「砰」的一聲，一道白光在眼前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