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31章 瑞斯的新領主（一） 文 / 五毒大夫
—— 麥斯康丁大陸，莫坦尼斯城。
已經快到午夜時分了，大帝日常處理政務的偏殿裡依然是燈火通明。
「咈……」
把最後一本奏章放在左手邊，大帝長出一口氣靠倒在椅背上，閉上眼，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鼻樑處輕輕地上下揉著。一直在邊兒伺候著的面白無鬚的老者用手在衣擺處輕輕地揮了二下，幾個侍從走上來把處理好的奏章整理好，一摞一摞地捧了出去——所有的奏章加起來比兩個正常人的身高還要高！
「都下去吧！」
大帝眼也沒睜地用有些疲倦的聲音吩咐道。老者和其它的侍從們無聲地行了個禮後躬身倒退了出去，最後出去的老者輕輕地把大殿的門關上。作個勤勉的大帝真的很不容易！尤其是這個位子還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得來的。除了要處理政事，每天還要防備那些如狼似虎地盯著這個位置的人。
「今天的來了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閉目沉思的大帝被鯨脂燈燈芯爆裂的聲音驚醒，拿下還放在鼻樑的右手，輕輕地在案子上敲了兩下後衝著空曠的大殿問道。大帝的話音剛落一個身影突兀地從角落的黑暗裡走了出來，雙手把手中的奏章遞到大帝的面前，低垂的頭顱使得整張臉都幾乎埋在高高的領裡，讓人看不清他的面目——是斯塔拜克的頭頭兒。
大帝認真地翻看著，緊鎖的眉頭漸漸展開，灰暗的臉上也多了一絲光澤。
「呵呵！這小子！不錯不錯！你看看你看看，這公爵府打理得很不錯嗎……噢？！又養了兩個藏錢的侍從？這位置安排的好，油水不少卻成不了氣候……這招兒不錯呀！看來我也可以借鑒一下。」
一邊看著大帝還一邊獻寶似的指著奏章上的某些段落讓面前的人看，這一刻他不是掌管億萬子民的大帝，更像是一個向人誇耀自家孩子的父親！身影只是退到黑影裡低頭躬身地站著，一絲反應也沒有。
「統計的結果出來了嗎？」
過了一會兒大帝也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找錯了傾訴的對象，有些索然無味地把看完的奏章向身影扔了過去，接著問道。身影還是沒說話，似乎是怕引起大帝誤會一樣慢慢地走了過來，還在空中的奏章在他經過的時候消失在了他的身體裡，把出現在手中的另一本奏章放在書案上，身影又退回到了黑暗裡。
「這麼說這小子揮霍的錢大部分都落入你我的腰包兒了？」
看完這份奏章後大帝的臉色就更精彩了，眉頭輕佻，帶著絲不可思議的笑容問道。
「是的，大帝！」
身影身體微微動了一下回答道。事實上有很多信息他沒有說出來，因為這是一天裡大帝最開心的時候。說話也不用考慮是否會傳出去，只要是自己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周圍不會有其它人或勢力的耳目，要是這點兒保證都沒有，自己這個情報機關的頭頭兒可以自殺以謝天下了……大帝和斯塔拜克在莫坦尼斯城的產業在貴族層裡是個公開的秘密。不只是奏章裡的人，事實上只要不是涉及密談的社交和娛樂，幾乎所有的貴族和那些順位繼承人們都會光顧這些產業。只不過是奏章裡的人比例更高一些，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傢伙沒什麼人願意投資，也就不會有太多飽含深層意義的應酬！
不錯！兩個人談論的主角正是我們的埃提奧特公爵。
自從上一次與他們母子共進晚餐之後，每一天大帝處理完政務後都會看看關於他的情報。開始時內容很普通，不是我們的公爵又去哪兒玩了，就是他又巧立名目刮了多少錢財……漸漸的開始豐富了起來——整治內府、甄選護衛……這些其它府上再正常不過的常規事務到我們的埃提奧特公爵這裡倒成了了不得的大事！沒法子，誰讓這位主兒以前的表現太差了呢！而且被勾心鬥角的事搞得疲憊不堪的大帝對這個「孝順」的兒子也陷入了一種類似「智子疑鄰」的心態。
「瑞斯還是那樣嗎？」
半晌之後，大帝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眉頭微皺用嚴肅的聲音問道。
「是的，大帝！」
「那些貴族們真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在教育子女嗎？」
大帝的手指在書案的奏章上輕輕地敲擊著，又想了片刻後接著問道。
「是的，大帝！」
「我讓你安排的人安排好了嗎？」
「是的，大帝！」
……
「還有什麼事嗎？」
正殿裡，大帝站在那裡目光威嚴地環視了一圈後問道。雖然從星漢大陸那些曾經存在過的古老國度裡借鑒來了奏章制度，但其它一些諸如朝會、唱名等制度卻被更崇尚放逐個性的麥斯康丁大陸拒之門外。正殿裡只有大帝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半環形、不足半人高的平台，上面坐著一群風燭殘年的老傢伙——元老會的成員。其它的地方並沒有高低之分，體積更大一些的專用坐椅幾乎也只是個擺設，為了展現自己充沛的精力和過人的體力，幾站所有的大帝在整個議事會期間都是站著的。
大帝的正前方的左右兩側各是一排座椅，右手邊坐著的是有任事的順位繼承人，左手邊坐著的是以普瑞阿伯奧為首的王爵們。其它有資格參加議事會的人三五成群地站在他們的身後，坐姿和站姿很隨意，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優雅」——屬於貴族的優雅。如果不是站在那裡問話的大帝，你說這是一個酒會或舞會的現場都有人信。
「大帝！」
正當眾人紛紛起身準備以肢體語言結束有些例行公事的議事會的時候，一個所有人都不願意聽到的聲音響了起來。坐回座位的眾人眉頭微皺順著聲音看了過去，果然！一個留著灰白長髯的老傢伙顫抖著身體走到兩排座椅中間。大帝也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看著老人沒有說話。無他，這位老人家可能是為了向大帝表明自己沒有老、還可以任職，幾乎每一次議事會都會發言，有些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有些卻是會令在場的某位難堪。今天不知道又是誰要倒霉了！
「請大帝將您慈悲和仁德的光芒照耀到瑞斯子民的身上吧！」
老人沒有注意到大帝寫在臉上的不快，自顧自地繼續用可以用悲泣形容的聲音說道。
「瑞斯？！瑞斯怎麼了？」
大帝臉上的不快更濃了。在眾人或詫異、或深思、或幸災樂禍的眼神中，不知死地老人用聲情並茂的語言揭開了誰都不願意碰觸的大帝的傷疤！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隨著老人的語言，大帝的臉色完成了從不耐到詫異，再從詫異到憤怒的轉變，他沖在場所有的人咆哮道。飽含怒火的眼神在大殿內掃視，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這一刻，沒人敢真面大帝的怒火。
「瑞斯不是你的領地嗎？」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大帝左側的平台上傳來了一個聲音，雖然輕飄飄的沒什麼中氣，可在鴉雀無聲的大殿內無異於驚雷。
「多謝大長老提醒！」
聽到這句話後大帝瞳孔微縮，轉過身衝著聲音的方向行了個貴族禮節。說話的人坐在左首的第一個位置，灰暗的皮膚、深褐色的老年斑、渾濁的眼神都表明這傢伙已經是入土半截的人了！可大帝卻知道，這老傢伙從上任大帝在位開始時就已經是這幅德性了，時至今天不知道多少當初自認比他長命的人都回到了神靈的懷抱，可這老傢伙就是不死！
「現在，我以失職的罪名宣佈解除克歷斯?弗特?奧德若伯瑞斯領主的職位。你們有誰願意成為瑞斯新的領主？」
大帝轉過身看著大殿內表情各異的眾人，深呼吸了幾下似乎在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後用平靜的聲音說出了一句所有人都以為聽錯了的話。克歷斯?弗特?奧德若伯是大帝的名字！沒人想到大帝居然會這麼有魄力，公然承認自己失職，還把歷任大帝都視為禁臠的瑞斯讓了出來。大長老眼睛微瞇，渾濁的眼神中有精光閃現，卻並沒有說話。
「大帝……」
「我意已決！怎麼？沒人去嗎？」
坐在普瑞阿伯奧下首第四個位置上的人站起身剛說出兩個字就被大帝有些粗暴地打斷了。大殿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在心裡思量大帝今天這番舉動的深意——要說他是被大長老或是那個敢公開揭傷疤的人氣得出此昏招沒有人會相信！雖然坐上這個位置的手段有些不光彩，可就連普瑞阿伯奧親王都不得不承認，無論權謀、手腕、機心……面前這位是特猷裡帝國少有的幾位能與阿歷大帝比肩的大帝之一。
「奧伯瑟夫。」
沉默半晌見還是沒人答話，大帝開始點將了。
「大帝！」
坐在左首第一個位置的人站起身來行完貴族禮節後就深深地把頭埋在那裡不再說話了。
「怎麼？！你也不去？」
大帝目光微寒，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悅。
「臣下……臣下無能。」
奧伯瑟夫的頭埋得更深了。
「連你都不行？！還是你們都忘記了瑞斯為帝國崛起作出的貢獻了？」
大帝話裡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明白。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支持奧伯瑟夫的勢力當然很大。剛滿二十歲就出來任職的他可以說是所有順位繼承人中任職時間最長、任職經驗最多的人。現在大部分人都開始認為大帝是想藉機把一個他不想看見的人清出帝都了，眾人的目光開始漸漸地向坐在右首第一個位置的普瑞阿伯奧親王的身上聚焦。
「普瑞阿伯奧親王呢？」
果然！大帝也把目光放在了這個他曾經最大的對手、現在最不希望看見的人身上。
「願意替大帝分憂兼任瑞斯領主！」
普瑞阿伯奧站起身來一臉慨然地說道。長耳朵的人都聽明白了這傢伙話裡的意思了——讓我當瑞斯的領主可以，但不能免除我裡米特領主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