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三章 群毆飛賊 文 / 南安子
又是新的一天，可是卻沒有新的希望，有的只是這冰冷的牢房和依舊的絕望。我甚至不敢去想活著的意義，我怕自己找不到答案而抑鬱成疾。跟牢友們胡說八道也許可以暫時忘卻人生的煩惱，但孤獨就像是自己的影子，永遠也甩不掉！它總是在無人的時候把你叫醒，然後蠶食你的心靈，讓你痛不欲生。
喧囂中的寂寞才是最可怕的，我有時看見他們在說話，可就看見張嘴，聽不見聲音。我想到過自殺，也許生命結束就可以真正的一了百了，可我又心有不甘。人生是一條永遠不歸的路，即使這條路上滿佈荊棘，可人們還是想看看終點究竟會是什麼樣子，雖然終點其實早就注定是死亡，也許這就是人永遠的無法跳離的漩渦！
上帝其實就是魔鬼，他在你的人生路上布下重重難關，只有自己才能解救自己。上帝在我們心裡，幻化成一個個心魔，扭曲我們本性的純良。能戰勝自己心魔的人，就是成功的人。所以，幹掉上帝的人才是英雄！我知道自己並不能戰勝心魔，更不能幹掉上帝，所以，我只能是憋屈在這裡的狗熊。
正在胡思亂想，獄警光噹一聲打開牢門，帶進來三個人，跟胖子交代了幾句就走了。我抬眼瞧了瞧他們，好傢伙，一個個膘肥體壯、面目猙獰，一看就知道是幫不要命的傢伙。
胖子朝我們幾個都看了一眼，意思是老規矩。我和眼鏡對視了一下，都沒有開口說話。阿三這小子這次興致特別高，估計是想把上次從我們這兒受的氣都發洩在這幾個傢伙身上。黑皮走了上去問道，嘿，哥幾個怎麼進來的？
這三人中其中一個自己點上煙，用一口東北腔沒好氣地說，俺們是搶劫犯，飛車黨（用摩托車作為作案工具，專搶路邊行人的手提包、手機什麼的，人稱「飛車黨」），聽說過沒？喲，好有來頭！老子今天讓你狂！黑皮話音還沒落，一個大耳刮子抽了過去。另外兩個傢伙早已看出了苗頭，見勢不妙一下子就衝了上來，每人抬起一腳，把黑皮踹了個狗吃屎，重重地摔在地上。
胖子大吼一聲，說你們他娘的看戲呀！我、眼鏡、阿三、小剛、兩個四川仔，猛衝上去，把他們圍在當中。黑皮從地上爬起來，嘴裡罵道，我**，瘋了似的衝上去抓住一個就往牆上撞。另外兩個剛要上去幫忙，我們豈能袖手旁觀，抓住他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拳腳。我和眼鏡對付一個，兩個四川仔對付一個，小剛去幫黑皮。阿三這鳥人一會來這猛砸幾拳，一會上那海踹幾腳。沒兩分鐘，三個傢伙就被我們打得像豬頭三，一個個捲縮著身子，抱著腦袋，在地上使勁求饒。看樣子也差不多了，我們才停下手來，只有黑皮還在那輪流使腳法。
胖子在一旁叫黑皮住手，說老子還以為有多深的道道，就這德行，有種再跟老子哼哼兩句試試？！見他們不吭聲，胖子上去在他們每個人屁股上又踹了一腳，回頭對阿三說，還沒過夠癮吧？去沖涼房吧。四川仔和阿三他們幾個馬上就把這三個傢伙拖到沖涼房去了。
我和眼鏡相視一笑，沒有去看那無聊的一幕。反正今天也打痛快了，索性就坐下來抽煙。我問胖子，說胖哥，你這麼個打法，不怕他們日後記恨你？胖子把煙屁股一掐，說新來的先給個下馬威，因人而異。上道的，也不為難，不上道的，一次就把他整怕了。先入為主，向來是牢裡的規矩，收拾完再拉攏，不會有事的。我心想人家表面服你，心裡可不一定，改天你要是出點事情，他們也會往死裡整你！這話我沒說出來，因為我知道說了胖子也不會聽，弄不好他還會嫌我多事。我想以後這種事我還是點到為止，不要太過，免得日後遭人記恨。
眼鏡湊過來，說真他娘的過癮！我有點鄙夷，說你不覺得很無聊嗎？他把眼鏡往鼻樑上捅了捅，有點不解道，咱們跟胖子他們不一樣，咱們對付這種壞人，是為民除害！是正義事業，你憑什麼覺得無聊？！我又點起一支煙，說會不會太不人道了？人道？他們在外面幹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他們怎們不講講人道？眼鏡有點激動。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沒再搭話。反正我覺得這樣並不能稱之為正義，反而想，如果剛才躺在地上的是我自己，又當如何？己所不欲，勿施與人哪！
這時他們三個被拖回來了，一個個像只瘟雞，渾身濕透，臉色鐵青，嘴唇發紫，不停地打著寒顫。胖子這次沒有「客氣」，拿走了他們三張存錢卡中的兩張。這梁子算是結下了，日後還指不定出什麼事情！
我心想，如果他們知道有今天，也許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去搶劫的。我不認為我們在這裡收拾他們就是所謂的正義，雖然我也說不清正義到底該如何解釋。不過這樣的不受道德限制的暴力方式的確給這無聊的監獄生活增添了些許熱鬧。但並不能說這是快樂，因為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是無恥的。我想我應該還沒有到無恥的地步。
我並不熱衷於暴力，但在痛打這些傢伙的時候卻從心裡得到了快感，使我興奮，莫名的興奮！我懷疑虐待是否會上癮，會讓人越來越喪失理智，慢慢地變成暴力狂，虐待狂！可又是什麼讓我變成這樣？是無聊，是空虛，還是心魔？依然沒有答案，我已經發現自己掉進一個泥潭，卻找不到那根救命稻草。
想到這些，我有點毛骨悚然，我不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如果哪天出去了依然習慣於這種暴力邏輯那該怎麼辦？我開始理解為什麼有些人坐完牢出去又接著「重操舊業」，也許，他們已經習慣了這裡，習慣了這裡的沒有道德倫理的約束。而且，坐牢久了的人出去後還要面對自己已經不適應的社會，人們異樣的眼光，渺茫的前途。嚴重的不平等導致了價值觀的再度扭曲，再犯罪也就沒什麼好稀奇的了。
也許，對於每一個人我們都應該多給一些信任，這樣才能夠不去傷害那些敏感的心靈。犯罪本身來源於社會，從另一個意義上說，其實是我們社會的每一份子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滋養了犯罪。不管你認不認同，這都是事實。在懲罰、怨恨罪犯的同時，人們是否也該審視一下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出去以後會面對多少歧視和不公，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經受得住外來的壓力。我只知道自己仍然想變好，變得對社會有用，可我不能確定社會是否給我這樣的機會。我不想再進到這裡來，也不想適應這裡，更不想變得讓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怕。我不想在這黑暗的世界裡輪迴，永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