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八十八章 川和海 文 / 恍然大迷瞪
石晉市禿尾河畔的克胡寨軍事基地是禁衛軍302師的野戰指揮部,此時指揮部裡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爭吵。302師師長解元情緒激動,也不再理會對手是自己的軍長,旁邊還有一群參謀圍觀,大聲的吼道:「現在敵軍兵力部署已經很清楚了,李良輔把神勇軍司的主力都帶去了麟州方向,那個榆陽寨(今榆林市附近,夏左廂神勇軍司的主寨)幾乎就是一座空城。北邊一師的弟兄們在和夏狗咬牙苦戰,我們卻在這裡被幾千老弱夏軍嚇的不敢出擊,這是犯罪!」
「犯罪?戰司下了死命令,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守住石晉,保護好豐麟的側翼安全,絕不允許擅自出擊。違抗戰司嚴令,破壞了西部攻略的大局,這才是犯罪。」李舜臣也是怒火中燒,一師那邊打的很苦,傷亡十分慘重,特別是3011團一營全部壯烈的消息傳來之後,他的心在滴血,他想罵娘,想殺人。穆野,多麼好的一個小伙子啊,才只有二十六歲,大好的前程和記憶中他爽朗的笑容都隨著那一聲巨響隨風逝去了。
「死守著軍令,不知根據戰機的更迭做出機變,那是愚昧。韓總下達軍令的時候,還沒有確認夏軍的突擊點,自然是籠統的讓我們全線堅守。現在既然查明了夏軍虛實,我們就應該毫不猶豫的果斷出擊,抄了狗日的李良輔的後路。這樣不但解了一師之危,還能有機會同兄弟部隊配合一舉在野戰中消滅李良輔的主力部隊。當年還在西軍的時候,我就跟著韓總到過銀州(今陝西米脂西北馬湖峪,榆陽南邊三十多公里,夏宋邊境重鎮,屬祥佑軍司防區),在那同夏狗干了好幾仗,那一帶的地形我非常熟悉。只需要讓我二師出擊,不用其它部隊幫忙,兩日之內,絕對把李良輔給他操翻了。我可以向戰司立軍令狀,用我的腦袋擔保!」
「混賬!祥佑軍司的四萬夏軍都是擺設,任由你去抄李良輔的後路?沒等你抄了李良輔的後路,他們早就把你的後路給抄了。還有朝廷綏德軍方向,劉延慶把他的五萬主力都壓了過來。你是西軍出身,相信往日的弟兄不會對你下手,劉延慶那個老王八你也敢相信?一師打的再苦,就算是打光了,只要守住豐麟就是值得的,我們現在保護好他們的側翼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支持。石晉一旦有失,河東便有滔天大禍,這不是你我的腦袋能夠擔保得了的。」
解元當然知道他出擊的提議蘊藏著多麼大的危險,但實在是放任這麼好的戰機在眼前流逝太可惜,李舜臣堅決的態度讓他也無可奈何,乾脆把嘴閉上生起了悶氣。這個時候,旁邊看戲的那幫參謀中突然有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報告軍長,請求講話。」
李舜臣疑惑的看向這個年輕的參謀,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誰。這個只有二十一歲的年青人叫李世輔,去年底才從國防大學畢業。雖然他學的是指揮專業,而且是當期畢業學員中成績最優異的,國防大學在他的素質考評中也給出了很高的評價,但卻因為某些原因給安排到了3012師作戰處任作戰參謀,並沒有按常例把他下放到連隊去帶兵。原因其實李舜臣知道也很清楚,就是這個李世輔的父親是朝廷西軍將領李永奇,而李永奇這會兒正領著五萬兵馬屯駐在綏德軍,對著聯邦河東省虎視眈眈呢,李永奇是劉延慶最得力的手下之一。當年種飛鴻領著種家一幫新生代叛出家門投奔聯邦時,可是帶了不少和他們志同道合的小兄弟,李世輔就是其中之一,當年他只有十六歲。
「講話。」李舜臣遲疑了一下,還是想聽聽這個娃娃中尉有什麼要說的。
「報告軍長,我認為我軍石晉主力的確不宜輕出,但師長的設想也是有道理的,我們不該輕易放棄這個大好機會。我們可以派出一支小股部隊出擊李良輔的背後,不用和李良輔硬碰硬,只管去攻擊他的後勤補給線,如果能把他的彈藥庫給掀掉,那李良輔就麻煩大了,他只能用人命去推我軍的防線,一師的壓力會大大減弱。榆陽寨夏軍經營多年,偷襲難度很大,我推測夏軍榆陽寨目前留守兵力在四千左右,以我軍現在的攻堅能力和對夏軍的戰力對比,正面強攻而且還得保證一日之內拿下他的話至少需要兩個團才有把握,但榆陽寨現在有個致命的弱點。因為需要水源,所以榆陽寨是緊臨著明堂川而建,就是這個明堂川,現在給我們製造了一個好機會。前年夏國大漠中有震,這個明堂川的上游出現了好幾個堰塞糊,榆陽寨又正好處於明堂川山流段出口處。」
李良輔打住不再往下說,也不需要往下說了。李舜臣眉頭皺了起來,厲聲問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此舉會造成多大的災難,對聯邦會造成什麼不利的影響?」
李世輔明白李舜臣在擔心什麼,蓄了兩年水的堰塞湖和當年岳飛為襲殺遼軍而臨時攔起的水壩可不是一個概念。李世輔從容的答道:「以淹沒榆陽寨外城防禦工事及城內浸水高度兩米所需,炸掉一個蓄水量超兩百萬立方米的堰塞糊就可以達到這個效果。明堂川下游是黃土層和荒漠地形區,滲水能力很高,洪水泛區不會波及太廣,大概不超過十平方公里。根據情報,在榆陽寨周邊十平方公里範圍內並沒有太多平民居住,而且由於剛才所講的環境滲水能力和原有河道的分流作用,具有災難性質的水深在榆陽寨的持續時間不會超過半個小時,下游則更短。我在國防大學學習的時候在《西部情報參考》上看到這方面的消息時便有了意動,還專門就此問題去請教了北京大學水文地質學院的風百聞教授,這些專業數據都是他幫我計算的。」
「好啊,這麼說你小子都惦記榆陽寨兩年了?」李舜臣不由驚呼出聲。
「不。我是綏德人,父親是西軍將領,自小就在軍營長大,親眼見到許多夥伴和親人死在夏狗的屠刀之下,我惦記榆陽寨和德靖堡(祥佑軍司主寨)不是兩年,而是十年了。」
「需要多少人?」
「一個偵查連,而且要全員騎兵配置,還有必需的工程、爆破物資和專業軍士。如果能調來特種部隊,一個四十人的中隊就行。我請求隨隊行動,請軍長批准。」
李舜臣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解元說道:「你來安排,什麼後果都由我來承擔。」
解元立即吩咐參謀團完善計劃,下達命令從各部調人調物資,辦完這些事後,解元走到李世輔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不是隨隊,而是帶隊,我決定讓你擔任這支特遣隊的最高指揮官。李世輔,李良輔,一字之差而已,這回就讓你這個世輔去把那個良輔的命根子給淹了。」
「是!保證把李良輔給閹了。」
「他只是個中尉,軍銜太低,指揮起來恐怕會有問題,安排一個政治主官給他壓陣。」李舜臣最後補充了一句,他需要加層保險預防一下。
解元這裡心情舒暢了,李世輔也是豪情萬丈,但他們卻是都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明堂川上游的堰塞糊到底有多大,蓄水量不足以達到李世輔想要的效果怎麼辦?更或者……
聯邦最西邊的一群人準備著玩一把水淹七軍的時候,聯邦的東邊的樂亭軍港碼頭上,也有一群人準備去水上找些樂子。探險者號靜靜的停泊在三號泊位上,彷彿一個俊美的青年閉目矗立,享受著海風拂面的輕柔。
相隔不遠的四號泊位上停泊著一艏聯邦海軍最新服役的大型遠洋補給船太白號。五號泊位上則停了一艏相比探險者號和太白號小了許多的船,看上去並無武器,倒像是一艏民用船,事實上它的確不是軍艦,而是隸屬聯邦科學院的張衡號科學考察船,船艙中設有人文、生物、地質、天文、醫療五個研究實驗室。
今天就是探險者號正式啟航,向東去探索大海深處秘密的日子,太白號和張衡號也是這支探險艦隊的成員,除了它們,艦隊還有一艏護衛艦,一共四艏艦船。名字雖然叫探險者號,但實際上他卻是一艏聯邦海軍最新型的重型巡洋艦,不論是噸位還是堅固程度都是聯邦海軍現役艦船中的第一,艦身吃水線以下全部用鉚釘固定包裹了七點五毫米厚鋼板做防護。弄出這麼一個皮實的大傢伙,可不只是為了好看,它的武裝更是豪華,它即是探險艦隊的老大也是整個艦隊的守護神。
按照海軍的規矩,凡艦船出港都是不舉行送行儀式的,只有在船隻返港的時候才會舉行歡迎儀式。海盜出海是去博命,送行儀式被認為是不吉利的,當初老刀把子加入聯邦海軍做教官,教會了海軍什麼的不去說,這個有點迷信的傳統倒是先讓海軍給繼承過來了。現如今,這已經成為聯邦一個影響廣泛的傳統,連海商和漁民們出海都開始遵循這個規矩。
送行儀式不舉行,送行的人還是可以有的,但也不能多,於是在今天這麼個大日子,探險者號下方的碼頭上只站了寥寥幾個送行的人。
海軍司令楊可世和政委白山槐自然要來,還有一個就是江烈,他是代表聯邦政府和遼王來的。其實聯邦中也只有他最清楚這次遠征探險的意義,而且艦隊的最高指揮官更是他的熟人。作為探險者號的艦長,阮小七自然被任命為艦隊領導人,白山槐給他精挑細選了一個搭檔,張覺的長子,也是江烈的弟子,張立。
經過這幾年聯邦的不斷宣傳以及體會到科學知識給人們帶來的實實在在的好處,尊重科學,尊重知識,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理念已經在聯邦全民中形成了共識,知識份子在聯邦中的地位也達到了空前的高度,聯邦科學院的那些博學的大院士們更是聯邦民眾尊敬推崇的明星。不過聯邦科學院中的一幫子老少爺們也有一個不太好的共同風格被聯邦民眾所熟知,那就是瘋狂,因為不可遏制的求知慾和探索**而瘋狂。
對於此次聯合科學探險考察,聯邦科學院那邊可當真是把這種瘋狂給展現了一把,為了爭奪上船的資格,老少爺們們紛紛撕下了博學儒雅的偽裝,在聯邦知識青年心目中的科學聖殿,聯邦科學院學術辯論大廳裡上演了全武行。衛樸老先生去世後接替他擔任科學院首席大院士的沈青根本就震懾不住這幫瘋子,最後還是負責保衛工作的國民警衛隊趕到現場,小心翼翼的把一個個兀自相互吐口水的科學鬥士們給抱出去才算完,都是國寶級的人物,不小心不行啊,磕著碰著哪個都會被上司罵個半死。最後這事甚至把官司打到了趙桓那裡,趙桓也得罪不起這幫傢伙,一腳把江烈踢出去,再請了龜山先生壓陣,才算是勉強把考察名額給派發了。
這會兒,科學院中拿到船票的幸運傢伙們早就急不可耐的上了船,根本就沒心情和江烈他們膩歪,連他們的領隊,江烈的師兄曾度也是一個德性。所以,這會兒站在江烈三人面前的就只有阮小七和張立。
「立兒,你的任務相當重要,長期海上航行的枯燥會給人造成嚴重的精神折磨,你和你那個心理干預小組一定要做好預防和觀察工作,要想盡辦法把艦隊全體成員的情緒維持在安全範圍內。這首先是你自己,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這個任務對你們是一個挑戰,也是我軍軍隊建設的一個重要研究課題,對我軍以後的健康發展有著相當重要的意義。」
艦隊政委張立啪的一個軍禮,「報告師尊,為了這次遠航,我做了大量準備工作,我有信心圓滿完成任務。」
江烈點點頭又看向阮小七,「阮小七上校,記住,五個月是極限,如果沒有找到任何可供補給的地點,則必需返航。這是我代表軍事大本營直接給你下的死命令,必需不折不扣的執行。」
「是,堅決執行大本營命令。」
白山槐又囑咐阮小七和張立,一定要配合好院士們的工作,照顧好他們的身體,一個人都不容有失。
楊可世一臉嚴肅的看著阮小七,沉聲說道:「這些科學家對於聯邦的意義,你懂嗎?」
阮小七挺起胸膛,深呼一口氣後堅定的說道:「我可以死,他們不能有任何損傷。我可以葬身大海,他們必需安全的返回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