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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六章 京師高官文藝沙龍(下) 文 / 恍然大迷瞪

    只見江烈所畫的卻是一個少婦,薄施粉黛,身穿青衣,外罩一件淺紅色的紗裙。站在草坪上,迎著和煦的陽光,一手扶腰,一手親撫著凸起的肚腩,低首看向顯懷的腹部,臉上帶著恬靜的微笑,透著濃濃的慈祥。和煦的陽光散射在畫景中,把人和景色全都彷彿攏上了一層薄紗,如夢似幻間卻有著暖暖的春意和無限的溫馨。畫命題的正是「春暉」。

    和眾人的表現不同的是,趙佶卻是大驚失色,表情激動,顫抖著手指那畫中少婦問道:「畫中是何人?」

    江烈拱手言道:「臣亦不知。」

    趙佶登時怒目相向,厲聲喝問道:「當真不知?卻是如何畫來?」

    江烈巋然不動,穩穩的作答道:「不敢欺瞞陛下,臣確不知。前日裡茂德帝姬到太**中,言說夜間做了一夢,夢中正是此景。帝姬對這夢中孕婦印象頗深,自是念念不忘,由是感到奇怪便對臣細言,想讓臣給解說。臣學識淺薄,不懂此道,便藉著今日之題,將帝姬細說的夢中景象畫了出來,若是無意間有冒犯天威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茂德,快來看看,這與你夢中所見可是相同?」趙佶連忙轉頭去召喚趙福金。

    茂德帝姬早已淚流滿面,走到畫前仔細觀瞧後,抹著眼淚說道:「不錯,此圖和孩兒夢中所見一般無二。父皇,茂德如何一見到這畫中女子,便忍不住想哭,若不去看偏又不捨。」

    趙佶雙眼中猛然湧出淚水,攬過女兒手撫其頭,哽咽的說道:「兒啊,你如何能捨得她呢?她便是你已仙逝的母后啊。」

    趙佶此語一出,滿座皆驚,那些老臣們個個回過神來,難怪剛才頗覺畫中女子眼熟,卻原來是趙桓和趙福金的生母惠恭皇后王氏,她也是趙佶潛邸時便相濡以沫的髮妻。王氏品性至善,端莊聰慧,和趙佶的感情極好,是以別人或許還在迷惑的時候,趙佶卻是一眼便認出了畫中人就是自己的亡妻。想到和亡妻前般的種種甜蜜,又有女兒在側嚎啕,怎不讓趙佶悲從中來,忍不住和女兒抱頭痛哭。

    眾人連忙相勸,太子趨前淚告,勸趙佶當以龍體為重,鄭皇后卻是不便多嘴,在旁邊看著頗為吃味,對江烈亦是生恨。還是蔡京老於世故,對著趙佶深施一禮道:「賀喜官家。以老臣之見,此乃大吉之兆啊。」

    「哦,且為朕說來。」

    「惠恭皇后駕鶴之時,帝姬尚是嬰兒,如何能記得惠恭皇后容貌,此定是惠恭皇后托夢給帝姬無疑。觀此場景,祥和無比,春光日暖象徵時乃盛世承平,惠恭皇后做身孕狀,此是寓意我大宋後繼有人,新氣勃發之像。是以,老臣為官家喜,為大宋賀。」

    眾人齊聲道:「為官家喜,為大宋賀!」

    趙佶聽的是大以為然,遂轉悲為喜,連連稱善。感慨良久後才想起今日正題,對蔡京問道:「以元長之見,今日較技卻是該誰勝出?朕對江侍讀所做卻是頗為中意。」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話也說的如此明顯了,蔡京自然推個順水人情,言道:「官家所言甚是,老臣亦頗為推崇此畫。不說這祥和之意,單說這新穎的畫法,每一筆、每一處都透著靈性,細緻入微又不呆板,惠恭皇后更是繪製的栩栩如生,有如金身下凡。看來這硬筆畫對細微和寫實方面確有獨到之處,當為我等愛畫之人借鑒。是以,老臣斗膽推薦,今日較技以江侍讀所畫《春暉》為頭名。」

    趙佶擊掌笑道:「好,正是此理。元長所評正切要害,深合朕意。今日頭名就是江侍讀了,朕和元長合做的《遠山花鳥春色圖》便賞了他,這《春暉》圖嘛……」感到懷裡的趙福金小心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趙佶笑著拍了拍她的小手說道:「這《春暉》圖便送由茂德帝姬收藏,江侍讀可願意?」

    「微臣遵旨。」

    趙佶再去賞畫,看到落款處不禁「咦」了一聲,指著落款問江烈道:「朕記得江侍讀是相州人啊,為何這落款寫著『燕山居士』?」

    江烈躬身施禮答道:「回稟官家,臣少時讀史,每每看到燕雲之事便心懷激盪,為我漢家江山落入外族鐵蹄之下而憤懣不已。是以便有光復我舊山河之志,自取了個別號為燕山居士,就是要時時提醒自己,定要發憤圖強,為國光復山河效力。待那時,別居燕山,為我大宋守土戌邊亦是我所願也。」

    「善。江侍讀忠義之心,可鑒日月。」趙佶聽的是興高采烈,連聲嘉許。

    今日書畫賞鑒已塵埃落定,趙楷輸了一籌心中雖然不喜卻也服氣。江烈博了頭籌,贏了好彩,更是贏得了趙佶的好感,所畫又牽連上惠恭皇后,明眼人自然看出大宋朝又將有一顆官場新星冉冉升起,以官家趙佶的習慣,這江烈下一步怕是要坐著火箭向上躥了。

    大伙看準了這點,哪裡肯落了人後,趕緊上前道賀拍馬,就連起先看江烈不怎麼上眼的高俅亦是過來道賀,還環顧左右顯擺道:「本帥和江侍讀可是老相識了。當日江侍讀在貢院大比之時,本帥就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本帥當時就見此子氣宇不凡,應是才智之士,其後入了朝堂前途不可限量。哈哈,本帥果然沒有看走眼,江侍讀初入官場便有顯功,今日更是大放奇彩,著實是可喜可賀。」

    江烈含笑揖禮做謝道:「太尉大人謬讚了,烈今日僥倖勝出,實乃托了先皇后之恩德,也是官家賞識,烈自知自己道行深淺,現在還有些惶恐呢。能得太尉大人如此誇讚,烈心中卻是高興至極。」

    高俅見江烈對自己頗為禮敬,哈哈大笑著拍拍江烈的肩膀說道:「江侍讀過謙了。唉!可惜你是個文官,和咱家擱著文武之限,不便隨意來往,不然本帥定然要請你到家中好好飲上兩盞,若是江侍讀再肯為本帥畫上兩筆,那就更好了。」

    江烈笑道:「太尉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同朝為官,想來這以後機會有的是。到時,烈定當為太尉大人畫上幾幅,也好把太尉大人的英武錄下一二。」

    「哈哈,好,好,咱們一言為定。」

    江烈待高俅說完,冷不丁的把眼睛轉向高俅身後的英武青年,笑著問道:「我見太尉身後之人器宇軒昂,英武絕倫,頗有殺伐之氣,定是軍中英雄。不知太尉大人可願為烈引見?」

    高俅擊掌大笑道:「果然是英雄識英雄,此人正是我軍中俊傑人物。他本名劉錡,乃前瀘州軍節度使劉仲武的第九子。此子少時便隨父住在軍營之中,年紀稍長就征戰沙場,和夏狗廝殺,積攢了不少人頭功。某家亦是聽說軍中有此少年俊傑,便把他調入本部,先做個閣門祗後博些功勞,想著調教個兩年再放出去,定成我大宋守備猛虎。」

    江烈看著劉錡,眼中直冒星星,肅容道:「果然是英雄人物,劉將軍少時便能為國殺敵,拳拳報國之心,英雄虎膽之風,烈著實欽佩,此等人物,當先受烈一禮。」江烈對著劉錡深躬一禮,嚇的劉錡趕緊扶住,緊張的說道:「江大人萬萬不可,小將乃一武夫,如何當得起大人之禮?大人折桂金明池畔人物,更兼有大功於朝廷,如此這般,可是折煞劉某了。」

    劉錡可不是做作,那可是真害怕。大宋重文抑武是國策,文武之間別說超階和同階,就是文官比武將低上個一兩階,見面時也大多是武將先向文官行禮。江烈如今的官身可比劉錡高出了五六階,居然對他行重禮,劉錡哪裡會不惶恐。旁邊還有這麼多高官大臣看著,劉錡的汗都嚇出來了。

    江烈也感到了劉錡的驚慌,順著劉錡的攙扶直起身子朗聲言道:「劉將軍此言差矣,朝廷禮制烈自知道。但烈今日之禮卻不是拜將軍的官身,而是拜將軍這顆忠義之心,拜將軍保家衛國的男兒豪氣。人言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惜死,天下安矣。甘為國家民族拋頭顱、灑熱血的人物,就是國家的功臣,民族的英雄,莫說受江烈區區一禮,即是受萬人稱頌,亦是理所當然。」

    「好!江侍讀所言甚是,可惜此地無酒,不然單為此語,也當浮一大白。」高俅擊節喝彩道。江烈的聲音不低,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楚,對江烈所言頗有所感,就連鄭居中這個以文制武的樞密使也不住點頭。

    這時茂德卻是把《春暉圖》抱在懷中,臉上笑開了花,肚中也是笑抽了筋,暗道:「哈哈,我和那個臭小子合起伙來騙你們呢。既能得到母后的畫像,又能讓那鄭氏吃憋,還能幫哥哥和江烈造勢,何樂而不為?枉顧一般公卿大臣,全是一群馬屁精加笨蛋。」茂德夢是做了,做的可不是這個,江烈主意一拿,茂德立即同意,連太子哥哥都瞞著。太子府中自然有惠恭皇后的畫像,江烈又讓茂德找老宮人旁敲側擊弄些資料回來佐證,圖自畫的朦朧,趙佶哪有不上當的理由。最關鍵的還是趙佶本身就喜歡這口。

    趙佶不覺已中了兩個小屁孩的算計,卻是面帶微笑的對旁邊的一個面似胡人,道士裝扮的中年人低聲問道:「此子如何?」

    那道士亦低聲回道:「臣但見其一片赤子之心,卻看不出深淺來。」

    趙佶笑意更盛,說道:「哦,你居然都看不透?此子年紀輕輕,學問城府難道已修煉到這種程度了?不過你即說見他有一片赤子之心,那朕便可放心的用他了。」

    那道士笑道:「臣雖修煉妙法,但還是凡人一個,此子才學高深又兼多藝,臣看不透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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