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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黑山軍落幕(1) 文 / 燕天

    第十六章黑山軍落幕(1)

    審配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張燕他們這些黑山軍已經投靠了白波軍,投靠了征北大將軍,如果這一次讓於毒他們跑了,沒有了根據的黑山軍會怎麼樣?投靠白波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如果投靠白波軍,這十幾萬黑山軍以後將成為白波軍對付我們的急先鋒,這些黑山軍對我們恨之入骨,以後手下不留情,後患無窮啊。」

    「我們攻佔雒陽後,形勢如何發展,很難預料。朱俊、吳川、袁術、張邈這些人會不會聯手反擊?如果他們聯手反擊,我們在雒陽肯定站不住腳,只有撤回河內。黑山軍如果此時向我們展開瘋狂攻擊,我們在河內如何立足?所以,我們在進入雒陽之前必須要攻打黑山軍本屯,要徹底擊敗黑山軍。」

    袁紹心煩意躁地在大帳內來回走動著,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

    審配的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危機,此時的他有些進退兩難。是馬上佔領雒陽還是消滅黑山軍,這兩件事有利有弊,馬上佔領雒陽,放過這些黑山軍,後患無窮,消滅黑山軍,很可能時局發生變化,到時候能不能佔領雒陽,誰也不知道。

    「此役如果王匡陣亡,主公可以讓張揚繼任河內太守。張揚原是執金吾丁原手下。天子組建西園軍的時候,他被丁原推薦給大將軍何進,成為西園軍的軍司馬,是主公的手下。他對主公很忠心。當初張揚被圍溫縣,主公一份書信送到城裡,他馬上就投降了。」郭圖看看袁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匡死去,張揚出任河內太守,我們又迅速進駐雒陽,張邈該做出何種選擇,此時他心裡應該非常清楚。如果他執迷不悟,執意要背信棄義,主公可以讓曹操渡河南下支援劉岱的時候,趁機和袁譚前後夾擊,把他……」

    郭圖舉起手來,做了個一刀劈殺的姿勢。

    荀彧冷哼一聲,張口就要反駁。

    袁紹立即搖手阻止了,「急告揚州九江郡太守陳溫,讓他代領揚州刺史。」袁紹又指指逢紀,「立即趕製一份詔書給陳溫。」

    「揚州的錢糧直接關係到我們的生存,如果張邈在揚州刺史這件事上非要和我撕破臉,那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

    袁紹環視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上次韓馥自殺,張邈到處誣蔑我,說韓馥是我逼死的,我忍了,算了,不和他計較了。但這次他想控制揚州,控制我的命脈,我就不能再忍了。我的性命我做主,誰也休想威脅我。」

    「傳令諸將,大帳軍議,明天攻打黑山軍。」

    荀彧看了袁紹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長歎一聲。

    需要發現,袁紹優柔寡斷,難成大事。現在關中因為王允的兵變,董卓自顧不暇,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需要攻破從安,到時候大義所在,號令天下,諸侯誰敢不從?

    但是袁紹偏偏想消滅黑山軍。難道黑山軍比天子更重要?

    袁紹身為豪門世家的代表,難道真的沒有想過打進關中,消滅董卓嗎?

    荀彧心裡不由覺得心灰意冷。袁紹難成大事,胡才是大漢逆賊,天下誰是明主?

    深夜,眾將陸續散去,袁紹坐在案幾後面,望著地圖上的鄴城,凝神沉思。

    在他左側,荀諶就著微弱的燈光正伏案疾書。

    「友若,你說子議(辛評)能成功嗎?」袁紹突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神不寧地問道。

    荀諶抬頭看看搖曳的燭火,半晌沒言語。

    「主公想到家人了?」

    袁紹苦笑。白己的家眷本來在陳留,非常安全。因為韓馥自殺的事,自己和張邈鬧得不愉快,於是就把家眷接到了鄴城。誰知還沒過一個多月,鄴城就被白波軍佔據了,家眷成了白波軍的俘虜。早知會出這種事,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家眷接到鄴城。

    鄴城裡不僅有袁紹的家眷,還有許多軍中幕僚和將領的家眷。當初大軍接到鄴城失陷的準確消息時,有幾個幕僚、將領當時就落淚了。白波軍如果不殺他們的家眷,他們還有可能把自己的家眷救回來,但白波軍如果把他們的家眷都殺了,那他們就再也看不到了自己的親人了。

    「陶升這個人很可靠嗎?」荀諶又問道。

    袁紹想了一下,點點頭。早在中平六年大將軍何進為了確立皇統,利用在冀州平叛的機會,曾秘密通過何進的關係從黑山黃巾軍借了一萬人馬,準備回京發動兵變。當時出兵相助的就是這個陶升。

    陶升是穎川人,黃巾首領波才的手下,參加黃巾軍前曾是穎川大豪,世代營商,和何進家頗有些交情。波才兵敗後,他帶著幾千殘兵輾轉逃到冀州,然後又逃到了黑山。成為黑山軍中的一員。

    「這兩年,陶升和我們屢屢交戰,彼此間仇怨很深,他不會……」荀諶遲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人是會變的,這陶升還是不是以前的陶升,誰也不知道,如果陶升變了,想消滅黑山軍,恐怕……

    「相信他不會騙我。」袁紹忐忑不安,自己安慰自己。「這次我們在淇園圍住他,不但沒有全殲他,還給了他許多好處,他應該感恩圖報。而且沒有他帶路,我們也不可能殺到黑山大本營。此事一旦洩漏出去,他將死無葬身之地,他沒有理由不幫我們。」

    荀諶放下筆,搓了搓太陽穴,小聲說道:「既然這樣,那主公還擔心什麼?靜候佳音吧。」

    袁紹聞言,長歎一口氣。

    …………

    邯鄲城。

    伏完等幾個大臣帶著一幫大小官吏風塵僕僕趕到邯鄲。

    主持邯鄲行轅的張平詳細介紹了冀州近況。

    伏完等大臣聽說黑山軍被袁紹打敗,正紛紛逃亡鄴城一帶,非常震驚。此時正是春耕播種的時候,地裡的冬小麥也即將成熟,如果被流民洗劫一空,那就是一場災難。

    伏完等人這幾年在軍幕府,想奪胡才的權,但白波軍在胡才手中,軍幕府有胡才的心腹,一直以來效果微乎其微。不過他雖然想胡才死,但白波軍是救天子的希望,所以不敢讓白波軍治下出現內亂。

    「張大人,立即從邯鄲大營緊急調撥糧食到鄴城。」伏完斷然下令,「急告江政,開倉賑濟流民。」

    此次到冀州,伏完負責組建冀州府,主持冀州政事。他有這個權力,但張平很為難。因為征北大將軍胡才沒有給他開倉賑濟流民的命令,他不敢擅自從大營調撥糧食運到鄴城。駐守鄴城的江政沒有糧食,兩手空空,無力賑濟流民。

    「大人,大將軍目前正在率部急赴渤海郡,會合張燕將軍攻打南皮,而徐晃、張遼將軍目前正在攻打安平,這兩路大軍的糧草一天都不能斷。」張平也毫不客氣,一口拒絕,「大人,邯鄲大營的糧食,一粒都不能調運鄴城。」

    「張大人,如果大將軍今天站在這裡,他會怎麼做?」伏完頗為氣惱地說道,「大將軍不會猶豫的,他會立即下令賑濟流民。」

    「大軍的糧草存量只能支撐到五月中。到了五月,冬小麥開始收割,大軍的糧食正好可以接上。當初大將軍就是這麼安排的,這樣可以確保大軍連續攻擊,直到佔據冀州全境。」張平憤怒地說道,「誰知道袁紹這個混蛋竟然趁著黑山軍主力攻打兗州的時候,帶著大軍殺到了黑色軍的大本營,把幾十萬流民趕下了山。這個混蛋的目的就是要阻止我白波軍的大軍攻佔冀州,我們不能上袁紹的當。」

    「那流民怎麼辦?把他們再趕回黑山?」伏完怒極而笑,氣呼呼地問道。

    「那冀州的仗還打不打?不打了?任由公孫瓚佔著河間、渤海,休養生息?」張平反問道。

    「兩位大人不要爭了。」旁邊的衛仲道笑呵呵的說道:「急告典農都尉府的霍熊,還有中山、常山、趙國和巨鹿四個郡國的太守、國相,讓他們想盡一切辦法,緊急籌措一部分糧食運到邯鄲。府庫裡沒有,就讓他們到各地門閥大豪家裡去借。」

    「伏大人,你德高望重,說話有份量。」衛仲道拱手對伏完說道,「麻煩大人急書大將軍,請他看在幾十萬流民性命的份上,暫時停止攻擊,先緩一緩,把這個危機度過去再說。」

    伏完說道:「我留在邯鄲,你們立即趕到鄴城賑濟流民。」

    接著他轉身瞪著張平,大聲問道:「張大人,你能不能暫時借一點糧食給我?」

    張平大禮跪拜,言辭懇切,「沒有大將軍的命令,我不能調撥糧食。」

    伏完氣得大叫一聲,抬手給了他腦袋一下,「混蛋。」

    …………

    冀州,內黃。

    激戰兩天後的戰場上,堆滿了雙方將士的屍體,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由於官軍佔據了有利地形,再加上犀利的武器,黑山軍雖然連番突圍,但都沒有成功。

    這是第三天的中午,黑山軍血戰一個時辰,大約推進了三百步。

    眭固站在戰場上,手駐長矛,兩眼望著前方獵獵作響的「王」字戰旗,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眼裡儘是刻骨的仇恨。

    前方就是和自己打了兩年多仗的王匡,他殺死了自己數不清的兄弟。尤其是今天,一個時辰,他和河內兵就殺死了自己三千多人。

    我要了你,一定要殺了你。眭固咬牙切齒,沾滿血跡的身軀輕輕地顫抖起來。

    前天,大洪帶著一萬人和袁紹手下大將朱靈血戰一天。大洪戰死,一萬黑山軍將士陣亡。

    昨天,司隸帶著一萬人和曹操血戰一天。司隸戰死,一萬黑山軍將士陣亡。

    血債纍纍,黑山軍和袁紹,曹操軍仇深似海。

    眭固心裡憤怒的咆哮,今天,我誓死也要報仇雪恨,要殺出重圍。

    「咚……咚咚咚……」戰鼓猛烈擂響。

    眭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掌旗兵,看了一眼杏黃色的黑山軍大旗,渾身一陣戰慄,無窮的殺意霎時沖天而起。

    「兄弟們,隨我殺出重圍,殺回黑山……」

    「殺……」

    殺聲猶如滾雷一般,一路轟鳴著掠過戰場,四散炸響。

    「殺……」

    黑山軍將士高舉武器,像潮水一般衝向前方。

    …………

    王匡微微瞇起眼睛,迎著刺眼的陽光看向前方。

    這些黑山軍一往無前,前赴後繼,視死如歸的勇氣讓他十分敬佩。他看到這些人,就覺得自己運氣差。

    當年皇甫嵩、朱俊在冀州、豫州平叛的時候,常常都是以數萬大軍就擊敗了十幾萬,甚至數百萬黃巾軍。但為什麼到了自己這裡,這些黑山軍就如此厲害?黑山軍打了七八年仗了,就算一個白癡,也變成一個百戰悍將了。自己生不逢時,無法建功立業,只能哀歎運氣差了。

    他有時怨怪皇甫嵩和朱俊,兩人在冀州打了一戰又一戰,把功勞都拿去了,卻把最厲害的黑山軍都留下了,結果自己現在連個河內郡都待不安穩。自己到河內快三年了,但至少打了兩年的仗,幾乎沒在家好好睡過覺。這都是什麼世道。

    嗖,嗖,嗖……

    滿天長箭,厲嘯飛肅,天空霎時為之一暗。

    王匡兩眼驀然睜大,黑山軍在這短短時間內竟然衝到自己五十步之內了。這些黑山軍打了七八的仗,雖然勝仗打得不多,但個個逃跑的功夫一流。看看這跑步的速度,驚世駭俗啊。

    掌旗兵連中數箭,但依舊一路狂吼著,繼續飛奔,直到氣絕而倒。

    一個士卒丟下手中的長矛,搶過他手上的戰旗,高高舉起,「殺……殺回黑山……」

    嗖,嗖,嗖……

    長箭,又是長箭。

    那個士卒踉踉蹌蹌地奔跑著,無力地抬頭四顧,「兄弟……大旗,大旗不倒……」

    一個老兵從他身邊飛奔而過,乾瘦的大手一把奪過了戰旗。戰旗高高飄揚,迎風狂舞。

    那個士卒望著戰旗,淚水奪眶而出,「黑山……回黑山……」他用盡全身力氣再走兩步,一頭栽倒。

    殺……

    老兵在高吼,在狂奔。

    「轟……」一聲巨響,官軍的弩炮震天狂吼。

    嗖,嗖,嗖……

    密集的弩箭霎時洞穿了老兵的身軀,他那雙乾瘦的雙手連同粗壯的旗桿被緊緊地釘在了一起。

    老兵倒飛而起,戰旗在箭雨中劇烈地抖動著。

    老兵墜落於地,戰旗在倒地的瞬間被一隻大手牢牢地抓住。

    眭固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從背後抽出戰刀,一刀砍下。

    眭固高高舉起戰旗。旗桿上,老兵血淋沸的雙手依舊牢牢地握著旗桿,鮮血滴滴濺落。

    「兄弟們,殺出去……殺回黑山……」

    …………

    王匡艱難地吞下一口口水,眼裡露出深深的憐憫。

    這些衣不蔽體的黑山軍哪是什麼軍,不過就是些沒飯吃的百姓而已。如果有飯吃,有活路,誰願意來送死?就像現在,他們為了回黑山,為了回到那個已經被燒燬的家,為了那些生死不知的親人,他們悍不畏死,誓死奮戰。

    前天和昨天的血戰讓所有的官軍將士都震撼了。黑山軍將士前赴後繼,不死不休,直到最後一個士卒倒在了突圍的戰場上,一天的血戰才告結束。

    黑山軍悍不畏死,前仆後繼,勇往直前,殺聲震天。

    王匡發現,自己可能錯了。

    也許,把黃巾軍圍在這樣一個沒有生路的絕境裡,然後和這樣一群沒有生存希望的人作戰,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只是黑山軍此時根本就是亡命之徒。自己的手下一個個死在黑山軍手中,這些悍不畏死的黑山軍,下手毫不留情。

    王匡無奈而悲哀地望著前方一批批倒下的黑山軍士卒,望著從他們咽喉上胸膛上飛射出來的鮮血,這一刻,他彷彿聽到了鮮血噴出咽喉、噴出胸膛的聲音,彷彿聽到了黑山軍士卒臨死前發出的慘叫。王匡他想吐,他感覺到自己口乾舌燥,他深深地被震撼了。

    這就是黑山軍,是自己被他們逼到這一步的。

    殺……

    嗖,嗖,嗖……

    長矛,戰刀,利箭……數不清的武器象下雨一般劈頭蓋臉地衝進了眭固的身體裡。

    「啊……」眭固慘烈地叫著,吼著,奔跑著,手中的戰旗象生命一般,牢牢地攥在他的手上,飄揚在他的心裡。

    「兄弟們,殺回黑山去……」眭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戰旗狠狠插進鬆軟的泥土裡,高高仰起了血肉模糊的頭顱,「回家去……」

    撲通……

    眭固倒下了。

    「殺……」

    黑山軍將士一路咆哮著,衝過了血染的黑山軍戰旗,衝過了帶著他們浴血奮戰的大帥,衝向了回家的路。

    「殺,殺回去……」

    王匡驚駭了,面對鋪天蓋地殺來的黑山軍,他恐懼了。

    「快,求援,求援……」

    戰鼓聲僅僅響了片刻就消失了,灰色的浪潮象海嘯一般席捲而過,戰鼓和他的主人隨即被強勁的狂瀾淹沒了。

    一萬河內軍,在黑山軍悍不畏死的攻擊下,全軍覆沒,河內太守王匡戰死。這是黃巾之亂以後,朝廷死在黃巾軍手中的第一個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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