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三章回憶（下） 文 / 輕舟飛揚
然後呢？
然後……
高高的絕巔，碧水之上，藍天之間，北海上空，一股股氣機衝霄而起，有仙的，也有妖的，還有……龍的。
空中，影影綽綽的，十幾道身影昂然而立，而在下方，水波之上，無數銀盔亮甲的兵士踏水而立！
一道碧綠的身影被圍在中央——蛇影，青色巨蛇蜿蜒著，已顯出本相，一股妖力衝霄而起，遙遙的籠在虛空。
而在那蜿蜒的蛇身中，捲曲著，將一個銀色的女孩牢牢護在中央，青蛇滿身是血，猙獰著，那原來總是顯出溫順的眼眸，卻已不滿了深深的殺機——歇斯底里！
「音兒，不要怕，娘在這兒。」青蛇回眸，那雙狹長的豎瞳中，終於顯出了一絲溫柔，她看著被自己卷在正中的銀衣少女，微微一笑，柔柔道。
但銀衣少女卻不為所動，她看著巨蛇那滿是和藹的眼神，只是冷笑。
而就在這是……
「青兒，放手吧，你攔不住我們的……」一道聲音近近的傳來，但距離卻也在百丈之外。
一個身形瘦削的青年，頭戴冠冕，身穿紫服，妖力流轉間，一縷王威，赫赫而出，卻也帶著幾分青澀，赫然便是新近即位的北海龍王！
「閉嘴！」青蛇轉頭，眸中的溫柔已化作一片冷冽，她冷冷一喝，「敖順，你別忘了，音兒也是你的女兒！」
「我……」一聲輕歎，似是含著無奈，也帶著愧疚：「我……我對不起音兒，可是……天庭……為了這西海……我……」
「你……所以，你就不要女兒了，」青蛇截口道，兩顆淚滴從她碧綠的眼眸滾落，「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敖順無言。
「當年我要帶著音兒走，你……你說……說只是暫時把音兒……等到你父王，傳位給你後，就把她放出來，並且還答應我，永遠不會傷害音兒……」
青蛇低低的訴說著，語聲中忽然帶起了一抹哽咽，「我答應了，所以，音兒就只能，只能……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她只能……」
「我對不起青兒，就因為我自私的選擇，所以音兒就只能再那深不見底的寒潭……」青蛇說著忽然泣不成聲了。
她悄悄回眸，看了一眼懷中的少女，後者只是冷笑，嘴角微微勾起，但眸中含著的譏哨卻更像是憎惡。
「音兒……」青蛇輕輕呼了一聲，卻只是黯然一歎，她轉頭，再看向敖順時，臉色已恢復了平靜，她開口語聲已恢復了清冷：「我問你，你當年的話，現在還算不算數。」
「青兒，」敖順面色一變，他急急的開口，但卻又像是缺乏勇氣，語聲被壓的低低的，「我也不想為難音兒，可是……可是現在是……是音兒她，修行邪法，攪亂四海，我……」
話一出口，敖順的聲音忽然慢慢大了起來，他像是已被自己的理由說服，頓了頓大聲開口道：「青兒這一切都不怪我，你……你回來吧，回頭，你仍然是我北海的龍後，就算是天庭也不能把你……」
「那音兒呢？」青蛇開口，她的臉上帶著不屑的冷笑，「你就這麼把她交給天庭，把女兒交給天庭……」
「我……我……」敖順無言，他慢慢的低下了頭，臉色變換，卻忽然又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抬頭道，「青兒，我不是……可，音兒……我……」
無數解釋的話語，斷斷續續的，最終只凝成一句，「青兒，我……我不想失去你！」
敖順眼神殷殷，他像是忽然又有了勇氣，指著四周其餘的身影道：「青兒，你看到了麼，這裡有十七個真仙，三個人仙，甚至還有一個地仙，你雖然是地仙巔峰，但……你逃不了的……回頭吧！」
「回頭？呵……」青蛇忽然笑了，但那雙翠綠的眸中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她冷冷的瞥了一眼敖順，語聲後居然變得溫柔了，低低的，宛若夢囈，「你在乎我？我也是喜歡你的，所以上一次在丈夫和女兒中，我選擇了丈夫……」
敖順的臉色猛然一喜，而青蛇懷中，那少女的嘴角，不屑愈加深沉，果然麼？
「我……我對不起音兒，」青蛇低低的開口，她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少女，卻忽然笑了，笑得哀傷而又淒慘，「但……」
語聲忽然驀地一轉，冷冽非常，「但這一次……我……只要女兒！」
刷！
語聲剛落，一抹妖氣忽然猛的沖天而起，鮮血滴落，在那運轉到極致的妖氣的肆虐下，青蛇的體表，那一條條縱橫的傷痕，又被撕裂。
妖氣沖天，將長空染成一片碧綠，這一瞬，青蛇地仙巔峰的氣機已盡情展現，瞬間，一股恐怖的威嚴遮天蔽地！
只是，在這恐怖的氣機中，傷口上卻有一滴滴的鮮血低落，從那翠綠的屏障中滴落，血灑長空……
不知是不是無意，在那被蛇身保護在中央的女孩的眸中，一絲複雜一閃即逝，復又恢復了冷漠。
「北海龍王，既然這蛇妖冥頑不靈，那接下來，就怨不得我等了！」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隨即又一股氣機騰起。
勁風烈烈，那氣機龐大無比，帶著一抹濛濛的紅光，瞬間將青色擠出一半，半空中青紅臉色的光芒交錯著。
「砰！」
隱隱的一聲悶響傳出，在這地仙巔峰氣機碰撞中，似乎就連空間都不能保持平靜，隱隱的青紅兩色交接的地方，一陣扭曲。
而在下方，群妖更是一陣瑟瑟……
兩道氣機一觸即分，隨即那地仙境界的天將在空中，蹭蹭的退了七步，每一步落下，腳踏都似水面一樣，漾起層層的漣漪，他的臉色猛然一變，下一刻一口逆血已經奪口而出。
「噗！」那天將的；臉色一瞬間薄如金紙，他手撫心口，而卻臉上已是一片猙獰：「好妖孽！」
另一邊，青蛇的情況也好不上多少，她一步未退，但在狂暴的氣機肆虐下，身上的傷口卻被撕扯的更深了，絲絲鮮血，蜿蜒留下，在空中滑落，宛若血雨。
「你放下我吧！」青蛇盤起的身軀中女孩緩緩開口，臉上冷漠依然，但那絲複雜卻還是留在了臉上，「帶著我，你不是她們的對手……」
「音兒，」青蛇回頭，她看著自己的女兒，看著那自十幾年前便掛上的冷漠，看著那多出的一縷的複雜，忽然笑了——開心的笑，「放心，娘親會帶你出去的，你先乖乖的，在娘肚子裡待會。」
「……」女孩的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她看著那張靠經的青色蛇頭，沒有反抗任由她將自己吞了下去。
然後……
黑暗。
黑暗中，目不能視，但那交手傳出的聲音卻聲聲入耳，女孩，獨自一人躺在黑暗的蛇腹，被黑暗籠罩著，就像小時候一樣，但不知怎的，她的心中卻忽然多出了一絲溫暖，那已闊別十幾年的感覺……
……
女孩已經數不清過了幾天了，一天？兩天？十天？或者已經數月了，但外面傳來的交手的聲音卻依舊沒有停止。
聲音越來越大。
「砰！砰！！砰！！！」
交手的聲音越來越劇烈，間或夾雜著一些重傷的悶哼，還有垂死的哀鳴，一些聽不清的對話，有對方的，也有……
心中的感覺，越來越奇怪，女孩知道自己再為她……擔心，但不知怎的，那個稱呼卻怎麼也叫不出來，她可以肯定，心中的怨忿早已消失，那為什麼還是叫不出來？
是因為什麼？或者。只是不習慣吧，對！只是不習慣，以後，習慣了，就一定好了。
那個稱呼……
不經意的一縷溫馨的笑在少女的臉上緩緩劃過，而就在這時……
「刺啦！」
像是一聲撕裂布帛的聲音，隨即一股熱熱的液體便噴在了臉上，這是……血？
眼前驀然一亮，下意識的女孩的眼睛，猛然一縮，而下一刻，當她的實力適應之後……
「不！」
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眼前一個巨大的孔洞呈現著，鮮血淋漓，這是……
少女的身形猛然躍出，然後便看到了那永遠忘不了的一幕……
……
「娘……」覆海大聖喃喃著，她摩挲著手中的玉珮，那張蒼白的臉頰已被淚水浸透，「孩兒……想你……」
「啪嗒！」
淚水滴落，明明四周都是水，但一抹奇異的律動卻還是漾起，一如那紛繁的心緒，淒美，迷離……
但當覆海大聖再抬起頭是，眸中的軟弱已紛紛退去，她的臉上猶帶淚痕，但臉色已是一片清冷！
「我……」她緩緩握緊右拳，那揚起的臉頰上已是刻骨銘心的仇恨。她的眸子死死的看著北方，閃出仇恨的光，「北海……」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而就在這時……
驀地，一點紅光瀰漫，從腳下漾起，帶著絲絲的絢爛，像是鮮血，也像是夕陽，這是……
覆海大聖低頭，隨即便看到了腳下，一尾紅色的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