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國王 文 / 純蓮
「你還真是個正直到愚蠢的人。不過就如修德所說,似乎不是個壞胚子,並且實力似乎也不錯。有強力的夥伴加入我們當然是大大歡迎,如此一來打贏的機率,以及大夥兒存活的機率一定是變高的。」
比爾看著他臉上像是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剛剛的憤怒也煙消雲散了。比爾抓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我叫馬許,要叫我斧頭男也行,請多指教」「我叫做比爾。」比爾如此回答著。
比爾的身子被粗壯的手腕一拉就站起來了,這個叫馬許的壯漢,就如外表一樣是個擁有怪力的人。
不過拉他起來的力量馬上就消失了,因為馬許忽然把手放了開來。
比爾就這麼又跌坐在沙地上,馬上引起了哄堂大笑。「你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馬修扮出吃驚的臉神看著比爾。
比爾自己也正這麼想。
隔天早上,戰敗的希魯特守備軍與卡修的軍隊會合了。他們之間許多人都受了傷,身心也是極度的疲勞。
卡修很快的下令這些士兵充當護衛,帶著混亂中一起逃脫出來的市民回到佈雷德城。
這是為了避免與敗戰兵一起作戰導致的士氣低落。
不過幸虧如此,才能夠獲得當時與炎之部族交戰時的情形。
街道各處之所以發生火災是因為爐火的爆發,而也有人在火中看見了沙羅曼蛇的形體,這表示敵人確實已經獲得了火焰的力量。
「看來與敵人交戰時,必須要禁止任何用火的行動了。」卡修對夏達姆如此吩咐著。
然後,卡修再度對全軍發出了前進的命令,打算盡快趕到希魯特一帶,等待敵人出城迎戰。
至此再度展開了進軍。弗雷姆的軍隊捲著砂塵疾行,他們所揚起的風砂,大概連希魯特都能看得見了。如果敵人被引誘出來的話,大概午後就會跟敵人遭遇。
而敵人果然出現了。
先行的偵察兵回報發現敵人的消息,數量大概有一千左右。對此卡修命令全軍停止進軍,將所帶領的一千八百多名士兵分成三隊,左右兩隊以畫圓的方式展開。
敵方的戰法大概是一點突破的方式,這也是沙漠之民的基本作戰方式,而卡修這兒的作戰則是以中央的騎士團迎擊,而由左右的民兵及傭兵隊進行包圍戰。
雖然作戰的可行性眾說紛紜,但是卡修對自己率領的軍隊擁有絕對的信賴。
敵方毫不在意卡修已停止進軍,仍然以直線隊形驅馬前進。
他們試著在卡修的軍隊尚未整理好防禦陣形時一口氣切斷包圍,然而身經百戰的卡修軍面對這怒濤般的進軍卻毫不慌張,只靜靜地整理自己的隊列。
根據卡修的判斷,如果以未完成的態勢應戰的話,將會造成士兵的消耗。
「他們來了∼!」到處都響起了呼聲。為了阻擋敵人的攻勢,後方的騎士們開始以長弓發射弓箭。
放出的箭畫出了拋物線攻入敵陣,敵軍前方附近也有一些人中箭滾落到了地上。
在射出第二波的箭時,也射落了不少敵軍。
然而至此騎士們便不得不放下弓箭了,敵人的動作就是如此迅速。
第一陣的騎士為了擋住敵軍的進路,操縱著馬匹以騎兵槍迎擊突進過來的敵人。
平常他們的身份應該是衝入敵陣的突擊隊,但是這次卻被敵軍的攻勢制住,而轉變成了防禦部隊。
各處都開始響起了兵器交擊的聲音。
由於敵方的士兵並沒有穿鎧甲,因使只要長槍攻擊到了他們,便能輕易地奪去他們的戰鬥力。被長槍刺穿的敵軍,紛紛噴出了鮮血喪生沙場。
然而第一擊被躲過,被迫展開近身戰的騎士們,連換武器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挨了敵人的反擊而倒地。
第二、第三陣的騎士隨即揮劍向前掩護著自己的同伴。
其中也有兩方馬匹相撞而被迫停止前進的騎士。
以這種不要命的戰法來說,己方的損傷比敵方要來得大,不過仍然如先前預定的阻止了敵軍的行進。
而且在這段時間中,左右散開的民兵及??兵隊將敵人封鎖在一個圈子之中了。
至此,包圍網已經算是完成了。
作戰可說是完全成功了。
比爾深深對卡修出色的作戰感到佩服,如今他也揮著大劍朝敵軍的中央衝了進去。既然敵軍的退路已經斷了,那麼遲早會變成一場亂戰了。
而只要成為了亂戰,便不容易使用大規模的攻擊魔法。
(敵人有炎之精靈作為靠山)比爾一直確信,如果忘了這點將導致敗戰。與史列因與蒂德莉特同行,以及追逐著古代王國魔女卡拉的這一段時間中,他已經對與魔法使的交戰有些心得了。
「喝!」比爾很有精神地喊著。
卡修借他的魔法大劍雖然長但異常輕巧,很輕易地便能夠揮得動。
被攻擊的戰士舉起了劍試著抵擋,但都無法擋住比爾的渾身一擊,使得頭部受到了致命傷摔落馬來。
(下一個)比爾頭也不回,只集中精神注意前方的情形。
下個士兵雖然好不容易躲過了比爾的攻擊,但卻因此拿捏不到距離,無法擋住比爾的前進。
而當比爾正想換下個目標時,剛剛那人的頭已經離開自己的身子飛到了空中。
因為受到了某人戰斧的一擊。
「新來的,不錯嘛」那個叫馬許的巨大斧頭男咧嘴笑著,騎馬來到比爾身邊。
「雖然還年輕卻對實戰這麼熟練,看你剛剛的劍法,應該是受過正規的訓練吧?」
「在打仗時說閒話的話,會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的。」比爾也咧著嘴對馬許這麼回答。
比爾的下個對手已經拿著盾牌在等他了。比爾並沒有避開盾牌,反而就像是要攻擊盾牌似地將劍揮了過去。
這個戰術成功了。對手被這股衝力壓了下去,失去了平衡摔落馬來。
雖然下面是沙地,不會造成致命的傷害,不過騎兵在戰鬥中落馬是不會完好無傷的。
視線朝馬許那兒望去時,他持斧隨意揮出的一擊便砍斷了敵人的新月刀,也打碎了他的頭。
那個戰士就這麼流出了青白的液體倒在馬上。
馬許作戰時完全有將力道給計算進去。
(真是了不起)比爾輕輕用劍尖對馬許打了個招呼。(不過其實這種只靠蠻力的打法,在長期戰爭中是不大有利的……)
「我們就這麼衝入敵陣吧」「這樣反倒比回頭來得安全」馬許邊這麼說,邊握著戰斧尋找下一個敵人。
雖然能夠擋住敵軍的來勢,但騎士團也已被攻破第三線,使得卡修不得不親自與敵軍作戰。
想當然的,親衛隊的騎士們都盡力保護著國王,然而他們卻被一**過來的敵軍所淹沒,沒有太多餘力掩護國王。
不過再怎麼看,都不覺得卡修需要別人的掩護。他冷靜地觀察攻過來的敵人動作,幾乎不花半點多餘的力氣便打倒了對手。
他所握的魔法之劍被陽光照射,散發著白色的光輝,輕易的便能切斷犧牲者的身體。在他有所動作之後,留下的便是許多的敵軍屍體。
那死神般的劍法不斷摧毀著敵軍,也提升了己方的士氣。
「看來蠻慘的」娜蒂亞心中的疑惑完全被打散,如今就像是很感動似地觀察著弗大陸軍的行動。如今敵軍幾乎已經到達了她伸手可及的地方,激烈打鬥發出來的金屬撞擊聲也清晰可聞。
仔細一看,他們已完全被包圍了。
其實當時的她已經察覺到敵人擺出了圓弧狀的陣型,然而她卻過於自信自己能夠突破正面的騎士團。
娜蒂亞的判斷說是完全錯誤了。
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在叫著族長,然而卻無法確認聲音的來源。
娜蒂亞冷靜地觀察著敵人的包圍網。
己方所行進的方向,也就是炎之部族面對的方向正後方的部份,似乎是敵軍包圍網最薄的地方,應該是最容易突破的。
「最弱的方位在我們的後方!鳴鐘通知各部隊!所有人暫時退後,讓守護神的力量幫助我們!」
隨著娜蒂亞的號令,各處均響起了隆隆鐘聲。
聽到了這個聲音的炎之部族軍隊,開始試著向後突破弗大陸軍的包圍。
「亞茲摩,請出守護神吧!」
「瞭解」神官如此回答著。
即使是在叫他,娜蒂亞也仍然不願意回頭看看這個名為亞茲摩的人。
「遵守古老的盟約,偉大的守護神,勇猛的火焰之王,請將您的力量借給我們!」
炎之部族在亂戰中策馬疾行,但敵人的包圍網並沒有那麼容易被突破。
不過弗大陸軍這邊也因為亂戰而失去了統制。
各隊隊長雖然下令追擊要後退的敵人,然而士兵們卻只顧著打倒眼前的敵人,根本不把命令當成一回事。
或許是認為這場戰爭已經勝券在握,因此才喪失了冷靜的判斷力。
而這便成為了致命傷。
雖然竄逃的士兵不算少,但卻因為這些犧牲使得弗大陸軍的追擊速度被壓了下來,這對娜蒂亞來說算是非常幸運的。
雖說如此,其實只有弗雷姆傭兵隊中的一些人,在追擊炎之部族中那些落後跟不上的人。那些傭兵似乎都是難纏角色,炎之部族在他們面前仍佔下風。
但是他們卻與弗大陸軍的主力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看到敵軍殘虐地殺害逃走的士兵,娜蒂亞的身子因為憤怒而顫抖。
「亞茲摩,快把他們全殺了!」娜蒂亞大聲叫著。
弗大陸軍殲滅了逃竄的敵軍之後,終於展開了追擊的行動。
而在這時,面前開始浮出了一個個火紅的物體。
是沙羅曼蛇。
看到了沙羅曼蛇的弗大陸軍開始起了動搖,也因此追擊的速度又落了下來。
「不要怕!一口氣攻過去!」一旁響起了卡修的命令。
他對己方晚一步追擊感到極度焦躁,軍隊無法隨心所欲地指示是非常令人著急的。
他策馬來到軍隊的最前面,並且朝著逐漸成形的炎之精靈衝了過去。
魔法之劍一閃,便斬斷了一隻沙羅曼蛇的身體。
但是其他士兵卻無法傷害它們一分一毫。
結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沙羅曼蛇成形,而這也成了致命的原因。沙羅曼蛇化成了實體之後,便張開了嘴,猛然噴出了灼寒的火焰。
走在前面的人一個個受到了火焰的洗禮而摔下馬來。卡修背後雖然也被其中一隻傷到,但當他發現之後,便?
但是,他的身邊又開始有好幾隻新的沙羅曼蛇成形。
「真的來不及了嗎」卡修緊咬著牙關。看來己方已經完全陷入了混亂,很明顯地只顧著逃命。
逼不得已!雖然眼見傭兵隊已經有一隊已經衝入敵陣,但是再這麼勉強突擊下去的話,只會徒增被害的人數而已。
卡修策馬全速回到了本陣中。他的身邊雖然飛過了數條火焰,幸運的是火焰都沒有打中他。
不過背上仍感到刺痛。大概是被灼傷了,剛剛應該沒有完全躲過第二隻沙羅曼蛇的攻擊。
夏達姆臉色蒼白地出來迎接回來的卡修國王。
「請千萬不要太勉強自己,我的壽命差點就縮短了。」
「就如之前所擔心的,因為不習慣魔法戰,使得我們的行動變慢了」卡修後悔地說著。「真希望我們也有這樣的魔法使」回頭注意背後的沙羅曼蛇時,它們忽然消失一陣子,然後在更近的地方實體化了。
「大概贏不了了」夏達姆靠了過來輕聲說著。
「我們已經輸了」卡修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就在這時,遠方再度響起了悲鳴。戰場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大團火焰,並漸漸形成了巨人的形態。
(是祝融嗎!)看到這情景的卡修反射xing地大喊:「全軍後退!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全速往佈雷德方向!
不准有任何小動作,只准朝正後方直線前進!」
想到那些勇敢前進但即將犧牲的傭兵隊戰士,卡修就感到錐心般的痛楚。然而若在這時去幫助他們的話,己方將會遭到致命的打擊。
卡修回過頭來,望了他們最後一眼。
在他看到比爾也在其中時,他不禁感到愕然。
(比爾……)
「卡修陛下,請趕快跟上!」夏達姆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自己必須在前面帶領大家整齊地撤退,卡修非常瞭解這一點。
(對不起……)
悔恨的感覺包圍著他,然而如今能改變比爾命運的,也只有比爾自己了。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活下來)卡修的心中如此呼喚著比爾。
這心中的呼喚就像是最後的祈禱。
如今的比爾詛咒著自己沒有看清大局。
「必須要不斷地注意周圍的情形。判斷整個大勢朝向那一邊是很重要的。」回想起與馬莫決戰時卡修所說的,然而一切卻太遲了,比爾下了錯誤的判斷。
為了避免敵軍退後重整態勢,比爾等人策馬追擊竄逃的敵軍。然而善於亂戰的沙漠之民,卻由於不適應有魔法介入的戰鬥,使得他們完全失去了追擊的時機。
看來己方的軍隊已經撤退了。
這個判斷是正確無誤的,畢竟敵人的魔法已經完成了,若是在這麼待在戰場上的話,只會徒增犧牲者而已。
反正只是個傭兵隊,就算有不得已而犧牲他們的想法也不為過,何況傭兵的工作本來就是如此,沒有人有資格發出怨言。
(如果是瓦利斯的聖騎士的話,大概也會想要為了掩護己方而犧牲吧)
然而現在的比爾不能死,他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必須救出伍德傑克,使卡拉永遠消失在羅德斯島上。
何況還有——他腦海裡浮出了一張臉,以孤單的眼神注視著他的妖精女孩。
(蒂朵)
比爾朝著氣喘如牛地揮動戰斧的馬許那兒過去。
「你們趕快就這麼散開逃走吧,運氣好的應該就可以逃得掉的。敵方是不會為了追這幾個人而散開軍勢的,你趕快邊跑邊通知其他人吧。」
「說得也是,就這麼死了的話有多少錢也沒用。真是的,這個國王也蠻脫線的嘛,先跟其他人說好怕魔法就打不贏不是很好嗎。」
比爾雖認同這種想法,但是魔法這種東西,耳聞與親眼所見的恐怖程度是差很多的。
如果是聖騎士團的話,應該是不會畏懼魔法的。他們之中有能夠使用法利斯神聖魔法的司祭級人物,而且對他們而言,為正義而死是非常名譽的,因此即使是知道絕對打不贏對手,他們也不會有畏縮的表現。
「現在再這麼說也是無濟於事的。不過剛剛說的就拜託你了,對傭兵而言,是沒有寧死不屈這種事的。——運氣好的話,我們會在佈雷德再會的。」
「嗯,到那時候,我會請你好好喝兩杯的!」
「就這麼約定羅」兩人以眼神道別之後,便朝兩邊散開了。
「傭兵隊的各位,大家退後!趕快成四散陣形逃開!只要還有一口氣就騎馬狂奔,請你們相信法利斯的守護!」比爾如此吆喝之後,便衝出了這個戰場。
而且他選擇了敵陣中較厚的方向,因為他希望其他人能選擇其他包圍網較薄的地方。如果不散開的話,就失去逃走的意義了。
(相信法利斯的守護是嗎)
真是陳腐的台詞。何況法利斯這個名字,是絕對不會用在撤退時的。
比爾到現在才開始察覺,他並不是真的打從心底相信法利斯。他所相信的,是好友埃特那溫柔又堅強的心,以及深思熟慮的信念。
如果他相信能夠拯救他人的話,他在必要的時候也會說謊,然而這卻違反了法利斯神殿所定的規條。
「神祇會看我們的內心而已。即使是再光明正大的行動,但只要心是扭曲的絕對不會被承認。反過來說只要相信自己的確是在做好事,即使行為上違反了神殿的信條,但神絕對不會因此而捨棄你的。」埃特曾經對比爾如此說過。
那是在比爾正為了關於父親鐵西歐斯的不好傳聞而煩惱的時候。
當然的,聖騎士所擁有的勇氣是千真萬確的,他們為了法利斯所定的正義而戰,並且為此而犧牲了性命。
(現在的我無法這麼做)比爾心裡這麼想著。
比爾一直到現在,都在思考著自己是否是個聖騎士。
如今,他已經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了。即使口中唱著法利斯之名,也未必能學到其中的精髓。如今的自己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戰的,並不是為了法利斯的正義。
他很少刻意去攻擊敵人,只顧著一直線地向前衝去。前面雖然還有一個部隊,但是只要突破了的話,眼前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只要小心地躲在山丘後面行動的話,是很有可能逃脫的。
在這時,眼前的集團中有個戰士走向前來。
比爾看清對方之後,不禁戲了一口氣。
對方是一位女性。
娜蒂亞在一旁觀看敵方的傭兵時,對於其中一個手持大劍的戰士一直有種奇妙的感覺。他刻意揚起砂塵,巧妙的操縱馬匹並揮動大劍。看來擁有相當的經驗,劍法也似乎受過正統的訓練。
他的戰鬥方式跟其他傭兵可說是完全不同,可以用沒有邪念來比方。常常會注意週遭的情形,並細心地避免同伴之間出現犧牲者。
而且當他命令同伴撤退,並朝著這邊衝過來時,他的確喊著法利斯之名。
這並不是傭兵會唱的名字。
傭兵中有相信戰鬥之神的,也有祈求幸運以及金錢而信仰商賈之神恰薩的。然而絕對不會有法利斯的信者,傭兵這個職業很明顯是與法利斯所定的正義背道而馳的。
還有他所拿的那把大劍!
從劍刃上散發著魔法的光輝,混合著日光的反射不斷放出了耀眼的白光。區區一個傭兵是不可能擁有魔法之劍的。
「那個男的,會是瓦利斯的聖騎士嗎」娜蒂亞下了這樣的判斷。
瓦利斯的騎士也加入了這場戰爭。
這是絕對不能忽視的。因此當這個男的朝自己這兒衝過來時,娜蒂亞也反射xing地策馬前進。
幾乎可以說是被對方迷惑了般。
他甚至無視於旁人的阻止。
親衛隊中有人試著擋住娜蒂亞的去路。
但他們都被娜蒂亞大叫「滾開!」,結果她還是來到了比爾面前。
「這是一對一的戰鬥,其他人絕對不准出手!」娜蒂亞如此高聲宣言著。
並且拔出了愛用的新月刀,握緊了精心設計的半圓形盾牌。
娜蒂亞從小便接受了劍法訓練。她的父親總是說率領沙漠之民的人不能不強,因此對她施予嚴苛的訓練。她的身體留下了許多那時所留下來的刀傷,而這些疤痕如今也明顯地殘留在她身上。
「那位戰士!我是炎之部族族長娜蒂亞,與我一決勝負吧!」
比爾愕然看著走到面前的敵方女性。
對方希望能與他進行單挑。
「為什麼?」比爾不自覺地叫了出來,但是如果相信她會放自己一馬的話就太幼稚了。
如果答應了這場決戰,那他將沒有逃走的時間。
而且對方還是炎之部族的族長,如果打贏了,那麼其他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但是如果打輸了,那麼他的人生當然就落幕了。
如今的比爾已經沒有生路了。
(蒂朵,對不起)
他將兩手置於胸前,將大劍豎在面前,行了正式的決鬥之禮。
這是他在聖騎士團時最先被教導的禮儀。
即使是女的,但也是敵人的族長,並不是個泛泛之輩。無論是身體的動作、武器的使用,舉手投足都使比爾的內心產生了警戒。
(果然是瓦利斯的聖騎士)
對對方回了禮之後,娜蒂亞便策馬向右。而比爾則馬腹固定住自己的身體,與對手保持著間距。
(我會對女性出手嗎?)比爾如此問著自己。
老實說他並沒有自信,他甚至不願意蒂德莉特出現在戰場中,他如今仍然有著女性應該待在家裡做個賢妻良母的古老偏見,至少在亞拉尼亞的農村中便是如此,而瓦利斯也是不會對女性授與騎士勳章的。
兩人就這麼斜斜地對峙著。
比爾從右邊朝對手的武器放出了第一擊,只要能擊中那把細細的新月刀,應該就可以輕易地粉碎掉的。
可是當對手接下了這一擊之後,便巧妙地將劍反轉,完全化解了比爾的力道。
而比爾為了不使自己的架式崩潰,用劍大大地畫了個半圓調整好了架式。
在這個空檔,敵方雖趁機接近過來,但比爾也向左移動保持了間距。只要能掌握距離的話,便能夠看清新月刀的攻勢。
對手的新月刀在這時揮了過來。
比爾側過上半身躲過攻擊,並將大劍橫砍過去作為牽制,避免敵人順勢揮出第二擊。
娜蒂亞則是屈著身子,以半圓盾接下了這一擊。
因此比爾能夠不疾不徐地收回劍,並且獲得了先制權。
但對手卻配合著比爾收劍的動作將間距拉近了。
對方的戰法顯示她非常瞭解長武器的優缺點。
比爾很快地判斷來不及向後退開了,因此反而自己衝向前,希望能掌握敵人出手之前的時間。
兩匹馬瞬間相撞,對方的劍也陷入了比爾的肩甲裡。
硬皮製的肩甲輕易地被劃開,頓時比爾感到肩上一股痛楚,不過傷本身並沒有非常嚴重。
無視於娜蒂亞以盾牌企圖擋下比爾,比爾在自己的馬倒下時順勢朝對方撞了過去。手上的大劍很偶然地劃到了對手的左腕,不過似乎沒什麼大礙。
在這時,比爾的眼前忽然變得一片漆黑。
綁住她頭髮的銀環飛了出來,她的長髮也因此從頭巾中放了下來。
失去平衡的娜蒂亞從馬上摔了下來。
雖然地上的砂成了緩衝,但背上仍受到了衝擊而無法呼吸,使得她不停地喘著。
同樣失去平衡的比爾落到了她身上,比爾巧妙地利用這個狀況,撲到了她的身上。
落下時比爾的腳受到了衝擊使他皺緊了眉頭,但他忍住了痛楚從腰上拔出了短劍。
比爾就這麼騎坐在還在喘息的娜蒂亞身上,並將短劍架在她的喉頭。
比爾肩上的血也滴到了她白色的衣服上擴散開來。
「看來……是我贏了」比爾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而娜蒂亞也抬起了臉瞪著他。
黑色的眼眸令人感覺如豹一般。曬黑的肌膚上是漆黑如絹絲般的頭髮,而沙漠中細緻的白砂,就像是星星般在她的臉上閃爍著。
真是漂亮,比爾很直接的這麼想。
跟宮廷婦人優雅的美完全不同。
也不是蒂德莉特那種殘留著少女影子的清純之美。
是一種隱藏著知性與堅強意志的野性之美。
就像是令人感受到火焰的激烈感情一般。
「看來是我輸了,要殺了我,還是要把我當作人質逃回佈雷德?」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呼吸似乎還沒調整過來。
比爾陷入了迷惑。雖然現在很輕易地便可以殺了她,但比爾卻下不了手。
不,在和她交戰的時候,或許可以趁隙打倒她,但是在勝負已分的現在,比爾已經沒這個心情了。
「果然還是下不了手嗎,瓦利斯的騎士!」
趁著比爾一瞬間的猶豫,娜蒂亞的腳踢了上來。
比爾的後頭部挨了這一擊滾到了前方。
短劍劃過了娜蒂亞的肌膚,留下了一條血絲,幸好比爾及時收起了短劍,因此只造成了輕微的傷痕。
「這樣太危險了」雖然這句話對自己而言蠻奇怪的,不過也想不出更好的詞了。娜蒂亞一個翻轉,在起身時順勢拔出了腰上波狀的短劍,朝比爾的方向跑了過來。
「勝負早就已經分出來了!」比爾雖知道沒有用但仍這麼說著,並且注意著對手手中的短劍。
就是在這個時候。
比爾的背上燃燒了起來,他著實挨了沙羅曼蛇的火焰。
在他咬牙忍耐這個痛楚時,娜蒂亞的短劍逼近了過來。
雖然想要躲開,但全身的神經就像是被燒斷似地無法動彈。他因為背上的灼痛而漸漸失去了意識,比爾反而覺得這是一種解脫。
(這樣痛苦就只會感到一次了)這是比爾對感覺不到短劍痛楚的解釋。
在漸漸稀薄的意識中,浮現出了蒂德莉特淚流滿面的臉龐,但是隨即又消失了。
之後,比爾的意識便被封閉在黑暗之中。
第三章救出
卡修國王敗北。
當這個消息傳遍希魯特時,他們就像是失去了最後的希望,落入了絕望的深淵。
而另一方面,回到佈雷德的卡修軍的撤退行動是極為緩慢的,戰敗的通知似乎已經不需要迅速傳回去了。
雖然這場戰鬥輸了,但是弗大陸軍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只有一部份的騎士隊以及傭兵隊的被害比較嚴重,這是由於卡修英勇的決定,在犧牲者增加之前便撤退所導致的。
然而輸了就是輸了,回到佈雷德的士兵均是臉色凝重,沒有人因為平安歸來而喜悅。
守護神祝融已經確定正守護著炎之部族了,這可說是一個極為衝擊的事實。
被稱為風之部族守護神的珍雖然早已被卡修國王所解放,但是並不表示守護神就會對他們伸出援手。而另一方面祝融就這麼挾著古代王國亦無法傷之分毫的傳說,確實地一步步朝弗雷姆攻來。
「可惡,真是氣死人了!」卡修怒吼著將脫下來的鎧甲扔到王城的地上。
發出了刺耳的聲音,一旁的侍者也嚇得動也不動,卡修很難得地表現出了坐立不安的樣子。除了戰敗的事實之外,敵人的炎之精靈比想像中還要棘手,以及不得不拋棄比爾所帶領的傭兵隊等,都不斷地刺著他的心。
在會議之間聽取戰況報告時,他仍然無法隱藏住自己低落的心情。
「請不要如此自責啊。聽說由於卡修陛下的英明決策使得我方的被害減到了最小,因此並不表示現在我們已經走到絕路了。目前我們還有他們兩倍以上的兵力,要守住這個佈雷德還是綽綽有餘的。」
穆哈爾德長老如此安慰著卡修。
「長老,這一點我知道。我只是在想當時應該要多告訴部下一些與魔法對戰的方法。如果在敵人退後時我們能夠追上去的話,那麼勝利一定是我們的。可是大家卻寒中於殲滅來不及退後而四處竄逃的士兵,而失去了擊的機會,這根本就是強盜的作風啊。」
「我們是沒有所謂的騎士道精神的。」夏達姆像是漠不關心般說著。
卡修極少像這樣子將感情給爆發出來。然而卡修也只是個普通的人,也會有無法壓抑感情的時候。沙漠之民並不是特別討厭這種任感情發傭的人,雖然感情用事是必須要避免的,但是比起那些看不見內心的人,這種人倒是可信任得多了。
「沙漠部族是跟騎士道無緣的,這一點我當然知道。」卡修將語氣控制得和緩些對夏達姆說著。「畢竟我們是ziyou的部族。但是這在戰爭中將會是致命的原因。如果我們能夠進行組織戰的訓練的話,就不會對比爾,不對是傭兵隊見死不救了。」
「事實的確是如此。」夏達姆平然地說著。「連傭兵隊都比我們能夠判斷狀況並進行集團行動,這的確是蠻丟臉的事情。希望能由我來教導他們組織戰的方法。這畢竟是在實戰中才學得會的,所以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在我的兵法中也是認為實戰才能學得經驗。傭兵們體驗過各式各樣的戰爭。
小規模的戰鬥、大規模的戰爭、在平野的戰鬥、在山嶽的戰鬥,另外當然也面對過敵人是魔法師的情形。所以要僱用傭兵才需要那麼多的經費。然而傭兵終究是傭兵,可能會因為錢而倒戈也不一定,因此到最後都還能信賴的,還是只有自己的騎士團以及平民軍而已。」
「是的。現在我們馬上就開始研究對抗魔法的戰術並加以訓練。我不期望要有什麼明顯的成果,不過有總比沒有來得好,至少將來不會因此而後悔。」
夏達姆還是跟平常一樣的語氣,雖然他並不是不憤怒,但總覺得他是故意這樣子的。卡修留下「交給你了」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會議室。
這場軍事會議中已經決定了大部分的事項了。
第一就是鞏固佈雷德,等待敵人進軍前來攻擊,而戰火將在城中點燃,這是為了引發亂戰,並利用城中的狹窄街道而決定的。
也因此在各地貼出了佈告,通知市民作好隨時逃離這兒的準備,同時也頒布了徹底禁止用火的命令。雖然佈告貼出去之後有不少人開始動搖,但卡修認為這樣總是比市民被捲入戰爭而犧牲來得好。
走在王城走廊的卡修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腳步聲竟會如此地空虛。比爾的死對他來說可是比想像中還大的損失。
在卡修第一次看到比爾的時候,便對他率真的個性抱有好感。這個年輕人在命運給予的考驗下急速成長,如今已經成為極想招攬的部下,不,應該是同伴才對。
然而這個願望已經永遠無法實現了。
令人諷刺的是,這是因為只有比爾在希魯特之戰中做了正確的決定。
就在這時,卡修察覺到有人跟來的腳步聲而回頭,只見夏達姆迅速地朝他跑了過來。大概是在卡修離開之後,將會議做了個簡單的收尾就離開了的樣子。
卡修站在原地,等待著他所信賴的傭兵隊長過來。
「國王陛下,我忘了有一件一定要通知您的事情。」
夏達姆來到他身邊後,偷偷觀察著卡修的心情是否比較好之後,隨即又將頭低了下來。
「不用多禮。另外,很抱歉剛剛在眾人面前如此浮躁。」
「是因為失去了那把魔法大劍吧?這實在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怎麼可能,我是不會執著於那種東西上的。我是因為失去了那個適合我將那把劍借他的人而已。」
「哈哈,這我知道,我就想是這麼一回事。當陛下有高昂的情緒表現時,一定是因為自己所在意的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像是叫我留守而前往瓦利斯的時候一樣,離開的時候真像是風一樣快,而且還老是不回來呢。」
「你還真敢說啊。不過我蠻後悔那時候的舉動的。不管是有什麼理由,身為國王應該是以自己的國家為重的。所以我覺得對身為國王的我來說,我的行為已經完全失格了。在那時我回來的時候啊,我早就做好了被你砍頭的準備呢。」
夏達姆馬上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