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八章 殺手 文 / 沐飛塵
周山今年四十九歲，天命之年。殺人的事自己從來沒做過，但幕後買兇殺人的事做過不少。要不然他也爬不上今天這個位置，能坐在這間斥資七千多萬才落成的酒店總裁辦公室裡，他已經感到很滿足了。只不過當年還在底層苦苦掙扎的時候，遇到過不少令他心中不爽的事，大部分經過時間的洗滌早已淡忘，但有幾件事幾個人，他還是記的很清楚。比如趙家那幾個兄弟，比如如今已經流竄至西北的楊家大少，比如眼下正在浙江杭州掀起滔天巨浪的溫家偏房出的小少爺…
有句話說的好，記住讓自己不痛快的人，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將那一張張面孔踩在腳下。
周山點上一根據說是漂洋過海運過來的極品雪茄，抽一口，砸吧砸吧嘴，也不覺得這玩意比十塊錢一包的紙煙味道好到哪去，噱頭果然只能是噱頭，品牌打的響排場搞的大，不一定東西就真優良到哪去。抽到一半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按下免提：「周總，有個姓蔡的先生想要見您。」周山恩了一聲：「讓他進來。」
片刻後，一個穿著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敲門而入。周山開門見山道：「事情辦了？」
「辦了，兩個人，兩刀斃命。」年輕男子揉著額頭顯得很疲憊，若不是身上有種冷到令人很不舒服的氣息，這種年輕有為人士特有的倦意絕對能夠秒殺一大片妙齡少女。
周山表情很滿意，彎腰打開保險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大大的信封，扔給年輕男子。「多謝，希望下次還能有機會合作，再見。」男子收起裝滿現金的信封，起身離開。
大街上車水馬龍，男子坐上出租車直奔h市南區公墓園。
沒錯，他是個拿人錢財替人取命的殺手。對於殺手來說，最好不要有國內銀行卡不要有汽車不要有以自己名義買的房子，反正，除了必不可少的身份證，最好不要擁有任何其他能留下痕跡的東西。最好，住不需要身份證就能住的小旅館，坐不需要身份證的出租車…等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自己的安全。殺手這行掙得錢沒有影視作品裡說的那樣多，況且風險又很高，除了自己，沒有人會在乎一個殺手的人生，因此成功或失敗，都歸功或歸罪於自己。所以作為一個殺手，就應該有無時無刻都為自己的安全而考慮的覺悟。
來到墓園，男子在門口買了一束漂亮的白玉蘭走進墓碑林立的墓地。找到屬於自己愛情的那座碑，放下花蹲了下來。
「老婆，這幾天的單子都很簡單，報酬卻相對比較高，那個傻乎乎的周先生一共給了五十萬…」男子左右看了看，沒見到有人，掏出一跟煙，沉默的抽了半根後又接著道：「我準備洗手不幹了，已經跟九哥說好了。九哥說殺手這行就得說不干就不幹，不能存著再干一單我就收手的想法，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就不是殺手了，老婆，你怎麼看？」躺在墓地下骨灰盒裡的老婆當然不會回答，但男子卻很認真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等了好一會兒，點點頭道：「嗯，明天我就去人才市場找個正式的工作，不找太累的，反正我又不缺錢了，能混著日子就行。」
小雨毫無徵兆的落下，男子一直待到天黑才終於離開。
回到住的地方，他泡了面當晚飯。老舊的旅館雖然破，但還算乾淨，電視雖然舊但還有不少台。男子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泡麵，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那位」男子面無表情。
「小蔡，有人想見你。」那頭的男人聲音很是滄桑。
「九哥，誰想見我？」男子皺眉，心中疑惑九哥為什麼用陌生號碼打自己電話。
「對不起，小蔡…」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未落，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男子立刻起身，緩緩打開窗戶，準備從二樓跳下去。干他們這行的，被任何人謀殺都不足為奇，他也早有心理準備。幸好九哥還算仁慈，賣了他之後還打電話通知他，要不然他肯定以為是房東或者推銷援交妹的人，開門的話估計直接就會被一槍崩了。
嗯？半個身體已經探出窗戶，卻見窗下有好幾個手持手槍的男人，槍口對著二樓的他。「我操！」沒辦法了，迅速縮回屋內，男子拔出腰間的槍，慢慢的走到門邊。
二十秒後，門緩緩而開。
「小蔡，放下槍，我們過幾招，我姓錢。」聲音冷靜如槍。
年輕男子皺眉思索了幾秒鐘，並沒有放下槍，雖然老錢的名頭很響，但他還沒笨到相信這群來路不明者的地步。忽然，一個黑影閃出，男子下意識的抬起槍，手指搭上扳機。
黑影站定，正是把孫子書虐的體無完膚的老錢，在沈泰山手下從沒真正贏過一盤象棋的老錢。年輕男子的槍指在老錢的額頭前，老錢卻兀自面帶微笑道：「小蔡，咱倆過幾招，早就聽過拳中黎、腿中蔡了，怎麼，不敢？」
被稱為小蔡的男子看了看周圍七八個手握手槍對準自己的黑衣人，歎了口氣，就算不加上窗戶外的幾個人，就算沒有老錢這位武道大家，自己也是無處可逃了。「好，那就過幾招。」小蔡放下槍，後退半步，微微躬身，像一隻獵豹。
老錢點點頭，而後拳頭毫無徵兆的擊出。
小蔡今年才二十八歲，但從小便師從國術大師，再加上天賦和堅忍不拔的努力，於武道上已略有小成。他最強的是一雙被人們傳言成可以斷金裂石的腿，所以對上成名多年的老錢仍然不落下風。但凡武者修行到一定境界，對於危險便有種很奇妙的感知能力。當兩人都有如此強大的時候，便是一場比任何動作電影都好看的戰鬥。真實，才是最美的武功。
老錢越打越覺得小蔡是個百年一遇的奇才，明明才三十歲不到，拳腳間卻已有宗師級的渾厚凝重，這本是需要幾十年如一ri的練習才能練就出來的感覺。而小蔡越打越覺得自己在各方面的不足，平日收錢殺人雖然也經常能碰上武功不錯的保鏢，但宗師泰斗級的武道大師，根本就沒機會碰上。錢老這個名號，果然名不虛傳！兩人漸有了敬佩之心，招式間就少了殺氣卻多了份英雄惜英雄的較量。
「停！」十幾分鐘後，老錢抬起手擋住小蔡的一招翻身側踢。
「前輩承讓。」小蔡順勢後退兩步長舒一口氣，抱拳。
武者最大的快樂莫過於碰上一個能激發自己潛能的高手，小蔡現在就是這種心情，方纔的緊張和無奈感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只有興奮。他不知道這位武道大師來找自己有什麼原因，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過今晚，他只知道就算今天是他的死期，那麼剛才這一戰，已足以讓他死也瞑目了。
兩分鐘後，在十幾把槍的指揮下，小蔡坐上一輛世界聞名的車林肯加長版裡，旁邊坐著錢老。他沒有逃跑的企圖，一者因為有旁邊的錢老在，他就算再練二十年估計也逃不脫錢老的手心；二者是因為這幫人看起來對他並沒惡意，也許只是請他去做事也說不定呢。
殺手得保持好心情，得很會寬慰自己，這是每個殺手都必備的心理素質，小蔡也不例外。
沒一會兒，他們就來到安得集團的大本營，安得廣廈。小蔡跟在老錢身後慢慢的走著，這棟很多人夢寐以求想要進來工作的大樓，他自然早就知道了，也知道安得集團在中國中部乃至全國的企業中所佔的極大份量。看著錢老的背影，小蔡在心中暗想，看來道上的傳言並非子虛烏有，錢老可能真的是在為安得集團賣命。想到這，他不禁有些悵然，再看錢老的背影，就覺得有點銅臭味了。武道之大成者，基本上就不會再去替達官貴人做事了，面子上不好看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但凡學武之人在登堂入室之後，對於金錢有種不謀而合的淡淡的鄙視。簡單來講，就是生活清貧一點沒什麼，只要你武道大成，就算窮的去要飯，同行裡也沒有人會瞧不起你，反而會覺得你這人是真正的一心醉入武道，不圖名利不貪享樂，值得敬佩。反之，如果有這一身大好本身，卻用來給有錢人做事，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有那麼點不敬武道的味道。
「小蔡，我是不是在你心中有點掉價了？」老錢像是後背長眼，更像是小蔡肚裡的蛔蟲，沒有回頭，點根煙笑問道。
「呵，豈敢豈敢。」小蔡答非所問。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喜歡做些面子工程，只有到了我們這個歲數啊才能明白，面子什麼的最要不得，裡子才是最重要的。」老錢擺起前輩的架子，很有倚老賣老的嫌疑。
小蔡笑笑，並不答話，隨著他走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