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八章 好漢需有名頭 文 / 沐飛塵
對孫子書來講，被四十多人圍著的情形他還沒有經歷過，但他自忖憑著自己一拳斃命的大招，自保肯定是沒問題的。對蔡進來講，這種經歷他有過太多了，所以他絲毫不緊張，他只是有點擔心自己若是殺得興起忘了出手輕重可就不太妙了。唯獨趙磊，長這麼大除了被人揍，就是在一旁看著別人被揍，自己是一場架沒打過的，更別談被這麼多人圍著。不過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是，他竟然一點不害怕，彷彿眼前的這幾十人都是平時練功時的假想敵、木人樁似的。
蔡進要是知道趙磊現在是這種心理狀態，肯定笑的合不攏嘴。此大敵當前時，一個初學武沒多久的人就能如此心如止水，那說明這人的心性太適合入武道了。
心性這東西不像根骨，根骨是一定的，改不掉的，而這世上大部分人的根骨都是差不多的，除了極個別根骨奇佳的天才和根骨奇差的可憐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相去不遠的。但心性是個很古怪的東西，他既可能改變，也可能一輩子無法改變。諺語說一歲看大三歲看老，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奇遇或重大變故，亦有重新鍛造一個人心性的可能。趙磊，就屬於此類，若不是父親的死，他或許一輩子都只是個軟軟弱弱的小富二代。可是若同樣的事情降落在別人的身上，卻又不一定也能像趙磊一般一夜間便性情大變。
如此之多的不一定，恰好成就了趙磊契合武道的心性，若干年後，當他已經走到中年，回看曾經，他會感激命運對他的眷顧，用血的代價換取了自己如今的萬人難敵。
廢話永遠是說不完的，且看一群地痞流氓對上三個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的人，會碰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兄弟們，上！」不知道是誰發的一聲喊，於是四十多個爺們同時撲了上去。
蔡進首當其衝，冷笑著一手一個，三招就放翻三個。接著就是孫子書只蓄了五成力的一拳，他這一拳如同一把離弦的箭，無形的箭氣瞬間洞穿兩人，直接將兩人打飛出四五米。他不敢使足十成力氣，那樣的話第一個被他擊中的人肯定得五臟俱裂。
然後是趙磊，初和人動手的他反而絲毫不像是生平第一次跟人動手。尚且稚嫩的詠春拳拳義在他心中腦中如行雲流水般緩緩流淌著，雖然沒有一流高手的迅捷度和瞬間爆發力，但也算不慌不忙，一招一招的打過。很快便有一個胳膊上滿是紋身的傢伙上一步直擊趙磊面門，被趙磊一招枕手直衝擊在鼻子上，一下子就懵了，天旋地轉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好！」趙磊生平第一次揍倒別人，忍不住喊了一聲，但他高興的卻不是把人揍倒了，而是高興他能夠在面對三四個敵人一同攻擊時，仍然可以做到不慌不忙，完全按照詠春拳的要點來對敵。他知道很多人在平時練武時打的頭頭是道，而一旦真對上敵人就很可能亂了陣腳，甚至會把平時練的完全忘掉。他為自己做到把真正的戰鬥當作研究詠春拳時的練習來對待而感到興奮。
打了五六分鐘，三人均發現，對方都是赤手空拳，連一根木棒都沒見到。如此一來甚好，對他三人來講這種近身肉搏戰都是他們所擅長的，而且也更容易控制。舞刀弄槍的話，他們反倒容易下手過重，尤其是孫子書，一不小心就可能把人給揍死。
值得一提的是，這群人的武功都很一般般，只有兩三個能在蔡進手底下走上十招開外，而且還是在蔡進不用他那兩條神腿的前提下。其餘的人，很顯然都是經常群鬥的打手，單獨拎出來每一個人恐怕都打不過半吊子的趙磊，但這類人強就強在很懂得協同作戰，知道如何在以多對少的情況下，互相填補對方的漏洞、同時進攻敵人所必救之處。就如同正規部隊，強在陣勢強在紀律嚴明。
孫子書奮力架開四隻拳頭，撐開雙臂，運氣聚於手掌，用掌緣一一切在面前四人的脖子上，那四人吃不住痛紛紛倒地。孫子書得個空當，靠到蔡進身邊道：「老蔡，有點累了，怎麼辦？看出頭頭是誰了沒？擦！滾你-媽-的！」最後一句卻是有人偷偷趴在地上鑽過人群，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孫子書腳邊，狠狠一拳砸在孫子書小腿上，孫子書吃痛，這才忍不住罵了一聲，然後抬腳就把還在想『怎麼他還能站住』的偷襲之人踹出老遠。
「頭在外面。」蔡進脫口道。
孫子書皺眉一想，隨即明白，已經接近二十分鐘的戰鬥，可護送無辜人員離開的保安們卻仍然沒有回來加入戰鬥。孫子書在開戰之前已經交待過保安們，送走無辜人員離開酒店後務必回來相助，那群保安是高山酒店最原始的人馬，當初趙總還在人世時，他們就已被孫子書給訓的服服帖帖了，是絕不可能臨陣脫逃的。此時卻仍沒有回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什麼人絆住了。當下孫子書道：「你倆頂著，我去看看。」說罷，不等蔡進和趙磊回答，就大踏步朝門外奔去，順帶著還揍翻了兩個有些厲害的打手。
來到旋轉門外，孫子書遠遠就瞧見門口崗亭附近正在進行一場戰鬥。來不及細看，孫子書邁步便衝過去。原本那些保安一共八人，對上對方四人卻仍佔不了上風，甚至十幾分鐘後還倒下了一人，此時見孫子書親自來相助，都是精神一振。
「打我的人？」孫子書衝進陣中，兩拳便揍趴兩人，剩下兩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盯著孫子書。「看什麼？有膽就上來啊。」孫子書挑釁道。
那兩人對望一眼，均在心裡暗想：「這傢伙什麼來頭，這麼強？」他們四個比起裡面的人可是厲害很多，之所以在外面跟八個保安打，只是遵照指示拖住保安不讓他們衝到裡面去，所以並沒下重手，可眼前這人卻上來揍倒兩個，這也太出乎意料了。
「怕了？」孫子書欠扁的很。
片刻後，那倒下的兩人卻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四人並肩而立，都用看到怪人的眼神看著孫子書，孫子書根本沒想到被自己五成力揍趴的兩人竟然能跟沒事人一樣站起來，後背已經冒起了涼氣。這是他繼錢老和蔡進後，第三次覺得對手很強。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也下意識的不敢再出言挑釁。挑釁四個肯定比自己要強的人，無異於自尋死路，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但，此時他一步也不能退。只得抖擻精神，撲了上去。一打四，他收起之前的輕視，卯足十成力，雙拳虎虎生風。幾輪下來，他覺得胸口開始發堵，因為自己的每一拳上去雖然對方都能打到對方，但統統都像打在一團虛無之處。要麼就是在拳頭剛碰到敵人身上時，就被對方一個側身卸掉力，要麼就是被對方的手掌牽著自己的拳頭打向空氣。
用腳趾頭想他都知道眼前這四人練的是太極拳，引進落空，簡單的四個字卻在此時讓他汗流浹背起來。又撐了十幾分鐘，孫子書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虛脫，一拳跟著一拳的力量越來越小。
要輸了嗎？就這樣輸了？輸在武力上？豈止是不甘心！
「太極門怎麼能以多欺少？」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下一秒鐘，蔡進就以站在孫子書的身邊。只見他面色冷冷而立，轉身朝孫子書微微彎了彎腰道：「好久沒跟太極門的人過招了，讓我來行不行？」
「沒問題，我也正好不想跟他們打，太沒勁。」孫子書知道蔡進這是在給他掙面子，也就順著他的話說道，然後就退後幾步，和保安們並肩而立。忽然想起酒店大堂裡現在只剩下趙磊一人，皺眉道：「裡面怎麼樣了？」
蔡進再次微微彎腰道：「我徒弟正在裡面練功，那麼多根木人樁暫且夠他練了。」言下之意卻是趙磊一個人就夠了。
孫子哈一笑道：「很好。」
太極門裡總是級別的人極少，但拿得出手的人卻有不少，屬於登峰造極的人沒有，但爐火純青的人幾乎是所有門派裡最多的，正好和宗師庸手兩極分化極其嚴重的詠春派相反。江湖中有句話說的好，寧惹詠春不惹太極。就很好的詮釋了太極門自古而來的中庸之道。一個宗師很可怕，但一百個不弱的中等水平武者更可怕。好漢難敵四手就是這個理。
說起來太極門也算是武道中的一朵異花了。
蔡進轉頭看向四個年齡都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道：「蔡進，請指教。」
「蔡進？」四人異口同聲：「拳中黎腿中蔡的蔡進？」
「正是。」蔡進點頭，冰冷的表情彷彿就是他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