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七章 戰爭愈行愈近(五) 文 / 恍然大迷瞪
燕山府城北段新建城牆主門武德門外,一片繁忙的景象。上萬人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緊張有序的進行著防禦工事的施工。事涉機密的工事,一線修築由軍人負責,而其他普通工事以及運輸建築材料,後勤保障等事務則允許義務趕來幫忙的四方鄉親們參與。
塵土飛揚,個個灰頭土臉的人群中,有一團嬌艷的火紅閃爍在其中,引的忙碌的人們不時停下手中的活計偷偷瞄上兩眼,嘿嘿乾笑兩聲再繼續幹活。這團火焰正是紅星酒廠大股東兀突室的渾家銀朵,雖然叫銀朵,但人家偏偏就喜歡穿紅衣。一身紅色的緊身套裝,雙青鳥的標誌顯示這是巧若天成出品,定是價值不菲。穿著這麼一身新派服裝穿梭在工地上,卻一點都不顯得驕奢,反倒給人一股子親近的感覺。
兀突室雖然現在做了日進斗金的紅星酒廠的大股東,身家不菲,但在家中的地位那可是半點都沒長進。銀朵彷彿天生就具有超凡的管理組織能力,現如今不但已經是江氏集團燕山紡織廠三車間的車間主任,更是燕山府總工會的首任主席。幾個月前,還因為一件紅星酒廠的工傷事件找上門去,揪著老公的耳朵狠甩了幾鞭子。本來紅星酒廠早就按工傷賠付合同進行了賠償,而且還額外提供了不菲的慰問金,銀朵打上門去的原因卻是發了整改通告,要求紅星酒廠限期改善工人勞作環境,有效提高安全保證,否則就將發動紅星酒廠的工人罷工,並且把紅星酒廠給告到燕山府衙。兀突室就不說了,紅星酒廠的其他董事也都是對這個火辣的妹子敬畏不已,再加上罷工的威脅,立即老老實實的照辦,乖的不得了,就連聽到此事的江烈都直搖頭,心說這到底誰是黃世仁,哪個又是楊白勞啊?
利用休息的空檔,銀朵握著一個十七八歲模樣小兵的手,從身挎的醫藥箱中拿出一個鋼製酒壺,倒出白酒給小兵手上挑破的水皰消毒,然後用雪白的紗布小心的把傷手給包裹好。抬頭看到小兵滿面緋紅,羞的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一下子笑的前仰後合的。好不容易忍住笑,抬手幫小兵把身上的塵土撣掉,爽朗的說道:「小屁孩兒,毛還沒長齊就知道害羞了。模樣倒俊俏,像個小娘子般。好好打仗,等打跑了金狗,嫂子給你說個渾家,咱們契丹女兒長的像草原的花兒一樣好看,最喜歡的就是像雄鷹一般勇敢的漢子。」
旁邊一個送水的奚族大嫂立即插話道:「銀朵娘子,你這話說的可就太偏了,咱們奚家姑娘可也長的不差。俺們部落的大長老說了,讓俺們這些來幫忙的人都打起精神,給俺們部落裡待嫁的姑娘好好挑幾個俊俏的兵娃子回去做姑爺呢。這個小哥可是俺先看上的,不能讓你們契丹女兒奪了去。」
工地上響起一片笑聲,笑聲稍歇,整齊豪邁的歌聲便響了起來,應和著歌聲的節奏,勞作大軍彷彿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氣,再次投入到防禦工事的修築當中。
連續三年的農牧大豐收,加之江烈、張覺連誑帶騙的向朝廷要來不少的米糧,還有渤海捕魚業的迅猛發展以及通過不對等交易從金國方面搜刮來的大量牛羊,即便劃撥出不少糧食支援周邊受災的路府,也讓燕山各地的糧食儲備達到了相當的基數。這幾日,正是從各地採購的夏糧運抵燕山府城的時間。接連三天,燕山府城的兩個城門都是被運糧的車隊佔用。畢竟現在燕山只有兩條高等級公路(還有一條是燕山府城到燕山軍事學院的短途公路),除了載重量巨大的四輪馬車外,轉運司還徵用了大批的老式兩輪馬車、牛車,連成串的運糧車排著長隊等待入城卸糧入庫,不知引來了多少雙或明或暗的眼睛觀瞧。
八月二十三日,燕山府路安撫司再次發佈命令,當晚亥時正至第二日丑時初全城二級戒嚴,所謂二級戒嚴令,其等級低於一級戒嚴令,不需要施行全城禁街,但是,凡上街人等不得喧嘩跑動,而且必須隨身攜帶身份文書以供執勤的差役軍士隨時檢查,標識的禁區更是不得靠近。
燕山府路安撫司這次發佈戒嚴令,卻是因為有重要的東西運入府城,或者說是搬遷入府城更合適一些。
一輛輛包裹嚴密的馬車排著隊行進在燕山的街道上,隨行保護的馬步軍不下於千人,入城之前的護衛軍馬更是達到了驚人的三千之數。車隊行進路線兩側街區全被劃入禁區,禁區之內居民必須待在家中,戒嚴期間不得出門。禁區向外臨街處,則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防護嚴密的甚至連個耗子都休想溜進去。
這一夜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人們心頭的疑惑卻是久久揮之不去,雖然知道不宜多說,但還是忍不住默默猜想,昨晚到底運了什麼寶貝入城,需要搞這麼大的陣仗。
當然,還是有不少精明的人,第二天清晨出門,轉到新城區就有不少人發現,那座新建不久,佔地極廣,高牆壁壘的大院子裡像是有了人氣,在外圍游弋巡邏的兵娃子們好像更多了。只不過這大院子還是像原來一樣大門緊閉,門頭和兩側半塊標識的牌子也沒有,門前地面上劃出的紅黃警戒線,「軍事禁區」四個大字還是那般冷冰冰的透著殺氣。大院子左邊緊鄰著新建不久的巡城司營房,兵娃子們早操的號子喊的震天響,右邊和後邊則是挨著新開挖連通了高粱河的人工湖豐德湖。
燕山一系列運作的一個著眼點,便是依托燕山府城牢牢的吸引住金兵的東線兵團,一方面減輕其他方面的壓力,另外就是為了通過燕山府城攻防戰盡可能的消耗金兵的戰力。可是,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萬一金兵不上鉤,而是先一步步蠶食燕山其他地方怎麼辦?雖然江烈等人也做了相應的計劃,但效果總是不如決戰燕山府城為好。
為了能確保金兵來攻,江烈便想出了這個主意,給燕山府增加誘惑力。金國缺糧,十分缺糧,搶糧食肯定是金兵的首要任務。單單那一隊隊滿載的糧車和分佈在燕山府城內堆滿了糧食的七座大糧倉,就夠讓金國人發狂的。在這之上,江烈還嫌不足,又加上了一塊大蛋糕,相信昨晚燕山兵工廠整體搬遷入燕山府城的消息,金國方面很快就會得到。此外,江烈還保留著一個秘密的誘敵之策,不怕金兵不上鉤。
兵工廠搬遷入府城雖然有增加引誘力度,提高了兵工廠安全性的好處,但兵工廠的效率必將下降,因為兵工廠製造加工兵器設備的主要動力是水力驅動,從水力豐富的房山搬入城中,現在不得不改用人畜或風力驅動,而對於幾台大型器械,江烈的做法是利用幾颱風車泵向高池輸水,形成較為穩定的落差水流驅動器械,但是這仍然受到風力大小的影響,有時因為供水不足,使得這套系統不得不暫停工作。
「二郎,今天你們幾個都做了些什麼呀?」江烈端著茶杯一臉嚴肅的坐在太師椅中,對著剛剛回府的江傑問道。江傑身後的一群小子全都把頭低下去,幾個小傢伙甚至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江傑卻是一臉鎮定的回道:「我等今日上午在學堂學習,下午隨童子軍中隊一起到城外工地去幫忙。」
江烈淡淡的說道:「是幫忙嗎?我卻是聽說別的童子軍隊員都在忙著端茶遞水,作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們這幾個傢伙卻是別出心裁,把你們的那些傢伙事兒全都帶了去,還把『北斗樂隊』的旗號打出來,在工地之上辦起了個唱音樂會。簡直是胡鬧,大家都在為燕山府城防禦添磚加瓦,你們幾個卻跑去添亂,可是要討打?」
江傑撅著小嘴說道:「大哥,我們哪有添亂,我們是在給大伙鼓勁。你不知道,大伙聽了我們的歌幹勁更足了,連心蘭姐姐都誇我們呢。我們可沒偷懶,唱了一下午,累的給個狗似的,嗓子都冒煙了。」
江烈面部一陣扭曲,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重新板上臉說道:「好了,就算你們是去幫忙鼓勁的。下次去別再唱個沒完了,趁大伙休息的時候再表演,要勞逸結合,莫唱壞了嗓子。還有,多唱些輕快的歌曲,少唱些軟調調,那些情歌之類的就別唱了,不合時宜。」
眾人見老師並不是要禁止他們去演唱,立即變的喜形於色,張正趕緊插嘴說道:「老師,我們樂隊的歌太少了,唱來唱去就那麼幾首,我們自己寫的歌比您給我們寫的《童年》差遠了,您能不能再給我們寫幾首啊?」
江烈微微一笑,說道:「寫歌的事不忙,我先問問你們,下午童子軍解散之後,你們幾個又去哪裡了,做了什麼事?不是都累的給個狗似的嗎,為何不回府休息?」
這下眾人的僥倖心理徹底崩潰,知道定是有人打小報告,江烈已經把他們的行蹤瞭解的清清楚楚,全都嚇的再次把頭低下,不敢出聲。還是江傑有老大風範,挺身而出一臉決然的說道:「回稟師尊,我等下午離開工地後,便約了劉提刑家的大郎去法寶寺打了一架。」
「哼!真會選地方,跑到寺廟去打架,你們倒是很有創意啊。這次又是為何尋人家劉家大衙內的晦氣啊?」
這一問江傑可是來了精神,擺出一幅酷酷的表情說道:「丫純粹就是一欠抽的玩意,我們打他都是給他長臉。什嘛東西,也敢去追姐姐?中秋賞月詩會上竟然還去糾纏姐姐,若不是姐姐攔著,我早就把他揍成豬頭了。今日上午又在學院中欺負跌哥老爹家的小妹,我就賞了他一個大嘴巴子,又約了法寶寺一戰。」
江烈聽的是一陣鬱悶,沒辦法,誰叫他這個上樑不正,為長不尊呢,這幫小傢伙滿口的新詞彙全是跟著他學的。
江傑這麼一說,其他幾個小傢伙也都炸了鍋,紛紛嚷道:「就是,就是。那劉麟腌臢廝一個,如何配得上雪兒姑姑,絕不能讓雪兒姑姑嫁給他。」
「放肆!你們雪兒姑姑的婚事自有她自己拿主意,連我都不會多管,你等還要去做雪兒姑姑的主不成?說說,今日和人打架,可是以眾欺寡了?」
七個小傢伙中最小的岳雲梗著脖子嚷道:「哪有以眾欺寡,反倒是那傢伙帶了好多狗腿子來幫忙。恁地沒骨氣,不是好漢,人多又怎樣,還不是被我等打的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江烈點了點頭,說道:「雲兒這兩個成語用的不錯,進步不小,看來這段時間,讀書是用了功的。即如此,就不重罰你們了,飯後每人把荀子的《勸學》抄一遍,只許用毛筆,抄完之後,二郎再領著師弟們扎一炷香的馬步。」
待幾個小傢伙嗷嗷叫著跑去吃飯後,江烈才忍不住笑了出來。提刑司劉豫的大兒子劉麟如今已是十四歲,整個就是一花花太歲,論打架,雖然比江傑大了這麼多,但即便是有三個他捆一塊,也不是江傑的對手。前段時間,劉豫還曾向江家為劉麟提親,被江烈打著婚事由弟妹們自己做主的老詞給推了。江烈可是知道這對父子是個什麼東西,別看劉豫表面親熱,還有聯姻之求,背地裡可是三天兩頭的向朝廷發密報,全是說江烈等人僭越之舉,不臣之嫌一類的話。
自從劉豫來到燕山,就受到江烈的特意關照,安全司的人把他盯的死死的,上報朝廷的密信,朝廷還沒看到,江烈就先知道了其中的內容。反正劉豫也就只是打打小報告,並沒有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江烈也就忍住暫時不去動他。今天,江傑幾個小傢伙打了劉麟一頓,江烈就只當是小孩子間胡鬧,樂得小事化無,輕輕帶過就是了。
(春眠不覺曉,推薦不能少,迷瞪翹足盼,收藏再登高--這個順口溜編的真是有點坷磣--迷瞪自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