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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一章 宣和五年的春天(七) 文 / 恍然大迷瞪

    時入宣和五年季春三月,轟轟烈烈的春耕大戲終於落下了帷幕,燕山府轄地的農戶們不但早早的把自家田地播種完畢,還組織了合作社分赴燕山府路其他州縣,以收費幫傭的形式為那些趕不及農時的農戶們耕種。

    在燕山的田野中埋下今歲的希望之後,燕山府路的農戶們又開始按聯戶的形式到官府登記,並申請開荒之地。由於此次是由官府牽頭的統一開荒行動,所以從一開始,新開墾的土地就是走的片區管理,統一歸化的集約模式發展的道路。獲得開荒資格的聯戶,不能平白佔有國家土地,在開荒的同時,還必須承攬為新開墾土地匹配的水利灌溉設施修建的人力供給。對農戶來說,這哪裡算什麼吃虧啊,明明是官府在送天大的便宜給自己,就是官府不修,他們自己也得出錢出力去修建灌溉系統不是?如今官府把灌溉設施的財物全都攬了過去,還把溝渠都歸化好了,農戶們有的就是力氣,尊照官吏們的指揮歡天喜地的去幹就是了。

    及至年中統計,僅春夏兩季,燕山府下轄十一縣之地就新開田地五十餘萬畝,平均每戶開荒地五畝之多。新修水利設施八十多處,新建灌溉溝渠長度五百餘里,提水輪車兩百多架,就這還是因為官府嚴格限制開荒地域,才讓樂瘋了的農戶們收了手,這馬拉犁鏵的威力實在太強大了。其他州府也是有樣學樣,整個燕山府路今春共開墾荒地近九十萬畝,不得不說,這遼人從根上講畢竟不是農耕民族,經營了這麼多年,燕地的開發程度還遠遠落後於中原,可供開墾的土地實在太多了。

    不過新開墾的土地可不能直接去播種,根據燕山府衙發佈的農事令,新開土地必須進行養護培墒,待到夏秋之交後方可播種一些短期作物,更或者直接留到來年再播種。

    忙完春耕之事後,江烈根本不打算讓燕山府的農事官吏們清閒,又成立了一個農科監,任命燕山府司農參軍孫田為農科監監正,讓他去聘請鄉間農事高手,做選種、育種以及改進農事技術的研究工作,劃出兩百畝官田給農科監專用,又把試驗田之法教給了他們。孫田領了任務,雖覺擔子不輕,但還是頗為興奮,大老爺是真大方啊,許下的優厚回報讓孫田一想起來,心肝就激動的跳個不停。

    江烈以官府的名義,招募農閒人員到燕山府城內,開始把原來的土石路翻修成水泥路的時候,離燕山府城五十里之遙的燕山軍事學院內,一排排紅磚青瓦的軍營宿舍也蓋好了。寬敞的宿舍中擺放著六張雙層床,供十二名學員休息之餘還留出足夠的活動空間。想像著就要住進這種比以往住的老式營房不知強了多少倍的新式營房中,學員們心裡別提有多美。

    如今燕山軍事學院第一批受訓學員已經全部趕到,足有九千人之多。近萬人排著整齊的隊列站立在學院新建好的用混凝土做的中央廣場之上,看上去還是頗為壯觀的。岳飛一臉嚴肅的巡視在萬人隊伍之前,等待著軍校教習們把每個兵士所住的房間床號報給他們。

    一聲聲應答響起,士兵們鬱悶的發現,自己的同鋪不是自己的好哥們,而是別族的士兵。這卻不是特例,而是岳飛特意為之的,上下鋪的鋪友都是來自不同民族,而一個房間之內,絕對是漢、契丹、奚族士兵都有,而且人數比例基本保持為各佔三分之一。拜這項設計所賜,章舀子和率胡魯成了上下鋪。

    岳飛信步跨上檢閱台,大聲對台下學員們喊道:「學員們,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在這三天時間內,你要不停的瞭解你同鋪的夥伴。當教官們問你夥伴的情況時,我要求你們能一點結巴都不打的把他的情況講出來。他叫什麼名字,什麼民族,出生地在哪,多大了,成家沒,父母都叫什麼,什麼時候當的兵,幾歲開始偷看女人洗澡,身上有幾道疤等等此類的情況,只要教官們認為你應該知道並向你問了出來,你就應該知道,而且要不假思索的答上來。若是答不上來,或是在那胡說八道,哼哼,看見沒?那些被你們稱之為逍遙屋的禁閉室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我不介意把那些禁閉室再次開放,請諸位進去逍遙快活一番。」

    近萬兵士齊齊打了一個哆嗦。受過那份洋罪的在心中直冒涼氣,還沒享受過的也早聽說了那個逍遙屋的可怕。在死一般寧靜的黑暗中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徘徊在發瘋的邊緣,和洶湧撲來的無休止的孤獨、恐懼感做著殊死的搏鬥。這份逍遙,只要還是個正常人,沒誰願意去享受。

    章舀子和率胡魯兩人隔著床鋪相對而坐,四眼相對,恨不得都能噴出火來,可是逍遙屋的陰影還在兩人心頭纏繞,這才沒敢動手。

    「驢入的蠻子,你是哪裡人?」

    「你這漢狗,滿嘴只知噴糞。爺爺乃是大遼東京道黃龍府人氏。你這漢狗卻是哪裡人?」

    「嗨,東京道,不想汝這潑才命也端地是大,竟然沒被辮子兵給宰了,巴巴的逃到了這裡。用你那夜壺腦袋記住了,大爺我乃大宋河北西路代州人氏。你爹娘呢,多大年紀了,都叫什麼名字,速速報來。」

    率胡魯把臉別過一邊,悶聲不語,惹得章舀子一陣心煩,怒聲說道:「驢入的狗蠻子,恁地不爽快。爺爺把俺家的情況先說與你,聽清楚了,就知道俺怎地這般恨你們這幫契丹狗了。俺娘死得早,是俺爹把俺兄弟二人拉扯大的。政和三年,就是十年前,俺爹帶著俺弟去你們遼國的馬邑榷場送糧食,回來的只有俺爹的屍首,俺弟被打死俺爹的遼狗搶了去做奴隸,到現在俺都沒打聽到俺兄弟的下落。在俺眼中,你們這些契丹、奚人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牲,俺投軍就是要殺光你們這些畜牲。別以為你現在和俺在一口鍋裡吃飯,穿同樣的軍服,實話先對你說了,趕明上了戰場,爺爺瞅準機會就先拿刀子把你這驢入的給宰了。」

    率胡魯驚訝的看著拚命忍住不讓淚水留下來的章舀子,呆了半晌才低聲說道:「俺爹娘也死了,都被金狗殺了。俺還有一個妹子,被大金狗完顏宗翰搶去了。俺一個男人保護不了自己的親人,救不了自己的妹子,也和死了一般。你爹和你弟雖不是俺害的,但終究是俺遼人造的孽,你找不到真兇拿俺來出氣也有道理。上了戰場,你若要殺俺,儘管來動手就是。」

    「你妹子叫什麼?」

    「呼蘭。」

    「俺殺了你,定會幫你找這個呼蘭。」

    「謝了。你弟弟叫什麼?」

    「章杓子。」

    「俺若不死,也會幫你去找章杓子。」

    ……

    「混蛋!你這個狗日的立即給老子滾到檯子上去,再遲疑片刻,老子就把你投進逍遙屋中,若不一連關你個三天,老子跟你姓。」

    「是!教官。」小兵戰戰兢兢的走上石台,站到離地五尺高的檯子邊緣,然後轉過身去,從他不停顫抖的雙腿可以看出他現在心裡有多害怕。

    「兩臂平舉展開,把腰挺住了!放心,只要你不把屁股拚命的往後撅,就這麼直挺挺的躺下來,你的隊友保證會接住你的。連你個狗日的身上有幾根鳥毛他們都一清二楚,還有什麼不能信任的?入娘的,老子數三聲,再不倒下來你自己去軍法處報到。一、二、三……哈哈!這不也下來了嗎?自己脫了褲子好好數數,看看鳥毛少了一根沒有,數完了就滾到隊伍裡接人去。下一個是哪個狗日的,給老子爬上去。」教習趙大有親暱的在剛剛成功完成一次拓展訓練的小兵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把他趕回隊伍裡,接著去趕另一個上高台。

    ……

    「今天的科目是大口河野外負重行軍,路不遠,來回也就幾十里河谷山道。不過很不幸,學院分給咱們第三營的軍糧明日才能劃撥到,所以晚飯就不夠所有第三營的弟兄們吃的,只有四百人吃的份量。老規矩,先回來的先吃,後回來的後吃,沒趕上或是缺了中繼點令牌的活該倒霉餓肚子。不過老規矩還要添點新規矩,今日考核不以個人為考核單位,而以班為考核單位,只有全班人員全部到齊,而且人人都拿齊了中繼令牌,全班人員才可以去領晚飯。若是少了一個人或是少了一塊令牌,全班一起餓著。如果到最後,這四百份的飯食有幸沒有派發完,我想學院後勤處豬圈裡的黑傢伙是不介意幫你們把多餘的飯食消滅掉的。最後一點,回來報到後需要首先檢查各自攜帶的配重,若少了一塊,自己去軍法處報到。出發!」

    ……

    「爹、娘。兒給二老客頭。兒在軍中好,班長對俺好,都頭對俺好。教官交俺識字,這就是俺寫的信,俺的軍想托人同信一起送去,有五百千。兒,王二蛋。客頭。」

    王貴把第一營的優秀範文念了一遍,笑咪咪的指著羞紅了臉的王二蛋對堂下一臉艷羨的學員們說道:「二蛋同學牛啊,軍餉比教官我還多,一下子就掙了五百貫。」

    王二蛋一下傻了,衝著王貴直搖手,急道:「教官,俺可沒寫五百貫,俺寫的是五百錢。」

    「哦,你也知道是五百錢啊?不過你這上面寫的卻是五百千,我還真以為你小子發了大財呢。還有這個磕頭的磕,你寫的是客人的客,你準備把腦袋送給哪個客人啊?軍餉的餉也沒寫對,你給寫成了想念的想,整天盡想著發軍餉呢是不?」

    看見王二蛋頭都低到胸口上了,王貴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才學了一個月的字就能寫成這樣,著實不錯了。回去把五百錢給改成兩貫,鑒於你的表現,學院本月識字之星就授予你,獎勵一千五百錢,合成兩貫都給你爹娘寄去吧。」

    台下傳來一陣歡呼聲,王二蛋更是喜的抓耳撓腮。王貴待大伙淨下來,又大聲的對堂下學員說道:「今日回去都把自己收拾乾淨了,明日咱們將會開始上『軍人思想修養』這門課。學院祭酒何大人,燕山府路軍事副都總管楊大人,院監郭大人,義捷軍、義勝軍統制乙室八斤和耶律阿古哲大人,院正岳大人以及燕山府路各州府的州事長官都會到場旁聽第一節課。」

    「報告!」

    「講話。」

    「請問教官,這個『軍人思想修養』是怎樣的一門課,為何這麼多大人物都來旁聽啊?」

    「呵呵。這門『軍人思想修養』課將會幫助你們成為百戰百勝的鐵血雄師,將會幫助你們成為堂堂正正的男人,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關於這門課的具體內容,我就不多說了,你們用心聽講就是。至於為什麼這麼多的大人物會同來聽課,那是因為給你們講這門課的教授正是燕山府同知江大人。」

    「啊,江大人!可是詩書畫樂,四絕天下的相州江郎?」

    「混蛋,閉嘴!不知講話喊報告嗎?」

    「是,教官。報告!」

    「好了,坐下吧。你說的沒錯,正是相州江郎。江大人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親自來給爾等上課,不知要羨煞多少文人雅士。這也說明江大人對我等軍人的尊重,根本不像那些俗人一般,只顧鄙夷我等保家衛國的漢子。是以,爾等務必要用心聽講,莫辜負了江大人一片心意。」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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