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六章 守衛平灤營(七) 文 / 恍然大迷瞪
「來者何人,速速報來,不然我們就要放箭了。」剛把關頭宋軍屍體清理乾淨,守關的金軍士卒就看見昏暗中,一隊車馬向關隘緩緩駛來。由於車馬是自金國境內駛來,守城士卒倒也沒出現多大恐慌。
「關上可是南路大帥麾下?」
「正是。汝是何人?」
「哎呀,可算是找到了。城上軍士聽了,某乃澤州運糧隊押糧官。只因大帥軍令森嚴,糧草催的緊,是以我等連夜趕路,不想到了地界,大營已拔,想來大軍已入榆關,便趕來碰碰運氣,不想當真趕上了。」
「哈哈,汝等哪裡趕上,大帥已領大軍襲取平州去了。糧草現在送到,也是有些用處,我等已快無飽飯吃了。且稍等,待某通報千夫長大人,再放汝等入關。」
守關的千夫長一聽是國內運糧隊趕到,哪裡還有半點疑心,立即帶了親兵趕去迎接。咯吱吱--關門在關閉不久之後再次打開,不過這次開門迎進的卻當真是一隊殺神。
「可有押糧文書?」
「哎呀,千夫長大人。文書自有,先容我等入城喝口水,再驗看不遲。這摸黑走了一夜,卻是嗓子都冒煙了。大人,咱們大軍如何這般快就拿下榆關了?想來大人這回也是殺了不少宋軍,怕是又有出身進了。」這留守的千人隊卻是契丹、漢雜的步軍,領軍的千夫長是個契丹人,聽了押糧官的話,得意的笑了笑,揮手讓部下放糧隊先入關。看到那押糧官從懷中摸出一物向自己懷中塞去,更是笑的燦爛。不想心窩卻是一涼,一陣劇痛傳來,驚恐的呼聲被一隻大手堵在口中,臨死前只看見對面站立的押糧官仍然一臉笑容,笑的那叫一個憨厚。
扮作金兵押糧部隊的宋軍沒有一絲多餘的動靜,同時發難,摀住身邊金兵的嘴巴,隨手一把短刃劃過喉嚨和頸動脈,丟下屍體從糧車中抽出兵器向關頭上摸去,自有後邊跟上的同伴接住倒下的屍體輕放到地上。關門之下整個襲殺過程,如同工廠裡的流水線作業般,如此冷冰冰、涼颼颼,不帶半點感情,有的只是無盡的殺意。
完顏闍母半夜襲關,金軍大都沒睡足,如今留守榆關,自是早早的佔了宋軍營帳去睡回籠覺。而那個千夫長哪裡會想到要命的一刀來自背後,是以安排警戒的軍士大都聚在榆關南門,只在榆關北門關頭放了寥寥數十人充充樣子。
不稍片刻,趙大有便拎著滴血的刀子回到關下,對著扮作押糧官的王貴抱拳稟告道:「大人,北門已清理乾淨。」
「好。速隨某去取南門,迎郭帥入關。湯懷,你帶一、二、三都人去摸營。」
「得令。」
王貴領了兩百人去取南門,湯懷領著剩餘的三百人悄悄的向金軍營帳摸去。到了營帳之外,只見營中半點燈光都無,連個守營的哨兵也沒放。湯懷卻不敢大意,揮手讓陳六子帶著五十人潛入軍營去偷繳兵器,自己則領著二百五十人分成數個方隊,排開陣勢把軍營堵個結實。每名士兵的手中皆端著漆成墨色的鋼弩,上好弓弦,只待湯懷下令,便把視線中任何活動的物事給射成刺蝟。
此時,誘敵的楊可世押在最後,護持著幾百人的騎兵終於奔出了山凹。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昏暗的遠處居然投射來一道光柱,正射在這幾百騎兵隊伍的頭前,照射點快速的向前移動,竟是在給這支騎兵隊伍指示前進路線。
不稍片刻,後面追擊的金兵就開始不斷有人落馬,這其中就有完顏闍母。好在完顏闍母的親兵得力,拚死拉馬護住大帥,才沒讓完顏闍母直接被後面的馬隊給踩死。
完顏闍母也是老行伍,很快便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翻身越上親兵騰出來的戰馬,大聲命令道:「吹號,全軍停止追擊。再命第一千人隊上去追趕,要跟著宋軍的路線追,不可亂跑。」
等第一千人隊領了命令,再去追楊可世,卻哪裡還看到楊可世和他那幾百人騎軍隊伍的影子。藉著昏暗的月光,卻是看見曠野上竟是出現了許多黑黑的長條狀物事,彷彿像是從土中鑽出的什麼怪物一般的散落在曠野之中。
楊可世從馬上跳下來,接過呼延慶拋過來的水囊先痛痛快快的灌了幾口,還沒來得及給趕過來迎接的何灌等人打招呼,倒是先一把扯掉自己親兵楊小毛還高舉的火把給丟在地上,順手又在他的頭上輕來了一巴掌,氣呼呼的說道:「你個蠢蛋,都到地頭了,還舉個鳥來。毛頭,打完這一仗,你個小兔崽子麻溜給老子滾到燕山軍事學院軍官培訓專科讀書去,也好往你的稻草腦袋裡多加點料。」
「報--報大帥。前軍已失了宋軍蹤跡,宋人又在四下挖了大量的陷馬坑、隔斷壕,還有--還有--」
「混賬!還有什麼?快快說來。」
「還有城牆。宋人好像把城牆也給拆了來。」
「胡說八道!這宋人如何能把城牆拆來?嗯,此定是細作報來的水泥之法修築的水泥障牆。無妨,想是宋人也知不是我軍對手,早早在關後布下了這第二道防線。且先令大軍在山口處紮下營寨,命後軍搜尋兩側山坡,捉拿、招降潰散的宋軍,警戒兩翼安全。再讓守關部隊速送糧草過來,讓大軍先行造飯,待天明後,隨我破了宋人這土壘瓦溝。」完顏闍母也知道楊可世已追之不及,偷襲平州的計劃應是流產了,只得先下令部隊修整,待天亮後再做計議。
忽然,金軍後隊人喊馬嘶,一片騷亂,後隊人馬竟是未經許可,潮水般的向山口之外湧來。
「報--報大帥!後軍遭襲,宋軍從咱們身後殺過來了。」
「啊!中計矣。快,速命後軍盡皆下馬,兩側行走,莫沖了中軍隊形。中軍列陣,把陣腳給本帥押住。快--快啊!」
金兵到底是訓練有素,戰陣經驗豐富,遭逢如此奇襲,竟也不太慌亂。中軍立即佈陣防禦,旗牌官大聲呼喝,命撤退的後軍下馬步行,從中軍兩側繞過。對於慌不擇路膽敢衝陣的兵士,壓陣的弓箭隊指揮官則毫不猶豫的命令兵士放箭,把這些沖昏頭的友軍給射成了刺蝟。
很快,後軍也從最初的驚慌失措中緩過神來,在幾個千夫長的指揮下也開始組織起斷後的隊伍,緩緩護著大隊向山谷之外退卻。而從背後偷襲的宋軍卻是並不急於一鼓擊潰金兵,只是列著整齊的方隊緩緩進逼,一步步把金兵給趕到了山谷之外便停了下來。宋軍步兵槍陣一停,身後立即有兵士抬著拒馬木柵架設到山道上,把谷口給封鎖起來。
金軍這時也回過味來,宋軍這是要合圍他們了,立即組織力量反撲過來。衝鋒的金軍只看到宋軍最前面的槍兵盡皆伏下身子,躲在盾牌之下,他們身後的步兵方陣卻是如波浪一般的起伏了一下。就這麼一波奇怪的起伏,金軍耳輪中只聽見簌簌之聲不絕,衝在最前面數排的兵士差不多都已倒地不起。
「撤退!速速撤退!」宋軍這般恐怖的弓弩殺傷力著實把指揮金軍衝鋒的千夫長嚇的不輕,直扯著嗓子把部隊先撤了回來。舉著火把察看僥倖逃回來掛綵的傷兵,卻發現傷兵身上所中的弩箭竟和以前見過的弩箭完全不同。這種比普通弩箭即短又細的箭鏃,竟然有著如此恐怖的殺傷力,幾乎所有中了此種弩箭的兵士全都幾欲被箭鏃穿透,而且入口處只是一個小孔,射入體內之後箭頭卻是能發生彎折甚至斷裂,破傷一大片肌體,失血怎麼也止不住,若不立即開挖取出箭頭,並做良好的處理,怕是傷兵只有等死的份。
「舉盾!前進!」
「還來?真是不知死活。」半山坡上坐鎮指揮的郭藥師嘴角露出一絲嘲笑,冷冷的說道。
這次,金軍的攻擊隊終於在盾牌兵的護衛下多前進了幾步。
「舉槍,三步助跑,投射!」
嗚--
宋軍之中驟然升起數排黑線,掛定風聲斜斜的落入金軍陣中,噗噗之聲連響,宋軍的投槍竟像穿豆腐一般的直透金兵盾牌,連帶著盾牌之後的金兵一起穿了葫蘆。緊跟著,宋軍的弩兵方隊又來了一次死神波浪,失去盾牌保護的金兵再一次被成片的收割掉生命。
這次,宋軍可不再收手,得理不饒人般的從拒馬柵欄的空檔中跳出幾隊刀盾兵,衝入已經被打蒙的金兵之中,緊追著逃跑金兵的屁股後面砍瓜切菜般的擄奪著金兵的生命。及至金軍千夫長下達覆蓋射擊的命令後,方舉著盾牌有條不紊的徐徐退回本陣。這一下,金軍可再也不敢嘗試攻擊了,老老實實的等到天亮,再看大帥有何計議。
天色終於慢慢放亮,視野漸漸清晰之後,金軍上下卻是陷入了無盡的震驚和恐慌之中。面對著堪稱人類戰爭史上奇跡般的防禦工事,這般震撼的衝擊力幾乎瞬間就把金軍的士氣給打落到零點。
綿延十幾里的混凝土牆連著山勢,把山谷之外圍成了一個近三十里方圓的巨大包圍圈,圈子內散佈著眾多的隔斷牆、隔斷壕,還有無數的陷馬坑,直接宣佈金軍一向依持的騎兵優勢化為烏有。這哪裡還是什麼包圍圈,明明就是一個碩大的剿殺場,是宋人給金軍苦心營造的一個巨大墳墓。
一聲高亢的呼喝聲傳來,老帥何灌站在高高的石台之上對著兩百步之外的完顏闍母喊道:「闍母小兒,汝等已無路可逃,降是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