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37章 財務審計 文 / 坐看雲起
張曉卉和米氏家族之間的交鋒，等於是兩敗俱傷，沒有贏家。米家老二米自國死於非命，浮屍洛河；萬川一姐張曉卉身受槍傷，住了一個月的醫院。而狡猾的米老大米自強因為總躲在幕後，毫髮無損。這場紛爭最後以老爺子米發亮親自去醫院看望張曉卉而暫時告一段落。米發亮一輩子沒有向誰服過軟，他耄耋之年拖著病體去醫院看望張曉卉，已經等於是壞了一世的英名，晚節不保了。其實這個老頭有他自己的考慮，不單單是因為自己的女婿秦鋼還在張曉卉手裡，而是他擔心自己百年之後，悍勇有餘而智謀不足的兒子女婿們鬥不過張曉卉，一一遭了她的毒手。為此他不惜自毀名聲，和張曉卉進行了第二次高端會晤。
據說那晚米發亮到病房後，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和張曉卉談了半個小時。談話的具體內容不得而知，反正是兩家各自息兵，米自強這股勢力得以保留下來了。可以想像，雙方肯定都做出了讓步。其實以張曉卉一貫的性格，她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敢惹她的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這是她第一次在此類事情上做出讓步，以前根本沒有這樣的例子。後來的事實證明，這是個致命的錯誤。
王梓明發現，最近張曉卉越來越像個女人了，她好鬥的心性收起了不少，言談舉止也多了些女人的溫柔。那晚在和平國際的總統套房裡，兩人再一次有了激情的迸發，酣暢淋漓，你來我往激戰了兩個多小時，把張曉卉舒服的哭爹叫娘。事後王梓明總感覺自己很卑鄙，想起來就有些糾結。自己之所以瘋狂地要她，給她，難道是因為感謝她幫助取締了小吃街和舊手機市場？或者是對她因為自己而深受槍傷的撫慰？還是對她性慾旺盛而久旱的身體產生的憐憫？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他都難逃虛偽兩字。特別是他回到家中面對賢惠的妻子時，這種內疚的心情更是讓他覺得痛苦。有時候他也會安慰自己，心想自己和張曉卉之間，早就超越了**關係，身體的接觸已經算不得什麼了。這樣想想，雖然一時能得到些慰藉，過後再靜下來的時候，又覺得有點自欺欺人。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借用詩人汪國真的一句話就是：感情上的事，往往說不清楚。
週一一大早來到班上，坐著看今天的報紙。已經是六月份的天氣了，早晨的陽光從東邊窗戶射進來，把幾盆名貴的花草照射的生機勃勃。這些花草都是園林局供應的，澆水修剪什麼的都有專人負責，用不著他操心。他目前還沒有搬到主任室，最近太忙了，沒空去觀音台請張天師。等忙過這幾天，親自去跑一趟。有些事情，你不迷信也不行。
秘書小喬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把今天的日程安排放在了他辦公桌上。小喬原來是關天浩的秘書，王梓明一直沒用。用前任領導的司機或者秘書，在官場來說都是一種大忌。但有一件事改變了他的這種看法。一個月前的一天晚上，他和唐小梅帶著孩子在街上散步，聽到前面有吵嚷聲，圍著不少人。走近一看，原來是一輛寶馬汽車在人行道上快速倒車，差點碰到了一位拉著孩子的年輕女人。孩子受了驚嚇，哇哇大哭。女人心疼孩子，就對司機表示了不滿，說你怎麼開的車。司機是位粗壯的男子，搖下窗戶，對女人破口大罵。女人受不了這樣的氣，抱著孩子站在車前堵住他討說法。惹得司機性起，下車一腳把女人踹翻在地。女人和孩子倒在地上，無助地大哭起來。司機指著地上的母子囂張地說，老子有的是錢，打死你也就是花個幾十萬，我一天就能賺回來。說著就上車要走人。女人從地上爬起來，拉住車門不讓他走。司機看不能掙脫，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再次下車施暴，對女人拳打腳踢。女人哭叫著，緊緊揪著他的衣服不放。
見此情景，王梓明氣的渾身直哆嗦，剛要挺身而出，忽見人群裡竄出一個身影來，旋風般撲到正在毆打女人的司機面前，一拳砸在他的面門上。那司機臉上當時就開了花，鼻血眼淚橫流。王梓明定睛一看，出手的小伙子正是關天浩的秘書小喬。當時那司機被打蒙了，放開女人，往後退了好幾步。等明白是有英雄救美，二話不說，打開汽車後備箱，抽出一把半米多長的砍刀來，劈頭蓋臉向小喬砍來。王梓明暗叫一聲不好，哪料小喬身手好的很，早捉住了司機舉刀的手。
這時候110趕來，把司機、女人和孩子、以及小喬都帶到派出所去了。也就是這一件事，改變了王梓明對小喬的看法。第二天上班，他就把小喬叫到自己辦公室，正式啟用了他。
小喬把今天的事務安排放到辦公桌上，又給王梓明茶杯裡加上熱水，就退出去了。王梓明拿起日程看了看，上午10點又去會議中心參加經濟適用房建設工作電視電話會，下午兩點半要去機場接小劉的母親。小劉的母親在北京做了換腎手術，前後花了30多萬，全部由張曉卉出資。包括住院期間的照料，也是張曉卉派的人。就從這一點，王梓明就沒法不對這個女人好。張曉卉的善舉也感動了市長圖畫，下午她也要去接機，政府辦還安排了一個簡短的儀式，要給張曉卉獻花。張曉卉昨天已經去北京了，今天下午和小劉的母親同機抵達省城機場。
8點半，照例召開了班子例會。昨天王梓明在市裡參加了一個「無障礙」工作會議，今天要傳達下去。無障礙主要是為殘疾人營造無障礙環境，建委的工作量比較大。比如新建小區的配套設施、人行道盲道的鋪設、公共衛生間的改造等等，包括建委內部也要動作起來，大門口的台階一部分要改為坡道，電梯裡要安裝鏡子和扶手，還要有語音服務，等等。
例會在黨委小會議室舉行。王梓明端著茶杯到時，班子成員都已經到齊了。包清泉被捕後，還空缺了一個副主任崗位，有意競爭者眾。城管局的杜子騰折騰勁挺大，據說是攀上了崔定的關係，上個月通過市委組織部考核，現在已經是黨委委員了，但仍兼著城管局局長。杜子騰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但生活作風不太檢點，口碑不是很好。城管局為了轉變形象，前年面向社會招錄了十名女城管隊員，要求標準很高，選空姐似的。杜子騰親自面試，選出來的果然是要臉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傳說是後來杜子騰把這十名女城管隊員中的好幾個都收拾到床上了，其中一個最漂亮的不從，杜子騰把她灌醉後，來了個霸王硬上弓。事後那女孩要告他強姦，杜子騰花了不少錢才算擺平。杜子騰既是建委黨委委員，又兼城管局局長，就有人編排他的笑話了。說是組織部龐部長給杜子騰談話的時候，說，杜局長啊，要你兼任城管局局長是組織上初步的想法，還要徵求你本人的意見。你感覺自己能兼呢就兼，不能兼的話不要強兼（奸）。這很有可能是無中生有的事情，暗指杜子騰的糗事。大家開始背著他說，後來一起喝多了當著他的面說，杜子騰也不生氣，哈哈一笑。
班子成員們坐在小會議室裡，正在說一些國際大事，伊朗核危機什麼的。看王梓明進來，都收起話題，正襟危坐，做出要開會的嚴肅表情。
王梓明簡短傳達了會議精神，然後讓杜子騰把昨天從會議上帶回來的文件念了一遍。杜子騰念文件的時候，王梓明就把自己的這些助手們一一觀察了一番。大家都低頭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麼，特別是身旁的梅子裕，一邊記錄和一邊微微點頭，顯得特別上心。包清泉被抓後，王梓明總能感覺到梅子裕的變化，他好像一下子沒有了什麼鋒芒，變得圓滑起來。還有一個變化，就是他和財務科長胡蝶之間好像有了什麼隔閡，王梓明讓胡蝶去陪酒，胡蝶總要問一句，梅主任參加嗎？要是有梅子裕參加，她就找借口不去。王梓明一直想找胡蝶談談，但手頭事務確實太多，所以就一拖再拖。
例會開到一半，秘書小喬忽然敲門進來，逕直走到王梓明身邊，彎腰低聲說，王主任，審計局的郝局長帶著幾個人來找你，現在在你辦公室坐著。
郝局長是從財政局調到審計局的，名叫郝勇，和王梓明、尹紅妹以及姚元元都是黨校同學，早就認識，關係還算不錯。郝勇也愛釣魚，曾經和王梓明一起去過幾次水庫，晚上兩人還鑽一個帳篷。他以前每次來找王梓明，都要先打電話，這次卻突然到訪，還帶著幾個人，有些反常。王梓明預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就交待大家繼續議著，跟著小喬回了辦公室。
郝勇這次沒有往日的隨便，臉色很嚴肅。他帶著兩男兩女，都是審計人員，看上去都很精幹。簡短握手寒暄一番，坐下後，郝勇開門見山地說，王主任，根據領導安排，我們審計局要對你們建委兩年來的賬目進行審查，今天上午就要封帳，檢查時間大概為一周到十天。說著，拿出一份《關於對市建委進行賬務審查的決定》，蓋有審計局的鮮紅大印。
審計局審計政府機關賬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關天浩身亡王梓明正式任建委主任之後，審計局就對建委的賬目進行過一次審計，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另外審計局每年都要進行離任審計、專項審計什麼的，很多時候只不過是走走過場。
但這次的審計卻有些突然，事先沒有一點兆頭。沒有領導離任，也沒有到年底，又沒聽說市裡有什麼新動作，這不年不節的審計什麼？所以王梓明有些忐忑起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問郝勇說，是不是年底的審計工作提前了？郝勇閃爍其詞，只是說，我們是聽領導安排。王梓明想了想說，好吧，我馬上給你們騰兩間辦公室，保證你們不受影響地工作。郝勇卻說，不用了，這次我們要把賬本全部抱走，帶回局裡審計。
問題似乎有些嚴重了。審計局以往來建委審計，都是在建委進行的，安排兩間辦公室，好酒好菜地招待著，幾天功夫就大功告成，然後再去泡泡溫泉什麼的。這次竟然要把賬本全部抱走，說明他們是掌握了什麼情況，有針對性地審計的。土地局前任局長被雙規後，審計局就把他們的賬本抱走了，審計出了很多問題；還有交通局的賬本也被抱走過，後來局長就落馬了。現在輪到建委頭上了，王梓明不能不慌。
但這種慌不能表現出來，王梓明當即表示堅決支持審計局的工作。郝勇笑了一下說，王主任覺悟就是高啊。你安排一下吧，我們馬上要封帳。王梓明想了想說，我們剛好正在開班子會，你們先坐，我去會上把這個事情傳達一下，要財務科密切配合你們。郝勇說，好吧，你就說是例行審計，隨機的，沒有什麼針對性。王梓明說，好。
到了班子會上把這個事情一說，其他人沒表現出什麼，梅子裕卻大驚失色，說，審計局有什麼權力，說封我們的帳就封？建委這麼大的攤子要運轉，那麼多市政工程都在施工等著撥款，封了帳耽誤了工期誰來負責？
王梓明說，梅主任說的也有道理，但我們還得和審計部門搞好配合。我們建委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怕什麼審計？洗洗更健康嘛。
雖然是句笑話，但沒改變緊張的氣氛。梅子裕火氣挺大，說，王主任你如果說話不方便，我去對審計局的領導說，他們不審計別的局委，偏偏審計我們建委，這不是明顯的歧視嗎？哪怕是提前告知一下也行啊。
梅子裕的反常表現，在王梓明的心裡打上了個問號。難道他害怕審計？難道他有什麼問題？想起他最近和胡蝶之間的矛盾，王梓明感覺到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他本來對這次審計也是抱著反感的態度的，梅子裕這樣一表現，他倒是有些歡迎郝勇他們了。心裡這樣想著，嘴上說，審計局審查某個政府機關，肯定是經過市領導批准的，否則不會隨隨便便想審計誰就審計誰。這個事情不要再說了，按照審計局的要求執行。胡科長那裡，我親自對她說。
散會後，王梓明沒回辦公室，直接去了胡蝶辦公室。沒想到，郝勇帶著審計人員已經在她辦公室坐著了。胡蝶看到王梓明進來，忽地站了起來，急切地叫了一聲王主任，眼裡分明是一種看到救星似的的光。當著郝勇的面，王梓明不好說什麼，向胡蝶傳達了黨委配合審計的決定，要求她現在就向審計人員提供需要的賬目。胡蝶答應道，財務科一定配合。說著，領著郝勇去了大財務室。
王梓明去開電視電話會，沒時間陪著。審計局的人在財務室一直忙到下午一點多才走。他們把建委兩年來的收支賬目用箱子裝了兩箱，放到車上拉走了。王梓明因為中午就要去機場，沒等到他們忙完，交待梅子裕留他們吃飯，結果人家根本沒在建委吃飯的意思。
去機場的路上，接到了胡蝶的電話。胡蝶的聲音聽起來很反常，再也沒有一點嗲氣了，而是有點怯生生的，問王梓明說，王主任，你這會在哪呢？王梓明說，在去機場的路上呢。胡蝶猶豫了一下，又問，車上就你自己嗎？
車上還有辦公室主任馬占山。王梓明不好說出馬占山的名字，就回到說，不是。胡蝶哦了一聲，然後說，那等你回來吧，我想見見你。王梓明說，好吧。
趕到機場，不到兩點。出站口那裡，已經被簡單佈置了下，鋪著嶄新的地毯，地毯兩邊擺滿鮮花，扛著攝像機的新聞記者已經侯在那裡了。王梓明看了看，不單有萬川電視台的，省電視台的記者也來了。
政府秘書長李鎔手裡拿著一張紙，可能是為市長圖畫準備的講話稿。看到王梓明到了，上來和他握手。新聞記者們圍上來，採訪王梓明，要他介紹下劉老太家裡的情況，還有人問劉子乾有沒有抓到。王梓明對著鏡頭又重複了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劉老太的兒子不肖，但她還是偉大的母親。這句話當即就被記者們拿去做新聞標題去了。
張曉卉和劉老太的飛機2點半落地。也就是兩點半的樣子，圖畫的車到了。同來的還有市委宣傳部的領導，以及市民政局的領導。林美麗緊跟在圖畫後面，經過王梓明旁邊時，悄聲對他說，呵，你很自豪吧？王梓明裝作沒聽懂。好在林美麗就沒等著他回答，就走過去了。
當張曉卉攙扶著劉老太走下飛機，走過紅地毯的時候，圖畫親自把兩束鮮花分別送到了她們手裡。劉老太臥床多年，現在已經能**行走了，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很好，嘴裡一個勁地說著感謝的話。張曉卉風姿綽約，那張漂亮的臉蛋在鮮花的映襯下格外楚楚動人。她和圖畫握著手，圖畫說，感謝張總，你是我們萬川人民的驕傲。張曉卉說，謝謝圖市長，作為一名企業家，慈善事業是我畢生的追求。
接下來，圖畫發表了簡短的講話。民政局曹局長是個大禿頂，在圖畫講完話後也鏗鏘有力地表態說，市民政局今後將負責劉老太的全部衣食住行，每月除了按照最高標準補助外，額外撥付1000元的料理費。王梓明本來沒打算表什麼態，看到這情況，也表態說，建委將每天委派兩名工作人員去照顧老人的生活起居，一直為她養老送終！他的表態贏得了一片掌聲，劉老太激動地嘴唇顫抖，撩起衣角抹著眼淚。
其實王梓明的心裡是很難受的。如果小劉不被包清泉蒙蔽，不去做那些傻事，劉老太笑的肯能更發自內心些。
下午回到萬川後又去了劉老太家。劉老太家的房子已經被張曉卉派人翻新過了，還添置了傢俱，院子裡也種上了花草。王梓明又把建委班子成員以及城管局和園林局的局長書記召集到劉老太家，開了個現場會，說從今往後劉老太就是我們大家的母親，大家要一起孝敬。班子成員除了梅子裕，都到了。馬占山說，梅主任頭暈，在家躺著。
圖畫因為要日理萬機，從機場回來直接就回政府了，交待說晚上要宴請張曉卉。晚上，在市區最高檔的遼參館，王梓明、張曉卉又和圖畫坐到了一起。圖畫說，中午我們有禁酒令，但晚上可以喝，大家放開，我帶頭。一聲令下，觥籌交錯，最後王梓明和張曉卉都喝的有些醉了。期間接到胡蝶的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忙完，王梓明有些醉意，說胡科長，有話明天再說嗎，非得今晚？胡蝶說，我今晚一定要見你，王主任，求你了。
結果吃完飯後又去唱歌，一直鬧騰到12點多。王梓明出了歌廳，看到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剛又喝了不少啤酒，暈乎乎的，就直接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上班，還有些頭疼。在辦公室坐著喝茶，辦公室主任馬占山進來匯報說，昨天下午接到財政局通知，各機關財務科長到青龍進行為期一周的培訓，今天早上7點必須報到，已經安排胡科長去了。
王梓明這才想起胡蝶著急見自己的事，說，哦，我知道了。
等馬占山出去，他撥打了胡蝶的手機。胡蝶正在去青龍的路上，財政局的大巴。王梓明問她，有事嗎？蝴蝶的聲音很悲觀，說，沒事了，謝謝王主任。王梓明感覺出了她的失望，解釋說，昨晚喝多了，手機沒電自己關機了。胡蝶笑了一下說，沒事，王主任，你不用解釋，我……聲音有些哽咽，說不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王梓明的心忽然軟了一下。再怎麼說，胡蝶也是自己的部下，是自己應該關心的，況且她還那麼迫切地要找自己談談。那邊的胡蝶還沒有掛電話，王梓明說，胡科長你去吧，好好培訓，有事再給我電話。蝴蝶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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