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00章 迎接尹紅妹 文 / 坐看雲起
老實說，王梓明現在不太想見尹紅妹。
一個建委主任的位子，把他搞得焦頭爛額的，每天都在緊張和焦慮中度過，心情時好時壞，脾氣也暴躁了好多。偏偏建委這一階段又是個多事之秋，不是這事就是那事的，一會是安全事故，一會是媒體曝光，一會又是協管鬧事，這幾天市政公司的退休職工又因為改制問題頻頻上訪，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搞得他這個代主任身心俱疲，憔悴了不少。和尹紅妹將近一年沒有見面了，他實在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這幅落魄摸樣。
不過既然答應了她，當然還是要去見她的。況且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是建委的臨時負責人，還是要積極響應市委市政府號召的，帶頭去參加這個歡迎儀式。第二天一早，王梓明早早到了單位，在院子裡下車的時候，一個人都沒碰見，原來那種前呼後擁的場面已經不在了。人這種東西，都是勢利的，也怪不得誰。進了大廳，看到財務科副科長楊露凝正要進電梯，看他過來，趕緊幫他按著門，和他打招呼說，王主任早。
楊露凝長的漂亮，腰身很細但很**，皮膚烤瓷似的，嘴巴不用塗口紅就很鮮艷，是屬於真正的氣質型美女。正是因為人漂亮，她深受科長胡蝶的妒忌，胡蝶幾乎不用她。王梓明對她印象不錯，起碼她總是很安靜，舉手投足都透露著一種內在的涵養，臉上的微笑也很真誠。王梓明早就想過了，如果自己做了主任，一定要讓楊露凝取代胡蝶，胡蝶這女人毛病太大了。
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楊露凝的衣著很得體，既不張揚又恰到好處地襯托著**的身材，一種淡淡的香水味從她胸口的衣領處散發出來，絲絲柔柔的，聞起來很醉人。王梓明正想著該說點什麼，楊露凝開口了，說，王主任，你好像瘦了。王梓明歎口氣說，唉，不瘦能行嗎。楊露凝似有所動，臉色微微發紅，說，其實……有些事情，不必太在意，怎麼過不是過呢？還是應該讓自己開心些。王梓明知道她是在奉勸自己想開一些，心裡一陣感動，說，謝謝你。臨下電梯時，楊露凝說，王主任，我永遠支持你。
在辦公室坐了，心情稍微好了點。仔細想想，自己任代主任這大半年來，只顧著出政績，對職工關心的太少了，導致怨言出現，這也是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原因之一。以後做不了主任就不說了，如果能如願，一定得把這項工作做紮實。
辦公室主任馬占山進來匯報說，王主任，該出發了，歡迎儀式9點開始。王梓明說，你通知下其他班子成員，在樓下聚合後一起過去。馬占山支吾道，有幾個副主任已經先走了。《純》王梓明老大的不痛快，但臉上也沒表現出來，站起來往外走。已經走出去了又勾回來，拿起臉盆架上的梳子，沾了水梳理了下頭髮。看看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暗淡無光，眼睛毫無生氣，還佈滿血絲。有點不認識自己了，心裡不禁一陣悲愴。轉念一想，去**的，不讓干主任就不幹，值得這樣折磨自己嗎？什麼狗屁崔定，忘恩負義的傢伙，當初不那麼費心去救你，估計你現在還在光著腦袋喝稀飯呢！現在可好，現實版的農夫和蛇又上演了。誰願來建委當主任就來吧，老子還不稀罕呢！
這樣想想，心裡好歹舒服些。魯迅先生確實偉大，早就為他這種心理定了位，叫做阿q精神勝利法。這個方法有時候還挺管用的，差不多等同於一種心理治療法，專治各類鬱悶、嫉妒、以及難以釋懷的不平之事。
園林廣場早已經是彩旗招展，人聲鼎沸了。主席台搭建的很漂亮，地毯、鮮花、巨大的歡迎標語，穿著旗袍列隊的禮儀小姐，以及那支老當益壯的老太太秧歌隊。王梓明有些奇怪，好像好多年前市裡有什麼儀式，就是這幾十位臉上批著白粉的老太太，到現在她們依然活躍在萬川的演藝界，怎麼也不顯老。看來娛樂自己確實重要啊。
除了市裡各局委的領導班子成員外，縣區來的也有領導。王梓明看到了青龍縣縣委書記劉雲和縣長李清源，兩人被幾個穿著灰濛濛西服裡面直接穿著雞心領毛衣和秋衣的縣級幹部簇擁著，意氣風發的很。他們今天是有任務的，專門來迎接副縣長尹紅妹載譽歸來。尹紅妹本是一個應該受到嚴厲處分的人，現在去災區鍍了金，搖身一變成為抗震救災的典型式人物了。這其實是王梓明的功勞，他還記得去年他深夜趕赴青龍去敲尹紅妹宿舍門的情景。生活中的那些美好和不美好的片段，過幾年再回憶起來，統統變成美好的回憶了。王梓明最近總愛沉浸在回憶裡，據說是上了年紀的人才有這個愛好，難道自己已經老了？
按照尹紅妹的要求，王梓明站在方隊的第一排，正對著主席台。主席台的一腳，林美麗正在和電視台的男女主持人交待著什麼。林美麗現在依然跟著圖畫，圖畫已經是市長了，她的地位也顯赫了不少。王梓明和佩服她，永遠都是那麼聰明，一個女人家，做事比男人都老練，天生就是在官場混的料。看到她往下看，王梓明趕緊把身子往一邊側了側，摸出手機來低頭看著。
他實在不想和任何人打招呼。他這個代理主任已經代理了大半年了，不但沒有扶正，還要乖乖地給別人讓位，這在萬川官場上早就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了。好多人不明白其中深層次的原因，還以為王梓明工作沒做到家，只有少部分人看出了門道，這其實是崔定和圖畫在暗中博弈，是在搞權力平衡，爭奪建委這塊陣地。王梓明只不過是被當做了一顆棋子，是進是退，自己也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現在他這顆棋子既不能吃掉對方，對方也沒有馬上吃掉他的意思，這其實是很耐人尋味的一件事情。省委書記明和平這兩年對崔定的看法發生了很大改變，據說曾經把他召到省裡和他談過三次話，對他提出了嚴厲的告誡，但崔定性格越來越自傲，聽不進去批評。明和平在離任前，把圖畫提到了市長的位置上，充分說明他對圖畫的器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想用圖畫來牽牽制崔定。崔定當然知道省裡的意圖，表面上和圖畫還是「鋼鐵聯盟」，其實這塊鋼早就生銹了，裂口了，馬上要變成廢鐵了。兩人之間也越來越貌合神離，在很多問題上都存在分歧。但圖畫做事更有分寸，講究進退之道，再加上是新任市長，她肯定不會在王梓明身上和崔定硬撐著鬧翻。王梓明好幾次都想去向圖畫求救，但一想起來那次在會議中心見到她的情景，心裡就涼了大半截。圖畫真的不管自己了?難道官做大了，人就變了？王梓明想來想去，感覺以前的事情，也許只是一種錯覺。
正胡思亂想這，手機叮咚一聲來了短信。先看到林美麗三個字，急忙抬頭去找她，她已經不在台上，去迎接市領導了。開道的警車已經響起來了。林美麗的信息只有幾個字：何必愁白頭？自有貴人助。
貴人？肯定是指圖畫了。可她現在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讓王梓明望而卻步。她做了市長之後，還沒對王梓明說過一句話，好像對他的事情漠不關心。王梓明苦笑著搖搖頭，感覺林美麗這次要判斷失誤了。
市領導們登台了。崔定穿著筆挺的西服，打著藏藍色的領帶，頭髮梳理的紋絲不亂，容光煥發地走在隊伍的前面，確實很有領導的派頭。圖畫緊隨其後，她的個頭比崔定還要高些，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甜美的禮儀小姐一一給他們胸前別上紅花，把市領導們裝扮得新郎官似的。
剛在主席台坐定，忽然響起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鼓樂齊鳴，人群騷動，抗震救災英雄們坐著兩輛大巴，在警車的護送下開到了主席台西側。記者們蜂擁而上，長槍短跑對準了車門。王梓明的心跳的加快起來。去年的夏天，他在這裡送走了尹紅妹，親眼看著她的車消失在幸福大道的盡頭，今天，他又在這裡迎接她的歸來。一瞬間，他產生了一種時空轉換的錯覺，感覺自己昨天才把尹紅妹送走，今天她就回來了。
王梓明看到了尹紅妹。第一眼，他幾乎不敢相信那就是她。尹紅妹的臉龐瘦了一圈，膚色要比以前黑多了，兩個臉蛋上是兩坨暗紅色，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高原紅。但她的精神很好，好像帶回了滿身陽光的味道，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來高原、雪山、草地。她一下車就往方隊這邊看，甚至還悄悄向王梓明搖了搖手。王梓明忽然被感動了，喉頭一陣發緊。有幾個家屬看到自己從災區回來的男人，哭著跑上去，和男人緊緊擁抱。攝影記者們卡擦卡擦地捕捉著這幸福的時刻。王梓明也很想這樣做，哪怕上去和尹紅妹握握手。但他還是站著沒動，當然也不能動。禮儀小姐上去，把一大簇鮮花獻了上去，英雄們抱著鮮花，在禮儀小姐的引領下，依次走到主席台上，站定，面向著人們。雷鳴般的掌聲響了起來，再加上主持人的煽情，場面相當讓人感動。市領導們排著隊，一一和英雄們握手，說著勉勵的話。
王梓明發現，尹紅妹旁邊，站著一名穿著軍裝的軍官，看軍銜，應該是個上校。他身材魁梧，臉龐有些黝黑，但滿臉剛毅，一雙眼睛特別炯炯有神。崔定和他握手時，停了下來，和他說了好幾句話。那軍人還啪的敬了一個禮。王梓明忽然想起尹紅妹在電話裡說，有一個萬川的軍官帶著部隊和她們一起搞建設，對她非常關照，好像叫做什麼高國定，應該就是他吧？其實他不知道，這個高國定還追求過他的妻子唐小梅呢。看來世界真大，也真的很小。
市長圖畫代表市委市政府，做了講話，熱烈歡迎英雄們載譽歸來。尹紅妹代表救災人員，做了聲情並茂的發言。當談及剛到災區看到的慘象，談到災區人民遭受的劫難，台下的很多人都落下了難過的淚水。王梓明看著越來越成熟的尹紅妹，想像著那些在槐河的日子，思緒飛的很遠，很遠。
儀式結束後，尹紅妹從檯子上下來，立刻就被青龍縣的大小領導們包圍了。方隊慢慢的散了，王梓明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正猶豫著，看到尹紅妹從人叢中向他跑了過來，邊跑邊叫，梓明，我回來啦！王梓明心頭一熱，快步迎了上去。沒想到尹紅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他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握著他的手，激動的直掉眼淚。她急切地打量著他，說，梓明，你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王梓明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笑了笑說，紅妹，你也瘦了。這時候那個軍官走上來，朝他伸出一隻大手，聲音洪亮地說，您就是王梓明吧？王梓明放開尹紅妹，和他握手，說，我是，請問您是？尹紅妹搶著說，他是高國定，我給你說過的。高國定哈哈大笑，左手在王梓明的肩膀上有力地拍了一下，說，你小子，好福氣。晚上我和紅妹請你和家屬吃個飯，王主任應該會賞光的吧？王梓明說，應該是我給你們接風的，家屬就不參與了吧？高國定爽朗地笑著，說，你告訴小梅，就說高國定有請，我想他一定會參加的。
吊ね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