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八十六章 風險和機會的辯證 文 / 恍然大迷瞪
（抱歉啊，一哥們過生，被拉去喝酒了）
「第一集群，二零一師先頭部隊順利佔領老山溝，未遇夏軍規模以上抵抗，比計劃提前四個小時。」
「第二集群，**二師進佔海子鎮，山地一旅拿下長灘，均比計劃提前三個半小時。未遇夏軍規模以上抵抗，偵查分隊未發現夏軍主力。」
「山地二旅遭到一個夏軍千人隊層層阻擊，但夏軍抵抗力度不強，據判斷為敵有計劃的阻擊撤退，二旅現已按計劃佔領五道嶺，並未發現夏軍有反擊和大規模部隊出沒跡象。」
……
軍報能如此迅速的傳遞回來，是因為西部戰司指揮部已經轉進到一個叫白龍鎮（今山西偏關縣）的地方，這裡曾經是唐朝初年對突厥的邊防重地，山樑上還有唐軍建造的烽火台遺跡，向西十里就是黃河，河那邊就是玩自治起義的寧邊。
最新軍情態勢被年輕的參謀們迅速用小旗子標定在沙盤上，地圖上軍情態勢也被迅速更新。部隊的快速推進沒有讓大伙心情放鬆，反倒是指揮部中的情緒越來越緊張。北線第一集群快速大縱深穿插已經完成一半，東線第二集群也推進到夏國境內六十多公里的腹地，居然還沒有遭遇夏軍主力，也就是說，韓世忠精心策劃的鉗形攻勢，大範圍快速分割包圍夏軍野戰主力的計劃落空了。
韓世忠盯著地圖，聲音依然沉穩，「還真是小看了李察哥，他比我們更清楚夏國現在最需要什麼，也比我們預料的更加果決。他的野戰主力定是去了豐、麟、石方向，他想的是交換，用遼故東勝州河西之地交換豐州、麟州、石晉。避實就虛，甘捨五倍之地，有膽魄。」
戰司政委黃縱面色有些陰沉，皺眉說道：「問題是我們換不起，更不能讓李察哥達成目的。人民賦予我們子弟兵的第一職責就是守衛國土，再大的勝利都不能抵消分毫喪失疆土，人民遭外地蹂躪的過失。金肅、河清兩大要塞，李察哥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定然留有重兵防守，目的是對我主力部隊形成牽制。若我軍對兩大要塞久攻不下，還有被李察哥前後夾擊反被分割包圍的危險。豐麟石若有失，夏國引領圍攻聯邦的示範帶頭作用就顯現了出來，這個政治影響太過巨大，聯邦甚至會因其陷入被動，我們根本無法承受。」
政委的擔心是對的，看問題也很準，但劉錡卻彷彿沒有聽見黃縱的話，而是神態輕鬆的說道：「李察哥很清楚我軍在火力上的巨大優勢，不論是野戰還是堡壘攻防戰，他都沒有取勝的把握。對他來說，放棄陣地戰改打運動戰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這個選擇雖然明智，但也很痛苦，因為離開了堅固的防禦工事作依托，他同時也放棄了可以鐵定大量消耗我軍有生力量的機會，也給了我軍在野戰中以較小的代價大量殲滅夏軍主力的機會。」
黃縱的眼中猛然閃過一絲厲色，劉錡的話讓他心中騰起了警惕，劉錡和韓世忠不會是瞞著他另有一套計劃吧？韓世忠和劉錡都是世之名將，對他不信任或者看不起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軍事主官瞞著政治主官暗地裡行事這可是禁衛軍的大忌，更何況這兩個人可是執掌一方的統帥，手下掌控著數萬聯邦的精銳部隊。但黃縱也只是有一些懷疑，他相信以禁衛軍現在已經發展相對成熟的制度，軍令上沒有自己的簽章，韓世忠很難背著他幹出什麼大動作來，而且，共事了差不多有五年，黃縱對劉錡還是很信任的。
劉錡沒做過一方執掌，韓世忠可是做過，早在河北任兵事都總管的時候就熟絡軍監的行事，對此可是敏感的很。他並不反感禁衛軍的軍政兩治，相反他的政治覺悟讓他非常認可和支持這項具有開創性的新式治軍制度，在大名軍區任職的時候，他和搭檔李若虛的關係就相當融洽，配合也十分默契。可惜的是，統帥部並沒有將李若虛一起調過來，短短兩個月，韓世忠和黃縱之間的默契和信任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
韓世忠馬上接口笑道：「信叔說的不錯。這種情況其實信叔和我在開戰之前是有過預料的，只是那時確實有點小看李察哥的膽子了，因為李察哥這麼做的話可不僅是放棄了遼故東勝州河西之地，更是給我軍西進打開了大門。若我軍順勢向西佔據整個河套之地，接著重拳揮師沿河南下，直搗夏都興慶府，李察哥便有八個腦袋也不夠李乾順砍的。鵬舉的《滿江紅》中不是有句『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嗎？既然李察哥有膽給我開門，我韓世忠就沒膽去踩踩黨項的龍庭祖地賀蘭山嗎？」（註：岳飛三十（虛歲）壽筵時，即興作詩《滿江紅*怒髮衝冠》，只是當時心境自與正史大不相同，並無悲憤之情，卻更顯豪邁氣概，諸如「臣子恨」、「朝天闕」之語自然都沒有了。）
指揮部中全是因震驚而張開的大嘴巴，韓總不愧是宗夫子賞識的親傳弟子和江帥推崇的人物，如此戰略眼光和氣魄真是令人折服。見到只有劉錡面帶微笑，眼中神采飛揚，韓世忠沒好氣的說道：「信叔你想也是白想，政委和總參不會同意你去指揮的。」
「呃－－」這下劉錡的嘴巴也張開了，臉上立即變成了一幅苦相。不過劉錡的心思也是玲瓏，轉瞬間就明白這是韓世忠在提醒他，要提高政治覺悟，尊重政委的領導權威。轉過頭對著黃縱尷尬的笑了一下，算是道歉。
對於韓世忠和劉錡的小動作，黃縱自然看得明白，他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既然兩人已經認識到錯誤，韓世忠的話裡也有向自己解釋和致歉的意思，他的那點疑慮也就煙消雲散了。黃縱很快把心思收回到豐麟石方向，「雖然北線我軍擁有了巨大的戰略前景，但豐麟石方向怎麼辦？豐麟石不容有失，這個政治影響太大，單從軍事上考慮，一旦豐麟石落入敵手，入侵夏軍對我戰區和正臣他們都會造成嚴重威脅，特別是正臣那裡，力量本來就薄弱，如果遭受夏軍和朝廷禁軍的前後夾擊，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以把獨三師留在河東，加強豐麟石方向守衛力量。」韓世忠立即給出了回答。
「如果李察哥真的孤注一擲，把主力集中起來攻擊豐麟石，那豐麟石方向的夏軍至少也有八萬，而防守豐麟石的301、302師即便再加上獨三師，也只有兩萬三千餘人，而且防線漫長，力量是不是還有些單薄了。隸屬太原軍區的山地三旅是不是考慮不必再向北進發，也投入到豐麟石方向？」黃縱快速的在腦子裡計算了一下，他實在是對豐麟方向不放心。
韓世忠搖搖頭說道：「山地旅去打防守，有些浪費了，還是從獨六師中再抽調兩個團過去吧，豐麟方向守衛部隊讓楊沂中統一指揮。豐麟邊境本身就是易守難攻的地形態勢，我軍又在那裡修築了大量的完備工事，防禦層次佈局相當合理，只要楊沂中指揮上不出什麼大紕漏，李察哥他啃不動。石晉市那裡防禦地形也是不錯，因為是三家接壤之地，夏軍選擇直接把那裡作為突破口的可能性不大。因為朝廷有五萬西軍擺在那裡，不論是害怕引起誤會還是擔心被西軍偷襲的威脅，那裡都不是一個理想的突破點。當然，我們還是要以我為主，302師加強戒備之外，第三軍除301師之外的其它部隊全都用於石晉方向，由他們軍長李舜臣統一指揮。」
這幾句話講出之後，韓世忠剛才腦子裡的一些想法已然明晰。從座位上站起來，韓世忠一邊緩步來回走著一邊接著往下說。話音雖然不疾不徐，但沉著有力，看得出來，他已經有了決斷。
「焰天說過風險總是與機會並存，就看你如何把握。對夏人如此，對我們也是一樣。李察哥妄想奪取我豐麟石地區，給覬覦聯邦的人做個榜樣，進而鼓動他們對聯邦群起而攻，但他卻不知，我們也早就給他們夏國精心編製了一個羅網。在夏軍大半主力集結在東線的情況下，耶律大石在西邊突然發難，倉促間夏國能有多少還手之力？我軍主力揮師西進，以雷霆萬鈞之勢，沿著大河河道一路向南掃蕩夏國核心腹地，若時夏國就是覆國之勢。若李察哥豐麟石方向再無所得，我大宋朝廷觀夏之危局會做何想法？哼，雪中送炭者鮮，落井下石者眾，只怕朝廷眼見黨項無力回天，趁火打劫的心思就不會少了。李乾順既然有膽量做出頭鳥，李察哥又有膽子弄險，那麼咱們索性就賠他們玩個大的，說不得這一次，咱們三家要聯手把他大夏給輪了。」
「政委。」韓世忠豁然抬頭，看向黃縱。
「下決心了？」
「嗯。」
「機不可失，沒時間等總參的回復了，下命令吧。」黃縱毫不猶豫的給了韓世忠支持。
「鑒於敵情發生改變，戰區司令部決定調整戰役目標和各部部署。北線輔攻部隊立即南下，山地一旅全速西進，加入第一攻擊集群組成右路兵團，右路兵團應以最快速度集結部隊，接著立即向西快速推進，凡沿途遭遇抵抗，堅決予以消滅……戰役目標仍以大規模殲滅夏軍主力部隊為主，增加次要目標為佔領並控制夏國大河沿線重要城鎮，直至夏都興慶府。」
一口氣將命令下達完，韓世忠轉回身看向黃縱說道：「右路兵團由多支部隊組成，且任務艱巨又需要靈活應變，需要一個統帥。」
黃縱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讓信叔去吧，也著實把他憋了五年了。當年沒抓住李乾順，希望他這次能把遺憾補回來。
直擊夏都，也是攻敵之所必救，戰役主要目標依然是殲滅夏軍主力，一旦逼得李察哥回軍救援，就是韓世忠痛下殺手的時候。右路兵團既要給夏都造成雷霆萬鈞的威壓，又要隨時準備配合左路兵團將夏國主力在野戰中予以聚殲，咬著牙把山地旅留在攻擊集群中就是為了這個。韓世忠需要一個深刻理解他的戰略意圖並且有足夠能力統馭大軍的人物去指揮右路兵團，劉錡無疑是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