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情探黃河東西 文 / 盛順豐
斯琴問我：「巴特爾哥，能不能把你的照片給我一張？」，
「不行，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誠實的意思，而我恐怕今生也做不了你心中的巴特爾，因為我不會為了你的真情去和真的巴特爾搶你，誰來搶你誰就是真正的巴特爾，好女人是要用心去搶的，但你永遠只是我的妹妹！」。
「為什麼？難道我不是你的斯琴？」，
「不，我不是你在胡楊林裡丟失的駿馬，只是一匹野馬偶爾從草原上略過，你嬌艷的姿容如閃電般從我眼前劃過，告訴額吉：我只是她的兒子。」。
「可我不願你是我的阿哥，你就是我心中的巴特爾！你是棗紅馬的主人，你一去不回頭，斯琴會傷心到白頭的！」，
「我的小黃鸝鳥兒，明天早上你就會在敖包看到一片潔白的祥雲，白雲下會走來你真正的巴特爾！」。
我轉過身，走出胡楊林
身後響起了哀婉的馬頭琴聲
那是額吉失望的琴聲
但我不能辜負她的奶茶
更不能欺騙值得她驕傲的斯琴
巴特爾你快來吧
草原上最艷麗的花兒為你開放
我願做你們頭頂那朵祥雲
……
「還記得我嗎？你在草原上盛讚過的格桑花？我的鍋莊只為你跳，」，
「卓瑪，你為什麼把那麼多的格薩爾扔出你的帳篷？他們個個英武強壯，你應該在好馬裡挑一匹最好的？」。
「可我細細的皮鞭打在了你的身上，因為我需要的是你這樣的烈馬！」，
「孩子，別再讓你的阿爸失望，也別再讓那些摘星星的漢子垂頭？我只是高原的過客，吃了你的糌粑就不會再喝你的青稞酒，我要到更遠的地方去，別為了一個年近半百的老阿哥耽誤了你這朵嬌艷的格桑花？」。
「不！大喇嘛說：你就是我天天盼望的祥雲，我若不抓住你，你就會化在別人的心裡！」，
「卓瑪，你回去吧，我的心早就被冰雪融化在山川，隨著著滔滔黃河向上尋找源頭去了！別再讓那些艷慕你的阿哥們失望的離去。」。
河水向東流
為得是歸入大海
而我的心向西行走
是因為我要凍結這顆冰冷的心
那千年冰雪不化
我的心願靜靜地臥在冰川腳下
……
「尕哥哥你還回來嗎？花兒會上就是你一句不唱，我也只把花兒唱給你，因為你是真正聽花兒的阿哥！」，
「不是回來，也許我會再去，但我不是你心中聽花兒的阿哥，我願是你們相愛的見證，我老了，想在活著的時候聽你們的花兒合在一起。」。
誰說牡丹只開在平川？
誰說黃河總是枯乾？
我心坐在古老的羊皮筏上
看黃河兩岸風吹草低
聽花兒從平川唱到了高原
找到了心中的白雲藍天
……
「大兄弟，你太偏心了吧？只把你那好臉擺給西北的婆姨看，俺雖然不是你的親個蛋，但也算是你秦晉親家的一分子吧？桃花紅了又落了，杏花白了葉子又綠了，你這一走就一年，你什麼時候再回到咱這呂梁大山？」，
這是我最敏感的話題，也是我想迴避但無法迴避的，一年之內，我幾過太行、翻呂梁，走遍晉北晉南，飄香的瓜果，純天然的農家飯，連那裡的風都是有別於任何地方我去過的山川，我不知道大槐樹到底是不是我的故鄉，但我腳的小拇指也是奇異的分瓣。
河曲無智叟，
因來新愚公；
吾非搬王屋，
只為心意動。
「兄弟，那一夜清雨是你帶來的吧？我們這裡從來都沒有下過那麼大的雨，莊稼得救了，去年好收成，他們說你是屬龍的，」，
「老嫂子，你迷信了，是上蒼看到你們的辛苦受了感動，你那一桌精心準備的農家飯，是我近些年吃過的唯一飽飯，你回去吧，別在窯背上看了，我今生也許就去你那裡一次，我知道那天在烈日下你一直目送我向南走，我不會回頭，因為我的心在流淚。」。
在晉蒙交界的黃土高原，我第一次進入到夢中的大槐樹故鄉，難忘那個火熱的夏天……
「兄弟，緊接著你又來山西了，從西頭到了東頭，還是晉蒙交界，但你是穿越了整個太行和呂梁山，你這一副嬌嫩的摸樣，咋就天天要吃咱這兒的莜面、高粱？你把俺櫃檯上的小竹葉青都買光了，嫂子可第一次見大城市的娃娃這麼能喝酒！」，
「嫂子，別套俺的話，該進貨就進吧，你的小竹葉青不愁賣，就像你炒的莜面十里能聞到香味兒。」。
「你既然這麼待見俺，咋就再也不來了？是俺兩口子待你不周到？還是俺們的價格不公？」，
「你那裡山美、水美、人好，連牛羊都溫順，但那不是我的家，我和你們一樣，不會撒謊。」。
「哎，你在呂梁山深處那麼快樂，聽說你給那裡的小狗和毛驢都起了名字，咋就不能認自己的家呢？」，
「嫂子，我那時每天工作到很晚才回到縣城，知道你們是特意等我才晚關的門，我更知道你們沒賺俺一分錢，只因為你知道俺孩子和咱山西是秦晉姻緣，我不說謝，只要你們高興，只要你們沒有虧本。」。
「傻兄弟，對自己實心的親人，吃虧就是佔便宜，你給我們家帶來的快樂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侄女不止一次在人面前誇獎你，她說要找就找你這樣實在的漢子，哎，可惜呀……」，
「嫂子，別說了，亂了輩分了，你那山中鳳凰是不愁嫁的，我那些竹葉青只當是提前喝了她的喜酒？」。
我不能再往下說，有些話不說比說了更有用。俺唱到：
我不是你的親個蛋
為何你站在小河邊？
親呀個蛋
對唱：
你那說不是就不是
為啥到河邊來看俺？
親呀個蛋
俺唱到：
我不是你的親個蛋
到你這河邊擦把汗
親呀個蛋
對唱：
你那說不是就不是
把你那好臉給俺看
親呀個蛋
俺唱：
你說扭臉俺就扭臉
俺不是小伙是老漢
親呀個蛋
……
歌聲不分大小，純真不論老幼，唱醉了水，唱醉了山，唱累了來碗刀削面。
「太偏心了吧？那丫頭就是長得再俊，也不能只為她唱吧？何況你是叔叔又不是情人，給她唱那麼多，別把孩子的心真的給唱野了？！」，
「你吃醋了？但俺就喜歡咱這山西一罈醋，酸也是地道的酸，不像那些假文人：酸文假醋！」。
黃河九曲十八彎
縱使改道也不干
好妒之人難為友
虛榮之輩心暗淡
沒那麼多子曰詩雲，沒那麼多道貌岸然；更沒有春花秋月，誰也不是一塵不染。不如到這黃河兩岸走一遭，或向西，或向東，吐出一腔俗氣，裝進一懷坦然。
（盛順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