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垂青 文 / 哎呦小韓
就近的字畫先生們總算是鬆了口氣,對王景天他們還是很清楚很瞭解的。因為那王景天本身也是一個書法大家,寫出來的字不敢說一字千金,至少在上流社會裡也是口碑極好的,只要他肯寫,那一定就有人求。
當然了,文化人的事能用買這個粗俗的字眼來形容麼?當然是求了。
因為對王景天的瞭解,讓他們知道從未有過任何一名字畫先生,哪怕是此次前來大名鼎鼎的字癡李先生,也沒能讓王景天駐足半個時辰之久,這是史無前例的。幸虧王景天最後終於沒能踏入韓林的雅居,否則他們或許要憤怒的噴血而亡。
夜晚,韓林隱隱有種感覺,這王家的氛圍似乎越發不對勁兒了。下人們低頭走路,見人便笑臉相迎,可總覺得這笑容有幾分古怪。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兒。這種感覺尤其讓韓林覺得不自在。
然而也是晚上,那些個字畫先生們一個個竟比白天還要興奮。耐不住好奇耳朵貼著牆壁偷聽旁人閒聊,這才知道了王家接見賓客也是分為白天與夜晚的。白天自然是王景天來拜會先生們,可到了晚上,就是那大名鼎鼎艷名遠揚的女子王墨蘭了。
王墨蘭原本不姓王,是王景天的妾室又隨了王家的姓。此女號稱知書達理頗有文人風範,對於字畫一道的造詣更不在王景天之下。有人形容她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更生就了一雙慧眼,往往一眼能看出一個人有多少度量,有多少的才華。
那為什麼又說艷名遠揚呢,文化人麼,大多開放。那王墨蘭看上的人,尤其是格外垂青的,不但談字談畫談理想,也是會一度**赴**的。王景天身為有名的大文人,對這種事也持著十分開放的態度,從來不去吃醋。更有時候甚至主動牽線搭橋,聽說王景天有門客三千,其中超過兩成竟都有機會一親芳澤。相比之下,那王墨蘭陪外人睡覺的時間竟比王景天還要多上一些。
再瞧那些先生們,一到了晚上便猶如餓極的草原狼,又如被人一針扎進了命門,雙目通紅鼻翼微張,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又有人在屋裡,在身上撒了香粉,甚至臉上塗抹腮紅等待佳人,當真是「漂亮極了」。
韓林有種衝動,把這些先生們揪出來用鞋底子踩在臉上使勁磨蹭。
夜漸漸的靜了,有幾盞明燈忽隱忽現於王府中穿行。那是王墨蘭與隨從的丫鬟開始拜訪賓客了,燈火停於誰家門前,便代表她看中了誰。人人趴在窗戶前抻長了脖子偷看,進屋時間段的肯定是閒聊幾句,時間長一些,便各個面紅耳赤怒從心頭起,肚子裡打翻了十八碗老陳醋。卻也不想想,那王墨蘭其實是王景天的妾室,卻不是他們的。
而一旦王墨蘭的燈火重新前行,趴於窗前的文人們便趕忙一個個端正姿態,做出一副世外高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臉上淡淡的笑容像是看破了紅塵。
恰好就在隔壁,一人得到王墨蘭垂青,從並不怎麼厚實的牆壁一側聽到那邊笑若銀鈴,而先生則語氣厚重沉著,正派不失風流。一旦王墨蘭離去,又唉聲歎氣幾乎想死,眼前夢裡總是有王墨蘭那風華絕代氣質如蘭的身影揮之不去,似乎漸漸的有一條曼妙裸露的身軀悄悄掀被而入,溫存許久,醒來發現終究是一場美麗的夢。
燈火停於門前,韓林端坐,透過窗戶見到一張其實不怎麼太過美艷的臉龐。美女有多種,有些人的美貌很扎眼,看上去便讓人神魂顛倒不能自已,如雪兒。有人可愛嬌小五官精緻忍不住要咬一口,如洛月。還有人溫婉賢淑讓人感到心暖,如蘇婉。
這王墨蘭便像是一本古香古色書籍,是需要慢慢欣賞,慢慢的去翻閱才能發現其中美好的。
同樣駐足近半個時辰,韓林原本沒打算做些什麼,也沒任何的心思準備舔著臉去哀求。可那王墨蘭竟然推門進來了。
韓林略感詫異,他想過一百種讓王墨蘭忍不住登門造訪的理由,卻無論如何都料不到眼前所見的是這般模樣。
那王若蘭居然面若寒霜,進門,關門,而後指著韓林的鼻子破口大罵,絲毫沒有文人該有的氣質。
「你這種欺名盜世之輩也有資格跑來這裡獻醜,趕緊收拾東西滾出王家!!」
韓林眼角微跳,歎道:「我已經準備做回自己。有什麼就說什麼,想什麼就做什麼。」說話時提鼻子一聞,一股子不同於脂粉氣的書卷香氣撲面而來。想過此女被那麼多人染指,心裡不禁有些噁心。
王墨蘭愕然:「那又如何?」
韓林道:「你罵我,所以我想對你說。玩蛋去!滾出老子房間,否則大嘴巴子抽你丫臉。」
王墨蘭驚呆了,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久而久之不但沒有憤怒,反而有了幾分興奮,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鼻翼微張:「好一個粗魯人!你抬眼我就知道你有幾斤幾兩,你邁腿我就知道你還是個嫩雛。這地方也是你能來廝混的。有多遠滾多遠。」
韓林也驚了,驚的是王墨蘭說話同樣粗俗,驚的是王墨蘭為什麼沒有怒氣,反而言語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勁頭兒,像是長輩在教訓做錯了事的晚輩。又提到嫩雛,韓林禁不住臉上有些通紅。自己喜歡的女子有,喜歡自己的女子也不少。可到頭來卻是還是個處子。說出去讓人尷尬。
「聽我一句勸。」王墨蘭語氣突然柔和下來,與先前有極大反差:「這地方複雜污濁,你小小年紀毛都沒長齊,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懂文人的世界麼?我寬衣解帶赤身相應,別人是滿臉歡笑。可若是你,你恐怕連看都不敢多看我一眼。」
嗎的,看不起我?韓林怒了。當下要脫了褲子上去好好鞭打一番這瞧不起人的女人。只是不料那王若蘭驚疑不定的向外張望兩眼,忙低聲道:「你的字說明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而亂世當中又不願捨棄了那一份純真。你須得好好珍惜,去吧,聽我的話。」
王若蘭走了,韓林卻猛然驚覺,仔細斟酌那王墨蘭對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太對勁兒。她似乎並不是真的瞧不起自己,竟像是隱隱在告誡自己什麼,只是並不敢明說。那惡言相向,現在回想起來更像是好意提醒。
王家有貓膩。韓林料定了這點,但他已然不會走。
這前半輩子幾乎都在逃,逃沈家,逃神秘組織,逃聖道,逃該死的心魔和凶獸。現在他可無論如何都不會逃了。王家要做什麼儘管來就是,紅袍會都不怕,這王家總不會更厲害一些吧。
第二天白天,王景天照舊來探訪,一年時間當然是無法將前來的賓客尋遍的。而晚上,那王墨蘭出乎意料的沒有去任何人的門外觀賞對聯,也沒給任何人一親芳澤的機會,反而是徑直來到韓林門前推門而入。
「你終究是不肯走麼?」王若蘭語氣中有些黯然,也有幾分不捨和愧疚。
還是瞧不起人!韓林心中微怒。說的好像這王家能把自己怎麼樣似的。
「爆你菊!」韓林說。
「什麼意思?」王墨蘭不明就裡。
「沒什麼,誇你氣質如菊花一般。」韓林微笑。王墨蘭笑容綻放極為受用。
「你既然不肯走,咱們就來談談你的字,問題究竟出在哪裡。」王墨蘭說。
「行啊!」韓林雙眼發光,終於有機會一探究竟了。這幾天心裡憋得難受,左思右想都是在琢磨自己的字究竟哪裡不對,這王墨蘭肯點撥一番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