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一章 東京前奏（三） 文 / 恍然大迷瞪
局勢越來越緊張，崔燦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趕在大戰之前，把潛藏在京師之中的一些敵對勢力清理一下，於是，便有了這次的誘殺計劃。同時，此舉還有打草驚蛇之意，崔燦希望通過這次行動置敵以亂，露出更多的蛛絲馬跡。
一百多號人就此人間蒸發，各方卻是半點聲音都沒有。沒有聲音不代表沒有動靜，雖然地面下的爭鬥，大家都有這樣或是那樣的原因導致打碎了牙只得往肚子裡咽，但作為潛藏勢力來說，一下子失去這麼多的精幹手下，還是有傷筋動骨之痛的。
燕山軍情司特勤隊的隊員們拷問之事學習的不錯，很快便把俘虜的供詞呈遞上來。
榆關之戰，金兵已知燕軍武器之利，天下罕見。隨著各種新式武器陸續裝備部隊，總有疏漏之處，金國方面還是通過各種途徑搞到了一些武器樣品。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這些新式武器不但材質要求頗高，就連製作技術都是他們無法理解的，更別提仿製了。科技水平的差距已然超過了簡單仿製的程度，那若想得到類似的武器裝備或是技術只有生搶一途。在燕山搶掠，除非大軍攻伐燕山，小股部隊入襲那純粹就是找死。半年之內，負責對付燕山的南路帥司已經派出了多支小分隊和大量的細作入燕，結果全是有去無回。燕山軍民聯防之法簡直就把整個燕山給弄成了一個巨大的鐵桶陣，細作入燕，稍有異動便被發覺，然後就是被俘或是被殺。至於滲透進去的小股部隊，那就更是淒慘，連燕山府真正核心的警戒區域都沒摸到就被剿殺的連個渣都不剩下。
既然在燕山無功，一旦獲得燕山秘密送往大宋京師一大批新式武器的情報之後，金國的細作司立即陷入了興奮之中，迅速組織人力，意圖搶掠這批武器。此事甚至驚動了金國皇帝吳乞買，下的批示中用到了不惜一切代價之語。
崔燦滿足了他們付出代價的願望之後，卻是對他們下一步還能整出什麼妖蛾子提不起太大的興趣，他現在感興趣的是燕山這批新式武器運抵京師的情報是哪邊洩漏的，是燕山方面還是京師這邊？
拿著呈遞過來的口供，崔燦仔細看了一番之後，沉聲對特勤隊的隊正黃風問道：「惲王的人？你怎麼看？」
黃風回道：「口供經過反覆比對，可信度很高。以這些人所接觸的信息，他們自己是認為在替惲王辦事。只是，這般做法顯得太過做作。這幫人實力不弱，中間還有一些江湖好手，能把這些人組織起來，辦事的能力不至於在這樣的事情上出這麼大的漏洞。兩種可能，一種是故佈疑陣攪亂我們的判斷，另一種可能就是事前做的保險，一旦事敗可以利用這些人把責任都推到惲王那邊。」
崔燦淡淡笑了一下說道：「不管哪種可能，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讓我們不能輕易下結論。其實這其中存在一個誤區，我們對能否判斷這些人是不是惲王一派的需要並不迫切，或者說，這不太重要，因為咱們和惲王一派已經是死對頭了。」
黃風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住沒有追問崔燦到底想到了什麼。崔燦也不再多講這件事，而是對黃風吩咐道：「廣備橋倉庫的作用已經不大，你留下幾個人再盯一下，其他人都可以撤了。接下來，除了原來盯的人，這兩個人你也派人重點盯牢了。」黃風從崔燦手裡接過資料後拱手行禮轉身走了，嚴格的訓練已經讓他失去了行軍禮的習慣，他也是當初岳飛初入唐縣廂軍大營時，被岳飛一拳轟下擂台的刺頭之一。
六月十五，宋太子趙桓的隨從侍衛換上了不少生面孔，太子府中的警衛也是加強了不少，新來的近侍首領正是趙大有。不但是趙桓這邊，就連茂德帝姬那裡，崔燦都吩咐趙大有安排了一組人去暗中保護，因為崔燦感覺京師之內的氣息愈發詭異，彷彿隨時都可能有事情發生。另一個原因就是，一下子幹掉對方那麼多人，對手不管是誰，只怕是難免都要思慮著報復一事。
事情果然來了，只不過卻是在朝堂之上。六月十七，金使高居慶上朝報聘，稱宋燕山府路諸官員對金國十分敵視，其中猶以燕山府路安撫使江烈，轉運使張覺和兵事都總管何灌為甚，三人把持燕山府路軍政，極盡敗盟挑釁之能事，三番五次的侮辱金國入燕行商，限制他們的行動自由，還在邊境線上多次指揮燕軍對金國守備之兵行挑釁舉動。更加過分的是，在明知金國嚴重缺糧的情況下，不思兩國盟邦之好，反倒變本加厲的限制宋國商人把糧食販賣給金國。因此，高居慶代表金國皇帝，向大宋皇帝趙佶提出最強烈抗議，並提請宋皇撤換三人加以懲處。最後還對宋廷提出了警告，如果再有類似事件發生，金國將採取必要的行動予以報復，由此引起的一切後果將由宋廷自負。
高居慶的這般類似最後通牒的警告，卻是和頭天京師各大報紙報道燕雲邊境對面，金國南路和西京路帥司同時舉行大規模軍演的消息配合的恰到好處。
趙佶的表現還算正常，一邊表示將派專人赴燕地勘察此事，一邊撫慰金使，當庭下旨，著戶部從糧庫中劃撥米十萬石送給金國，即是表現救濟鄰居之意，也是為了延續宋金兄弟之好。
高居慶退出去後，朝堂之上自然又是一番熱鬧。根據太子趙桓的介紹，崔燦面帶微笑的在心中一一把彈劾燕山的官員們，和他們受金人賄賂的錢財對照起來。讓崔燦提起興趣的是，御史台台院御史秦檜這次又是旗幟宣明的力挺燕山，駁斥那些彈劾燕山的官員，而且不僅如此，甚至委婉的批評了趙佶送十萬石大米給金國的做法。只是如今相國的宰執全是趙佶的哥們，除了中書侍郎張邦昌提出了反對意見之外，其他宰執全都沒有異議，所以左封（宰執封駁皇帝手詔，轉回皇帝那裡，請他重新考慮）趙佶贈金國大米的御批根本就不可能。
汴梁蘭陵劇院今日公演新編話劇《卓文君》，這麼適合情侶觀看的劇目，崔燦自然不能倖免，早早的被成德帝姬給預定了，拉著他一起去觀看。
二樓貴賓包廂中，趙瑚兒有心上人陪在身邊，自然是幸福的不得了，兩隻眼睛四下巡視，不出所料，在斜對面包廂中看到了二十妹柔福帝姬趙多富，也就是嬛嬛（音huan，柔福的小名，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唯美的趙佶給自己的閨女起的大名一個比一個挫）。柔福帝姬是懿肅貴妃王氏所生的小女兒，只比趙瑚兒小一歲，很不幸，她也是崔燦的鐵桿粉絲，被趙瑚兒視為最大的情敵。
一般情況下，只要知道崔燦要參加什麼公眾活動，柔福帝姬是必定到場湊熱鬧的。這一次也不例外，柔福坐在包廂裡根本不去看舞台，眼睛卻是盯著崔燦，已然看的癡了。見到崔燦禮貌的含笑向她點頭示意，激動的連連揮舞手中的白絹，半點帝姬形象都不顧。
趙瑚兒哪裡肯讓柔福好過，自是親暱的挽住崔燦的胳膊，面帶驕傲的微笑，眼睛卻是向柔福那邊投去冷冷的目光。她知道，半場休息時，柔福肯定會厚著臉皮湊過來給自己添堵。
兩個帝姬娘子到劇場，沒有一個是去看戲的，分明是來鬥氣的。崔燦也是習慣兩人的小女孩心態，只顧看戲，腦子裡卻是想著別的事情。
就在這時，身邊的趙瑚兒突然一聲尖叫，合身撲向崔燦張臂把他給抱住。崔燦耳中只聽到「叮」的一聲，饒過趙瑚兒的髮髻看去，一直跟在身邊的侍衛長已經護在身前，右手單刀已出鞘，左手一甩，袖中飛刀激射而出，斜對面包廂中立時傳來一聲慘叫。
侍衛長大喝道：「留他性命，抓活的。」可惜晚了，當崔燦站起身向柔福帝姬的包廂看過去時，一個刺客已經被柔福帝姬的侍衛擊殺。
這一回，一向溫和示人的大宋官家趙佶，怒了。帝國京畿之內，居然發生行刺朝廷要員之事，而且還危及兩名帝姬，這叫趙佶如何不惱。聖人娘娘聽到自家寶貝差點被刺客所害，嚇的直接就昏了過去。宰執們被連夜詔入大內，挨個罵了個半死，開封府尹趙佶都懶得見他，直接下了中旨，七天之內務必查出主使之人，若查不出來，讓他自己看著辦。
事件的指向性太強，幾乎所有人的第一懷疑對象就衝著惲王府而去。柔福帝姬即便再醋意大發，也不會安排這麼低劣的刺殺。事後調查已經說明，那個刺客是假扮劇院服務人員潛入了柔福帝姬的包廂中，利用一把早就藏在包廂中的精駑行刺的。若是排除了柔福為爭風吃醋刺殺成德帝姬的情況，那麼刺殺的對象自然就是崔燦，因為很難想像，有誰會去刺殺與世無爭，根本沒什麼利害關係的帝姬。
如果是刺殺崔燦，那麼惲王府成為懷疑的眾矢之的那自是理所當然的。有動機，有實力，最關鍵的是，一把精弩能藏在柔福帝姬的包廂中而沒有被帝姬的侍衛檢查出來，這聽起來實在太不可思議。而柔福帝姬恰恰是惲王趙楷最疼愛的同母所生的小妹妹，她的侍衛中有一半都是趙楷特意從惲王府中增派過去的。更加不堪的是，當時負責檢查包廂的兩名侍衛中的一個，已經失蹤，另一個雖然被索拿，但半點有價值的信息都問不出來。
但崔燦受他五哥江烈的熏陶，一向是個陰謀論者，十分擅長把人心往最險惡的地步揣測，第一時間就在惲王府是幕後推手的猜測上打了一個大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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