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七章 守衛平灤營(八) 文 / 恍然大迷瞪
「我女真兒郎只有戰死的英雄,無一投降的懦夫,要戰便來戰,我等不降--」完顏闍母舉著大槍瘋狂的吼叫著,金兵上下也跟著主帥舉著刀槍,齊聲呼喝道:「不降,不降,我等不降。」
何灌冷笑一聲,猛然暴喝道:「找死!先吃老夫一箭。」
何灌操起自己的金絲寶雕大弓,腳踏丁字步,張弓搭箭。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特製的大號羽箭竟越過兩百步,如閃電般向完顏闍母射去。完顏闍母哪裡想到對面的老漢居然有這般神力,近兩百步外發箭,來勢還這般強勁。只是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頭盔彭的一下被羽箭射穿,箭勢未歇,帶著完顏闍母的頭盔向後飛去,又把躲閃不及的一個親兵給釘在地上,這才止住。完顏闍母滾鞍落馬,忙用手抹頭,手中只覺濕熱,卻是頭皮被劃傷流出血來。
「大帥威武!」圍牆之後的宋軍響起震天的呼喝,呼喝聲迴盪在山谷之中,綿綿不絕,氣勢立時蓋住了金兵。
何灌,字仲源,開封祥符人。武選登第,為河東從事。經略使韓縝雖數試其材,而常沮抑之,不假借。久乃語之曰:「君奇士也,他日當據吾坐。」為府州、火山軍巡檢。盜蘇延福狡悍,為二邊患,灌親梟其首。賈胡疃有泉,遼人常越境而汲,灌親申畫界堠,遏其來,忿而舉兵犯我。灌迎高射之,發輒中,或著崖石皆沒鏃,敵驚以為神,逡巡斂去。後三十年,契丹蕭太師與灌會,道曩事,數何巡檢神射,灌曰:「即灌是也。」蕭矍然起拜。
就這麼一個遼人、夏人皆懼其神射,聞其名而退避三舍的人物,金軍主帥竟是不知其厲害,自然要吃大虧。
何灌放下寶弓,輕笑了一下,大聲說道:「金軍聽著,汝等只有三途,或降,或來攻,或坐地餓死。我軍已復榆關,汝等糧草已盡入我手矣。」
聽到後路已斷,糧草盡入敵手,金兵上下一片喧嘩,更無士氣。完顏闍母知道再不開戰,部隊隨時都有嘩變的可能,也顧不得蓬頭垢面了,向後疾退入中軍,大聲呼喝道:「事已至此,唯死戰一途。大軍聽令,以千人隊序列,直衝南線。前隊戰沒,後隊續上,後隊戰沒,本帥來補。我軍只有衝破宋軍防線,方有最後一線生機。女直兒郎,太祖阿骨打的英靈正在注視著咱們,大金無敵!衝啊--」
完顏闍母選擇宋軍包圍圈的南線攻擊卻有道理,宋軍的各路帥旗都在南邊。此等完美包圍,宋軍又有四萬大軍參戰,這包圍圈並無薄弱環節,也只有僥倖衝破南線防禦,擾動宋軍統帥,或可有一線生機。而前般已經得知山谷中斷其後路的宋軍皆是精銳,卻不好惹。另外,即使有機會打退後路宋軍,把其逼入榆關,那又如何,榆關天險的攻堅難度可是比這僅六尺高的混凝土牆大了不知多少倍,何況一旦被宋軍夾在谷中,不須宋軍進攻,只要放火燒谷,那金兵就是死路一條了。
完顏闍母的鼓動多少還有些效果,不過他卻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忘了率領的這支隊伍卻不是他以前代領的清一色女直兵,而是多族兵士混雜而成的部隊。女直兵的士氣稍稍提了起來,可大批的他族兵士卻是開始在心中和女直人劃開了界限。
女直騎兵棄了馬匹全轉作步軍,潮水般的向南線混凝土工事撲來。只不過還沒跑出多遠,隊形就被散佈的障牆和壕溝牽制的散亂不堪,速度也急劇降了下來。而宋軍這邊的階梯式混凝土牆顯示出了巨大的優勢,宋軍射手穩穩當當站在三尺多高的台階上,依著身前三尺高的垛台作掩護,居高臨下對著進入射程的金兵自由射擊。每名射手身邊都陪著一個刀盾手和一個槍兵,為射手做掩護,並準備著把衝到牆下,欲翻過障牆的金兵給砍殺掉。
同一時刻,宋軍強大的遠程打擊武器也開始發威。與郭藥師率領的負責偷襲,斷金兵後路的五千步軍不同,負責外圈包圍的宋軍可是準備了大量的重型遠程武器。什麼床弩、投石炮,全都按射程遠近在專用的高台上架設好了,等到指揮官一聲令下,這些大殺器便露出了猙獰的面目,瘋狂的向金軍陣營拋射去巨箭、石彈,一支巨箭便是一串人肉,一顆石彈便是一道血槽。
重型遠程武器第一波發言剛剛開始不久,就被負責作戰指揮的楊可世急急喊停。楊可世氣急敗壞的在指揮台上跳腳的大罵:「一群蠢蛋。去告訴張忠嗣,速命弩炮營收縮攻擊距離,別再攻擊金軍大隊了。入娘的,那些軍馬可都是老子的,再傷了一匹,本帥就直接過去把這個混球的腦袋給擰下來。」
離南邊防禦線不遠的一處高台之上,不但燕山府路的軍方主官在座,就連燕山府路的一眾文官,也幾乎能來的都全來了。這卻是江烈的主意,就是要讓這些邊地文官感受一下戰場的血腥,練練他們的膽魄,為以後更加激烈的宋金對抗早做準備。
江烈拿著千里鏡觀察著戰況,身邊一左一右卻是站著一高一矮兩個小孩,高的那個是張覺的長子張立,也才十三歲,小的那個自然是張正。兩人雖然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看向場內,小手卻是早已握的發白。
江烈放下千里鏡,微笑著問道:「立兒、正兒,你們怕嗎?」
張立小嘴發白,極力的壓下胃中的翻騰,小聲說道:「立兒不怕,卻是有些噁心。嗚--哇--」張立這一吐不要緊,把張正和不少文官也引的吐了出來。江烈含笑抬手止住欲過來教訓兒子的張覺,吩咐親兵端水過來,好一通忙活才讓兩人止住了嘔吐,緩過勁來。
江烈並不讓兩人下去,繼續讓他們待在身側,微笑道:「你們不須道歉。老實說,為師也怕,也有作嘔的感覺。但為師卻要忍住,還要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戰場,為我燕地勇士助戰。你們這般小,為師卻堅持把你們帶到這裡觀瞧沙場的殘酷景象,不是為師嚴苛,卻是現實更加殘酷,逼著要咱們必須盡快適應戰場的氣息,習慣你死我活的場面。現在是我們,以後守衛家園的責任必然要落在你們肩頭,早些見識一下這般血淋淋的場面,也好過到時被嚇的無力施為要好的多。」
江烈的聲音不高,卻是能讓觀戰台上所有人都聽的清楚,那些文官們自然知道江烈是借教育兩個孩子之機,警戒他們的。剛才嘔吐的官員們慚愧不已,紛紛鼓起勇氣再次向戰場之中看去。
一邊倒的屠殺只進行了不到半個時辰,金軍中女直兵和他族士兵的比例可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女直兵再也彈壓不住不聽命令的他族兵士。先是個別兵士逃跑,隨即就是大範圍的嘩變,包圍圈中已是亂做一團,女直兵和造反的他族士兵竟在營中自相殘殺起來。
江烈豁然站起,對著何灌急道:「何帥,速速派兵入內招降,若是晚了,兵馬可就剩不下多少了。」
何灌當然明白江烈的意思,嗓門也是大,對著前面指揮台上的楊可世就喊上了,「適宇(楊可世字),速速進軍納降。」喊罷,何灌竟一把抽出佩刀,劈手奪過身邊親軍的一面盾牌,跳下觀戰台當先衝了上去。
楊可世也是知機,立即讓傳令兵吹響了號角。號角聲響過,四下裡猛然響起「萬勝」之聲。宋軍後隊將士知道這是揮軍入內攻擊的信號,在所部軍官的指揮下,拉開堵塞缺口的輜重車,殺進了包圍圈中。
鬚髮皆白的老帥何灌體力驚人,竟是當先跑在宋軍攻擊分隊的最前面,隨手一刀斬飛一名金兵的腦袋,暴喝道:「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宋軍齊聲應和。宋軍過了塹壕區,已是快速的列成了一個個十人的小分隊,撓鉤、長槍、佩刀、弓弩、盾牌,長短兵刃,攻守戰具搭配的天衣無縫。
仗打到這個份上,已是毫無懸念,女直兵做了些象徵性的抵抗,在大帥完顏闍母被何灌一腳揣翻綁了之後,女直兵也失去了僅存的戰鬥意志,放棄了最後的掙扎。只有極少數的死硬份子還要抵抗,全被配合默契的宋軍小隊無情斬殺。
至此,宋金第一次正面衝突的榆關會戰,就以入侵金兵被全殲,宋軍大勝而告終。是役,宋軍共殲敵一萬零六百三十二人,俘虜女直兵一千三百五十五人,契丹、奚、漢等族兵士一萬八千二百二十四人,其後傷重不治者有一千二百五十三人。繳獲完好戰馬四萬一千六百餘匹,可醫治傷馬六千餘匹,余馬皆戰死或傷重不可治。繳獲兵器鎧甲五萬餘件,軍糧一千餘石,遼國錢十二萬貫,白銀八千兩,黃金三千兩。其中俘獲金國南路統帥,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異母弟完顏闍母,對於宋軍來說,更是具有非凡的意義。
當然,榆關會戰雖然結束,但並不表示宋金第一次正面衝突就此終結,自言報復心理極強的江烈早就謀劃好了,這般打算也是為了讓燕地軍民養成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風格。你打我一拳,我必要還你一腳,甚至說不得取了你的腦袋來。
「報--報趙宣帥、何帥、江大人,郭帥軍報,榆關之內降軍嘩變,有數百降兵越出榆關,向北遁逃。郭帥已率五千軍士進入金境追趕,特報與諸位大人,請諸位大人派軍北上守護榆關及前軍後路安全。
除了不知情的趙良嗣和監軍董佩,何灌、江烈和張覺全都笑了。五千人去追區區的數百人,傻子也知道他們是去幹什麼的,恐怕就連這數百人都是宋軍自己放跑的,或者乾脆就是胡扯。監軍董佩還在茫然之時,趙良嗣卻是猛然驚醒,額頭頓時冒下汗來,心中卻是憶起當日在燕山府宣撫司衙門兵事房內,自己進到房中,看到屋中商議諸人都是一臉惶恐之色,只有江烈一人怡然自得。卻原來,他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渤海之濱通往遼東的要道給完全控制住,直接威脅金國腹地,把劍頂到人家的腦門上。
宋宣和五年十月癸巳日,郭藥師率軍五千,何灌領大軍四萬在後壓陣,連克金國潤、遷二洲,將渤海之濱金國控制的最後一塊漢長城以南地區納入了宋軍控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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