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東風吹送血殘陽（四） 文 / 恍然大迷瞪
大金胡裡改路五國城。
宋聯軍情局的一名高級特工坐在夾古部族長覺羅夾古*泰穆和葉赫部族長葉赫*敏重的面前，神情異常嚴肅。這個特工就是當年在故夏寧邊成功忽悠起寧邊自治起義的那個錢同慶，此時的化名叫做錢華俊。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不要用你們沒有能力進攻上京來糊弄我。當初你們剛剛起事之時，條件比現在不知差了多少，依然能夠打的金兵節節敗退，成功佔據了胡裡改路大片地盤。現在條件好了，甚至能自制火槍鉛彈和槍藥了，反倒沒能力對金兵展開進攻了？請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更不要試圖挑戰聯邦的容忍極限。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你們，我的上司要求我向你們傳達一下聯邦高層的態度，聯邦統帥部已經在對你們是敵是友的問題進行重新評估了。選擇作朋友，那麼我們需要立即看到你們的實際行動，選擇作敵人，那我以私人身份提醒你們，你們現在也到了需要採取行動的時候了。要想獲取理想的身份和地位，就要付出相應的努力去爭取，若是只想憑著一紙協議，妄圖坐享成果，哼，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
這無疑是非常嚴厲的最後通牒。泰穆接受兒子的謀劃時，就想到了將有這麼一天，但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宋聯的態度居然如此強硬和果決，一上來就把牌全部攤開了，一點餘地都沒留。泰穆敏感的意識到，宋聯已經對他們失去了信任，並做好了解決問題的準備。五國城邊流淌而過的混同江，以前是女真自由民主聯軍接受宋聯援助的生命線，現在卻彷彿變成了要命的絞索。泰穆知道，一旦宋聯翻臉，宋聯的大軍最有可能就是從這條江逆流而來。
葉赫*敏重趕緊緩和氣氛說道：「上使息怒。聯邦是我們最可信賴和尊敬的盟友，這一點絕對沒有變，也永遠不會變。事實上，我部正在積極準備，很快就會對偽帝上京方向發動進攻。我們絕對信任聯邦禁衛軍所向披靡的強大實力，在聯軍滅亡大金的進程中，我部有義不容辭的責任襄助聯軍。」
泰穆也立即表示了相同觀點，把維護同宋聯的盟約說成是事關自由民主聯軍存亡的大事，他們在這一點上絕對不會有任何含糊。但也請錢華俊再寬限幾日，事起倉促，他們需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後，再對上京金兵發動最有力的進攻，以策應聯軍正面行動。只是幾日而已，他們的實際行動馬上就會展開。
錢華俊最終認可了泰穆和敏重的說辭，但只給了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民主聯軍若還沒有行動，那麼軍情局的最終評估就將上報聯邦統帥部。
錢華俊走了，敏重有些忐忑的問泰穆道：「老夥計，你說那小子相信我們說的話嗎？」
「絕對不會相信。聯邦軍情局的人不是蠢材，他一直在強調讓我們立即展開實際行動，我想很快聯邦就要對我們展開實際行動了。老夥計，博倫說的對，不要再對宋聯抱有任何幻想，他們絕對不會容忍在宋聯的轄地內還有特權貴族存在的。」
「可是，老夥計，我們真的能夠和宋聯對抗嗎？聽說白韃靼的恩特汗如今在宋聯過的還不錯。」
「是啊，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子孫的幸福真的只有維護我們的統制地位才能延續嗎？我之所以會被博倫說服，並不是因為我擔心子孫富貴不保，實在是我無法容忍那些低等的奴隸們有朝一日和我們平起平坐，甚至爬到我們的頭上啊。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宋聯肯定已經下了決心，要捎帶著連我們一起滅了。這個時候再後悔猶豫都沒什麼意義了，無他法，只有一條道走下去了。五國城不安全，離混同江太近，隨時都有可能被宋聯海軍突襲，我們得先行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好吧。遼王的親筆盟誓必須帶上保管好，說不得到非常關頭，這個東西還是我們最後的活路。」
「那是當然。好了，趕緊召集你部族中的頭領人物，咱們後天就離開五國城。咱們只說是去軍前督戰，把這些附庸部族留下。」
敏重離開後，泰穆從貼身的裡衣中取出了一個小匣子，打開看了看，那份遼王趙桓親筆書寫的結盟誓約還在，紅色的遼王趙桓璽印清清楚楚。重新把小匣子放回懷中，泰穆走出客廳，對著迎上來的二兒子突拜和管家圖裡漫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好。立即出發。圖裡漫，你無論如何都要穩住敏重。記住怎麼說了嗎？重複一遍。」
「老祖宗染恙，主子和少主子急返高月河請安，請葉赫老爺稍安勿躁，主子不日便回。」
「好！辦成了這事，給你抬籍。」
「奴才謝主子天恩。」
……
東小金山南麓巴蘭河河谷（松花江的支流之一），這裡是五國城向西越過東小金山的捷徑。一聲沉悶而短促的巨響打破了山林間的寧靜，河谷旁山道上一個馬上騎士帶著胸前的空洞打著擺子倒飛落馬下。
只是稍稍停了一下，密集的炒豆聲和轟鳴聲驟然響了起來。那聲聲轟鳴，騎在馬上的夾古*泰穆知道，是宋聯制的手雷爆炸的聲音，那炒豆聲還是第一次聽到。
中伏了，落入陷阱了，剛剛有了這樣的自覺，跨下戰馬猛然仰蹄把泰穆掀翻了下來。耳中儘是鳴響，腦中一片空白，彷彿過了好久，劇烈的疼痛才傳到大腦，半邊身子都動彈不得，五六塊彈片差點一下就要了泰穆的命。
迷迷糊糊中，感覺世界清淨了下來，接著便是有人過來搜摸自己的身體。彈片劃破了頭皮，汩汩鮮血流淌下來，瞬間模糊了雙眼，搜查的人變成了血紅的惡魔，小匣子到了他的手裡。
李世輔從挎包中掏出一個玻璃板，上面竟然刻著和從泰穆那裡搜來的文件上一模一樣的內容，甚至連璽印都有。把玻璃板蓋在那張誓約紙上，仔細的比對一番後，李世輔把兩樣東西都收進了挎包中。揮了揮手下命令，「目標已確認，任務完成。清理現場，三分鐘撤離。」
對於宋聯特種部隊來說，清理現場是有特殊含義的，所有非特戰隊員和需要留下的活人都是屬於被清理範圍的。李世輔領受命令時，就被告知的很清楚，這是個死命令，必須完成。而且，目標確認得手後，所有現場敵對人員都要幹掉，至於戰鬥痕跡和指向性證據則不需要處理，那已經沒有意義了。李世輔當然明白這項任務的含義，聯邦早就下了順手解決掉女真叛軍的決心，這項任務無非就是為了保住聯邦明面上的信譽作的最後一次努力。任務成功了，那聯邦翻臉不會再有任何羈絆，任務不成功，那可能更糟，聯邦海軍恐怕會立即對女真叛軍發動絞殺。總之，聯邦翻臉是翻定了，女真叛軍知道或拿到證據證明宋聯幹掉了他們的老大，那也沒有任何關係。
本來李世輔是做好了在五國城中下手的準備，那無疑會讓這支小分隊擔負更大的危險。但接洽的軍情局特工不贊成他的計劃，讓他們先等一兩天，他們或許有辦法讓夾古*泰穆帶著目標主動出城，給李世輔他們提供更為有利和安全的襲殺機會。結果，軍情局做到了，而且這麼快就做到了，情報也提供的異常精確，李世輔都不免感歎軍情局的這幫傢伙簡直都是變態。
三柱紅色煙花衝上雲霄，那是通知五國城中的戰友，己方已然得手的信號。
錢華俊笑瞇瞇的關上窗子，回到坐前，端起茶壺給對面兩人續上了水，笑著說道：「叛人者，人亦叛之，多行不義必自斃，古人誠不我欺。相信很快，夾古部族長遇襲身亡的消息就會傳回來。兩位，這下你們該放心了吧？呵呵，葉赫先生，看得出來，你還是不太放心啊。嘍，這是元首和總理給您的親筆信，和恩特汗一樣，你也將面臨他當初面臨的選擇，黑龍江省的副省長，或者去中央任職，全憑您自己拿主意。哦，對了，總理提醒您，如果您想走恩特汗那樣參選議員的路，他請您慎重，因為黑省最快也得等到五八年才有可能加入政議員選舉序列，五七年的眾議員選舉恐怕很難趕上了。哈哈，下次再見面，恐怕我就要改口稱您為首長了。」
坐在錢華俊對面的赫然就是葉赫*敏重和泰穆的管家圖裡漫，原來兩個人早就被軍情局給策反了。敏重接過錢華俊遞過來的書信，手指略微有些顫抖，心中對老夥計說了一聲抱歉，「你不賣我，我又怎麼能賣得了你？別怪我，大家選的路不同而已。」相比敏重，圖裡漫就顯得淡定了許多，他沒有那麼多的要求，砸碎了舊世界，他得到了最為珍貴的自由。慘遭突拜強暴，羞憤自盡的侄女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