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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六十章 東風吹送血殘陽(六) 文 / 恍然大迷瞪

    解決了臨潢府路近八萬金兵,第一攻擊集群也付出了兩萬餘的沉重傷亡代價,好在臨潢府地廣人稀,金兵相對集中,隨著銀術可的歸去,臨潢府路基本不會再有什麼上規模的抵抗。郭藥師只給部隊留下了三天的修整時間,廣闊的臨潢府路這會兒根本就沒空也沒有太大的必要去急著控制,修整之後,就是揮師向東,去切割包抄金國上京路的階梯防禦層。這本來就是原本的戰略佈署,只是讓第二攻擊集群通過正面突破挨個去啃金兵的重重防禦,肯定不現實。

    潢水不錯的通航能力和順流而下的態勢給郭藥師轉進部隊提供了利好條件,從臨潢府橫插隆州六百餘公里的距離,看起來也沒有那麼遙遠。

    臨潢城南門之外上萬平米的一塊被開闢出來的空地都被第一攻擊集群的野戰醫院佔據,臨潢城戰火餘燼未息,幾乎已成廢墟,根本沒有適合設定醫院的地點。野戰醫院內紅葫蘆標誌到處可見,醫護人員、傷員穿梭其間,一片哀鴻。就在野戰醫院旁邊,白布包裹的屍體一眼望不到頭,有禁衛軍的,也有金兵的,除了一些白布上畫了一個紅勾表示白布下包裹的是禁衛軍士兵的屍體之外,他們再無分別。最初的統計數字已經報了上來,此次臨潢攻堅戰,禁衛軍至目前已上報戰死官兵七千七百六十八人,加上此前戰鬥中犧牲的人員,宋聯解決掉臨潢府路金兵主力,已經犧牲了一萬一千餘人,三千餘重傷員將不可能再重返戰場,另有四千餘重傷員雖然可能康復,但也將不能再參加本次滅金之戰的後續戰鬥了。

    在野戰醫院中忙碌的還有一群特殊的人員,他們是隨軍道士和義務行醫僧侶。因為佛家止殺的教義,聯邦的佛教協會在隨軍的問題上同道教選擇了不同的做法,每當禁衛軍參戰,他們會派出隨軍醫療僧侶,為傷員提供醫療救治和宗教服務,但那是義務的,並不像那些隨軍道士,那些隨軍道士本身就是軍隊的一員,擁有禁衛軍身份。

    一個金兵傷員突然淒厲的慘嗥起來,從昏迷中恢復清醒,他居然感覺不到傷腿的疼痛,只感到有利器正在他的大腿上鑽來鑽去。全身都被捆的結結實實,巨大的恐懼感擊垮了他的精神防線。

    「我的孩子,不要緊張,沒人要鋸你的腿,醫生是在給你結打斷的血管。」一個套著白色外罩,上面畫著醒目的太極八卦徽章的道士及時出現在金兵傷員的視線中。恐懼感讓他止不住的顫抖,但聽到這個道士的話,卻讓他突然有了異樣的安全感。他知道,這是宋軍的隨軍道士,交戰前宋軍的傳單上有講過,外罩有太極八卦徽章的是隨軍道士,有紅葫蘆標誌的是醫務兵,任何情況下攻擊隨軍宗教人員和醫生的行為戰後都將面臨最嚴厲的反人類罪指控,因為禁衛軍保證這兩類人員不會攻擊任何人,他們的任務只是救人。

    這個道士,小兵彷彿見過,戰鬥最激烈的時候,這個道士泰然自若毫不躲避的穿梭在戰場中間,為發現的每一個臨死的人告誡,不管他是哪一邊的人。

    「仙長,我不是道教教徒。」小兵居然有些羞澀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沒關係,孩子,人無完人。只要熱愛生命,仁慈的天父神都會賜愛於他。不要叫我仙長,你可以叫我導士。」

    「導士大人,我可以親那個嗎?」小兵曾親眼見到一個肚子轟的稀爛的金兵親吻了一個道士手裡拿的那個太極八卦項鏈,死後的面容居然是那麼的安詳。

    導士微笑著把聖徽放到小兵嘴前,讓他親吻後,從懷裡掏出了一枚小的八卦項鏈掛到了小兵的脖子上,說道:「我的孩子,願天父與你同在。有這枚聖徽陪伴著你,你會好起來的。」

    「手術完成。轉入二級護理病房,做好傷口感染預防,出現高燒症狀立即上報。」主刀大夫摘下了口罩,居然是一位漂亮的女軍醫。

    女軍醫脫掉帶血的手套居然俯身拍了拍女真小兵的臉,笑道:「感謝天父神吧,你的腿保住了。」小兵的臉上頓時現出羞澀,他感覺女軍醫美的像母親一樣,這個小兵現在才剛剛過了十五歲的生日。他卻不知道,給他做手術的這個女軍醫是宋聯禁衛軍陸軍總院的上校外科主任軍醫,還有一個身份,是此次宋聯滅金前敵總指揮岳飛的老婆李娃。

    銀術可部給禁衛軍造成了如此大的犧牲,但禁衛軍依然嚴格執行了總政的政訓令,戰鬥過後,對於放下武器的敵人,用一顆包容和平等的心去對待他們。

    郭藥師就在不遠處的采血點,他剛獻完血,旁邊坐著也剛獻完了血的江傑。江傑所在的二營就是率先突破臨潢城防的部隊,一場惡仗打下來,江傑這傢伙只是蹭破了一塊皮,這讓郭藥師感到非常欣慰。兩個人坐在那小聲的交流著這場戰鬥的心得體會,經驗得失,他們都不知道,北京城中江家的人這會兒都快瘋掉了。江家的兩個男人現在都生死不明,讓江家的一幫婦孺小孩情何以堪啊?

    今天蘭陵劇院上演大型新編歌舞劇《長恨歌》,演出單位是翡翠劇團,他們的當家頭牌正是東京曾經的花魁趙元奴。從當年巾幗社一出新編劇《木蘭從軍》開始,東京的文藝圈就悄悄發生了改變,確切的說是,搞藝術的和搞身體的慢慢脫離,不少行首佳人都藉著這股風潮,從東京的粉行堆中抽身而出,轉行成為了專職的文藝工作者。當年的李師師就是先行者之一,趙元奴也在靖康年後上岸,開辦了這個翡翠劇團。

    如今宋廷賤籍制取消在即,文藝界的不少達人們也是政策的受惠者,他們中間不少都還背著伶人的籍身。賤籍制取消後,他們的子孫可以自由擇業,而不必世世都幹這一行當了。其實現實情況是,接受媒體調查的許多從藝人士反倒並不急於讓自己的子女轉行他業了,賤籍制的取消實則是在根本上取消行業歧視,戲子伶人轉正為文藝工作者,被歧視的地位漸漸淡去之後,子孫們繼續幹這一行,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翡翠劇團的號召力還是不錯的,他們現在已經是東京城中頂尖的劇團之一,今晚首演《長恨歌》,可是吸引了不少高官顯貴來捧場,這其中身份最顯赫的當然要屬現今大宋首相吳敏。看文明戲,並不是什麼低俗的事,相反卻是上流社會的高雅娛樂活動,這部《長恨歌》的劇本,甚至還有幾個翰林參與編撰。

    今晚的表演很精彩,但中場休息時,趙元奴到吳敏的包廂拜會以後,下半場吳敏就半點心思都沒投到舞台上。因為他身後站了一個人,那個人打扮的像是趙元奴的跟班,但卻被趙元奴留在了吳敏包房裡。

    「焰天,你膽子也太大了。要我說,你簡直就是胡鬧。值此滅金之戰的關鍵時刻,你卻為兒女私情潛入東京險地,太不應該了。」

    「呵呵,當時腦子一熱,便做了,現在再講這些也沒什麼用。兩個殿下聯手加上嵇公(張叔夜)居中調度,還真是厲害啊。元中兄,我要出城,還得賴你幫忙了。」

    「嘿嘿,你怎麼就這麼確認我會幫你,你就不擔心我把你賣了?」

    「扯淡!要是信不過你,我來找你幹嗎?明日送我出城後,還得拜託你把這把扇子轉交張九成,北京的幾個大佬恐怕這會都起了要吃我的心,回去後還有得煩呢。」

    「明天不行,後天吧。我後天會去滑州白馬視察黃河大橋的準備工作,送佛送到西,直接在那送你過河吧,省的你再麻煩。」

    「呵呵,元中兄,不得不說,你真是個好人。」

    「哼,沒正經。對了,話說回來,你們在這個白馬大橋上到底要搞什麼妖蛾子,為什麼要弄雙層的,造價翻了兩倍不止,還由你們政府額外出錢貼補?」

    「我能不說嗎?」

    「不行。你不說,我就不幫你。」

    「蒸汽機知道嗎?」

    「知道啊。現在我們這邊不少紡織廠都在用。老實說,你們太黑了,那個東西雖然好,但也賣的太貴了吧?」

    「拜託,不是賣,是走私好不好?誰讓你們貿易限制開通太慢呢,這個東東全是要走水路運到南洋,在海上轉船,再由你們這邊的走私商運上岸的,這中間的成本增加有多少,你算過嗎?再說,這個玩藝確實不容易弄,生產成本很高,一圈提心吊膽的下來,只是賺回來點辛苦費,我們也要吃飯啊。」

    「沒人奸得過你。接著剛才的往下說。」

    「把拉車的馬去掉,換上裝了輪子的蒸汽機,用蒸汽機拉車,在光滑的鐵軌上跑,你覺得這個創意怎麼樣?那麼,白馬大橋架雙層的用意還有疑問嗎?」

    「運力、運速還有修建成本和週期?」

    「我只能告訴你,絕對超過你的想像。第一條試運營線路已經開始鋪設,從北京到河間。運營效果不錯的話,線路就繼續向南延伸。最慢五年時間,延伸到白馬大橋。元中兄,我們是做了打算把這條線路鋪設到東京的,你琢磨著收些沿線地產吧,保你穩賺不賠。」

    江烈的調侃吳敏根本就沒往心裡去,而是問道:「試運營?這個東西的技術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什麼時候可以開通運營,我倒是有興趣去看看。」

    「計劃兩年後開通,到時南北環境應該會更好,你去我們那邊絕對不會受到我這樣的待遇。」

    5月31日,江烈和他的兩個私人護衛順利返歸大名。大名軍區司令員王淵遞給江烈統帥部發來的電報,滿紙都是咆哮。政委李若虛拿出手銬給江烈銬上,笑道:「焰天別怪我,兩個老帥親自下的令,到北京之前,你都得帶著這個,我負責全程押運。」江烈的反應卻很平淡,自顧私語道:「南邊不止有危險,還有更多的親情、友情和同胞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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