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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黃河述說 文 / 盛順豐

    今夜母親河沒有入睡,正如我所敘述的,她從來就沒有沉睡過,入睡的,只是我。

    「孩子,你願意被我叫醒嗎?」,我不能不回答:

    「當然,我願意為了你醒著,你不知疲倦地流淌了那麼多年,我被你叫醒,是我的幸運。」,她笑了:

    「油嘴滑舌,其實你困了,按你們陝西人的話:困成馬咧!」,她的幽默也飽含莊重。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我們之間的談話,今晚,她的話比我多,因為她述說了至少幾百萬年:

    「他們管你要簽名,你如今可算是名人嘍!」,這可真是不太自然的黑幽,我無力的搖搖頭:

    「趙本山說,不過是個人名罷了,但這名得由你來證實,我是靠你揚名的,但我的確沒有什麼可炫耀的,白天我孤獨地走在大街上,偶爾有人盯著我看,他們只是看我比較另類的打扮,還有那些女孩子們,她們看我我承認,因為我年輕時並不醜,儘管我如今已經將入知天命之年,基本上不變的外貌使他們狐疑。」,她又笑了:

    「我流淌了那麼久,他們還時不時地用各種方式要煥發我的青春,何況你呢?我年輕的帥哥!」,我羞愧地低下頭,感覺臉上有些發燙,我無法抗拒她的調侃:

    「你取笑我?我是帥過,但現在已經過了那個年齡段,我的心年輕,是因為來到你面前。」,她開始幫我數算經歷:

    「你從遐想中開始迷戀我,又從去年夏天開始,自我的上遊走到中游,後來又去了上游,那時是冬天,你一直走,走到了今chun,你沒有被我冬天凜冽的寒風嚇破了膽嗎?」,我開始張狂了,因為我真的沒有懼怕,天下哪有孩子懼怕母親的?我接著她的話題:

    「今夏我又去了上游,回到下游,又去了上游,現在仍在這裡,你說我怕了嗎?」,她的寬厚仁慈飽含母愛:

    「別耍性子,我說你怕了嗎?我是說,你從西端走到了東盡頭,如今又來到西端,你為了什麼要這麼走?」,簡直成了問答題,我有些耐不住性子:

    「我不走行嗎?人活著就是為了醒來走路,如果總是睡著,那麼,大睡如小死。」,她用寬闊而溫柔的身軀蜿蜒出一道弧線表示對我的認可:

    「你走遍了東西,那麼,還有南北呢?你是要繼續走下去,就像我,必須流淌下去,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要尋找我在峽谷裡的身姿了,因為你需要行走,你把夢中的那一切都一一實現在我身旁,為的就是要沿著我路走下去。」,我被她的真誠感動了:

    「沒見到你之前,我的關於你的夢是斷斷續續的,自從有了關於你的經歷,我試圖把那一段段路連接起來,用來證實我被逐漸堅強,確切說是被你剛強起來!」,黃河岸邊的樹木、蘆葦、枯草頻頻點頭,它們是她的代言者,黃河母親是從不低頭的,哪怕是在愛她的兒子面前,這是她亙古不變的原則,正如我,從不向困難低頭。

    「你從古道最繁華的城市中穿堂而過,你能忍受他們的喧囂污染嗎?」,她並不同意我的觀點:

    「我靜靜地流淌了若干年,但自從這裡有了生命,確切講是有了人類,我便不會像過去那樣隨意經過,我愛他們就像愛你一樣,正如你愛我。」,這愛太抽像了,也太寬泛了,使我無法定義,但也無法否定,因為我此刻就在她面前被她的大愛所包容。

    沒到過黃河的人都會這麼瞎猜:「黃河的水是泥湯湯,想解渴,你還得喝純淨水。」,我有點被激怒了,正如我還有點帥氣,但這點帥如今成了率真:

    「黃河水是乾淨的泥沙,沉澱的水是甘甜的,沉下去的泥沙裡有黃金,正如母親河的心,是金子做的,我就喜歡喝這黃河水,喝了會除去一身俗氣!」。

    母親河的浪,激起我往昔的熱情;母親河的平靜,安撫我曾經倍受磨難的心;母親河的胸懷,容得下浪子回歸的殘破的心……

    「但你終歸要走,就像我一樣,流淌是我的生命。」,我不能做出任何使她失望的回答:

    「我是要走,是沿著你的古道而行,從河西走廊的最西端走過來,經過上游、中游到下游,但始終不離你的腳蹤,因為我不能離開母愛,我從你那裡吸、吮了初ru,從此便有了愛的情結。」,她彷彿在哭泣,也許被我小小地感動了一番,但我錯了,我太小看她了,她的堅強是我難以揣測的,最好別瞎想,看看她堅毅的身軀,執著地向東而去,我的心也隨之而去。

    「你從更大的城市來,難道這就是你嘲笑他們的資本嗎?」,我似乎被冤枉了,但我的確嘲笑過他們,感到他們土得掉渣,可生活在西北的人,有誰能避開一腔黃土?黃土是潔淨的,拍拍衣服,她立刻回到地下,被雨水沖刷著奔向母親河的懷抱,我又何必嘲笑誰呢?其實,脆弱的生命都是被嘲笑的對象,但母親河從來都不嘲笑她的兒女。

    「你為什麼想到要去黃河岸邊的峽谷中當土匪?」,我幼稚地笑著:

    「不為什麼,好玩兒。」,這回答太牽強了,還不如吼一嗓子秦腔呢。

    那黃河美女,邁著嬌小玲瓏的步伐向我走來,她想過河去探望親人,我是擺渡的筏子工,有意刁難她:

    「妹子,先答應俺,等你回來還坐俺的筏子,俺帶你回家,把你的俊俏帶回去讓俺娘看。」,她面帶嬌羞地啐了俺一口:

    「不要臉,你娘不是早死了嗎?你孩子都快嫁人了,你在這裡充什麼好漢?憑你這俊模樣?」,媽的,她也誇俺俊,我撓撓頭,放棄了邪念,渡她過了河,但心裡不甘,母親河笑了:

    「你可真是到了黃河心也不甘,那只是個黃河岸邊沒見過世面的俊俏妹子,你真的能看中她?你不過是看中了她的俏模樣。」,我和她爭辯起來:

    「是男人,都喜歡俏摸樣的妹子,再說,她的摸樣也配得上俺。」,母親河又笑了:

    「傻小子,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留住她?你白白地動了真情,還不快去追!」。

    我的心隨那俊俏妹子過了黃河,一陣歌聲陪著我,在蜿蜒的黃土坡上急促地追趕而去,要是不加把勁,怕是趕不上勒。母親河在我身後溫柔地發出甜甜的笑聲。

    (盛順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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