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九章 展市長記住了王梓明 文 / 坐看雲起
展鴻途市長對王梓明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要說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市之長，日理萬機，和他交往的也都是一些達官顯貴，富商巨賈，他不可能去關注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王梓明這個名字還偏偏就是讓他記住了，並且記得是印象深刻。
展鴻途第一次聽說王梓明，是在兩年前，王梓明和姚元元做了拆遷工作的「典型」後。那時候的展鴻途正急於搞他的政績工程——陽光花園，卻被兩家釘子戶死死絆住了手腳，正是焦頭爛額，急火攻心的時候。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這塊難啃的硬骨頭，竟然被建委的兩個年輕人不費一槍一彈地啃掉了，為他解除了心中的大患。展鴻途就很想見見這兩個很不簡單的拆遷英雄，於是在飯桌上召見了他們。那晚王梓明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印象，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嬌艷地像花骨朵般的姚元元。展鴻途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像所有男人一樣，對漂亮**的女人有著強烈的佔有慾。他看到姚元元的第一眼，就被這個個頭高挑，身材**，滿身都是陽光味道的女孩子迷住了。再加上他家屬都在省城，隻身一人在萬川市，做什麼事情都能放的開。看上了嬌艷欲滴的姚元元後，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調到了市政府，很快就給她解決了副科級別。當他恩威並重，軟硬兼施，使用各種卑鄙的手段妄圖把這個活力四射的女孩壓到自己身下時，卻發現姚元元竟然是一朵渾身是刺的玫瑰，一匹難以馴服的小野馬，又踢又咬。為了打動她的芳心，展鴻途給她買了房子，買了車子，對她呵護有加。但當他很有把握地把房鑰匙、車鑰匙塞到姚元元懷裡的時候，都被姚元元毫不猶豫地扔在了地上。要說展鴻途位高權重，投懷送抱的女人趨之若鶩，他生活中並不缺少女人。但這麼不識抬舉的小妮子他還是第一次碰到。姚元元的不順從，反而激起了他好鬥的色心，認為越是這樣又踢又咬的女孩子，玩起來才最有味道。借一次姚元元在賓館準備會議的機會，展鴻途酒後闖入她的房間，獸性大發，野蠻地撕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把她逼到了窗前。哪料姚元元不顧自己赤身**，一下子跳到了窗台上，聲色俱厲地警告展鴻途，再往前走一步就跳下去！展鴻途從姚元元眼裡看出了她的決絕，她相信這個女孩子說到做到。於是只好悻悻地穿上衣服，轉身走了出去，心裡又癢又恨。但也是從那晚起，他就下定了一定要把這個小野馬騎在胯下的決心。一帆風順的他，不相信在萬川這個地盤上，還有他擺不平的事情，他相信這匹小母馬終究有一天會乖乖聽任他擺佈的。為了給她點顏色瞧瞧，他把姚元元調到了機要室，做了一名又苦又累的打字員。這個工作以前都是由臨時工來做的。
姚元元忍辱負重，但對生活並沒有喪失信心。因為她的心中，還有王梓明，王梓明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調到市政府以後，她隔三岔五地就跑回建委找王梓明，後來考慮到影響，就把王梓明約出來，急切地向他傾訴自己的一切，告訴他自己面臨的危險處境。但王梓明除了給她一些無關痛癢的安慰外，似乎也沒什麼好辦法幫助她，這讓姚元元覺得生活很無望，多次責怪王梓明是一個懦夫。甚至還萌發了回到建委的念頭，但她現在是身不由己的。那段日子，姚元元做的最多的，就是給王梓明發信息，只有當她拿起手機，在上面組織著將要讓王梓明看到的句子時，臉上才會不自覺浮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純》晚上躺在床上，她大段大段地寫著信息，但並沒有給王梓明發出去，只是留著自己欣賞，似乎看了這些信息，自己亂糟糟的心情才會得到片刻的慰藉。她把手機當作了自己的日記本。
政府機要室余主任是一個50出頭的老女人，又矮又胖，天天打扮地老妖精似的，臉上的粉厚得直往地上掉，眉毛畫的又粗又長。她嗓門大，指揮姚元元就像指揮自己家的一個保姆，只要機要室工作出現了點什麼紕漏，就一股腦地把責任推到她身上，把姚元元氣的嗚嗚直哭。然而有段時間，這個老妖婆忽然對姚元元熱情起來，笑逐顏開的，不但關心起她的工作，也關心起她的生活來，多次打探她是否有男朋友，男朋友在哪裡上班，姓啥名誰等，非常熱心。姚元元以為她要給自己介紹對象，說不定是自己的侄子外甥什麼的，甚至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兒子。但等了好久，也沒見到她有這方面的打算，就搞不明白她到底是要做什麼。但她隱隱覺得，這個心術不正的女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對她大發慈悲，這之中肯定隱藏著什麼陰謀，只不過目前自己還不清楚罷了。這個謎底不久就揭開了。事情的起因是有天下午下班，姚元元先走了一步，而把自己的手機拉在辦公桌上。
第二天下午，展鴻途市長把姚元元叫到了自己辦公室，面無表情地遞給她幾頁打印的白紙。姚元元接過來一看，驚呆了，竟然是自己給王梓明編寫的短信，足足有五六頁。這些短信，她並沒有發給王梓明，而是一些想要對他傾訴的心裡話，其中不乏對王梓明的愛慕之情，對圖謀不軌的展鴻途的痛斥，並有「誓死也不會屈服於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這樣的句子。展鴻途看著氣得滿臉通紅，身體發抖的姚元元，獰笑著說元元啊，難怪你心如磐石，原來有這麼一個情哥哥呀。姚元元咬著嘴唇，不說話。展鴻途繼續說，看來這個王梓明，回頭我得想辦法關照他一下呢。姚元元知道展鴻途所說的「關照」是什麼意思，當即就說：展市長，我一向對您很尊敬的，也喜歡您能尊重我的自由。如果你敢對王梓明做什麼，我就死給你看！姚元元說完摔門而去，身後是展鴻途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聲。後來有次姚元元和王梓明從一家茶館出來，敏感的姚元元總覺得自己身後有尾巴似的，留意了一下，果然發現有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在後面跟蹤他們。他擔心那些人真的會對王梓明下手，從那以後就很少和他聯繫了。
展鴻途再次聽說王梓明，是在查處「桃園豪宅」工程中。當他聽牛彬匯報說是王梓明帶人去查處工地時，咬著牙默念了好幾遍王梓明這個名字。他也清楚，王梓明只不過是圖畫的一條槍，一隻拳頭，但他對這個名字太敏感了，他基本上已經是熟記於心了。「桃園豪宅」事件，差點讓展鴻途陰溝裡翻了船，要不是他處心積慮殺死了馬上就要坦白立功，揭發他的牛彬，他這會很可能就在監獄裡蹲著了。僥倖脫險的展鴻途對圖畫這個女人恨之入骨，但礙著市委書記姜愛民，他也奈何不得，只好把這口惡氣先嚥下去，時刻在等待機會反撲，等待著給她致命的反擊。當然，他也絕對不會給王梓明這個對圖畫忠心耿耿的小子什麼好果子吃。更何況王梓明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是自己的「情敵」。不過兩年後，姚元元為了救王梓明挺身而出，展鴻途最終還是得到了她的處子之身。這是後話。
在萬川市，市委書記和市長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大部分地市都是這種情況，這種情況在官場比比皆是。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既然姜書記和展市長都是公的，那不相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這些暗湧四起的較量都是在暗處進行的，公開場合裡，市長書記親得不出五服似的，彼此親熱得甚至讓各自的追隨者都懷疑自己是否站錯了隊。貌合神離這個詞用到這裡應該是非常恰當的。
早在姜愛民在常委會上提出讓圖畫接任建委主任的時候，他的這個提意就遭到了以展鴻途為首的「展派」的堅決反對。展鴻途有自己的人選：青龍縣縣委書記關天浩。關天浩和展鴻途是黨校同學，兩人關係很鐵。關天浩是一個善於折騰，敢於折騰，且剛愎自用且獨斷專行的人。為了做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雄心勃勃地構畫了「弘揚青龍文化，讓青龍騰飛華夏」的宏偉藍圖，計劃在青龍縣城西邊的山上耗費巨資建造長達3公里的「中華龍」。這個看似可笑，勞民傷財的項目竟然得到了展鴻途市長的大力支持，稱關天浩是「依靠縣域特色，打造文化強縣」的帶頭人，給予這個項目很高的評價，並親自聯繫國內知名專家對這個項目進行了評估。然而這條「中華龍」只造了一個龍頭，就已經花費了近四千萬的資金，況且青龍縣還是一個國家級的貧困縣。龍身還沒開始建造，這個項目就遭到了中央的點名批評，「焦點訪談」也對此事進行了報到，青龍縣的青龍還沒飛出去，「瞎折騰」的壞名聲就傳遍了全國。
讓這樣一位喜歡折騰的縣委書記任萬川市建委主任，姜愛民當然不能同意。為盡快確定建委主任人選，市委連續召開了好幾輪常委會，會上很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關鍵時刻，姜書記又提到了「桃園豪宅」。這可是展鴻途的軟肋，因為當時姜書記極力反對這個項目，是他動用了省裡的關係，姜書記才勉強同意的，當時他還拍著胸脯向姜書記打了保票，說出了什麼問題，我負全部責任！姜書記在常委會上不動聲色但語氣堅定地說，這個「桃園豪宅」雖然倒下了，但後續的查處工作還沒有完。就是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讓展鴻途不情願地放棄自己讓關天浩接任建委主任的主張。但他知道，雖然在這次「桃園豪宅」事件中，他僥倖沒有翻船，但圖畫這個手段強硬的女人做建委主任，終究也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就像就是埋在身邊的一顆地雷，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所以他要想盡一切辦法，盡早把身邊的這顆地雷給排除了。
展市長是主抓城建工作的，是圖畫的直接領導。雖然他時刻都想著找個什麼理由把圖畫這個建委主任給掂了，但圖畫工作非常認真，滴水不漏，讓他無計可施。並且在日常的工作中，圖畫對他表現得也相當尊敬。但展鴻途清楚圖畫是姜書記的人，不和自己坐一條板凳。讓他再次領教圖畫的強硬和加深對王梓明印象的，是一棵古樹。
工業園路的原規劃紅線裡，有一棵樹齡800多年的古銀杏樹，枝繁葉茂，樹高近30米，每年都能結2、3百斤銀杏果。這棵樹被附近村民當作神樹，樹身上纏滿了祈福的紅絲帶，樹下也經常香火繚繞。市規劃局在最初的道路規劃中，為了保護這棵古樹，只好讓工業園路在這裡繞了個彎。但這個設計遭到了展市長的反對，認為工業園路是代表著萬川市形象的，不能因為一棵樹而把一條直路修成彎路，不僅看上去不氣派，彎路彎路，聽上也不好聽。規劃局沒辦法，只好重新做了設計。按照新的設計方案，這棵銀杏樹是要被砍伐掉的。
但這個方案遭到了建委主任圖畫的堅決反對。她提出的方案是工業園路到這裡路面加寬，把處在路中央的古樹用環島的方式保護起來。她的這個提意在展市長那裡肯定是不能通過的。展市長說因為這棵樹太高大了，它要是矗立在路中央的話，會給人造成一種這是一條斷頭路的錯覺。這個「斷頭」比「走彎路」更難聽，更不吉利。其實不管圖畫的這個提意是否合理，展市長都會拒絕的，因為他要在這個事情上彰顯一下自己作為一市之長的魄力。
那麼砍伐這棵古樹的工作由誰去做呢？建委顯然是不會去做的，展市長乾脆繞過圖畫，直接叫來了林業局局長。林業局局長聽說要他去伐掉這棵「神樹」，面露難色，撓著腦袋說：展市長，按照規定，我們只負責市區建成區以外的樹木管理，這棵古樹的管理單位應該是建委的園林處啊。展市長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揚手把他轟了出去，又直接召見了園林處處長。園林處處長說展市長，我回去馬上向圖主任匯報，爭取盡快解決！展市長怒氣沖沖地說怎麼，我沒有你們圖主任官大？你可以不聽我的聽你們圖主任的？說著砰地一拍桌子，吼道：我命令你，三天之內把這棵爛樹給我放倒了，否則你這個處長立馬回家賣紅薯去！
一星期後，展市長隻身一人來到工業園路施工現場，看到那顆銀杏樹還在那裡頑強地挺立著，當即就火了，問施工工人，誰在這裡負責？工人以為他是來找事的，都推說不知道。展宏圖大吼道，我是市長！誰是這裡的項目辦主任，讓他趕緊爬著來見我！工人們聽說他是市長，仔細一打量，還的確有市長的派頭，趕緊跑到工地南頭叫來了王梓明。
展宏圖一看到王梓明，馬上就又對上號了。說你就是王梓明？王梓明沒想到展市長竟然能記住自己的名字，很有點受寵若驚，畢恭畢敬地答應著說是，展市長，我是王梓明。展鴻途面色鐵青地說，你這個工地負責人是怎麼幹工作的，路基已經開始做了，拆遷工作怎麼還沒做完？王梓明很老實地說展市長，我們的拆遷工作已經做完了啊。展市長面露慍色，說真的做完了？然後指著那棵銀杏樹說，那棵樹怎麼到現在還沒拆遷？王梓明不卑不亢，說展市長，根據我市《古樹名木保護方案》規定，市政道路是要給古樹名木讓路的。我們圖主任有交待，任何人都不能碰這棵樹。
展鴻途牙齒咬的咯蹦蹦響，腮幫子鼓起了兩個包包。他剛要發作，又想到自己畢竟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不值得在這樣一個小人物面前發火，就把怒火強壓了下去，轉身走了。
這棵古樹到現在還屹立在工業園路的路中央。也就是說在這場有關古樹的爭奪戰中，作為市長的展鴻途又輸給了官場黑玫瑰，圖畫。同時，他也更加深刻地記住了王梓明這個名字。兩年後，當他使用了卑鄙的手段趕走了市委書記姜愛民，如願以償地坐上了市委書記的寶座後，他就開始了對失去保護的圖畫下手了。當然，還有這個臭小子王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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