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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082章 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張曉卉 文 / 坐看雲起

    王梓明滿腹疑惑地趕到戒備森嚴的銀河公司,張曉卉果然在辦公室等他。《純》張曉卉的辦公室絕對可以用「奢侈」兩個字來形容,據她講,一個水晶吊燈就40多萬。地毯就更不用說了,真正的波斯風格,產自伊朗的大不裡士。寬大的楠木班台後面,張曉卉本來就嬌小的身材更顯嬌小了。很難相信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主宰著萬川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公司,並且是黑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姐大。王梓明很少來她辦公室,每次來都有一種劉姥姥的感覺,渾身不自在。踩在那名貴的地毯上,感覺站都站不穩。

    張曉卉正在看一本什麼書,很淑女很文學的樣子。看王梓明進來,合上書本笑著說,跑的挺快啊,坐吧。王梓明在她面前坐了下來,直接問她,曉卉,這麼晚讓我過來,有事?

    張曉卉皺皺眉說,急什麼,沒一點情調,見面就開門見山。沒事就不能見你麼?說著,又換上了笑臉,揚了揚手裡的書說,梓明,猜猜我看的什麼書?王梓明猜道,企業經營與管理?張曉卉撇撇嘴說,要是按照書上說的做,我的公司早就關門了。王梓明接過那書一看,原來是本散文集,哈了一聲說,沒想到你也喜歡這個。張曉卉說,就許你做文學青年?我雖然在商場上打拼,也需要喝點心靈雞湯補補啊。王梓明隨手翻了一下,正好看到紅筆劃著這樣一段話:你永遠也看不到我最寂寞時候的樣子,因為只有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最寂寞。

    王梓明的心裡動了一下,趕緊把書合上了。看著身邊的一盆弔蘭說,養的真好。張曉卉笑了下,起身給他泡了茶,又坐下來,問他,梓明,最近過的好嗎?王梓明若無其事地說,很好啊,老樣子,上班下班,按部就班。張曉卉雙臂放在班台上,身子往他傾了傾,盯著他的眼睛說,真的很好?真的按部就班?

    王梓明的目光躲閃著,又眨巴了兩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迷了眼,說,那還有假,你不是也看到了嗎,我好好的,精神飽滿,容光煥發,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張曉卉斜了他一眼,這一眼讓王梓明覺得很心虛。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一段過的很不好,遭人恐嚇,妻子被人撞成重傷,關鍵是後面還會有什麼事情在等著他,他心裡實在沒底。不過作為一個男人,他不想在一個女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一個強勢的女人面前示弱,這完全就是虛榮心在作怪。

    張曉卉不再追問下去,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西牆上慢慢垂下一塊白色的幕布來,王梓明這才注意到張曉卉辦公室的天花板上還裝有投影儀。他正奇怪著張曉卉要放什麼給他看,就聽得張曉卉說,給你看段錄像。

    畫面出現,黑白的,有些模糊,像是下著小雨。不過還是能認出是市第二人民醫院的大門外。10點35分,有個身材略顯豐腴的女人走出大門,站在街邊左顧右盼,然後又徑直向東走去,走出了畫面。兩分鐘後,女人又走回來。這時候,畫面的左上角有個車燈亮了一下。女人在打電話,一輛摩托車突然從她後面衝上來,女人及時回頭,身子一閃,躲過了前輪,卻被掛倒在地,摩托車後輪從腳上碾過。戴著頭盔的車手一個急剎車,同時車頭一轉,很老練地調頭,再次向已經倒地的女人衝過去。地上的女人敏捷地打了幾個滾,滾到路邊。摩托車再次調頭,這時候畫面裡出現兩名戴著大簷帽的保安,摩托車倉皇逃離。

    這個錄像王梓明只看過一遍,還是在網上看的。他不忍心看第二遍,尤其是看到唐小梅倒地的一瞬,他的心疼的幾乎要滴出血來。更讓他難受的,還是深深的自責,如一條蘸了水的皮鞭在狠狠地抽打著他,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他的心。如果不是自己的固執,如果自己不去逞英雄,或者哪怕做出一點點讓步,說一句軟一點的話,唐小梅也不會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話,王梓明絕對不會去為了什麼正義,去拿自己親人的安危做賭注。是啊,不平的事情太多了,你王梓明又不是曠世奇才,有力回天嗎?

    看完這段錄像,王梓明再也不說自己過的很好了,低下剛才還昂著的頭來,輕輕歎了一口氣。張曉卉從班台後面走出來,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和他面對面,說,梓明,你怎麼那麼傻那麼固執呢?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們是利益共同體,是要互幫互助的,你遇到了麻煩事,為什麼不對我說呢?上次給你打電話,就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可你硬是不說,看看,有人欺負到你頭上了吧?

    王梓明咬著牙說,媽的這些人渣,竟然對小梅下手!

    張曉卉說,你以為他們都像你一樣義氣?梓明啊,不是我說你,你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成熟起來,也沒把人這種東西弄明白。要知道,我們民族的傳統美德發展到今天,已經蕩然無存了,最精髓的部分諸如禮儀孝道,都被小日本和棒子們繼承跑了,而當今社會則充滿了欺詐、暴力和無恥。道德淪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你再也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判斷任何事情了,否則你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王梓明噓了一聲,左右看看說,曉卉你小點聲。你這話太偏激了點吧?我認為,你說的那些並非主流,這個社會的主流還是好的。我就不相信邪能壓正!

    張曉卉搖了搖頭說,我以前也不相信。可通過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我不得不相信了。邪不壓正,但它能把正給整死;正可以壓邪,但必須以毒攻毒,以邪制邪。別的不說,就拿發生在你和小梅身上的事情來說吧,小梅遭此橫禍,你肯定又心疼又氣憤,可你有什麼辦法去給她報仇?你有什麼辦法保護她不再受傷害?指望公安?你得等到老死,指望自己的力量?你只會受到更大的傷害,直到最後遍體鱗傷。

    王梓明即使一萬個不願意相信張曉卉的話,但在事實面前,他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反駁字眼,而變得啞口無言了。這時候張曉卉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她走過去接了,說了聲「我這就過去」。然後取了自己的包說,梓明,走吧,我帶你去看個人,你肯定感興趣。

    張曉卉的氣場總是很強大,王梓明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跟著她走出了辦公室。到了樓下,張曉卉說,你不用開車了,坐我的車吧。早有人上來打開車門,把兩人伺候到車上。出了公司大門王梓明才注意到,後面還跟著兩輛車,都是張曉卉的人。

    今晚張曉卉並沒親自駕車,開車的是個年輕女人,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從後面只能看到她後腦紮了個馬尾辮,側臉看上去稜角分明,甚是英武。王梓明猜想,很有可能是一個女保鏢。

    車上無話。汽車過了洛和大橋,左轉上了洛南路,然後一直往東開。王梓明心裡七上八下的,很想問問張曉卉到底要去哪裡,要見什麼人。但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就忍住了。

    柏油路和路燈走到頭,前面就是土路了,荒無人煙。路很顛簸,過了一座鐵路涵洞橋,又往南走了幾百米,車燈裡出現了一個院落,黑漆大門緊閉,看上去有些神秘。還沒走到門口,先聽到裡面狼狗的狂吠。早有人打開了大門,車停都沒停,直接開了進去,大門又匡當鎖上了。王梓明表面上還很鎮靜,一顆心早就突突地跳了起來。尤其是院子裡游弋著的幾條大狼狗,在車燈下眼睛餓狼似的血紅血紅,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是一個兩層樓的院落,坐落在荒地裡,遠離居民區。藉著昏暗的燈光,可以看到院子裡還停著幾輛車,樓前站著七八條漢子,看樣子是在等他們。車一停,立即有人跑上來打開車門。王梓明看幾條狼狗在車前車後溜躂著,不敢下車,張曉卉笑道,下來吧,它們不咬從我車上下來的人。王梓明戰戰兢兢地地下來,幾條狗撲過來嗅他,把他嚇得心差點從嗓子眼裡竄出來。好在這些畜生只是嗅嗅就走開了。王梓明簡直不敢想像,要是這些東西一起撲上來會是什麼慘烈後果。

    張曉卉邊走邊問,人呢?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說,報告張總,人在樓上。張曉卉說,帶我去看看。

    剛走到樓梯口,王梓明眼前一亮,同時心裡一驚,看到走廊裡停著一輛藍色的摩托車,倒車鏡上掛著藍色的頭盔。天啊,這不是那晚差點撞上自己的那輛車嗎?王梓明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睜大了眼睛。張曉卉拉了他一把說,先上樓。

    樓梯上面也站著幾條漢子,看他們上來,也不說話,在前面帶著路,到了最西頭的一個房間。王梓明預感到了什麼,緊張地腿肚子直打哆嗦。門口還站著兩個人,此時閃開門,對著他們鞠了個躬。張曉卉先進去,王梓明也緊跟著進去。

    屋子裡很空蕩,沒什麼傢俱。從房頂的鐵樑上垂下一條手腕粗的鐵鏈來,鐵鏈上吊著一個人。那人整個身子懸空著,只有腳尖勉強挨著地,嘴巴被膠帶死死的封著,臉色慘白。可能是剛受過刑,汗水把頭髮打濕,一縷縷貼在瘦窄的額頭上,眼睛緊閉著,好像是死過去了一般。王梓明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頭皮一陣陣發緊,沒喝多少水竟然有了尿意。這只是出現在電影裡的鏡頭啊,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他眼前,給他的視覺和心理帶來了巨大的衝擊,讓他覺得太不真實,好像走進了電影拍攝現場。可實實在在的鐵鏈和現場肅殺的氣氛以及那人慘白的臉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不是電影,而是現實,讓人恐懼的現實。

    王梓明注意到,這個男人個頭不低,手腳都很長,像個蜘蛛似的,似乎在哪裡見過。聽到有人進來,他慢慢睜開了眼。雖然那晚隔著頭盔黑色的鏡子,但王梓明還是覺得自己認出了這雙眼睛裡發出的光,只不過現在已經完全沒了殺氣。唐小梅倒下的身影又出現在眼前,王梓明漸漸咬緊了牙關。

    穿風衣的男子從窗台上拿起部手機來,雙手捧到張曉卉面前說,張總,在這小子身上搜出了這個。張曉卉接過來,翻看了一陣,遞給王梓明。王梓明接過來,先看到了唐小梅的照片,是在二院的院子裡,唐小梅正笑著和同事打招呼。再往下翻,又看到了他自己的玉照,以及寧寧和靜靜,其中靜靜騎在美羊羊身上張著大嘴笑。

    王梓明拿手機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害怕。一旁的張曉卉說,知道這個人是誰吧?王梓明鐵青著臉,點了點頭。張曉卉笑著說,你可以練練手。王梓明懷著滿腔的憤怒,走到這個雙手被吊的男人面前,握起了復仇的拳頭。那男人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慢慢閉上了眼,等著挨揍。王梓明看著他一張慘白的臉,忽然就沒了揍他的勇氣,鬆了拳頭,又退了回來。張曉卉哈哈大笑,說你呀,還是不行,心太軟。既然你下不去手,我就替小梅出出氣吧。說著,手一伸,有人趕緊把一條貨真價實的皮鞭遞到她手裡。張曉卉拿著鞭子,上前兩步,擺好了架勢。王梓明怕她傷到自己,往後退了兩步。張曉卉手起鞭落,啪的一聲,那人的臉上已經多了一道血道,正擦著眉梢。極大的痛苦讓他的身子一陣扭動,頭頂的鐵鏈嘩嘩作響。張曉卉又打出一鞭,然後把鞭子扔在地上,拉著王梓明走了出來。

    回來的車上,王梓明的心還跳的毫無規律,而張曉卉像沒事人似的談笑風生,好像剛才去參加了個什麼有意思的晚會。下車的時候王梓明問她,曉卉,你準備怎麼處理那人?要不把他交給警察吧。張曉卉滿不在乎地說,把他弄成這樣了,還怎麼交給警察?要他告我非法拘禁啊?王梓明說,那你打算怎麼辦。張曉卉哼了一聲說,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張曉卉,我是必須管到底,管徹底的。這人只是個蝦米,我要留著他釣大魚,然後再處理他。王梓明擔心她會胡來,說,曉卉你悠著點,適可而止。張曉卉眼睛裡射出冷光來,說,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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