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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撲朔迷離 文 / 滋飯團

    活人巷立處於城中,典型的中原小城鎮。本來人口就不是很多,尤其是臨近夜晚,老百姓們都開始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到家裡好好的享受香噴噴的大米飯去了。

    天色早已經放暗,所以城中走動的人已經很少了,唯獨活人巷裡卻還是燈火輝煌。這裡竟像是一個市集,小街的兩旁放滿了各種燒烤攤頭,原本就不寬的街頭頓時顯得更加狹窄。攤子後面便是一座座酒坊,在巷子中心就座異常高大的牌樓,門口站著幾個老鴇樣子的人在那裡盡情的吆喝著,居然還有座春樓。看得出裡面熱鬧非常。

    吳季伯由於另有公務早就離開了,鄧霖和白靈靈一路跟著馮君揚都沒有說話。白靈靈似乎還沒有從先前的場面中恢復過來,面色還是鐵青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吐。兩個人跟著馮君揚走啊走,居然徑直走進了這座春樓裡。

    兩名老鴇急忙上來招呼,「兩位爺好面熟啊,不知有沒有預約過呢?」說著警惕的撇了一眼白靈靈。

    也難怪,尋常來這裡的都是男人,哪裡會有兩個男人帶了一個女人來的。通常男人來了是為了找開心的,而女人來的通常都是為了惹事。男人來了是為了找女人,女人來了卻是為了找男人,當然找的是應該在家裡陪著的那個男人。所以春樓裡是最不歡迎女人的地方。

    馮君揚也沒有在意這些,卻笑著說了四個莫名其妙的字:「金玉滿堂!」

    金玉滿堂當然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個暗號。

    老鴇的臉色果然有點變了,馬上恭敬的說道:「原來客官是約了玉滿堂啊,還不快快請進。」說著接引著三人進了大門,正欲搶先帶路呢,不料馮君揚搖手一揮,順手抓住老鴇的手說道:「我認識,自己過去吧。」

    老鴇瞬時感覺手上多了一塊堅硬的東西,眼睛更是瞇成一條線了,連聲道謝後,讓開了身子,待馮君揚走過後,熟練的將手裡的銀子揣進了衣襟裡。

    一個偏僻的院落裡,唯獨一間房間有微弱的燈光。門似乎沒有關,輕輕一推,他們就看到了宋中正。

    活人巷顯然是一個供人玩樂的地方,人活著本來就是為了享受,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馮君揚他們居然找到了個死人。

    宋中正就是那個徹徹底底的個死人了。冰冷的屍體,屋裡並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宋中正居然就這麼躺在地上。脖子上一道寬約三寸的致命劍傷,入口也不深,可是就正好割破了喉嚨。

    屍體平靜的躺著,手腳都很規矩,似乎顯得很安靜。可是卻沒有辦法看清宋中正的神情。因為他臉上居然被人用劍畫了數朵梅花,鮮血淋漓,連五官都看不清楚了。

    「梅傲青!」鄧霖脫口而出,江湖中殺了人還留下梅花印記的似乎只有梅傲青一個人了。

    「三年前宋叔叔擊敗了梅傲青,不想梅傲青沒有知難而退,竟然還敢暗殺,居然還留下印記來,真當我長樂幫無人嗎?」馮君揚緊鎖著雙眉說道,眼中已經帶著淚光。

    宋正中是他的下屬,也是他的長輩。馮君揚當然有理由憤怒。

    白靈靈不解得問道:「梅傲青殺人何必留下姓名呢?」

    馮君揚解釋道:「他個性就是如此猖狂,每次約戰的對手,在殺了對方之後,他總會留下類似的印記,可是這次留在臉上還是第一次。真是欺人太甚。」

    「宋正中的武功如何?」鄧霖問的非常的小心,因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馮君揚如此的憤怒。他見識過梅傲青的出手,可是對於宋中正卻是一無所知。

    馮君揚搖了搖頭說道:「宋叔叔的武功奇高,記得三年前,父親接到密信,蒙古為亂我朝野,派遣國師阿凡達於京城市郊十里長亭附近暗殺當時新任的兵部尚書,結果宋叔叔最先發現了敵人,單人逼退了阿凡達,並獨自追蹤阿凡達近百里。最終在阿南河邊交上了手。等三天後宋叔叔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身是傷,但是自那以後,蒙古就沒再敢派來殺手,而阿凡達這個人也像在人家蒸發一樣杳無音訊。」

    鄧霖讚道:「阿凡達可是蒙古第一高手。看來宋堂主的武功應該不會弱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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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傲青啊?」

    馮君揚答道:「聽父親說,和梅傲青的比試中宋叔叔也沒有出全力,畢竟那時候梅傲青只有十七八歲,他只是想讓梅傲青知難而退,故未出殺手。當時的情況下,最後還是宋叔叔贏了半招,逼退了梅傲青。所以我覺得宋叔叔根本不懼梅傲青。」

    白靈靈聽的一知半解,卻忍不住也搶聲問道:「那為何近幾年來,根本就聽不到宋叔叔的任何消息?他究竟去哪了呢?為何莫名其妙的出來呢?」

    馮君揚答道:「宋叔叔在經歷了梅傲青一戰後,似乎是覺得膩了,在請示了父親後便選擇了退隱。所以這三年來,除了父親外,沒人知道他在哪。」

    馮君揚越說越激動,眼中閃爍著淚光,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揮舞了起來。

    宋正中本就是看著馮君揚一天天長大的,一直對馮君揚寵愛有加,就像是他的第二個父親。腦海中浮現起童年時分的點點滴滴,可是眼前卻是一句冷冰冰的屍體,斯人已去,馮君揚怎能壓制內心的震動。

    宋中正究竟是不是叛徒?馮君揚的內心在焦急的徘徊著。情感歸情感,現實還是需要理智。

    韋香主肩內的紙上明指著宋正中,究竟是指宋正中就是叛徒,還是指的是宋中正需要救援?馮君揚馬上否定了後者,因為韋香主本就是奉命追查叛徒的,既有時間留字條,就沒必要讓大家猜啞謎了。

    顯而易見,韋香主暴露了後,被宋正中擊殺滅口。可是為何梅傲青又需要殺宋正中呢?馮君揚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自主的蹲下身來握住了宋中正的手,卻立即瞇起了眼睛。

    鄧霖上前拍了下馮君揚的肩膀,他當然知道馮君揚現在的感受。可是此時此刻,他最需要的是馮君揚的鎮定。只有鎮定才能理清思路,才有希望破解謎團。

    「也許宋正中知道的太多了。」鄧霖輕輕的說道,他從馮君揚的表情中就已經可以確認這個兄弟並沒有被挫折擊倒。因為馮君揚的眼神體現出來的是深沉,而絕不是迷茫。

    人知道了太多事情後,就可能影響到別人的利益,所以到了那個時候,這個人就變成了一個問題。而消除這個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變成死人。至少死人是不會出賣別人的。

    所以宋正中絕不是那幕後的主謀,他只是一個棋子。

    「韋香主絕不是宋叔叔殺的!」馮君揚忽然斬釘截鐵的說道,語氣異常的堅定,不容辯駁。

    鄧霖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他終於知道剛才馮君揚拉起宋中正的手後的異常反應了。馮君揚也是這樣瞇起了眼睛。

    「溫度?」鄧霖眼中閃出了光芒問道。

    馮君揚是唯一接觸過韋香主和宋正中屍體的人,他唯一能區別的只有屍體的溫度了。死去的人體溫會迅速下降,假設宋中正殺的韋香主,那他應該比韋香主晚死,所以屍體溫度應該顯得高一些。可是現在,馮君揚卻顯然感受到了異常。宋中正居然比韋香主早死。

    馮君揚沉重的點了點頭,眼中現出一絲狠意。

    「那我們是否應該反過來想呢?」

    鄧霖笑了,因為終於得到了一絲線索。馮君揚沉默,因為他再度陷入了沉思。白靈靈卻很著急,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身邊的兩個大男人在說些什麼。可是為了體現自己的器宇不凡,她咬著牙忍著不出聲。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馮君揚終於開口了

    鄧霖點頭。

    「宋叔叔的傷口可以看出來,殺他的人武功極高,一擊斃命,且火候掌握的非常精準。」

    「韋香主卻絕對沒有這樣的武功。」鄧霖微笑著應道。

    「但是從宋叔叔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面對的人是他熟悉的人,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毫無防備。」

    「所以兇手是兩個人,韋香主只是負責牽引,而主凶卻負責偷襲。」

    「韋香主恰好又知道你們長樂幫的暗號,所以他知道宋中正的落腳點,而讓主凶事先埋伏好。」

    「宋叔叔武功高強,兇手雖然有把握擊殺他,可是卻擔心引起別人注意。」

    「所以他才選擇了偷襲。」

    「所以宋叔叔這次急著來找我是以你為身上必有兇手的把柄。」

    「所以兇手必須要在他跟你碰頭前殺了他。」

    「所以韋香主才是我一直要找的叛徒。」

    「韋香主顯然是因為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他也被滅口了,然後把屍體扔在了殺害工部尚書宋禮的現場。」

    「可是怎麼解釋他身上的暗香呢?」

    「韋香主也不是吃素的,殺完宋堂主後,他肯定有所知覺,感受到了自身的威脅,所以直接擰開了機關。」

    馮君揚慘笑,可是卻是無聲的慘笑。正是他任命了韋香主去追查的叛徒,可是韋香主卻偏偏就是那個叛徒。

    鄧霖也只有苦笑。雖然他們的判斷已經回到了正路上了,可是他很理解馮君揚此刻的心情。

    「我也是這麼想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白靈靈終於開口了,因為她終於聽懂了最後的那句結論。

    鄧馮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後,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大笑一場還是大哭一場。

    「現在的問題只剩下殺宋叔叔的兇手了,可是梅傲青似乎並不是神仙吧?」白靈靈腦筋快速的轉動著,她知道是時候發表下觀點了。

    梅傲青當然不是神仙,他是一個好端端的人,可是為何他能如此巧合的殺了宋正中呢?

    鄧霖看了一眼宋正中的屍體,那安詳的面孔表示,他根本就沒想到來人會動手殺他。假使面對著梅傲青,宋中正的防備絕不會如此疏忽。從這點上來說似乎不符合邏輯。

    當然還有種可能,那就是宋正中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死了。兇手的動作能如此之快,武功必然比宋中正要高了許多。宋正中和梅傲青齊名,武功應該相仿,梅傲青顯然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找到梅傲青就知道結果了。」馮君揚的話簡直就是從牙縫裡一個一個字擠出來的。

    梅傲青既然敢殺人留名,那就不會去玩躲貓貓的遊戲,要找到他的人應該不是很難,更何況馮君揚的手裡擁有長樂幫龐大的情報資源。

    面對眼下的線索,當下似乎也只能這麼辦了,鄧霖無奈的點了點頭。從馮君揚的話中,他就已經知曉他決定單干了,畢竟是長樂幫的事情,的確也應該由馮君揚去面對。

    果然馮君揚歎了口氣說道:「為何我們每次相逢都這麼短暫。」

    白靈靈忍不住跳了出來叫道:「你又要走啦?」

    馮君揚微笑著點了點頭:「宋叔叔的死,我總要回去和父親稟報下吧,幸好還有十天就要在京城見面了。」

    鄧霖的眼神顯得異常的複雜。馮君揚隻字未提解決梅傲青的事情,而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他知道馮君揚只是不想讓他們擔心而已。

    畢竟糊塗的人永遠比清醒的人活的快樂。受此創傷,馮君揚居然還能處身為朋友考慮,採用了善意的隱瞞,可能這就是真正的友情吧。

    笑容馬上堆積在了鄧霖的臉上,可是他自己卻知道自己其實笑的很苦,可是他必須要笑出來,因為身邊還有白靈靈。

    「原來相逢就是為了離別。」鄧霖應道。

    馮君揚的笑容似乎更甜了,會意的眼神投向了鄧霖,他馬上反問道:「離別又豈不是為了相逢呢?」

    「那就京城見。」

    白靈靈的眼睛似乎有點紅,可是她似乎拚命瞪得大大的,因為這樣淚水才不會瞬間流下來。顯然她也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遲鈍,酒窩居然也現了出來,只見她大大咧咧的說道:「你個懶豬,傷還沒好,要當心那個梅傲青。我擔心他來尋你晦氣。」

    馮君揚伸出手來撫了下白靈靈的後腦勺說道:「我們的靈靈公主也長大了,居然還會關心我了,放心,他想動我還沒這麼容易。說實話,這麼多疑團還沒解開,我倒是希望他能找上來呢。」

    「一切小心。」

    「你們也小心,江湖的傳言不是這麼容易形成的,背後有只看不見的大手在推動著。」

    「我明白,那隻手快要顯現出來了。」

    「希望我們能看到雨後的彩虹。」

    「一定看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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