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103節 九子鬼母 文 / 清馨一脈
穿過幾道山水構成的天然屏幛，一座似寒冰砌成的、晶瑩剔透的龐大廷宇赫然入目。樹木yinyin之下，陽光已被隔離於密葉以外，隱約透過幾樓淡綠色的微光，映在宮殿般的水晶建築上，發出淡淡的柔和光澤，雖不是很燦爛，卻散發著一種懾人魂魄的藝術魅力。
「天界煉獄竟是這等純美的住所？」眾人大為驚訝，眼前的景象與腦海中那昏暗如地獄的情景大相庭徑。蠻蠻向清清靠近了一下，低聲問：「這個紫塵可信嗎？」
清清望了一眼正在前面默然帶路的紫塵，心底掠過一抹酸澀和同情：「她是個很可憐的女孩，父母因緲異人所迫害而死，便一心想找緲異人報仇，可她功術再高始終只是一凡人，如何能敵過法力強大的緲異人呢？只是她數次殺緲異人不成，又助我逃脫緲異人之手，以緲異人的無情狠毒，竟然不但沒殺她，反而將她帶回這裡，我也實在想不通。」
蠻蠻想了想，歎了口氣：「難怪她的眉宇間總是有種抹不去的憂愁。」
清清點了點頭：「她從出生到現在沒有笑過，像她說的，難道注定了一生孤苦永無笑容？」
低語間，紫塵在水晶門前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眾人：「這個時辰，正是九子鬼母修煉之時，是一個大好機會。只是殘道和……和緲異人多數也在此，是極難對付的角色，你們要小心。」
她回過頭面對著水晶門，揚起雪白的衣袖輕輕揮了一下，水晶門無聲無息的開啟。
「跟我走。」紫塵低聲說，抬腳邁進水晶門。
眾人從踏進這個名「天界煉獄」的那一刻起，就感覺到了一種令人心悸的冷。的確，冰一般的牆壁，冰一般的地板，空蕩蕩的四圍，偌大的樓宇，竟然只有一間屋子，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屋子，而這屋子裡面眼光所及處，沒有任何東西。
「繼續往前走，九子鬼母就在最南端背牆而坐。殘劍與……與緲異人也在這屋子的某一處，只是位置不定。各位一定小心。」紫塵繼續低聲說。
話音剛落，只聽「撲」的一聲，走在前面的紫塵身體突然騰空而起，然後重重跌到地下。她低叫了一聲，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想要坐起來，卻又落了下去。
眾人大驚，迅速衝到紫塵身邊，不及他們伸手去扶，紫塵已經被一個人迅速抓起來，抱在懷中。
「緲異人！」清清目光觸及到那個人的臉龐，不禁驚呼。
那一個身著白衣、面如冠玉的男人，不是緲異人又是誰？
他卻沒有看他們，只是低頭默然望著已昏迷過去的紫塵，臉色煞白，與那個狠辣無情的緲異人完全不同。
「你！你……你殺了紫塵！」清清悲憤地大喊。若不是遇到他們，為他們帶路進入天界煉獄，紫塵又怎會遭到毒手？
「世間最可笑的事情莫過於此。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一個冷冷的女聲似一道緩緩劃過的劍光，淡然卻鋒利地響起來。
時空似在那女聲響起的一瞬間凝固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它冷漠，淡然，卻又殺機暗隱；它似乎滲透了生命的酸甜苦辣，卻又似空洞淺白不含一絲情感；它聽在耳中如水一般盈潤華麗，映在心底卻如冰劍一般令人疼痛難忍。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
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龐？
那是一道什麼樣的眼神？
她清秀絕美，風姿甚至遠遠超過冰雪美麗的紫塵；可是那張臉龐上深刻的冰冷憤恨卻使人似墜入無底的冰窖，如果說緲異人的目光象能殺人，那麼她的目光便足以使人冰凍、枯萎，渴望以死來逃脫這個充滿悲苦的憤恨的世間。
滿天遍地只有一種聲音不停的回]響：冷、冷、冷……
她有著一種超脫凡塵的臉龐，卻有一幅蛇的尾巴，一雙蝙蝠的翅膀，她的目光超越他們，利刃一般射向正懷抱紫塵神色異常的緲異人。
緲異人呆立半晌，突然雙手一鬆，將懷中的紫塵扔到地上，握緊腰間的長劍大笑：「不錯！不錯！教主所言極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世間最可笑的事情莫過於此。」他沒有再看紫塵，轉向清清他們，神色已然恢復那種冷漠無情：「小羽靈，既然逃脫了，如何又來送死？」
清清還沒有完全從初見九子鬼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被緲異人一提，這才轉過頭來：「你……紫塵……」
紫塵被緲異人扔在地上，業已醒來，只是苦於身受重傷，無法站立，只得強撐著坐起來倚靠在一邊，神色焦急。
「九子鬼母，你為惡世間，塗毒生靈，不覺得太過份了嗎？」蠻蠻走上幾步，將清清擋在身後。
「過份？」九子鬼母盯著蠻蠻的臉，未見她的嘴唇動，她的聲音卻利刃一般刺在他們心上：「縱使如此，亦不能抵消我心底萬分之一之恨，如何過份？」
「你恨無名英雄，那去找他啊！把這份恨強加到無辜的天下生靈身上，你罪大惡極！」看著她強辭奪理，飛飛忍不住大喊。
「無名英雄……」九子鬼母緩緩重複著：「無名英雄……」
落葉聽著飛飛脫口而出「無名英雄」四個字，想要阻止已然不及。無名英雄是九子鬼母心底的痛，是她行事之邪惡的根源，如若不是對無名英雄的愛和期待太深，導致一腔愛情失意後的絕望也猶深，巨痛之下秉性大變，便不會釀成以後的種種。此時雙方尚未交戰，便已無名英雄刺激她的情緒，如若她突然間喪心病狂，在對她的功力法術尚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自己勢必不佔優勢。
果然，喃喃重複過後，九子鬼母突然仰天大笑：「無名英雄！你們世人皆知什麼無名英雄以德服天下，誰人又知凝劍因他一生悲苦？因他我鬱鬱一世難以自拔，他卻不聞不顧視如虛無！什麼是情？什麼是義？」
兩滴鮮紅的血珠從她眼睛裡滴落，迸碎在冰se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