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099章 內憂外患 文 / 坐看雲起
進入4月份以來，有關市政府副秘書長晁松柏來建委任主任的小道消息傳的炙手可熱，越來越被廣泛認同了。無風不起浪，官場上的小道消息，往往都是真消息，傳著傳著就成了事實。建委系統有不少具有提前意識的能人們已經開始秘密行動了，暗地裡多方打探晁松柏的背景，以期望自己能和這位未來的上司拉上關係，以後好照顧提攜。包括建委的幾位副主任，也開始向晁松柏暗送秋波，這從上次他和市長於子虛一起到建委調研就能看得出來。最揚眉吐氣的應該就是副主任包清泉了，多次在公開場合說「晁主任來了之後如何如何」，那神情好像自己是市委書記似的。關天浩身亡後，包清泉如喪考妣，灰頭土臉了好幾天，整天把著自己關在辦公室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麼，見誰都耷拉著眼皮，頹廢的很。自晁松柏要來建委的消息傳開後，包清泉就像忽然間被打了雞血，馬上就興奮起來，又開始有說有笑了。這傢伙喜歡拉幫結派，暗地裡把原來支持關天浩的幾個死黨串聯起來，煽風點火，妖言惑眾，同時散佈一些對王梓明不利的謠言，囂張的很。和王梓明說話時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甚至敢在班子會上公開頂撞他這個代主任了。
上周王梓明主持召開黨委會，想把個別班子成員的分工調整一下。因為他發現，包清泉主管的財務工作非常混亂，委裡的辦公經費經常是入不敷出，特別是招待費每月都有四五萬，車輛維修費也非常混亂，竟然有一輛車一年換十個輪胎的怪事，被外單位廣泛傳誦，說建委的司機最牛氣。更為嚴重的，是有多家承建市政項目的建築企業向他投訴，說建委財務科在撥付工程款方面不及時，故意拖延，甚至明目張膽索要好處費，不給好處就不撥款，社會影響很壞。王梓明知道這背後都是包清泉和財務科長蝴蝶在作怪，早就想把他們二人拿下，但礙於關天浩在護著他們，奈何不得。現在關天浩沒了，正好殺殺他們的威風。蝴蝶是個女流，留著以後慢慢收拾，先拿最近已經龍起來的包清泉開下刀，以樹立自己這個代主任的威信。媽的有權不是使，過期作廢，代主任也是主任啊。
這次黨委會王梓明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拆遷辦主任明確下來，借此整頓一下拆遷工作。建委的拆遷辦原來隸屬於市政府，前年機構改革合併到建委後，原來的主任高昇留在政府了，關天浩安排包清泉兼任拆遷辦主任，一兼就是兩年。王梓明聽下面區裡幾個領導講，拆遷辦在拆遷補償方面存在不少貓膩，並且拆遷手段太不人道，經常僱傭黑社會人物對付被拆遷戶，群眾意見很大。
拆遷辦支部書記張正端為人豪爽，辦事有分寸，且和王梓明關係不錯，所以王梓明準備把他提上來，不再讓包清泉插手拆遷工作。
沒想到第一個議題，就受到了以包清泉為首的幾個副主任的反對。包清泉振振有詞地說，兩會馬上就要召開了，現在又是建委的非常時期，應該以穩定為主，班子成員的分工暫時不宜調整，否則不利於工作的延續性，建議等建委主任明確後再動。他一發言，鄺君平梅子裕也跟著附和，都說的上綱上線的，以大局為重什麼的，覺悟高的很。王梓明知道這幾個人是料定他磨不了正，做不了建委主任，所以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不過他早就有準備，也沒反駁他們，而是從一個檔案袋裡掏出一疊真真假假的舉報信來，啪的一聲摔在桌子上，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這些舉報信是舉報誰的，舉報的是什麼內容，我在此不方面透漏，因為馬上要轉交給市紀委了。不過我不妨告訴各位，舉報的內容非常翔實，人證物證都有，並且有的涉及金額還不小，我個人認為已經觸犯了法律。還有一些反映個別領導幹部作風問題的，還配有照片，內容很低俗，令人髮指。還有一點我需要提醒大家，這些信大部分都是實名舉報，有聯繫人有聯繫電話，我個人認為他們不存在誣陷，所以必須認真對待，積極配合紀委和檢察機關，嚴肅處理。
王梓明此言一出，包清泉幾個像吃了啞藥，立即閉了嘴。梅子裕主管全市建築企業資質，手中的權力不大但非常實惠，這些年肯定沒少撈；而鄺君平負責城市配套費徵收，歪歪嘴就能免個十萬二十萬的，是建築商們爭相供奉的對象，肯定經不起調查，且早就傳出其包養小蜜的消息，老婆一直在鬧離婚。而包清泉這幾年緊跟關天浩，弄的都是大事，關天浩手指頭縫裡漏漏就夠他吃成個肥子了。這會他看起來心裡明顯很不踏實，有點坐不住了，**在凳子上晃來晃去的，一雙三角眼一個勁地往王梓明面前的舉報信上瞄。王梓明怕他看出破綻，順手收起信又裝進檔案袋，把檔案袋交給了尚懷志，說，尚書記，你先把這些舉報材料梳理一下，回頭我們再仔細研究，決定哪些上報給紀委，哪些直接轉交給檢察院。尚懷志答應一聲，接過檔案袋，還順手把密封線纏了纏，很莊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會議室來的氣氛變的很凝固，好像那個檔案袋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已經滴滴地開始倒計時了，馬上就會炸誰個血肉橫飛。
王梓明很滿意自己刻意製造出來的這種氣氛，這叫先聲奪人，連哄帶騙。他目光威嚴地掃視了一圈，看時機差不多了，提高聲音說，今天我為什麼要對班子分工做調整？不是為了我自己想弄權，而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幹部！人們都說，當官的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容易出事，我們班子的分工也是這個道理。不過，我這個人還是非常民主的，你們誰覺得自己做事一清二白經得起調查的，也可以不調整，繼續干原來的工作。
話說到這裡，誰還敢有什麼意見？哪個也不敢說自己絕對清白，經得起調查。凡事就怕認真，認起真來，誰**上的屎也不是擦的多麼乾淨。於是這個議題算是進展下去了，包清泉不再分管財務，主抓機關黨總支和老幹部工作，副主任宣立明把財務工作接了過去。
在討論第二個議題時，包清泉顯得有些激動。剛才把他管理財務的權力給剝奪了，緊接著又要拿掉他這個拆遷辦主任，這不是明目張膽和自己過不去嗎！他認為，王梓明就是在欺負自己，就是在洩私憤。他憤憤不平地發言說，我認為我們建委主任沒明確之前，人事工作不能動，等新主任來了，再談這個問題不遲。
等新主任來了？這話怎麼這麼不順耳啊。王梓明想起這幾天的鬱悶，騰地升起一股怒火來，半認真半個玩笑地說，包主任，你怎麼就知道我做了不建委主任？我既然能這樣安排工作，就說明我心裡有數，我希望你還是清醒一點，我們大家都清醒一點。我們長腦袋是用來思考的，不是用來得腦血栓的！
包清泉認為王梓明這是在虛張聲勢，是對即將失去建委主任權力的一次徒勞的掙扎。心裡當然還是不服的，硬著脖子說，這個是慣例，一把手沒確定之前，人事都是凍結的。王梓明說，慣例是慣例，但還是要特事特辦。我們建委的任務很重，特別是創衛工作刻不容緩，作為班子成員，更應該有開拓創新精神，因循守舊是堅決要不得的。包清泉聽不下去，起身去了洗手間。王梓明又批講了幾句，然後讓大家一一發表意見。還沒進行完，手機響了，是市委組織部的一個副部長，交待王梓明說，按照市裡要求，兩會前各單位人事工作全部暫時凍結，等兩會之後解凍。王梓明知道是包清泉把黨委會的內容洩露出去了，但也無可奈何，只能答應下來。包清泉繼續兼任他的拆遷辦主任去了。其實王梓明說的沒錯，他這個舉動確實有保護幹部的作用，包清泉後來正是栽在了這個拆遷辦主任的崗位上。
黨委會算是取得了一半的勝利，畢竟包清泉不再分管財務了，宣立明接手，實際上等於是王梓明把權力收歸了自己。王梓明本想是在全系統樹立自己威嚴的，可接下來的事情，又讓他雪上加霜。最近一段時間，城管粗暴執法被頻頻曝光，上周昌平區支隊在清理早市攤點的時候，和一位遛鳥的老者發生言語衝突，繼而推搡，老人倒地昏迷，現在還躺在醫院，醫藥費已經花了幾萬了。關鍵是一些好事的省內外記者抓住不放，搞的建委非常被動。王梓明決心整理城管隊伍，第一步是先把全市一百多名協管隊員清退，哪料此舉引發協管隊員們圍堵建委辦公大樓，照片都傳到網上去了，影響很大。崔定非常生氣，在全市穩定工作會上點名把建委狠狠批評了一通，甚至還拍了桌子，搞的王梓明幾乎坐不住了。會議結束後，王梓明木然地走出會議室，心裡僅存的一點希望也隨之破滅了，覺得渾身沒勁，真想辭職了事，這個代主任做的太窩囊了，他實在是心力交瘁，萌生退意了。
4月中旬，省裡的「兩會」先期召開了。省委書記明和平年齡到了，退到了省人大，任人大主任；副書記、省長鄧錦江升任省委書記。4月底，萬川市的兩會也召開了，會上進行了換屆選舉，崔定依然是市委書記，於子虛被交流到外地，依然是市長；常委副市長圖畫升任市委副書記、市長。這也是明和平在退位之前給她辦的最後一件事，據說還動用了北京方面的關係。會上補充了一位副市長，就是昌平區區委書記劉善政。
兩會之後，對全市幹部的大調整拉開了帷幕。王梓明對建委主任的位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工作也沒了什麼**，就等著向晁松柏交接。圖畫任市長後，比以前剛忙了，走到哪裡都前呼後擁的，王梓明想見她一面都很難。有次在會議中心的休息室外面見到她，圖畫正被一幫官僚們簇擁著，氣場強大得很。王梓明閃在一邊，感覺圖畫看到自己了，但她沒任何反應，表情冷峻，直接去休息室了。王梓明本來是去洗手間的，站在便池前，愣了半天都沒尿出來。
週四的下午，王梓明正坐在辦公室在電腦上斗地主，忽然接到尹紅妹的電話。尹紅妹抗震救災將近一年，要載譽歸來了，市裡明天上午要舉行一個隆重的迎接儀式，書記市長都參加。尹紅妹掩飾不住的興奮，說，梓明，真想早點看見你，我真的想你啦。明天上午，你去參加儀式吧，我要看看你變化了沒有。王梓明精神有些萎靡，說，等通知吧，通知讓去了就去。正說著，辦公室主任馬占山走進來說，剛接到政府辦通知，明天上午9點，全體班子成員都到園林廣場參加迎接救災英雄儀式。尹紅妹在話筒中聽到了這邊的對話，高興地說，哈哈，這次你不去也得去了，記得站在前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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