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八章 情義 文 / 沐飛塵
雖然男人之間的友情和互知對方秘密的多少無關，但真朋友之間是不用考慮秘密洩露會不會有危險的。孫子書很相信阿虎和阿狗，就像他們相信他一樣。相交這麼多年，從穿開襠褲就在一起玩，彼此知根知底，也並非是他們互相相信的原因。早不就有人說了嗎，男人的感情是看在一起做什麼，和時間長短無關。一起喝過人生的第一杯白酒，均表示非常難喝；一起揍過人、被揍過，才明白武力只是勾心鬥角中最下乘的手段；一起調戲過良家婦女、被開放女調戲，然後感慨女人還是純潔的好…而其實最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價值觀相去不遠。
英雄相惜，惜的就是因為那一份為國為民的價值觀。放小點說，俠之小者，相惜的則是為友為鄰的價值觀。
瞎鬥嘴，笑歸笑，阿虎和阿狗聽聞孫子書走上這條半黑半商的路，還是有點擔心他的。不過孫子書表示無所謂，笑說像我這樣手上沒本錢的人，想往上爬必須這樣走，你們放心好了，大不了從頭再來，就憑我的身手，死不了。話是這麼說，但其實孫子書心裡也沒底，籠統算來自己從學校出來還沒到半年，說自己還嫩完全不為過。年輕人不怕沒機會，就怕好不容易得了機會，然後走了一半卻摔倒了，很要命的。
阿狗是老江湖了，在三人中也就算他出道最早，自然也就最見多識廣，把玩著手中的二兩酒杯道：「子書，有困難要跟我們說，我跟阿虎雖然層次也跟你差不多，幫不了太大的忙，但好歹能給你壯壯聲勢。」
阿虎點頭道：「是啊，好比上次你綁架對方，完全可以叫上我們，多個照應也好。再說了，這麼好玩的事你不叫上我們也太不夠義氣了。」
孫子書扔給兩人一人一根煙，說道：「好，下次還有這事，保證叫你們。」
「好，乾杯！」
三隻酒杯有力的碰撞，繼而各自飲下，然後包廂裡傳出豪邁而爽朗的笑聲——
前幾天，周山親自把章天陽的骨灰送回鄉下，交到章天陽父母的手上。看著二老老淚縱橫的樣子，周山的心軟了那麼一下，差點就掏出兜裡那張存了章天陽這麼多年血汗錢的銀行卡，但最終周山還是忍住了，兩百多萬，不少了，與其給兩把老骨頭還不如自己留著花，人都老了要這麼多錢也沒用不是。至於章天陽生前對主子唯一的請求：「希望我死後，您能把屬於我的那份錢都給我爸媽。」周山就把它當作一個屁，輕輕的放了。
此刻，周山氣定神閒的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品咖啡，據說是什麼貓屎咖啡，他就想不明白了，貓屎怎麼還能拿來做咖啡喝，而且還賣的那麼貴，什麼世道，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不過說實話，這貓屎咖啡還挺好喝的，比起其他品類的咖啡有種說不出來的香味，難道是貓sāo-味？不對啊，小時候聞過貓屎尿的，不是這味道啊？或許是因為是資本主義的貓，屎尿味道跟咱天朝的不一樣？
胡思亂想片刻，周山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章天陽一死，他的心情就又恢復了往日的閒逸。
笑了一會兒，他又皺起眉頭，想起章天陽臨死時托人帶給自己的一句話：主人小心。就這簡單的四個字，除了讓周山摸不著頭腦外還有那麼點冷。迫於情勢，或者直白點說就是周山只想著讓章天陽快點死，所以周山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監獄裡看過章天陽一次，一次都沒有。但他沒想到即便已是將死之人，章天陽卻都沒有忘掉周山是他章天陽的主子。這種從一而終的精神其實挺值得讚揚的，可惜周山只覺得他腦袋有問題，都要死的人了還玩什麼花招？要是因此讓警方盯上自己導致出現什麼紕漏，狗日的章天陽就算活過來再死一次也於事無補。
這四個字是在告訴他什麼嗎？周山也就只能理解為有人要不利於自己，而章天陽可能知道，所以提醒自己。
「媽的！」周山實在想不出誰在這個時候想害自己，有點煩躁：「天陽啊天陽，你他媽的到底跟我打什麼啞謎？」
正當周山煩躁至即將抓狂的時候，寬大豪華的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哪位？」
「是周山嗎？」
「我是，請問你哪位？」
「……」
「喂，說話啊。」
「章天陽死之前讓你小心是吧？」
「…你、你到底是誰？」
「別管我是誰，我給你一個線索，高山酒店。」
「高山酒店？喂…喂…cāo！」放下電話，周山剛剛安穩下來還沒幾天的心又提了起來。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以發洩心中的無名之火。忽然想起可以記下剛剛這個號碼然後交給一個通訊部門的朋友查下號碼來源，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對方好像對自己一切都瞭如指掌，那說明對方的本事恐怕比自己大，如此一來如果僅憑著電話就能查到端倪，這種想法似乎不太切合實際。唉，算了算了，還是暫時不追究到底那人是誰了。這些念頭說來長，但在周山的腦子裡也不過就轉了那幾秒鐘。他不笨，甚至算的上比較聰明，否則也爬不到今天的位置。
做好人需要好頭腦，做壞人就更需要好頭腦了，沒腦子的人是既做不了好人也做不了壞人的，只能做廢人。
周山很清楚高山酒店是出自何人之手，那天生日晚宴過後章天陽就是把趙總的死亡照片送給他做生日禮物的，他當時很高興。說起來，老趙跟他是老相識了，只不過幾十年前他們都還在干建築隊的時候就為了工程的事不和，最後一次火拚是以周山被打成重傷收尾。這個仇，周山一直記著在。雖然二十多年過去了傷痛早已感覺不到，但他還是記得很清楚，因此對於老趙現在的發展他也頗有瞭解，高山酒店剛成立還沒半年，股東也就是當年他們趙家表堂兄弟幾個。
平時，周山也有意無意跟章天陽透露過他對趙家幾個兄弟的仇恨，雖然說的時候都風輕雲淡，但章天陽是幹什麼的，章天陽幹的就是揣摩主子意思，替主子干惡事的奸臣惡奴。資金籌劃完畢後就買了殺手，很快就讓老趙死在高山酒店裡。那晚，當周山看到老趙的死亡照片時，心裡鬱結了多年的怨恨終於得到釋放。
而章天陽案的結案報告中，首當其衝佔了大量篇幅的便是老趙的這個案子。一是因為這是新案子，二則是因為章天陽對於此案的交待最為詳細，甚至交待了殺手的大概樣貌。只是警方的人都很清楚，抓到職業殺手的概率跟抓國際罪犯差不多，都是專門幹這事的行家，能叫你簡簡單單就抓到那就不叫殺手而應該叫殺人犯了。
「老趙，你的死可跟我沒關係，都是章天陽干的，下去後你好好收拾他就是了。」周山又煮了杯貓屎咖啡，自嘲道。
之後，他打了個電話叫手下的人去查現在高山酒店的情況。三個小時後，手下回電話來，說高山酒店現在只剩下趙家太子爺趙磊掌管酒店，其他兩個股東在老趙死後就撤掉股份作鳥獸散了。
「厲害！無情無義的也只能到這份上了。」周山不禁感歎。讓手下繼續深查。
一個星期後，周山經過林老的牽頭，花重金從內蒙古請了一位保鏢。三十五歲的一個男人，據說在內蒙古的某大黑幫裡做了十幾年的二把手，後來因為私自挪用幫內資金，被一把手法外開恩掃地出門，也沒按幫內規矩卸他一隻手，但滿肚怨氣的他卻一不做二不休殺掉了一直對他很器重的一把手，自此亡命天涯。
第一次跟這個叫做狼山的人見面，周山就覺得此人很令人不舒服，人如其名，滿身的獸性，讓人一看就害怕的那種氣勢。但他說話卻有種淡淡的感覺，如果你只聽他的聲音，會覺得此人肯定長得眉清目秀，但再一看他黝黑的臉上鬍子拉碴頭髮混亂，就會覺得太過於不搭。不過周山覺得林老說的很對，人不可貌相，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是跟一般人不一樣的，像狼山這樣讓人望而生畏的人又能有幾個？像狼山這樣武藝高強的人又能有幾個？
自此之後狼山便成了周山的貼身保鏢，幾天下來，周山覺得這位名字裡也有個山的老弟除了長得嚇人點，脾氣什麼的還真不錯。周山是讓他到東他就到東讓他到西他就到西，而且絕不多問一句。只做、不問不說，這種好狗腿子到哪去找。只是每年需要付不少佣金，讓周山有點肉疼。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不捨得花錢就容易出事，出了事，再多的錢可能都沒用了。而且狼山還有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優點，那就是對吃的睡的沒有任何要求，吃的飽，有一人長的地方睡就行，其他的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