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八章 逼不得已的最後備案 文 / 恍然大迷瞪
「以目前得到的情報,金兵半年之內可基本將受降遼軍改編完畢,若時,金國將會擁有女直兵十五萬,綠營兵(招降改編的原遼軍)三十萬,總計四十五萬兵力上下。」燕山府路兵事都總管衙門作戰參議房中,岳飛注視著一塊巨大的宋金邊界沙盤沉聲說道。
趙良嗣緊皺著眉頭,有些心虛的問道:「四十五萬,若金國來攻我大宋,怕是要用二十萬大軍吧?」
郭藥師搖了搖頭,十分肯定的說道:「不,金兵攻宋,絕對不會少於三十萬。」
趙良嗣猛吸了一口氣,有點難以置信的說道:「只留十五萬守國嗎?金國現有疆域只怕比之我大宋還要廣闊,只留十五萬守備,金人焉敢如此?」
郭藥師呼了一口氣,說道:「金國轄地戶不過百萬餘,人不過五六百萬罷了。以百萬戶養四十五萬兵,還有一二十萬半民半軍的部隊。我大宋有兩千多萬戶,一萬萬民,拿朝廷糧餉的有禁軍六十餘萬,蕃兵十餘萬,廂軍七十餘萬,約合一百人養一個兵,以我大宋富甲天下的財力亦是感到日漸吃力。雖然金國兵制和我宋朝不同,武器鎧甲馬匹等多為自備,但就這個兵力來說,依然不是金國能長期擔負的,養這麼多兵只為一件事,那就是為攻我大宋而備的。老實說,金國徵募三十五萬兵還算正常,這多出的十萬兵卻是因為咱們燕軍。」
趙良嗣驚呼道:「什麼,因為咱們,莫非金國這多出的十萬兵就是專門用來對付咱們的?」
郭藥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咱們上次給了金人一下,著實把他們打疼了,這多出的十萬怕就是因為金國感覺力量不足,特意掏空肚子拼湊出來的。但這十萬之兵是不是要用在燕山一線,現在還不好說。」
岳飛點了點頭,指著宋金邊界西線說道:「若我是金國統帥,我定會將主攻方向放在西線。具體來說,以八萬,最多十萬兵力放在燕山一線作輔助攻擊,若攻擊順利,則長驅直入,揮師南下,直取汴梁,若攻擊受阻,也可把在金人眼中,我方最具戰鬥力的燕軍牽制在燕山一線。主力部隊則放在西線,巨大的戰後利益分出一塊拋給西夏,不愁他們不出兵,即便不出兵,做些動作牽制一下西軍也是可以。以二十萬擁有機動優勢的兵力對付雲州、河東、河北西路二十餘萬散佈的守軍,只要敢於突擊,不以奪城佔地為上,單以殲敵為主,行圍城打援之法,大規模消滅或是擊潰三路守軍還是有相當機會的。基本解決三路的宋軍威脅後,更或者直接引出一支偏師,奔襲汴梁,逼朝廷投降。若奔襲汴梁之計不行,還可迂迴燕山腹背,給燕山來個前後夾擊。」
趙良嗣早已汗透浹背,顫聲說道:「這--這--若是金人當真行鵬舉之策,那我大宋可真是危矣。鵬舉,若金人如此,可有防備之法?」
岳飛長歎一聲道:「燕山之外,我等無能為力。」
趙良嗣猛然一顫,呆呆的望向岳飛,緩緩的坐回椅子裡,沉吟良久之後,突然抬頭,堅毅的說道:「即如此,我去。我是四路宣撫副使,我可以去太原府。鵬舉,你可詳細寫個守備方略交與我,我去太原府督促諸軍守備。此去……此去,當不成功則成仁。」
何灌、郭藥師齊聲曰:「不可。」江烈在旁邊卻是淡淡的說道:「只怕繼業兄(趙良嗣表字繼業)此去非但無功,反倒生亂。」
「焰天何出此語?」趙良嗣疑惑的問道。
江烈道:「繼業兄雖擔著四路宣撫副使的官身,但朝廷明旨中是著你主守燕山的,其他三路的將官未必會聽命與你。即便有些聽命與你,這麼大範圍的攻防之事卻是一項複雜的系統工作,牽一髮而動全身,聽命的和不聽命的一旦相互掣肘起來,反倒要生出大亂子。再說,就其他三路的戰備狀態來說,倉促調整已然來不及了,以目前的情況分析,保持目前的守備狀態或許還算是最好的選擇。其實以三路守備之兵,還是有同金兵周旋的實力的。朝廷只要派出強力率臣,應對得法,金兵未必能在西線得到多少便宜。再退一步講,三路目前的守備方略是以城池防禦為主,西軍和四京守備部隊作為支援三路的機動力量,只要以這個方略執行,中間不出什麼太大的亂子,即便暫時丟失大片野外領土,也能有效的分散金兵的兵力,並且在戰略要衝城市牽掣大量金兵,給我軍贏得反擊的時間和機會。
還有,以最壞的情況預計,金兵擊潰三路我軍主力,長途奔襲京師,此時金兵戰線已經拉的相當長,即便我方未施行堅壁清野,金兵奔襲部隊的糧草也是相當緊張,只要這些奔襲部隊稍稍遲滯,他們就將面臨陷入斷糧被圍的危險之中。比如,金兵的奔襲部隊抵達京師之外,面對我大宋的國都,你說他們的主帥是否有那股毅力,忍住攻陷大宋國都這潑天般的誘惑?」
「啊!焰天,你--你要拿京師作餌?」趙良嗣眼珠子猛然瞪的溜圓,手指著江烈,喊出了這一句後倒把自己嚇的再也說不下去了。
何灌也是驚的目瞪口呆,堂中還是郭藥師反應快,疾步衝到門口張望,發現禁衛們遠遠的守在警戒線之外,並無人聽到趙良嗣這一聲驚呼,才暗噓了一口氣轉身回來。
何灌顫抖著手指指著江烈說道:「焰天,你--你--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的這般主意?所有的謀劃都是圍繞著以京師做餌誘敵,再伺機全殲來犯之兵的?」
江烈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是。何帥以為此策如何?」
「你--你混賬!這--這與謀反何異?某不同意。老夫要--要--唉,焰天,你叫老夫說你什麼好呢?」何灌頹然一聲長歎,把身子陷進了椅子中。
江烈淡淡一笑道:「謀反?烈絕無此心。這般謀劃卻是從一開始便有了,只不過這是烈眾多謀劃中最不願意用,也最不願意看到其實施的一項最後的備案。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實屬被逼無奈爾。某和眾位同僚有多少關於金國的預警奏章呈遞上去,恐怕連咱們自己都記不清了吧?實在是朝堂之上只知內鬥,不顧國家之安危,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局面的,烈雖不才,但為國之心和一腔熱血還是有的,這最後的預備方案也就一步步的成為了我現在能想出的最佳方略。事已至此,同不同意恐怕咱們都已經沒有選擇了。何帥,烈再問你一次,此策如何?」
何灌痛苦的手撫腦門,也知道江烈說的句句屬實,脾氣發了一通後,腦子也慢慢清醒過來。沉吟良久之後,何灌再次恢復了殺伐決斷的大將之風,猛然抬頭,目光一時堅毅無比,聲音堅定的說道:「此策甚善,攻略實施之時,燕地諸軍必須堅決、果斷的執行命令。既然主動出擊不許,零敲碎打也不許,那麼就利用這次機會,讓咱們給金狗來個一勺燴,就算打不死他,也得給他拔下一層皮,扯掉二斤肉,剔出三斤骨來。」
面對這樣的局面,趙良嗣也知道箭以離弦,誓無回頭之理,便不再糾纏關於該不該把京師作誘餌的話題,轉頭問道:「京師守備之事,焰天可有把握?」
這次卻是岳飛接過話頭說道:「京畿附近禁軍即便不算其他三京,亦有十二萬之多,京師城高牆厚,且開封城牆設置極其合理,攻防一體,外有壕溝護城河,內有甕城,城門皆是側開,飛簷角樓相間。可以說單只京師現有的三重城牆就可以稱之為三重相當完美的防禦體系。金兵長途奔襲,攻城器械必定缺失,以疲憊之師攻此重兵堅城,如無內應,必不可破。至於城守之道,事急之時,太子定然起復,以太子殿下之能,領同仇敵愾之軍民,京師定穩如泰山。」
江烈卻是知道,原來的歷史上,太子可不只是起復,不知這一次,已經和原來相比脫胎換骨的太子趙桓會不會再次因緣際會,登上大位。江烈對於守住京師亦是信心十足,原來的歷史上這第一次東京防禦戰都能守住,現在有江烈作了這麼多的策應,有了這麼多好的變化,還有機靈鬼六弟崔燦在趙桓身邊出謀劃策,還有自己的多項提醒和送去的殺手鑭。江烈完全有信心,讓金兵在東京城下碰的頭破血流。
為了讓趙良嗣和何灌放心,江烈把他送去京師的禮物說了出來。「趙帥,何帥。六十門火炮和一千發炮彈以及三百炮手已經秘密送抵京師,後面還有兩千發炮彈將會陸續送抵京師。此外,我還給京師準備了兩千具鋼弩,這兩千具鋼弩卻是特製的,發射老式的弩箭沒有一點問題。」
「真的?」
「是。」
何灌神情已然完全放鬆下來,看來江烈所言的六十門火炮和兩千具鋼弩讓何灌徹底把心放回了肚子裡。趙良嗣雖然沒有何灌這般自信,但已經見識過火炮的威力,那股震撼還是讓趙良嗣對京師的安全在心中加了一個保險扣。
還有一點江烈沒有說,他送往京師的不止這些攻守戰具,還有一支五十人的特戰隊和一支一百人的軍情司特勤隊。軍情司特勤隊調動沒有麻煩,五十人的特戰隊卻是由於燕山特戰大隊的都虞侯是三哥湯懷,以野外訓練的名義秘密調撥了這五十人給江烈用。京師內群魔亂舞,江烈不得不作些防備,緊急時刻,他不介意使用雷霆手段。
郭藥師不愧是知兵之人,這麼一會兒已經深刻領會江烈的意圖,兩眼放光的搓著手說道:「燕山府城和京師就是兩個巨大的磨盤,要把金狗不斷的吸引過來,纏住,碾碎,對吧?焰天,某願留下,領兵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