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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18水星相會(1)-已發表- 文 / 漢斯譯庫

    水星相會

    約翰?瓦利著

    韓松譯

    發表於《科幻海洋》第二輯海洋出版社出版

    約翰?瓦利是美國當代科學小說作家的後起之秀,在1979年舉行的世界科學小說

    比賽上曾獲二等獎。《水星相會》是他在一九七五年發表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文筆輕

    松,情節引人,描寫貼切,科學性和藝術性均佳,值得借鑒和欣賞.

    我的無xing系姐姐預定在今天從月球抵達這裡,我提前一個小時來到航天站。所以來這麼早,一方面是因為特別想見她——她比我大三個地球歲,但從來還沒有見過面呢。另一方面,我得承認,只要有機會到這裡來,我都要順便去觀看一下飛船的起飛和降落。我還沒有離開過這個星球,但總有一天我要出去一趟,並且不需要花錢買票,不是當乘客。因為,我馬上就要上宇航員學校啦!

    這裡最使人感興趣的是那些準備飛往太陽系遙遠天體的定期班船。我只顧看它們,不由地把快要降落的月球短程穿梭飛船拋到了腦後。伊麗沙白?白朗寧號飛船就要在今天啟程,以超高速直達冥王星,然後再飛向彗星區。它矗立在幾千公尺以外,等待著上人和裝貨,但貨物並不多。白朗寧是一艘華貴的飛船,在那裡,只要再多出一筆錢,你就可以待在一間密

    封的充滿液體的房間,通過管道選用麻醉器或飯食,昏昏沉沉地度過價值五千美元的特快旅程。九天之後,到達冬季的冥王星,他們把你從飛船裡傾倒出來,給你進行十個小時的生理更新;當然,你也可以花上兩千美元用兩個禮拜的時間慢慢去更新,即使用這麼長時間也免不了要感到有些難受。不過,這對某些人來說可能還是值得的。我早就發現白朗寧從來沒有

    上滿過乘客。

    要不是牽引飛船在我和白朗寧之間降落下來,我還意識不到月球穿梭飛船就要到了。牽引飛船正在落入離我只有幾百米遠的九號站台坑裡。我立即鑽進通往九號站台的自動隧道。

    一到九號站台,正好看見牽引飛船離開地平線直衝高空去迎接另一艘正在入港的飛船。月球來的飛船停到了著陸站坑的中央,看上去它真像個混身閃光的高爾夫球。當我從隧道裡出來向它走去的時候,從周圈彈起的壓縮磁場已經覆蓋了站台的上空,擋住了夏日的陽光。空氣開始流進來,幾分鐘之後,我的水星服自動關閉。我馬上出了一身汗,覺得像火烤得一樣熱,站台裡的高溫此刻還沒有完全被驅散。我的水星服又一次提前關閉,早該檢查檢查了。我一邊這樣想,一邊輕輕地跳躍,盡量避免一雙赤腳與滾燙的地坪接觸太久。

    當空氣的溫度降到標準的二十四度,月球飛船的磁場外殼便自動消失,露出一層層互有隔牆的三面格子艙,坐在船艙裡的人一個個傻頭傻腦地伸長了脖子朝外張望。

    我走進簇擁在舷梯旁的人群。我過去見到過姐姐的一張照片,不過那張照片太早了,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把她認出來。

    沒問題,我一眼就在舷梯的盡頭發現了她。她身上穿著一件不大順眼的男式月球大衣,手裡提著一隻經過高壓處理的箱子。我可以肯定這就是她,因為除了她是個姑娘和正在發愁之外,我們倆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她可能要比我高幾個厘米,那只不過是因為她生活的地方引力較小罷了。

    我擠過人群向她迎去,接過她的手提箱。

    「歡迎你到水星來。」我用最友好的聲調說。她從頭到腳將我打量一番。真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小會兒她臉上露出一絲厭煩的表情,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也許,在我們相會之前她就不喜歡我。

    「你一定是蒂米。」她說。我不能讓她一開始就這樣不尊重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叫蒂莫西,你嗎,就是我的姐姐朱比。」

    「你應該叫我朱比倫特。」

    剛一見面就這樣,真叫人掃興。

    她在著陸站台裡環顧著四周亂哄哄的人群,又抬起頭看了看壓縮頂篷的單調的黑色底面。她似乎有些驚慌,後退了幾步。

    「我到哪兒去租水星服呢?」她問,「我最好能在此地發生漏氣事故之前就裝上一套。」

    「哪有那麼嚴重啊?」我說,「不過,這種事故在這裡確實比在月球出得多,但這是無法避免的。」我邁步向環境工程總公司走去,她艱難地跟隨在我的身邊。我一點也不喜歡當月球居民,因為不管他們走到哪個星球都會感到特別的沉重。

    「我在旅途中讀到一個材料,它說,在四個太yin月之前,你們這個航天站曾經發生過一次漏氣事故。」

    不知為什麼,我感到有點不服氣。我是說,即使我們這裡確實愛發生事故,她也沒有理由責備我們。水星的潮汐應力很強,很容易形成各種各樣的地震。如果震動得太厲害,任何結構都會破的。

    「有那麼回事。」我回答她,盡量顯得通情達理—些,「那次事故時我正巧也在這裡。它是在上一個黑年過了一半的時候發生的。氣道裡的氣壓喪失了百分之十,但不到幾分鐘就修好了,沒有死人。」

    「但是一個人如果沒有水星服,幾分鐘就可以叫他死去,難道不是這樣嗎?」我無言可答,她好像得了一分,繼續說,「所以,我只有穿上了你們穿的這種水星服才不會心慌。」

    「好吧,咱們現在就去給你裝上一套水星服。」我想再另外找個話題,但是沒有找到。我總覺得她對水星的環境工程很不滿,並且會隨時把這種不滿傾注到我的頭上。

    「你在學什麼?」我壯著膽子問,「你一定畢業了,準備做什麼呢?」

    「我要當環境工程師。」

    「噢。」

    醫生終於把她按到了手術台上,將電子計算機的引線插進她的腦後的插座,切斷了她的運動神經和感覺中樞神經。這時我才鬆了一口氣。在走向環境工程總公司的剩餘路途上,她一直不停地用教訓的口吻談論著我們的航天站民用氣壓系統的缺陷。我腦子裡充滿了她列舉的條件,什麼必須有萬無一失的自動壓力傳感器啦,外加什麼自動封閉鎖、事故救護鑽機等等等等,並且數量還得超過實際需要量的五倍。我心裡清楚,她所說的這些東西。我們全都有,質量也跟月球上的一樣好。但是,不管讓誰來對付水星上每天發生一百次的,有時足以摧毀一切的地震,如果能夠像我們一樣,使保險係數達到百分之九十九,那就算是頂不錯的了。我把這個數字拿出來炫耀,朱比倫特只是哼哼鼻子。她向我說出另一個數字:0.999……小數點以後十四個9。就是月球的保險係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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