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83章 平市長來槐河 文 / 坐看雲起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槐河鄉方面突然接到縣政府辦通知，分管工程建設的副市長平原也要出席明天的揭牌儀式。
既然副市長參與，縣委書記和縣長起碼得有一人陪同的，這個揭牌儀式的規格就高的多了。王梓明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感覺就是張曉卉的面子真夠大，路子真夠廣。最近幾天有消息說，萬川市的高爾夫球場項目已經立項了，但投資者不是原先洽談的北京綠野置業公司，而是本市的銀河公司。至於銀河公司採取什麼手段擠走了綠野，之間有什麼內幕，外人不得而知。球場設計為27洞，佔地1400餘畝，佔用的是萬川南郊唯一的一塊濕地。其實早在幾年前，國家就連續下達了針對高爾夫球場建設的禁令，萬川方面敢於頂風開建，肯定是上面有人支持的。市委展書記把這項工作交給了平市長，所以現在平市長和銀河公司老總張曉卉走的很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銀河公司雖然是萬川房地產開發方面的龍頭老大，但聲譽並不好，很需要借捐建路橋、建希望小學等善舉來大力宣傳一下，提升公司形象。當然了，想提高宣傳力度，請市領導參加就是必不可少的。
青龍縣委書記師大奎外出考察招商引資，所以縣裡由縣長蘇國河陪同平市長參加。蘇國河原是青龍縣副書記，是和前書記關天浩一個圈子的，兩人多次聯合起來整縣長師大奎。不過沒把師大奎整倒，關天浩先倒了，不得已去到市裡做了建委主任。但關天浩還是講些義氣的，通過上下運作，把蘇國河推上了縣長的位置。
既然有重要領導參與，接待規格就得提高些。現場儀式方面沒什麼問題，關鍵是中午那頓飯，以及下午是否安排領導們觀光的問題。這事不大不小，但不能出任何差錯，必須保證讓領導們乘興而來，興盡而歸。尹紅妹把班子幾個人叫到自己辦公室，一一敲定每個接待環節。結果在中午用什麼酒的問題上，大家有不同意見。按照尹紅妹的意思，平市長第一次來槐河，必須得提高檔次，酒最起碼也得是五糧液，但鄉長高洪說，槐河是個窮鄉，這樣鋪張的話，會不會給市領導造成鋪張浪費的印象？再說明天中午起碼有四到五桌，都用好酒的話，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王梓明贊成尹紅妹的意見，因為他知道官場中的這個規律：鋪張這個東西，用在別人身上是鋪張，如果是用在自己身上，就算不得鋪張了，只能說明你會辦事。正在商量，聽得樓下汽車喇叭響。王梓明覺得這喇叭聲很熟悉，到走廊裡伸頭一看，心猛跳了一下，正是張曉卉和她的悍馬。
看到張曉卉，王梓明的心情很複雜。自那晚在萬川之夜見了她，和她說了那番話之後，王梓明一想起她，心裡的某個地方就會疼一下，像被剜掉一塊肉似的。大年夜，他給她發了一個「新年快樂」的祝福短信，但直等到春節晚會結束，也沒收到她的回復。她肯定是在生自己的氣吧。王梓明心想，自己欠她的太多了，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從別的方面好好補償她。不過這只是自己的一個願望，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能不能實現。
張曉卉打扮的依然是風情萬種。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那麼魅力四射。王梓明覺得，張曉卉的美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是自然流露的，並不需要刻意去裝扮。她從車上下來，抬頭就看到了王梓明，給了他一個淺淺的笑。王梓明這會很想飛跑下樓去接著她，但他站著沒動，只是扭頭對著尹紅妹說，尹書記，張總來了。尹紅妹說想誰誰到啊，正要給她打電話呢。起身下樓，把她迎接上來。王梓明站在門口，看著張曉卉款款走過來，很不自然地叫了聲張總。張曉卉伸出手來說，王書記，你好。王梓明感覺她的手有些涼，並且很無力的樣子，自己剛想用力握住，她就把手抽回去了。高洪啊呀呀地叫著，說張總啊，想死我了，你還是那麼光彩照人啊。張曉卉說，高鄉長也很風流倜儻啊。
在尹紅妹辦公室坐定，張曉卉說，明天的一切接待由銀河公司安排。尹紅妹說，我們正在開會研究呢，基本安排好了。張總為槐河做了這麼大的善事，我們出點力也是應該的。張曉卉說，好事做到底嘛，你們鄉里又不富裕。煙酒我已經派人送到島上了，明天的所有費用由銀河公司支付。
王梓明沒話找話地說，張總，島上的事情我上午就安排好了。張曉卉笑了一下，說我知道王書記是很會辦事的，一會你帶我去島上看看吧。王梓明的心裡又跳了一下。
尹紅妹說，我們的打算是下午給領導們安排個什麼節目，不知道平市長有什麼愛好？張曉卉說，咱們水庫不是有摩托艇嗎，平市長喜歡刺激，下午就安排他們坐坐摩托艇好了。到時候找個好司機，多來幾個驚險動作。副鄉長何清生說，這個沒問題，旅遊公司最近剛買了幾艘摩托艇，全部是雅馬哈機器，哇哇叫。至於司機，有現成的幾個好司機，保管平市長玩的開心。
散會後，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尹紅妹和王梓明。張曉卉說，先去島上看看吧，把房間安排好，領導們中午是要休息一會的。王梓明感覺有許多話想對她說，心想今晚是個機會，就說我帶張總去。張曉卉卻說，尹書記一塊吧。王梓明心裡就有點失落。不過具體是不是失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三人來到水庫邊上，果然看到岸邊一溜停靠著四艘嶄新的摩托艇。尹紅妹來的路上就給旅遊公司的陳經理打了電話，此刻他已經等在岸邊了。尹紅妹交待他明天這四艘摩托艇哪裡都不能去，就在岸邊待命，同時要挑選四個技術過硬的司機，要做一些驚險刺激的動作的。陳經理拍著胸脯說，沒問題，他們都擅長這個。然後招手叫來其中一小伙子，說你把這幾位領導送到島上去，路上來點刺激的。小伙子答應一聲，跳上了摩托艇。尹紅妹不放心，說陳經理你也上來吧。
出了河汊，小伙子說聲領導們坐穩了，然後表演就開始時了。摩托艇時而側立，時而騰空，時而迴旋，如一條跳躍的白條魚，在水面上做著各種花哨動作，險象環生，驚險之極。張曉卉和尹紅妹驚聲尖叫著，王梓明也嚇得心都快跳到了水裡。結束表演後，張曉卉說，小伙子，你明天下午就做平市長的司機，就按照剛才的動作來。小伙子說，這還不算什麼，還有更刺激的。尹紅妹趕緊說，就這個標準吧，安全第一。
到了島上，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銀河公司的一位副總帶著五六個人，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王梓明看到，酒是茅台，煙是軟中華，檔次確實不低。晚上在房間吃飯的時候，尹紅妹被旅遊公司陳經理叫出去商量什麼，房間裡只剩下王梓明和張曉卉。張曉卉低頭小口小口地喝水，王梓明有點侷促。感覺想對她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憋了半天，說，曉卉，對不起。
張曉卉抬起眼，笑了一下，說王書記，不要這麼說，你沒對不起我的地方。倒是這些年，我好像是有點入侵你的生活了。迷途知返猶未晚，我也許早就該急流勇退的。不過今後，我還會關注你，為你祝福的。又歎口氣說，這也許就是命吧。只是想起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日子，那麼多的往事，要想強迫自己忘掉，談何容易……
王梓明鼻子有些發酸，說曉卉，在感情方面，我欠了你太多的債。以後如果有能幫助你的地方，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幫你。張曉卉忽然笑了，說好啊，我記住今晚你說的話，希望你別忘了。王梓明說，我不會忘的！張曉卉說，可是上刀山下火海啊？王梓明說，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張曉卉從包裡掏出一個小巧的筆記本來，寫了一行字，笑著遞給了王梓明。王梓明看了，是：某年某月某日，黑松島聽濤房間，王梓明先生承諾，今後如果有能幫到張曉卉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王梓明覺得好玩，說曉卉你字真漂亮，字如其人啊。張曉卉說你的字我也喜歡，遒勁有力啊，寫幾個我看看，我要留作墨寶。說著把筆遞給他。王梓明說寫什麼呢？張曉卉說，就寫你的名字吧。王梓明寫了，忽然有點明白了，說哎呀，這怎麼看著有點像個什麼協議呢？張曉卉已經把那張紙搶了過去，說省的你賴賬。
又說，梓明，平市長是你們建委的主管領導，你得給他留下個好印象才行，明天是個機會。王梓明說那我怎麼做？給他敬酒？張曉卉說，這個是必須的，但能不能想點其它的？王梓明說，那我見機行事吧。
吃過飯，張曉卉又回了萬川。回鄉里的路上，尹紅妹對開著車的王梓明說，王書記，張總現在對你挺客氣的，感覺你倆是相敬如賓啊。王梓明說，你現在對我不也挺客氣的嗎？一口一個王書記。尹紅妹想了想，說，張總對你真好，你不在的那兩個月，有天晚上，她去你家樓下等過你呢。王梓明心裡又是猛跳一下，掩飾著問，你是怎麼知道？尹紅妹說，我……那晚也在等你。王梓明的心一下子變得很軟了，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什麼也沒說，只是歎了口氣，說紅妹啊。
第二天上午8點，王梓明和尹紅妹等一般人馬就等在清水河橋頭了。尹紅妹今天穿了玫紅色的外套，額上的頭髮用卡子往一邊別了，露著光潔的額頭，看上去好像是個剛下課的高中生。但她那**的身材又說明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今天她要代表槐河鄉政府致答謝詞的，王梓明昨天給她簡單寫了個，此刻她正拿著稿子熟悉著。稿子是打印在紅紙上的，王梓明看她的臉被映紅了，那認真讀書的神情確實很迷人。看來女人的可愛，是可以從多方面去表現的，尤其是一些不經意的細節。
王梓明冷眼去看高洪，見他打扮的新郎官似的，在人群裡頗為顯眼。此刻他正在和禮儀公司的禮儀小姐們開著玩笑，神采飛揚。一個胸部鼓鼓的禮儀小姐被他的話逗得笑了起來，不笑的時候還挺好看，一笑，就露出了紅紅的牙根。王梓明盯著高洪頭上那捲曲的**似的頭髮，想起張半仙說他前世是衙門口的一尊石獅子的話，越看越像獅子毛。又想起自己差點客死異鄉，心裡恨的發堵，咬牙切齒地想，早晚也得讓你這頭石獅子變成個死獅子！
新落成的清水河橋和希望小學被打扮地花枝招展，喜氣洋洋。不到九點，一隊小車很氣派地打著雙蹦開到了橋頭。車隊中，張曉卉的那輛悍馬格外顯眼。平市長個頭不高，身材稍微有點削瘦，西裝革履的，頭髮染的烏黑，好像不苟言笑的樣子，渾身透著一股威嚴。他在關天浩、蘇國河等一般人的陪同下，緩步走到橋頭，一一和鄉幹部們握手。縣建設局的盧局長給他做介紹。當介紹到王梓明時，盧局長叫不上他的名字，王梓明趕緊自我介紹說，平市長好，我叫王梓明。關天浩湊上來笑著對平市長說，小王是我們建委下來的。平市長面無表情地說，好。王梓明感激地看了一眼關天浩，想和他打個招呼，卻看到他臉上的笑瞬間就收起來了，想想，算球了吧。
市電視台的名主持咪咪也來了。雖然天氣很冷，但她胸前永遠都是白花花的一片，深深的**若隱若現，很有看頭。她手裡拿著話筒，和平市長並排走著，只要是平市長說話，她就把話筒伸過去，一個小伙子扛著攝影機走在前面。王梓明第一次在陽光下仔細看了看這個女人，感歎她確實漂亮，面部皮膚滋潤的很，明眸皓齒，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有點狐媚，帶著鉤子似的。平市長往主席台上走的時候，大衣的領子沒舒展開，咪咪伸手快速地幫他整理了下。
儀式是熱鬧的，熱烈的，圓滿的，平市長很滿意。他整個過程並沒有講話，也許根本用不著他講什麼，他只要在就足夠了。儀式之後，咪咪採訪了幾位村民，村民們都是經過臨時培訓的，說的都很好，感謝完黨感謝政府，感謝完政府感謝銀河公司，說銀河公司心繫老百姓，造橋建學校，是個好公司哩！
按照安排，平市長去新學校進行視察。學生們正在上課，各個教室都是朗朗的讀書聲。操場上，正在上體育課，幾個小朋友在水泥台上打乒乓球。蘇國河知道平市長愛打乒乓球，就笑著說平市長，體驗一下？平市長脫了風衣。蘇國河說小朋友們，你們誰打的好？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手裡握著著光板球拍，說我打的好，我正坐著莊呢。平市長說好，我來挑戰你。說著，發球過去。那小男孩力氣大，猛地推回來，平市長叫聲厲害，球已經丟了。那小男孩叫道，你沒掛上鉤，下去，下去！
校長大驚失色，呵斥那學生。平市長呵呵笑著說，童言無忌啊，我小時候也是這樣的，愣頭愣腦。關天浩趕緊拍馬屁說，越是有個性的孩子越有前途，這孩子將來估計也會做市長，做市委書記的。這句話顯然拍的正是地方，平市長說，關主任很有眼光啊。
校長請平市長到辦公室，早已擺好了文房四寶，說請市長留幾個字，也好作為校訓。平市長也不客氣，揮毫寫了四個大字：博學厚德。字剛寫完，就是一片掌聲，大家紛紛說，市長這四個字仙風鶴骨，有顏柳遺風啊。平市長很謙虛地說，隨便寫寫的。
從學校出來，關天浩提議說，平市長，張總的銀河公司在西邊山上開了個礦，很近的，要不要去看看？
關天浩話一出口，王梓明就知道平市長此行的真正目的了。果然，平市長說，去看看吧。
金寨礦廠的大門口彩旗招展，銀河公司副總武泉溪帶著十幾個人早就接在門口了。看來，他們是早就知道平市長要來。平市長看了礦廠的污水淨化設備，聽了技術人員的講解，對身邊的蘇國河說，國河啊，這樣的企業你們要大力扶持啊。這能帶動一方經濟的。蘇國河說，是啊是啊，我馬上協調，保證一個月之內讓礦廠恢復生產。張曉卉說，那就謝謝蘇縣長了，中午給你敬酒啊。
中午的酒宴非常豐盛。平市長是不輕易喝酒的，但只喝茅台。張曉卉和尹紅妹兩個美女輪流給他敬酒，平市長喝了，說我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王梓明陪著建設局盧局長一幫人在另外一個房間，雖然是好酒，但也沒什麼心情喝，盧局長倒是不客氣，開始過起關了。王梓明應了一陣子，手機來個短信，一看，是張曉卉的：來給領導們敬酒。不動聲色地看了，裝作去廁所，起身出來。
在走廊裡做了一番思想鬥爭，感覺聽張曉卉的應該沒錯，壯著膽子推開了門。張曉卉看他進來，說好啊，王書記來給領導敬酒了。王梓明叫了聲平市長好，關主任好，然後自己先喝了一大杯，說領導們請隨意喝。先給平市長敬，平市長慢慢站了起來，嗯了一聲，也不說話。王梓明給他添上酒，他仰脖好像喝乾了的樣子，看看酒杯裡，還是滿滿的一滴不少。王梓明說聲謝謝平市長，請坐，然後走到了關天浩身邊。說關主任，感謝你對我的關照，我滿心滿意敬你一杯。尹紅妹插話說，王書記在我們鄉里表現很好，群眾很擁護的。關天浩哦了一聲，站起來，也裝深沉不說話，喝了一小口。
王梓明從房間裡逃出來，感覺這酒敬的很失敗。正在那裡灰心喪氣，又收到張曉卉的短信，說表現不錯，重要的是露個臉就好。王梓明想起平市長的不冷不熱和關天浩的黑臉，心想管**那比，愛喝不喝。
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看到咪咪正旁若無人地對著洗手間的鏡子補妝，彎著腰，可以從鏡子裡看到胸前的兩個圓鼓鼓的半球，白嫩白嫩。王梓明慢慢洗著手，又對著鏡子理頭髮。咪咪轉臉看到了他，朝他點了點頭。王梓明心想都是萬川來的，應該和他打個招呼的，又不知道和她說句什麼。本想問她一下是否吃得慣這裡的飯菜的，出口卻成了「咪咪，你總是那麼漂亮。」咪咪莞爾一笑，說，是嗎？你是縣裡的人？王梓明這才知道她對自己是沒有一點印象的，有點洩氣，說，我也是萬川的。
吃過飯，平市長被安排到二樓最豪華的房間裡休息。就是王梓明和尹紅妹共度良宵的那個房間。關天浩和蘇國河、張曉卉、尹紅妹、盧局長還在房間裡坐著說事。另外一個房間裡，高洪和禮儀公司的女經理打的火熱，兩人有點相見恨晚，正在交換電話號碼。王梓明覺得很沒意思，從房間出來走到大廳裡，看到咪咪扭著**上了二樓。心想二樓只有平市長在休息，她上去幹什麼?又想起她給平市長整理衣領的那個親暱動作，似乎明白了點什麼。想了想，再怎麼也與自己無關，想那麼多幹啥。
平市長起床後，按照安排，大家依次上了摩托艇，去水面上兜風。關天浩暈船，留在房間休息。平市長和蘇國河，尹紅妹，張曉卉上了第一條船。還空兩個座位，平市長說，咪咪上來吧。咪咪答應著，挨著平市長坐了，說我有點害怕坐這個。平市長說放心吧，有我呢。說完覺得不妥，說有大家呢。王梓明正要上旁邊的一艘船，聽得張曉卉叫道，王書記也上這條吧，保護好領導啊。王梓明也跳了上來，坐在了最後面的座位上。誰都沒想到，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