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一章 帝王 文 / 粒子束核心反應堆
墨舜塵站在血海中的小島上，面對著像是大理石雕刻的門，門前的火柴人正用已經化為肉身的左手玩弄著一塊石頭。墨舜塵偏偏腦袋，他發現自己左手的義肢不翼而飛，一絲絲血液緩緩從斷截面滲出，連成細密的紅線，向著黑紅色的天空流淌而去，完全無視水往低處流的絕對定理。
「我說過，我們還會見面的。」火柴人頭也不抬地說，也許是他已經抬頭了，只是墨舜塵看不出來。
「我這是死了嗎？」墨舜塵看著自己的斷肢處，也不伸手去遮掩。
「沒有，至少現在還沒有。」火柴人拍拍屁股站起身，「讓我們來看看你這次帶來了……哦，天吶，你什麼都沒帶來？你媽媽告訴你不帶禮物就可以上門拜訪別人嗎？」
「你以為我想來嗎？」墨舜塵沒好氣地說。
「事實上我的確這麼以為，」火柴人拍了拍自己的左手，「來拿回自己的身體。」
「是嗎，拿回？好極了，我丟了只左手，可拿回了什麼？」墨舜塵不由有些生氣，以至於他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左手。」火柴人不知廉恥的又拍拍左手。
墨舜塵瞇起眼睛：「你喜歡這樣，對吧，總是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引人憤怒。」
「你有被害妄想症麼孩子。」
「那就把我的手還給我！我受夠了！」
「不是現在，我的小友，在你完成了拼圖之後，自然會得到新的身體。」
「我只要我現在這個。」墨舜塵攤開右手。
火柴人做了和他一樣的動作：「我沒有。」
「你知道嗎，如果我的鐵手在這裡，我會一拳把你的腦袋在那門上砸開花。」
「可是你沒有。」
「我只是假設，如果，如果！」
「但是你沒有。」
墨舜塵洩氣了：「好吧，我沒有，你滿意了吧。」
火柴人既沒肯定也沒否定：「你的斷肢處看上去不太妙，有人在抽取你的生命。」
「是啊，你不說我倒忘了，一隻小貓咪給了我一個死亡之吻，否則我怎麼會在這裡？」
「說話不用那麼刻薄，我又不是你的敵人。」
「也不是我的朋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算是朋友。」火柴人說，「不過顯然今天不是個討論我們友誼的好時機。既然你沒有帶來交換的東西，那就趕緊離開這裡吧。我感覺到強烈的神使氣息才從沉思中甦醒的，真是可惜……」
——————————————
「等等。」夏希打斷了墨舜塵，「那個火柴人，說了他感覺到了神使的氣息？」
「我有這麼說過嗎……哦，對，他是這麼說的。」墨舜塵點點頭，「這對你來說是個有用的情報？」
「勉強算得上。」夏希吸吸鼻子，「至少我知道是時候撒開魚網了。」
「你又有什麼大動靜嗎？」
「我們每時每刻都有大動靜，可是你一個也沒察覺到。」夏希調戲似的在他左臂上慢慢畫圈圈，「也就是說，我們在做的事，與你關係實在是不大。」
墨舜塵為他不得不承認夏希說的是事實而感到悲哀。
「先別提我，你的事說完了？」
「值得一提的也就這麼點事兒了，反正我被那混蛋踢了出來，檸檬也已經消失。周圍都是警察，消防員還有醫生。喔，還有依塔納斯領事館的人，他們帶走了洛可可，我和艾倫被不同的醫院接收了。」
「打擾了，請問，千代宮小姐在嗎？」夏希還沒回話，有一名護士忽然推開門，快步走進這個只有墨舜塵一個病號的雙人病房問道。
「我就是。」夏希微微舉起一隻手。
「噢，如果您方便的話，墨先生的主治醫師需要您到他的辦公室去一下。」護士說完又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但仍舊沒忘記掩門。
墨舜塵不解：「怎麼了？」
「嘿呀，不就是你這破手的事兒嗎，」夏希伸了個懶腰，「我們在上面打上了lc醫療器材原型的標籤，但是醫生們又沒法在我們的網絡上查到關於你這破手的醫療數據，所以就打電話給總部詢問了唄。沒關係，我就是去簽個字，聲明責任。」
「哦。」
「吶，我說，」夏希一邊整理百褶裙一邊說，「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全身都換成和你左手那個規格？」
墨舜塵初時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你們已經造好了我全身……我所需要的其他部件？」
「當然，只要你願意，我們就能把你打造成馬克47型的x鐵俠。你會變得更迅速，更強壯，全身上下都是lc勉強能公佈的最尖端科技，徒手拆機甲也不再是夢想。」
「你要我變成一個連冷熱的沒有感覺的機器人，還指望我迫不及待的主動接受？」墨舜塵並不生氣，但也覺得有些難以理解，「僅僅是變成一個大力水手？」
「你現在左手感覺不到細微的外界刺激是因為你還沒換裝了電子腦和神經中樞，如果——」
「那我就死了。」
「什麼？不，你當然不會，只是我們把的身體換成人造的而已。」
「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全身上下都變成了金屬片和納米材料，沒有一點點人類的痕跡，那我就是個機器人。據我所知，科學家不打算將機器人歸類為生物。」
「但是，你有靈魂，機器人沒有。」夏希俯下身，盯著他的眼睛，低聲道。
「你們……你們怎樣才能將靈魂從**剝離然後塞進罐頭中？」墨舜塵搖搖頭，但眼睛一直硬著夏希的目光，「鐵罐頭不會有靈魂。」
夏希的目光不再那麼銳利：「如果你堅持，好吧，我一向尊重個人意見。」
「只在你想尊重的時候。」墨舜塵犀利吐槽。
夏希並未否認，她轉身準備離開病房，去簽署那些墨舜塵弄不明白的免責文件。她剛走到門口，被護士掩上的門帶起一陣勁風向她迎面轟去，她下意識的抬起腿，用膝蓋頂住了門。砰的一聲響，門框四周的牆壁上飄落簌簌白色粉末，似乎有裂開的可能。夏希沒有後退分毫，甚至她膝蓋頂在木門上的地方都沒有裂開，巨大的衝擊力不知道被她用什麼方法分散得無影無蹤，就好像根本沒有作用到她身上一樣。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墨舜塵抿緊嘴唇，夏希的近戰能力有些傷到他的自尊了。
「哇哦，小夏希，我沒有看到是你耶！」開門的是洛可可，她帶著一臉天真爛漫的笑容說，雖然這個笑容沒有丁點說服力。
「呼……」夏希歎了口氣，「可可啊，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給你取名洛可可麼，就是希望你能具有那個時代優雅華美的靈魂。若是叫你母親看見你在法奈爾的表現，恐怕是會很傷心的吧。」
「誒嘿嘿嘿嘿嘿。」洛可可摸著後腦勺，一臉蠢樣的傻笑著矇混過關。她看上去與凌晨時候判若兩人，要不是她的關節處還有狗皮膏藥貼著，墨舜塵真懷疑凌晨時分跟他在一起的是不是她同胞姐妹。
「你看見蘇漓雨了嗎？」夏希問她。
「嗯，是的，她在自動販賣機那邊，我還和她互換了手機和電子郵箱呢！」
「乖孩子。」夏希順勢摸摸洛可可的頭。
「喂喂！別在我眼前百合花開啊！」墨舜塵抱怨道，「很噁心知道不。」
「夏希姐，你不覺得這個房間很臭嗎？就像有一堆臭雞蛋一樣，啊！好臭！越來越臭了！我們到那邊去吧？」
「殺了你喲！別看老子身上這麼多繃帶，弄死你還是輕而易舉啊！」
「別拽啦，聽話，」夏希結束了這場鬧劇，「我要去醫生辦公室那裡簽幾份文件，你在這裡陪墨舜塵玩會兒吧。」說完，她便徑直離開了。
洛可可目送夏希離開，直到看不見了才收起了垂涎三尺的蠢臉，用腳後跟踢上了門，從裙子後拿出一罐飲料扔向墨舜塵。
墨舜塵一把接住罐子，也不再計較洛可可之前的欠揍言行：「喲，你還挺懂人情世故嘛。」
「切，你不懂，」洛可可大喇喇的往旁邊的空病床上一坐，揚起穿著高跟涼鞋的腳搭在墨舜塵的床上，「洛可可是個好孩子~」
墨舜塵全身上下一陣惡寒，連忙轉移了話題：「沒看出來你還會用槍？」
「是啊，會用槍的女生很殘念吧。」洛可可躺在那卷被褥上，說，「我斷斷續續在軍隊也呆過一年了吧。」
「斷斷續續？」墨舜塵還沒聽說過什麼訓練營是可以斷斷續續的，不過考慮到對方是皇族，一切就皆有可能呢了。
「嗯。」洛可可開始了短暫的回憶，「以前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次蠢鴨子比賽——」
「啥？」
「哎呀，就是禮儀競賽啦，」洛可可沖天花板揮舞著手臂，「一群有能力競選皇帝的小屁孩在大人面前展現自己優雅的一面，蠢得跟j8似的。」
洛可可的措辭粗俗的可怕，由此可見她有多不待見這比賽。
「我每次都是最後一名，所以每次我都會和倒數三名的另外兩個孩子軍營一月游——我是一個月，倒數第二是二十天，倒數第三是十天。」洛可可回憶道。「one·two·three·four·i·love·the·marine·corps！」她忽然扯著嗓子大喊，「my·corps！your·corps！our·corps！marine·corps！」
她的叫喊讓墨舜塵回憶起自己短暫的訓練營生活。
「我當時覺得這很蠢，喊這些話能對人產生什麼影響？這樣能讓他們真的愛海軍陸戰隊？」她繼續說，「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我被改變了，一邊做俯臥撐一邊喊口號真能讓你愛上海軍陸戰隊。」
軍隊式洗腦，這是個悲傷的話題，墨舜塵同樣不想聊太多：「從結果上來看，蠢鴨子大賽得最後一名才是最正確的？」
「哼，」洛可可不屑的哼了一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點，那些低能兒休想走在我前面。只有他們跪下來親吻我鞋尖，我絕不可能稱他們中任何一個為陛下。」
「想必貴國的鷹派人士很喜歡您。」
「說什麼傻話，鷹派？」洛可可抬起頭，眼睛裡閃過的光芒讓墨舜塵感到壓抑，「我國只有掠食者，沒有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