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愛在風沙城之二 文 / 盛順豐
「你不會在這裡延伸你的鬼故事吧？尤其是你把那千年古跡說成是你擬想中的鬼蜮。」，
「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調侃我？人總在講人情，其實，人，往往最無情。」。
這座小縣城，打個的，用不了半個小時就看穿眼底了，它有什麼可說的故事呢？
「也許是你不瞭解，也許是我太膚淺，但它幾千年的歷史，我們誰也無法一眼望穿，所以，為了不得罪你，我只能說：人，有時候太自以為是，以為凡歷史的都是腐朽的或是落後的。」，
「你是要講你和那位優雅的縣長千金的風流韻事吧？」，
「看來你更膚淺，這和你有關嗎？難道你就只喜歡聽這些，很可惜，我既不否定也沒有答案。」。
她想要我的電話或者瞭解我的身份比誰都容易，賓館的登記簿上什麼都有，可惜，她沒有那麼做，因為她沒必要，她稱我大帥哥是出於禮貌，而她的確很優雅，因為她把從大都市學到的知識拿回來，用到了自己的家鄉，這才是真愛。
「難道你要把愛和情分開講嗎？」，
「沒有愛哪來的請？沒有情又何談愛？世俗的愛情是那般無奈，我們只是淡淡地相處那幾十分鐘，然後，我們沒有故事了，她也許經常要接待我這樣的所謂大帥哥，但我們都如過眼煙雲，她見得多了，其實是我們孤陋寡聞了。」。
「你真的在留言簿上簽了馬可.波羅嗎？」，
「沒有，我去了另一處，是在縣城外的一個村落裡。」，
「是那個到處佈滿羊糞的村落？」，
「漢長城從這裡接壤，但被風沙吹斷了，這一段只有在這個村落保存完好，司機很有耐心，他在車裡等我。」，
「他認為你是瘋子，一大早跑到這裡來，看這殘垣斷壁，村裡的人都沒有起來，你卻在城牆下不斷拍照，並遲遲不願離去，你究竟為了什麼？」，
「什麼也不為，就為不留下遺憾。如果我沒有判斷錯，我也許今生只來此一次，但我必須有記憶，因為它值得記憶。」。
「他們都到那座更為有名的古城堡遺址去了，你完全有時間去，可你卻以工作為借口不去。」，
「我只想告訴你：現在，我沒有遺憾了。我在這裡感受到了那座城的一切，甚至比在那裡的更多，因為我孤獨一人，無人攪擾，正如當年馬可.波羅穿越瘟疫區後來到西域，他不但沒有懼怕，而且沒有遺憾了。」。
「可有人從這裡歷盡艱辛逃出去，那幾道烽火關口曾使他至生命於度外。」，
「那是他的追求，我無權肯定也無權否定，但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你這是信仰的偏見，成功了怎麼能算失敗？」，
「真正的信仰是對生命的肯定，但在他最需要肯定的時候，那頭陀卻要奪取他的性命，所以他失敗了，他的生命被無情地否定了；他成功了，是因為他終於逃過去了。」，
「因為那些將軍幫他，所以，他還是過去了。」，
「所以，人的生命需要人自身來肯定，那肯定他的人也在等待信仰，可惜，這信仰虛無縹緲，被刻在崖壁上，被斧鑿於山洞中，最後，一場自然的運動和後來人為的不斷浩劫，便使它們支離破碎。但真正幫他的是野馬泉，沒有水，誰也幫不了他。」。
「你的信仰在哪裡？」，
「在心裡。」。
「就這麼簡單？」，
「你認為複雜的就是真的嗎？我不想談信仰，因為，這話題太敏感，也太深邃。在這座小小的城池中，從來也沒有為信仰起過爭端，這就是它接受了西方文明的標誌。」。
「後來，你還是去了你嚮往已久的敦煌莫高窟？你不是反對偶像嗎？」，
「我沒有權利反對什麼，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我只是在肯定著千年遺留下來的不朽的藝術，但這不朽被後人破壞為殘跡，我很氣憤！」。
莫高窟那麼美，如今卻處處被封存，不是不願展示，它們展示了一千多年，但如今卻懼怕人為地破壞，人創造的，人卻要去破壞。不朽的是，是藝術的靈魂，那些美妙絕倫的飛天，如今是人們描摹的旅遊標誌，是舞者肢、體造型的最好模仿對象，因為她們來源於生活。
「你經歷了風沙城的風沙，還要說有愛？」，
「你以為所謂的愛，就是你那股子裡的肌、膚之親？我不能說自己深刻，只能說你太膚淺。」，
「所以你那麼坦然地說那些愛你的妹妹們，原來你的愛是在心裡？」，
「當然，在心裡的愛才是真正的愛，我雖不高雅，但也不會去低俗，她們給予我的愛，就是誠懇和善意的微笑，以及單純的信任。」，
「這座小小的縣城，你也就呆了不到半個月，何談所愛呢？」，
「你只知道薛仁貴在此幾番征戰廝殺，留下無數的傳奇和故事，但你可知漢魏所固，其城首功？固守邊疆，豈止幾個薛仁貴？無數的故事在它城中埋藏，到處都有古老的殘垣古堡，還有那風沙吹不盡的烽火台。」，
「可這裡的風沙早晚要將那些遺跡吹化的，你不是經歷了它的弱弱一擊嗎？」，
「是的，那警察告訴我：今天只有八級風，你就幾乎被吹倒，要是遇上最大的風，恐怕你就不敢出我這崗樓了，大石頭被吹得搖晃，小石子吹得漫天都是，我就被打傷過。」。
我不認為他在誇張，也沒必要去看他脫去jing帽給我展示他發間的舊傷，因為這裡是名符其實的世界第一大風庫，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世界第一大風力發電場，我恰恰是為了這風力發電來作一點兒前期工作的。我相信縣長那句話不是在開玩笑：我也許會被強勁的風吹到境外。
除了風沙瀰漫，當風沙停息的時候，這座縣城是美麗且安詳的，人們的交談是柔和樸實的，市場的交易是平淡而誠懇的，幾乎看不到欺詐，只是無法再現當年絲綢之旅中商客們的繁鬧景象，畢竟是千年的故事了。
「還是縣長對你說的，你只是看到了表象。」，
「不，我深入到最樸實的一面。」，
「說說看？」，
「比如說問路，沒有人給你瞎指，他們只要知道，恨不能把你送到目的地；沒有人相互排斥對方的生意，自己沒有的，他們會給你介紹另一家，當然了，價格要你自己去談，你沒必要擔心買到假貨。」，
「也許是你呆的時間太短。」，
「也許，但對於我來說，已經不短了，我幾乎暫時成了那裡的人。他們人口少，主要的服務對象是自己的市民，所以，他們拿所有人當自己的市民對待，我看到了大面積的誠實，所以被感染，故此從心裡肯定這座古老而美麗的縣城，尤其是它具有西派的建築風格。」，
清晨，我在較為寒冷的晨光下，和那些廣場上的中老年人一起晨練，路旁的胡楊樹在微風中搖曳著弱小的身姿，那些潔白的大理石雕刻的古希臘塑像在茂密的楊柳中顯出她們的典雅，我被美麗所包圍，不由得做起了芭蕾的動作。
「當然，你住在縣城裡最好的賓館，那是這座縣城中心，也是宣傳畫中的標誌。」，
我慶幸自己把自己給弄到畫中了，讓人、物、事、自然都和諧統一在自己的身旁。
「還有那位優雅的妹妹？」，
也許……
（盛順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