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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逆水擊中流(八) 文 / 恍然大迷瞪

    「小烈。確認定州的情報站被完全破壞,軍報已經通過備用方式遞出,如果一切順利,鵬舉應該能在明日下午收到情報,希望還來得及。」燕青和時遷一起來到燕山府衙,燕青一臉憂色的對江烈說道。

    江烈卻是有些走神,因為在他們之前,安全司的江安剛剛來過這裡,他通報了一個令江烈難以置信的消息,朝廷北上大軍突然變更部署,是樞府下達的命令,而在此之前,燕山和京師的聯繫也中斷了。

    江烈的內心在不斷的重複著一個讓他有些恐懼的推測,那個一直把他當作親弟弟一般的人,坐上高位以後,也成了無情冷血,不顧大局的獨夫了嗎?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這個時候,絕對要冷靜,拋開一切感性,理智的分析。江烈猛然站起身,把七龍鱗寶刀拿起來抱在懷中,浮躁的心登時平靜了許多。

    不是,不是那樣的。即便是要殺驢,現在還遠沒到卸磨的時候,桓桓沒有那麼蠢。就以桓桓變成獨夫來推斷,朝廷的意圖是在南邊廢掉韓世忠這個有燕山烙印的統帥,在北邊,利用金夏之兵,絞殺了大哥岳飛的兩萬人馬,可這並沒有置燕山於死地,確切的說,並沒有對江烈造成直接威脅。以燕軍現在的實力,加之前般獨抗金兵東線兵團的戰績,在不能一次性肢解燕山實力的情況下,貿然暴露對燕山的敵意,已經不能稱之為不明智了,而是愚蠢。江烈對燕山內部還是有著充分的信心,軍隊和百姓絕對是不會出現什麼大範圍的背叛。

    那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是為了削弱燕山的實力,使燕軍無力南下?朝廷為什麼怕燕軍南下,為什麼有燕軍會南下的擔心?因為燕軍有不得不南下的理由,南邊的京師出了大問題。什麼大的問題需要燕軍南下?因為有人要造反,並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使得燕軍必須南下,使用強大的武力來解決危機。

    啪!

    江烈把寶刀放回刀架,轉頭對燕青說道:「小乙哥,你現在立即啟程趕往相州,去找小燦。南邊出現這麼大的變故,小燦都沒有反應,怕是也凶多吉少。要多帶好手,喬裝潛行。如果找到了小燦,告訴他京師有變,需速返京師運作。如果找不到,你也不要在相州多耽擱,立即潛入京師,弄清楚京師內的情況。我二哥如果還活著,就盡快聯繫他。我隨後還會讓我三哥帶著一部特戰大隊趕去支援你,注意做好接頭工作。京師定是有了滔天的大變故。記住,無論如何,陛下不容有失。」

    燕青的眉頭一陣猛跳,雖然他也推斷出了這種可能,但話從江烈嘴裡說出來後,還是讓他心驚不已。事態緊急,廢話就不多說,轉身便走了出去。

    江烈又對著時遷說道:「兄長,你一定要想盡辦法恢復燕山和我大哥那邊的聯繫。還有,提升北地情報緊急等級,全面收集北地情報。」

    雖然江烈不說提升北地情報緊急等級的目的,時遷也不問,但時遷也立即明白了,燕軍很快就會有大行動。

    燕山府兵事都總管衙門內,還留在燕山的一眾軍政高官全都在場,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凝重之色。老帥何灌半躺在一個臥式躺椅(沙發)上,極力的壓制著咳嗽,呼吸聲愈發沉重,調整了一番呼吸後,艱難的對江烈說道:「焰天,你說吧,該怎麼辦。部隊你只管放心,保證指哪打哪,絕不會出亂子。」

    趙良嗣見到江烈沉默不語,有些焦急的說道:「焰天,別再猶豫了。事態緊急,不能再拖沓,你就乾綱獨斷一回,我們都聽你的。」

    江烈猛出了一口長氣,決然的說道:「既如此,那我這回就獨自決議一回。雖然說攘外必先安內,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大軍南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有投鼠忌器之豫,更重要的是,一旦大軍南下,很難確保吳乞買不會孤注一擲,再次犯境。我決定揮軍北上,直擊金國要害,目的就是使得銀術可部極速回援,使他不能在大同方向取得殲滅我軍岳飛所部的機會。這樣不但能解岳飛所部之危,還能使我軍盡快控制大同府及周邊區域,完成長城防禦線攻略,最重要的是,我軍實力不減,並可以騰出手去震懾南邊的宵小,使其不敢越雷池。另一邊就是繼業兄(趙良嗣字)的任務,權領燕山軍政,對南邊展示最強硬的態度,以事態輕重隨機應變,底線就是必須保證陛下的安全。對於京師危機,目前最好的辦法還是依靠京師附近各方勢力,在京師之內解決。有咱們派去的精銳領民心力壓宵小,在錯綜複雜的糾結勢力中抽絲剝繭,翻轉局勢的希望還是很大的。我們所能接受的最壞結果就是--即便陛下失位,也必須安全北來。繼業兄,此中關係重大,你應該知道的。」

    趙良嗣用力的點點頭說道:「愚兄自然曉得,即使某粉身碎骨,亦要保陛下不失。咦--焰天,你--你要去哪裡?」

    江烈一臉冷色的說道:「我,自然是帶兵北上,去燒吳乞買的屁股。」

    「不行!」

    「不妥!」

    堂內立即響起來一片反對聲。

    江烈卻不為所動,堅持道:「此次我的想法是按參謀部的第三套反擊計劃執行,兩路出擊,古北口一路直擊金中京大定府,海路潛襲金東京遼陽府。只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兵力需要縮減,出居庸關一部就只帶一萬義捷軍,一萬燕寧軍,遼陽府那邊就由世宇(楊可世字)兄率領一萬威海軍步兵並一萬海軍部隊去打。老爺子身體欠佳,不宜出征,兩部一走,燕山防禦空虛,必須有大將守護,阿哲(燕軍高層對耶律阿古哲的暱稱)留下統兵,我才放心。」

    耶律阿古哲立即表示反對,急道:「焰天,不行。此去北地,實在是凶險無比,地形我比你熟悉,還是我去,你當留在燕山主持大局。」

    「不用再爭了,地圖基本上我都能背下來,地形判斷上不會出問題。阿哲,燕山的擔子可一點都不輕,你不但要防著北邊金兵反撲,還得嚴防南邊河北兩路方向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更加難為的是,還得做出南下勤王的佯攻舉動,對南邊的宵小施加足夠的壓力。這一次,到了咱們燕山生死存亡的時刻,每個人都得抱著必死的決心。悟醒(張覺字)兄回平洲主持大局也是一樣,不但要防著北邊的反撲,一定還得盯牢來自南方海面上的威脅。」

    「世宇兄,抓緊時間,盡量趕在後天之前,大軍就出海北上,軍情司的情報已經送過去了。這邊,明天我就會揮軍出關。世宇兄,記住,這一次出擊必須有雷霆萬鈞之勢,懂我的意思嗎?」

    楊可世臉上浮起陣陣殺氣,狠狠的說道:「殺光、燒光、搶光。」

    「不,不是這樣的,要區別對待。雖然這次我軍北上是以破壞為主,給金軍以沉重打擊,逼銀術可盡快回防,但咱們的打擊對像必須是針對金國貴族、官員等上層人士。不但如此,還要講究打擊方法,能帶走的就帶,帶不走的就把那些奴隸主的財產分給窮苦百姓,抓幾個民憤極大的進行公審處決,至於那些皇室宗親和貴族高官,能抓多少抓多少,宮殿、軍營什麼的,全部燒燬。還有一個就是金國人的軍馬,尤其是**和待產的母馬,能帶走就帶走,帶不走就全部殺掉。咱們的部隊是人民子弟兵,絕不能變成嗜殺的猛獸,屠殺平民的事情絕對不能幹,這會使士兵的本性迷失。」

    楊可世一聽就明白了,點點頭說:「知道了,這次出擊,不但要打擊金國的軍事、經濟、政治,還要通過各種行動,最大程度的分化金國內部各階層,激化他們的國內各階層的矛盾,傳播咱們的思想,奪取金國統治區內老百姓的民心。是這樣吧?」

    「照啊。世宇兄,你現在的政治覺悟很高啊,思想水平進步這麼快。」

    「哈哈,咱老楊可是一天都沒放鬆過學習的。大軍出發前,我就會嚴明軍紀,軍總教導司要對部隊思想、行為負起總督導責任。這些事還得靠白總教,他是專家。到了金國,這方面的事,我保證全聽他指揮。」

    送走幾人後,議事廳內只剩下老帥何灌、趙良嗣和江烈這燕山的三大巨頭。何灌穩住氣息問道:「焰天,你堅持要親自帶兵出關,是不是不放心阿哲?」

    江烈面色凝重的點點頭說道:「是的。雖然從各方面反饋的情況,以及我對阿哲的觀察,我都相信他不會背叛燕山。但有乙室八斤的前車之鑒,又值現在這種緊要時刻,我不得不防。」

    何灌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這麼做是對的,焰天,你成熟多了。你放心,只要老夫不死,留守部隊就是鐵板一塊,出不了什麼亂子。這次也算是對阿哲的一個考驗,通過了這次考驗,他也會成長的。既然沒有再反對你的決定,相信他也看出了你的意思,能理解就好。」

    江烈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我相信阿哲能過了這一關。不過,還有一個人,是個不穩定因素。安全司那邊會盯牢,一旦他有什麼異動,需要當機立斷的解決,此事還得靠繼業兄。」

    何灌的臉上登時籠上了一層寒色,趙良嗣也瞇起了眼睛。趙良嗣點點頭說道:「焰天放心,此人但凡敢有一絲異動,我不會手軟的。」

    何灌更是直接,冷冷的說道:「乾脆直接殺掉算了,省的鬧出什麼亂子來。」

    江烈笑了一下,說道:「還是先放著吧,無兵無權,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現在和朝廷博弈,不能在口實上太虧。還有醫臣(郭藥師字)兄那邊,還得老爺子盯緊點,郭瘋子一旦打瘋了,非要廢掉銀術可那可就麻煩了。」

    何灌呵呵一笑道:「放心,醫臣還是知道輕重的,有老夫在,他也不敢耍他的瘋勁。再說,總教導使薛弼在他身邊,定能牽住他的籠頭。」

    南風徐徐,把春天悄悄的送抵燕地。江烈一身新式軍裝跨在戰馬之上,七龍鱗寶刀斜插在馬側,臂上還為老師戴著黑紗。回頭招招手,便催馬起步,率領大軍開拔。不遠處,江烈的一幫子學生扶著江烈的家人,巧兮若兮淚流滿面,緊緊咬著牙不願哭出聲,右手拿著黃絲卷不停搖動,左手卻是撫著已經微微顯懷的肚腩,兩人都已經是五個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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