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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老家 文 / 盛順豐

    ,誰都應該有,可我現在偏偏就沒有了,雖然它並不遠,現代交通這麼發達,當天能去幾個來回,那是我的。

    「你?那麼遠,你坐火箭去的吧?還一天幾個來回,別騙人了,你個小湖北佬!」,

    這要擱過去,我可能要惱,小時候經常有人叫我小湖北佬,我覺得那是純粹的罵人,那個時代,只有帝國主義才被稱為什麼佬,比如:美國佬之類的。

    「那我現在這麼叫你你怎麼不惱了?」,

    「我倒是不惱,只是你把前面那個小字去掉,都這把年紀了,加個小字,俺不是裝嫩嗎?」。

    「得了,小p孩兒,你以為你能長大?你現在就在編故事,像小時候那麼哄我們吧?快說說你那個,如果說你是做夢去我們都信,嘿嘿……」。

    這種怪笑,使我彷彿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他們那時候不和我玩兒,就是一個小字當頭,可他們最後還是接受我了,現在又要返回去了。

    「看在你們比我大幾歲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見識。」。他們還在笑:

    「你不是要帶我們去你嗎?我們得回去收拾一下行李,還得給你嫂子請假,順便打聽去那兒的機票有沒有打折的,真想看看三峽截流後是什麼樣子,還沒有去過武當山呢,」,他們起身要走,看來是動真的了,可我也沒有騙他:

    「你們坐下,聽我說完你們再買機票,要是我真的騙你們,你們買哪兒的機票我跟你們飛哪兒!」,他們看我也真急了,便仍舊笑著坐下:

    「好吧好吧,你老人家也別急,哥哥們聽聽你說完,真買不上機票,就委屈你老人家坐我的車去,好久都沒有自駕旅遊了,」,我白了他一眼:

    「那麼近,能叫做旅遊嗎?就是不讓我把話說完,我不說了!」,最大的過來在我腦勺上輕砍一掌:

    「這不還是個孩子嗎?你這四十多年是咋長的?還不熟?快五十了?快十五了還差不多!」,他們大笑著但都坐下來了,我又像四十多年前那樣贏了他們:

    「北郊農村,離城不到五十公里,你給那兒修個機場吧?!」,這回他們傻眼兒了:

    「那倒真是挺近,可怎麼就成了你了?」,這回我終於可以說正題了:

    「我小時候每一到暑假去的就是那裡,我父親就是在那兒長大的,」,又有嘴欠的:

    「叔叔雖說老當益壯,但一看就是老年人,可我怎麼沒覺得你長大了,你還小時候?哈哈!」,有人用胳膊肘碰他一下衝他使眼色,他立刻閉嘴了,這還差不多,我接著道:

    「俺家是俺爺爺那輩兒從湖北遷過來的,在這裡扎根,還買了幾千畝地,當然就是這裡了。」。

    「幾千畝地?!那可是是大戶人家!那咱爺爺沒給你留下什麼寶貝?」,

    「你可真是個財迷,幾千畝地都被收了,十幾院房子也收了,還寶貝呢!」,大伙驚呼了:

    「啊,原來你是個小財主,少東家!俺爹可是貧農,就是讓你們這些地主階級剝削的,臨死連個鑽戒都沒給俺娘留下,打倒小地主!」,這玩笑我是開得起的,哥們兒們在一起就是這樣,口號停息,我接著講:

    「我連爺爺的面都沒見過,只聽我三伯父講,爺爺活著的時候,總在自家的水渠上栽樹,栽了十幾里路呢。」。

    「我的天哪,十幾里?那你說的只是一部分,咱家可是大財主了!」,有人捅了他一下:

    「去,剛才還是貧農呢,怎麼一聽人家的家底就成了咱家?那是俺家,」,他們又爭了起來,我起身,他們害怕了:

    「哎,小老弟,別真惱了,哥哥們逗你玩兒呢?」,我笑了:

    「我上廁所行不行,都是水渠說的了。」。我在衛生間聽見他們像炸了窩:

    「這可真得去,咱們去打土豪分田地,順便把這小東家從地主階級那邊兒拉過來,不能讓孩子再被腐蝕下去了,要讓他學會革自己家的命啊!」,這還有個當哥哥的樣子嗎?也太貧了,趁他們在討論,下去買啤酒。我回來了:

    「你們怎麼沒個成年人的樣子?我就去了趟廁所,你們就這麼算計我?」,他們都嬉皮笑臉:

    「小少爺好!您看您和別人方便的時間都不一樣,這麼久才……我們打算回咱去當長工,不行就打短工,麻煩您給老東家引薦引薦?」,他們看見我手裡的啤酒了便停止了貧嘴,這我能不樂嗎?打開箱子:

    「渴了自己開啊?既然稱我是少爺,就不能讓我伺候你們!」,這些哥們兒真是一見我就沒型了:

    「那自然那自然,這都是管家的事,您下去買啤酒也不告訴我一聲,當心把您老人家累壞了,」,他給每人發了一聽,自己拿了一聽把箱子坐在屁股底下,大伙感到不滿。這時對面超市的營業員敲門了:

    「叔叔,不好意思,剛才貨架上只有一件了,我去庫房給您提的貨,老闆說您把錢付過了。」。屋裡這幾個像狼一樣撲上去接住酒:

    「小兄弟,謝謝你啊?!問你們老闆好?一起喝點兒?」,小伙子笑著搖搖頭:

    「我正上班呢,我也不會喝酒,叔叔們再見!」,我趁機到:

    「你應該跟他們說哥哥們再見!」,我佔便宜了,幾個人又恢復了嘻哈,高舉啤酒罐:

    「打倒土豪劣紳!」,我又一次被打倒了,開始接著講的事:

    「地是我爺爺用半生的積蓄買的,南方人不會種旱田,尤其是小麥和棉花,就請了一些人來幹,土改前都給分了。」。

    「分給誰了?是那些貧雇農吧?還給你們地主階級喊冤叫屈?」,

    「是分家了,地後來都歸了農業社。」。

    「那地主老財都有變天賬,走,咱們現在就連夜去挖,說不定還能挖出一罐金元寶呢!」,

    「哪兒有什麼變天賬呀,就是幾張地契,也讓親戚給燒了。」。

    「什麼親戚,這麼大義滅親?那咱家不就啥都沒了嗎?」,

    「我堂叔,縣委書記,他可真的是革了自家的命。」。他們都遺憾地搖著頭。

    這階級立場也太不堅定了,一聽有家產就成了咱家……這種玩笑中的默契也只存在於鐵哥們兒們間。我開始對他們描述自己的:

    「那時候,百畝成林,千畝棉糧,春天裡綠油油的一陣陣麥浪滾滾,夏天裡便成了金色的海洋;棉桃們彷彿妖嬈起舞的美嬌娘,四野散發出莊稼的芬芳;誰家的老漢在門口剝著新蒜,等著那又細又長的哨子面端到村頭樹下去相互品嚐;比比看誰家的辣子紅,嘗一嘗誰家的黃瓜拌得香,金黃的土雞蛋,小蔥拌豆腐白得像……」,我的嘴被人堵上了:

    「孩子,咱別說這些吃的了行嗎?哥哥們被你香的有點兒扛不住,咱說景好嗎?」,他快把我捂死了,我掙脫他的手:

    「我這說的都是那時候沒打過農藥的綠色食品,普普通通的農家飯而已,你們至於嗎?」,他們都點頭到:

    「至於,特別至於!」,看來他們都喝醉了,那就讓他們醉在:

    「小渠裡有潺潺的流水,渠沿兒上是迎風起舞的垂柳和白楊,那邊兒有一小片火紅的高粱地,這邊兒的菜園裡番茄鮮紅、豆角翠綠,果木飄來陣陣醉人的馨香……」,我又一次被制止了:

    「孩子,咱不說了行不?明天就把肚子餓透了,一大早就去!」,我有點懵了:

    「去哪兒?」,他們看來沒醉,而且很認真,異口同聲:

    「回!」。

    去是很方便的,只是我說的是幾十年前的景致了,我也近二十年沒去了,那裡現在還能是那樣嗎?我心裡泛起一陣傷感:真的要去,至少,讓哥們兒們吃頓地道的農家飯總能辦到。

    (盛順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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