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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083章 再迴廊橋 文 / 坐看雲起

    尹紅妹走後,蔡小菲召集鄉長副鄉長們開會,具體落實迎接老首長事宜。蔡小菲邀請王梓明參加,說,你是鄉里的老書記了,這次是來指導工作的,在會上講幾句,為我壯壯氣勢。王梓明覺得自己現在的身份並不合適,就開玩笑說,你蔡小菲的氣勢早就蓋過我了,再說這是在你的地盤上,大家都聽你的,我坐主席台上還有什麼風光?充其量也是你的一片綠葉嘛。蔡小菲笑著說,我當你的綠葉好不好?綠葉和鮮花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的啊。失去了綠葉,鮮花也得枯萎呢。王梓明知道她是話中有話,心裡不免動了一下,但還是擺擺手說,你們開你們的,我出去隨便走走,欣賞下咱們槐河迷人風光。蔡小菲說,慌什麼,等開完會我陪你去走。王梓明說,不用了,一個人剛好可以靜下心來感受風景。蔡小菲說,那好吧,時間不早了,別走遠了,開著手機,省的跑丟了找不到你。

    蔡小菲進去議室了,王梓明從樓上下來走到院子裡,先抬頭看了看院中那一株株參天白楊樹。已經是初秋天氣,白楊樹的葉子開始飄落,一片片像凌空飛舞的胡蝶,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虛無的軌跡。想當年自己掛職來到槐河,印象最深的有兩件東西,一是尹紅妹那身暗紅色的裙裝,另外就是鄉政府院子裡這些亭亭玉立的白楊樹了。王梓明總認為,做人就要像這些白楊樹,頂天立地,不懼嚴寒酷署,不為權貴屈膝,吸日月精華,看世事變遷,在喧囂塵世中守住足下的一方淨土,其何樂哉!但樹能做到,人要想達到這個境界,幾乎就是不可能。人生如一條滔滔大河,奔騰不息,泥沙俱下,每個人都被推著往前走,身不由己,你想停下來也是不可能的。大浪淘沙之下,去追求一方心靈的淨土,去守住那份虛幻的純真,顯得很不現實。但社會又是現實的,不現實就是它最大的現實。

    走到院中的水池旁,王梓明停住了腳步。水池旁邊的楊樹下,曾經停過張曉卉那輛龐大的悍馬。閉上眼睛,彷彿正看到戴著太陽鏡的張曉卉從車上跳下來,仰著一張笑盈盈的臉往樓上看。那時候王梓明正站在二樓的走廊裡,兩人的目光在交匯的一剎那,就已經說了一籮筐的知心話。想起張曉卉,王梓明的心緊緊地揪了一下,痛苦地幾乎要呻吟了。杳無音訊的她,像是從人間蒸發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蹤跡。她為什麼要躲著自己?難道就這麼狠心了斷了嗎?王梓明曾經以為張曉卉永遠是張曉卉,永遠把他看作她的「馬」,但不現實的現實讓他清醒過來,知道了人生就是如此的現實。她就在某個地方等著吧,王梓明始終不願意放棄這種幻想。他甚至設想了他們見面的種種,類似電影裡的那些浪漫鏡頭。也許總有一天,自己的手機會接到一個陌生的號碼,接通後那邊即使不說話掛掉,王梓明也能感覺出她就是張曉卉。

    院子裡的南邊,高洪曾經居住過的小院還在。小院中的核桃樹已經長大了,枝椏伸出了牆外,仔細分辨,可見青黃的果子,可謂是秋實纍纍。這個真的是物是人非了。高洪那高挺的鼻樑,深陷的眼窩以及柔軟的卷髮在眼前浮現,好像在說,梓明,你贏了。王梓明不敢再去望那座小院,轉身往大門外走。高洪已經成為了歷史,但王梓明心中背負的債並未完全卸去。不管怎麼說,他不該得到最殘酷的懲罰。王梓明尤其難以忘掉的,是高洪妻子帶著孩子來槐河那一幕,孤兒寡母哭的那就一個淒慘。高洪的妻子已經改嫁了,孩子在省城上寄宿中學。王梓明一直想幫助下她們母子,但又無從下手。

    鄉派出所還在院子東側,灰漆的大門,好像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改變過。只是門前那棵曾經銬過張天師的大楊樹已經沒了,成了停車場,停著兩輛車身斑駁的警車。好久沒有去看張天師了,不知道是否還健在?他這種人可能就不會老。得抽空去看看他了。

    剛出大門,王梓明忽然想起了什麼,走回來上了自己那輛途銳,熟練地開出了大門,往南拐上了回老家的路。

    但他沒有回老家。他來到了廊橋,那裡曾經是他和笑笑約會的地方。王梓明把車停在笑笑的那輛甲殼蟲停過的地方,從車裡走了出來。他的嘴裡念出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張含笑。一種靈魂深處的戰慄讓他忽然打了個冷戰。

    夕陽餘暉下的廊橋沉默著,像是一直在等待什麼。這麼多年了,它一直以這個姿態存在著,在無言中訴說。它老了,也徹底破敗了,這從它殘缺不全的窗欞就可以看得出來。新的洩洪閘門取代了它,它失去了曾經很重要的作用;在它西邊100多米處,一座水泥大橋上車流不息,沒有人再願意從它上面走過,甚至連來路都荒蕪了。王梓明站在遠處足足看了它有二十分鐘,像是在聆聽它的訴說。然後,他整理了下衣服,邁步走了過去。

    太陽已經落山了,西邊山頭的一抹黑雲被鑲上了金邊,廊橋最高處也有了一帶亮麗。有風從下遊山谷中吹過來,絲絲的涼意讓人感覺確實已經是秋天了。但王梓明的心裡卻揣著一團火焰。和風塵女子笑笑之間發生的故事爭先恐後地湧進他的記憶裡,就像揭開了一副塵封的畫卷。可憐的笑笑!王梓明每每想起這個淒涼的女人,心裡就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巨石,好幾天都緩不過勁來。再來看看笑笑,看看這座廊橋是他的一個心願,但每次回老家路過這裡,他都沒有這份勇氣。甚至連遠遠地看一眼廊橋的勇氣都沒有。他總認為,廊橋是和笑笑一起的,一起守望著什麼。守望著那夢幻中的快樂和幸福嗎?王梓明覺得這個守望很沉重。

    不過現在,他終於來了。橋頭沒有了笑笑的那輛甲殼蟲,當然不會有她嬌俏的身影和那聲甜甜的「哥哥」。其實對於笑笑這個女人,王梓明一開始是非常不齒的,直到走近了她,瞭解了她。和她最後一次相約在這座橋上的一幕,至今還在王梓明記憶力深埋著,頑固地佔據著他的細胞。王梓明至今還在思考著一個問題,那晚自己如果真的抱了她,她還會選擇走上絕路嗎?其實這個答案,從笑笑留在橋上那封信就能看得出來。信裡,笑笑那些絕望的字字句句讓王梓明的心痛得要滴出血來。如果自己在她最絕望的時刻給予她溫暖和勇氣,笑笑也許慢慢就走出了泥沼。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王梓明趟著衰草,走到了橋頭。橋頭一個木製的柵欄,已經破損不堪了,象徵性地歪在那裡,阻擋著行人的腳步。柵欄一邊的橋體上,黑筆寫著幾個大字:危橋!禁止通行。王梓明探身往橋肚子裡望去,裡面的光線已經很暗了,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好像就這樣已經沉寂了幾個世紀。此情此景,一般人是沒有膽量鑽進去的,但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喚著,王梓明搬開柵欄,一步步走了進去。

    腳下的塵土很厚,踩上去有些鬆軟,好像還有蝙蝠的糞便。王梓明慢慢地走著,腳步坦然,如穿越一個未知的時空隧道。這裡,曾是他和笑笑並肩站過的地方吧?笑笑身上的香味好像還在空氣裡飄蕩。她抱著自己的肩膀說「好冷」的情景歷歷在目。唉,在這樣一個可憐的女人面前,自己又何必吝嗇一個擁抱,又何必故作清高呢?也許正是自己的冷漠,冰涼了笑笑本來就愁腸百轉的心。王梓明悔恨地揪了揪自己的頭髮,疼痛讓他感覺到了快意。

    也許有一天,你會在這橋上發現一張紙條呢!這是笑笑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在電影《廊橋遺夢》裡,攝影師就在廊橋上給已為人婦的弗朗西斯卡留過這樣的紙條。笑笑是這樣說的,也確實這樣做了,不過王梓明拿到這張紙條的時候,笑笑已經香消玉殞了。

    藉著高高的窗戶投進來的餘暉,王梓明在橋上搜索著。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就像夢中曾一次次出現過的情景。找到了!找到了!他心中一陣驚喜,他找到了笑笑放過紙條的那個牆洞。它還像多年前那樣存在著,一點都沒改變。王梓明伸手去摸了摸,但只摸到了一手的灰塵。不過笑笑那娟秀的鋼筆字體浮現在他眼前,一切如同昨天晚上。王梓明呆立著,閉上了眼睛。蒂克山莊、笑笑、雷黑子、高洪、凌霜……這些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在記憶力裡閃現,每個人物都活靈活現。笑笑幫他撒尿的細節切換出來,那應該是他們最曖昧的肌膚之親了吧……

    撲嚕嚕……橋的那頭忽然有了動靜。王梓明猛然睜開眼睛,大叫道,笑笑,是你嗎?

    聲音消失了。王梓明側耳傾聽,再沒什麼動靜。這才發現,暮色已經把廊橋灌滿了。伸手往兜裡摸手機,手機落在了車上。他轉身往回走。

    撲嚕嚕……聲音又在他身後響起,這次聽得真切。他猛地站住了腳步,慢慢轉過頭去。

    癸不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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