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108節 幫派之戰 文 / 清馨一脈
「我、我們該怎麼辦？」
過了好久，清清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咬了咬乾澀的嘴唇，喃喃地說。
落葉默然許久，那張一貫沉穩的臉龐上，第一次流露出焦措的表情。望著清清無助而茫然的眼睛，一種不祥之感悄悄自心頭升起，霎時澆遍全身。
但是此時，除了面對還能怎樣？
「清清！」落葉終於開口：「幫中變故，你我必要回去，但是，一定要記得：不論發生什麼事，只要我們好好活著，就有希望。」他抬起頭望著陰沉的天空，微歎一口氣：「哪怕沒有一絲希望，我們還是要爭取，老天不會如此殘忍的。」
清清沒有再說話，兩隻眼睛深深的停留在落葉身上，心知此次離別，也許相見再無ri，一念及此，忍不住淚水就要湧出。
遠遠的，清清的身影慢慢消失，想必此時她的腳步已踏入斬妖派的大門，下一次相見，又會是怎樣的情形？落葉回轉過身，往屠龍幫的方向走去，心亂如麻之際，竟發現自己眼中已蓄滿淚水。
淚水在他堅硬剛毅的眼睛裡打轉。
滿堂均是雪白的幔帳，淒淒哀哀的哭聲中，天意幫主熟悉的面容就在牆上靜靜地注視著他們，那神情安祥而寧靜，彷彿真的已超脫塵世，身融浩瀚的天空。
望著天意的遺像，種種往事在心頭翻滾起來。「師父！」清清撲通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自積羽處學成羽族技能來到斬妖派以來，天意待她一如自己的親生女兒，寵愛有加，而劍仙城之戰一別，竟成永恆，夏風將軍請兩派參加慶功宴，意在和緩雙方之仇，誰知命運弄人，竟在去往祖龍的路上發生變故，這究竟是為什麼？
清清越想越悲，越覺絕望，正哭泣之際，大師兄玄恩已自身邊緩緩站起，面向後面的斬妖派弟子，鄭重道：「幫主遺體明白安葬。」一語既出，堂中又是一片痛哭。下面有人在悲憤中大喊：「安葬了幫主，我們就去找屠龍幫算帳！」
「不能就此罷休！他們殺了幫主，我們要他們抵命！」
玄恩的目光慢慢掠過神色激動的斬妖派弟子，沉聲說：「我們自不能就此罷休。明日辰時我們安葬幫主，巳時回幫拿上我們的兵器，午時準時集合進攻屠龍幫！」
他目光一轉，落在呆立的清清身上：「清清，你覺如何？」
清清此時的腦中，落葉和天意的面龐交替浮現，兩人時悲時喜，不停地在她面前轉動，讓她甚至聽不到玄恩在說什麼，只是機械地回答：「好、好……」
玄恩注視她片刻，長歎一聲，一步一步向堂外走去。一身粗衣之下，顯得身影分外蕭索。
午時。
陽光暖洋洋地透過枝葉，灑在劍仙湖上，微風拂過，宛若漂著一層金子，絢麗燦爛得令人睜不開眼睛。平時此刻，總有許多人在此處懶懶地曬太陽，享受午後的陽光帶來的溫馨。而今日，偌大一個劍仙湖，附近竟無一個人影，甚至方圓幾里之內也不見一個人。
正如怨靈大舉進攻劍仙城之時，人人閉戶躲避之情形。
並肩天下的第一大幫派屠龍幫和斬妖派，今日午時在此處決戰，早已在劍仙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又敢在此時踏入這個即將血肉橫飛的地方？
清清拿著羽箭，站在玄羽身旁，面無表情地望著遠處正漸漸逼近的大批人馬。玄羽不時轉頭看一看她，面色充滿憂慮。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們將幫主打成重傷，到現在還生死未卜，還敢向我們下戰書決戰！我們必為幫主報仇！」
一個清脆的女聲遠遠傳來，一襲紫色的身影隨聲而近，那不是無雙又是誰？
她依舊身穿紫色小襖和百花長裙，風情如昔，只是臉色由於悲傷和憤怒微微有些蒼白。她身邊默然站立的，赫然便是屠龍幫的副幫主落葉。
他的臉色比無雙更白，手中的刀無力地垂向地面，深遂的眼睛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落到清清身上。
想必他也經過很大的努力，可是重傷幫主的血海深仇，又如何能化解？身為屠龍幫的副幫主，在群情憤恨之中，又能如何？
「妖人！你們殺了我們的幫主，這帳又當如何計算？今日，斬妖派必將你們這群妖人斬盡殺絕，以報弒主之仇！」玄恩手一揮，斬妖派的弟子怒吼著衝向對方。
清清依舊站在原地，此刻她的心竟似已麻木，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同門與屠龍幫的弟子廝殺成一團，目光慢慢掠過他們，停留在離她不遠的落葉身上。
落葉對身邊瘋亂的廝殺亦似若未睹，卻慢慢伸出腳，向清清這邊挪動著。
清清唇邊掠過一絲苦澀的微笑：畢竟他像我一樣，並未向對方的同門出手。
只要出手，勢必要傷害所愛之人的手足。
遙遙數步的距離，落葉竟似走了幾個世紀，終於走到清清面前。
沒有任何言語。
只有凝固的眼神。
眼神已經寫滿了一切，所有的深愛、不渝、悲哀、絕望以及種種無法辯明的滋味，已經全部承載在眼神裡。
清清的微笑更深，就像一杯下了鶴頂紅的美酒，令人銘心刻骨的醇芳，卻令人撕心裂肺的痛楚。
對視間，羽箭射殺對方一名幫眾的玄羽從空中落下來，正落在他們不遠處，她舉起手中的羽箭對準落葉，緩緩拉開弓。
清清和落葉均視若未睹，依舊彼此凝視著。
「你懂麼？」清清喃喃道。
「我懂。」落葉用眼神回答。
這是兩人唯一的語言。
玄羽手中的羽箭一陣顫抖，她看看清清，遲疑許久，終於轉過身向別的方向飛去。
「勾引落葉師兄的小妖女！在那！」遠處傳來屠龍幫弟子的喊聲，他們奮力拚殺著，似要向這邊轉移。
糖糖靈巧的身體早已自人群中穿過，來到清清身邊，眼中冒火的將手中的十柄小劍舞得像一道劍牆，就要往清清身上逼去。
卻見清清連看都不看他，眼光依舊癡癡的看著落葉，臉上浮現著一種很奇特的表情，像是在微笑，卻又苦澀、絕望到極點。
曾經攜手並肩作戰的一幕幕閃現在眼前，摸摸懷中，臨別時清清悄悄塞給他的護身符依舊帶著暖暖的體溫，清清美麗而善良的臉龐不住在眼前晃動著，糖糖竟然感覺到自己已經滿臉淚水。
他的手顫了又顫，抖了又抖，最終狠狠地跺了一下腳，轉過身飛快地跑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