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88章 往事茶樓 文 / 坐看雲起
晚上，張曉卉把王梓明約到了一家叫做「往事」的茶樓。往事茶樓是很懷舊的風格，服務員們打扮得很清純，一律拖著條油粗的大辮子，小芳似的。房間裡的音樂若有若無，竟然是從一台老式收音機裡傳出來的。
兩人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透過大玻璃窗，正好可以看到在夜色下靜靜流淌的洛河。城市的霓虹在水中搖擺，夜色迷離又浪漫。和夜色一樣浪漫的，是房間裡的氣氛。
看得出，張曉卉今晚是刻意修飾打扮一番的。紅色的修身褲把兩條大腿包裹的性感十足，上身是一件款式奇特的紅色毛大衣，**的胸部把衣服頂出了兩個鼓鼓的包，看上去相當偉岸。她的睫毛是拉過的，又長又翹，耳朵上是一對琥珀耳墜，顏色竟然也是暗紅的。王梓明盯著她看了又看，說曉卉，你今晚可以稱作紅粉女郎了。張曉卉很嫵媚地笑，說，不紅能行嗎？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的大喜之日啊。王梓明說，哈，你這話聽起來像是我今天要做新郎似的。張曉卉說，差不多吧。又撅起嘴巴說，可惜新娘不是我。王梓明說，你雖然不是新娘，但是我的紅顏知己啊，知己有時候更需要緣分。說完又怕張曉卉多想，接著說，曉卉你知道嗎，今晚委裡的幾個二級單位領導還沒下班就到我辦公室，纏著要給我慶賀的，我都推掉了，還不是為了陪你。
張曉卉朝他露出一個嫵媚的笑，說，還算有點良心。不過，你今晚是不能接受他們的慶賀的。王梓明問，為什麼？張曉卉說，要低調呀。你現在也就是剛剛考核過，就這麼大張旗鼓地去慶祝，顯得很輕薄，不穩重。萬一事情不成，會惹人笑話的。王梓明一聽，是這個道理，就說曉卉啊，幸虧你今晚先約了我，要不我這會估計還真在那裡得瑟呢。
張曉卉探過身來，伸手幫他整衣領，說，我就知道你有這個毛病，一得意就忘形。她的臉離他近在咫尺，說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眼睛裡是濕潤的光。王梓明聞到一股溫暖的清香，像是盛開的桂花。她知道，這香味是從她那**的兩乳之間傳過來的，張曉卉的香水向來是撒在乳上的。這氣息他是多麼熟悉，多麼令他陶醉！他曾經一次次把臉埋在了她波濤洶湧的乳間，沉醉在這香味中不能自拔。這一刻，王梓明差點又被這香味俘虜了，幸好服務員過來添茶，他趁勢把身子向後撤了撤。
王梓明看著眼前性感嫵媚的張曉卉，在內心裡對這個癡情的女人充滿了感激，當然還有愧疚。人都說知恩圖報，他又拿什麼來報答她的一片癡心呢？想到這裡，就說，曉卉，你總是對我那麼好，我很感動。張曉卉聽到這話，垂下了雙眸，說，我總在想，我前生可能欠了你什麼，今世要來還你吧。不過對你的付出，我無怨無悔。王梓明說，我心裡清楚的，真的要感謝你。張曉卉抬起頭說，你怎麼感謝我？王梓明一時想不出來什麼，就實話實說，說我還沒想好。張曉卉笑了，說你倒是挺實誠的。既然你想不起來，我告訴你吧，你得讓我高興。王梓明心裡猛跳了一下，心想這個要求看似簡單無比，可要真的做到，實在是不容易。張曉卉看她猶豫，說怎麼，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受委屈？王梓明說，當然不會，我會你高興的。張曉卉露出滿意的笑容，說，總算沒白培養你啊。
酒是紅酒，是茶館最好的酒。張曉卉舉杯和王梓明碰了，認真地說，梓明，祝賀你。今天，我和你一樣高興。王梓明想起自己這些年一路走過，想起和眼前這個女人發生的種種往事，一時間感動起來，想說的話都擠在嗓子眼裡，說不出來，只是鄭重地說，曉卉，謝謝你。張曉卉一雙熱烈的眼睛看著她說，但願你不辜負我的心。王梓明頓了一下，說，不……會的。
幾杯酒下肚，氣氛就上來了。張曉卉的臉上也潮紅起來，唇紅齒白，看上去異常生動。這是個像女妖一樣的女人，有時候是人，有時候是妖，但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那麼美麗逼人，蕩人魂魄。房間的暖氣很足，她脫了外衣，露出了迷人的曲線。王梓明看她兩座山峰之間，吊著一個銀色的心墜，雖然造型簡單，卻有說不出的韻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張曉卉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隨手把心墜取下來，說，你要是想看，就好好看看吧。
王梓明接過來，感覺那墜子帶著張曉卉的體溫，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真有點愛不釋手了。輕輕一撥弄，墜子竟然打開了，裡面是一張很小的照片，一大一小兩隻手十指交叉緊緊扣在一起。仔細看了，正是自己和張曉卉的手，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拍下來的。
看著這張照片，王梓明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來。張曉卉今晚把他約到了這家名為「往事」的茶樓，是不是在暗暗提醒他，不要忘掉他們之間的那些**四射的往事呢？他抬頭看了看她，她正對著自己微笑，好想早已經看透了他的內心。王梓明感覺張曉卉的笑就像一個漩渦，生生要把自己吸引進去了，然後就是迷失，就是放縱。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吸入漩渦裡去了，趕緊合上墜子，還給了她。張曉卉卻不接，說，你給我戴上。王梓明漲紅了臉，站起來，把墜子套在了她白皙的脖頸上。張曉卉又說，笨蛋，你幫我放好啊，墜子偏一邊去了。王梓明只好拿起那個心形的墜子，放在了她的**裡。
王梓明有點心慌意亂，只好用喝酒來掩飾。張曉卉看著他吃吃地笑，說好啦好啦，不再逗你了，說點正經的吧。梓明，你今後就是一個縣級幹部了，是建委的班子成員，手中多少已經有了一定的權力，你有沒有想過，要進哪個圈子？
王梓明迷茫地說圈子？什麼圈子？張曉卉呵呵地笑了，說虧你在機關裡混了這麼多年，一點政治敏銳性都沒有。我簡單給你補一課吧。官場雖然是個勢利場，但它並不抽像。我們平時說，官場如戰場，這個戰場，是兵團與兵團之間的較量，而不是某一個或幾個人之間的單打獨鬥。任何踏入官場的人，都不可能做孤家寡人，那樣很快就會被殘酷的趕出局，最終被淘汰，再無出頭之日。怎麼辦呢？那就是要尋求利益同盟，這個同盟就叫做圈子。國際上如此，國家內部也是如此，一個地市的權力機構也是如此。就你們建委內部來說，也概莫能外。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團和氣，甚至給人很團結很有凝聚力的表象，其實暗地裡的鬥爭卻是風起雲湧。這些鬥爭雖然看不見硝煙，但卻更尖銳，更凶狠，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在機關裡來說，最可怕的，就是站錯隊。一旦你站錯了對，跟錯了人，即使你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即使你把心掏出來，也不會有人再相信你，接納你，你的下場依舊是悲慘的。當然了，你也許會覺得自己很清高，不會捲入到是是非非中去，不去理會什麼圈子，但你記住，人在官場，是身不由己的，你永遠不會做到絕對的中立。一旦對立的雙方都被你劃歸到對方的圈子裡，你就是腹背受敵，坐以待斃了。所以說，現在你必須考慮的，就是要進入哪個圈子，要跟誰，要和誰建立起利益同盟。
王梓明聽得雲裡霧裡，剛被提拔的興奮勁也無影無蹤了，結結巴巴地說曉卉，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你是不是故意嚇我呢？
張曉卉笑了笑，說，我這是在為你考慮呢。給你舉個現實的例子吧，你知道你的美女主任圖畫現在是什麼處境嗎？
王梓明聽到圖畫兩個字，身子猛地一震，心情馬上黯然下來，說，我知道，聽說她現在被停職了。張曉卉說是的，那你有沒有想過，她被停職，被打壓的原因是什麼？王梓明脫口說道，這很簡單，是因為展宏圖報復她唄。張曉卉說是呀，這就是最典型的圈子與圈子之間的鬥爭。圖畫受打壓，並不是因為她個人和展宏圖有什麼直接的矛盾，而是受了姜愛民的連累，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姜愛民的人，包括崔定。即使她針對展宏圖做了一些事情，那也是姜愛民在幕後策劃的。也就是說，以姜愛民為首的圈子，和以展宏圖為首的圈子之間的鬥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可悲的是，風水輪流轉，展宏圖現在佔了上風。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當然容不下和自己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難道你沒有意識到，你也是權力鬥爭的犧牲品嗎？這兩年你在單位過的什麼日子，你自己不清楚嗎？
王梓明說我早就看出來了，關天浩也是展宏圖圈子裡的人。張曉卉呵呵地笑，說你還算聰明。你再想想，你和關天浩之間並無任何過節，他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整你呢？王梓明想了想，說，因為我是圖主任的人吧。張曉卉點點頭，說，我知道，你現在也認為自己是圖畫的人。這本沒有什麼錯，其實我也很佩服很崇拜圖畫的，如果有機會，我真的很想和她做朋友。但官場上是不能感情用事的，有時候不得不把自己的真實面目隱藏起來，靜待時日。所以說，你現在必須得認真考慮和誰站在一起，進入哪個圈子的問題了。
王梓明撓著頭說，可我還是不太明白，我到底該進哪個圈子呢？哪個圈子會要我？
張曉卉給他倒上酒，兩人又碰了一杯，說，據我所知，你們建委內部，存在兩個圈子，一個是以關天浩為首，包括他帶來的包清泉，副主任廖征等；另外一個是以宋敬山為首，包括紀委書記李紫江和已經退下去的副主任吳全功等，下面又都各有一些科長和站辦主任。這兩個圈子都又有上線：關天浩和副市長平原、紀委書記錢忠臣，以及市委書記展宏圖是一條線；宋敬山和圖畫、市長田喜民，以及去了省裡的姜愛民是一條線，這兩條線上又各有一串人，包括各縣區的縣長書記們，甚至包括鄉鎮的鎮長書記。你只有理清了這些主線，才能冷靜地分析各種局勢。大的方面先不說，就你們建委來說，宋敬山是圖畫的舊臣，是和你一條心的，但現在他也是被關天浩緊緊壓制住的，根本動彈不得。不過宋敬山這個人很聰明的，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這兩年比較低調，關天浩對他的警惕有所放鬆。
王梓明聽張曉卉說的頭頭是道，佩服得五體投地，說曉卉呀，你又沒在官場，竟然對官場的事情這麼瞭解，又深諳做官的道理，那你幹嘛不向政界發展呢？張曉卉搖晃著手裡的酒杯，說，我呀，之所以這麼關心官場，還不是因為你？我得為你的前途考慮啊。官商官商，你官做大了，我這商也就跟著強起來了，這是利益互補的關係嗎。
王梓明說，這個先不說，我倒是想聽聽你的建議，你認為我該進哪個圈子？張曉卉說，就目前來說，你的身份比較特殊，你進哪個圈子都可以，兩邊都會歡迎你的。王梓明問，這又是為什麼？是他們都想壯大自己的力量嗎？張曉卉說，也可以這麼說吧。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你身上有個金字招牌啊。
王梓明知道張曉卉所說的金字招牌，就是省委書記明和平了。現在萬川官場上幾乎都知道，王梓明是和省委書記有關係的，這也是展宏圖之所以提拔他的重要原因。其實王梓明心裡清楚，明和平召見他，只是出於對唐小梅的感激，或者是以後繼續有求於她幫忙，如果現在他王梓明站在明和平面前，沒準明和平對他一點印象都不會有。但拉虎皮做大旗，他還得繼續狐假虎威下去。官場上的許多事情，本來就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
不過要王梓明向關天浩，向展宏圖臣服，打死他也做不到。張曉卉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說，梓明啊，識時務者為俊傑。做官就像炒股，你得看大勢所趨，順時而動，如果一意孤行，逆勢而為，你最終將虧得血本無歸。
王梓明想起今天關天浩找他談話時候，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想到了那個被他稱作「寶貝」的賀夢雯，他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自己可不可以打入這個圈子的內部，潛伏起來，等掌握了他們的一些秘密，然後再出其不意地來個絕地反擊呢？這個想法馬上就讓他變得熱血沸騰了，他覺得自己的思路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他盡量抑制住內心的衝動，對張曉卉說，曉卉，我想通了，我聽你的。只是我不知道，我該如何進入這個圈子，是不是要宣誓效忠一番呢？
張曉卉咯咯地笑了，說這還用我去教你嗎，你有現成的條件在那裡放著呢。王梓明還有點迷茫，張曉卉說，你可以去找平市長啊，你冒死救下他心愛的咪咪，這就是一張最好的通行證啊。
一句話就讓王梓明茅塞頓開了。他站起來，倒了一杯酒，雙手捧到張曉卉面前，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張曉卉接過酒喝了，說，送人玫瑰，手有餘香嘛，梓明，你是聰明人，會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做的。
實際上，王梓明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想的更多的，是圖畫。如果能順利打入這個敵對圈子，準確地捏住這幫人的七寸，就有可能尋找到讓圖畫東山再起的機會。王梓明相信自己能夠做到。
就在王梓明考慮著如何接近平市長的時候，有人卻主動向他示好了。他下文的當天下午，忽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那頭是個很好聽的聲音：王主任，我是咪咪，晚上有時間的話，請你坐坐吧。
王梓明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但他知道如果爽快地答應，會讓咪咪覺得自己的身價太低，所以故意推辭了一番，說，不行啊，晚上同學要聚會呢，房間都訂好了，不去不合適。咪咪含糖量很高的說，你可不可以推脫掉？就說陪領導吃飯呢。王梓明的心跳有點加速，心裡早就答應了她了，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這樣吧，我盡量給他們說說，一會我給你回電話。這是你的手機號吧？咪咪說，是的，我等你好消息。
王梓明站起來，從抽屜裡拿出一把梳子來，對著臉盤架上的鏡子，用梳子沾了水細細地梳了頭髮。左右看看，對鏡子裡的自己還比較滿意。人逢喜事精神爽嗎，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磨蹭了一會，他回撥了咪咪的電話，說哎呀，這幫人，死纏爛打，好不容易推脫掉了。咪咪咯咯地笑了，說，我就知道王主任不會讓我失望的。晚上六點半，喜來登三個六房間——要不要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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