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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命案連連 撲朔迷離 第四十章 豪華別墅兇殺疑案(一)抵達現場 文 / 修思威斯傑

    夜幕黢黑,萬物闃然,屋內的一切在這片靜謐和諧的氛圍襯托下顯得是那般安逸、那般溫暖,儼如初生嬰兒依偎在一位慈愛母親的懷中酣甜入睡。此時此刻,床側一位嫻靜可人的年輕女生正輕握著一把水果刀,細緻而又嫻熟地削動著左手中的蘋果。閉眸聆聽,這靜靜的沙沙聲彷彿一陣清風悄然奏起的美妙交響曲,輕輕縈紆在這片祥和之中……

    「瀟彬,我來看你了!」伴著一連串清脆的敲門聲,一個鏗鏘渾厚的男性聲音從門口倏然傳來,如同雷霆般瞬間打破了這片溫馨浪漫與甜蜜幸福交織的靜謐。不過,這突如其來的情景不禁令蓓蕾驚愕萬分,正橫握著的那柄水果刀從手中差點滑落。

    循聲回眸,遠遠望見一位身著灰色風衣卻又不失挺拔的男士靜靜佇立於門側,胸前抱著一束裹著精美水晶彩紙的康乃馨。毋庸置疑,這位男士正是神戶市警署的海鵬警長,今晚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探望一下受傷住院的瀟彬,順便與他促膝長談一下有關上次客車槍殺案件的近況。

    「額……瀟,我出去一下,你們先在這裡談吧!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們先談吧!」當看到警長遽然的出現,蓓蕾皺著黛眉,踟躕了一秒,旋即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病房。

    「……」瀟彬緘默不語,沒有做出任何挽留的表示,冷漠溧冽的氛圍霎時再次冰封了整個彼此初融的世界。不過,在蓓蕾經過警長身側的時候,她輕轉螓首警長默默地點了下頭,算是自己對警長不期而來的問候。這不禁令警長對成熟的女人更懂得怎樣在男人之間保持沉默的事實產生一種敬畏與欽佩的情感。

    目送蓓蕾靜靜離開後,海鵬警長臉色僝愁,悵惘若失地走到瀟彬的床前。然而,在緩緩將手中康乃馨放下的一剎那,他猛然縮瞳凝眸,用一種詭異與慚愧的目光盯著瀟彬,「瀟彬。」

    「嗯?」瀟彬睖睜一下。

    「老實告訴我,我這個不速之客是不是貿然打擾了你們?換句話說,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起初,瀟彬並沒有回答,只是臉色依舊地沉浸在那片萬馬齊喑的空虛之中。然當警長再次重複後,瀟彬微咬嘴唇,帶著一種苦澀痛楚的表情沉重地否定道,「沒有!」

    他想,或許,冥冥注定,如今一切舊愛與新歡的執著糾纏皆是因他不小心邂逅了她。而他,在經歷過那曾經深深陷入不能自拔的痛苦戀愛卻已經乏力掙扎。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就這樣算了嗎?就算拋棄了這亦真亦幻的浮華痛歡,瀟彬的內心依舊是深愛著她,卻不能瀟灑徹底地忘記深愛的她。當然,此時此刻,沒人知道他是不敢去面對,還是不知怎樣去面對這份痛歡交融的愛情?

    「哦,好的!那你現在感覺身體如何,傷口還殘留著痛楚嗎?」海鵬警長一邊輕輕在瀟彬的床邊坐下,一邊向瀟彬比劃著手勢說道。

    「運氣還不算差。醫生說我血管的動脈幸虧沒有受到過大的傷害,而且傷口處的血液經過使用止血藥物已經凝固了,似乎沒有任何大礙。」瀟彬怕警長不相信,於是抬起手臂揮動幾下讓警長看了看。

    「呵呵!坦白地說,瀟彬你的體質可真是令我大吃一驚,我很少能夠見到想你生命這樣頑強的人!」警長豎起拇指,很隨意地笑道,「你就像不死不滅的蟑螂一樣!」

    「噢,是嗎?看樣子,我應該謝謝你這不知是諷刺還是肯定的誇讚!」瀟彬詼諧地調侃道。

    「瀟彬呀,難道我這對你僅有的幽默感還要被你『剝奪』了嗎?」警長挑挑眉梢,拿起蓓蕾剛才尚未削好的蘋果,緊接著一邊謹慎地讓蘋果轉動,一邊靜靜地說道,「今天來你這兒,有件事情需要給你提一下。」

    「是什麼事情?」

    「就是那天晚上的客車槍殺案件。」警長削好蘋果遞給瀟彬,神情認真地回答道。

    「謝謝!」瀟彬接過蘋果,疑惑地問道,「有哪裡不對嗎?」

    「叮鈴叮……」然而,正當警長想要解釋的時候,這時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響起,儼如一種惡兆般闖入了兩人的談話。

    「抱歉!」警長尷尬地笑了笑,「世事難料,我先去接個電話。」說完,他連忙起身朝窗戶走去,習慣地在自報家門後禮貌地向對方問候。

    「對,我是海鵬警長……嗯,好的……謝謝,我立刻趕到……」在接電話時,海鵬警長眉頭緊鎖,眼角的魚尾紋變得更加窄長了,儼如一道將欲猛然裂開的罅隙蔓延在蠟黃的顳部。顯而易見,海鵬警長一定又是被棘手憂愁的瑣事纏上心頭了,所以他大概才會比同齡人更容易顯得衰老吧。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警長剛剛掛斷電話,瀟彬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裝好手機,海鵬警長伸出左手食指指了一下瀟彬,勉強一笑,「別想太多,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警署處理一下,你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瀟彬猛然抬起手臂,緊緊抓住了海鵬警長伸出的左手,死死地盯著警長的眼睛,臉上佈滿疑雲地發問道,「透過你心虛游離的雙眼,我看得出你在掩飾或者隱瞞些什麼?如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哎!」看到瀟彬如此的執著,警長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緊顰墨眉,語氣緩緩地解釋道,「不瞞你說,剛剛接到警署通知,在神戶市區的一處別墅發生了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兇殺疑案,被害人為一對情人。」

    「呃……」瀟彬沉默片刻,隨後用手慢慢撐起傷口尚未痊癒的身子,鄭重其事地說道,「好吧!我們現在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然而聽後,警長卻緘默未答,像一尊雕像般心事重重地站立在原地。

    「怎麼了?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身體嗎?」瀟彬咬緊牙門,顫慄著身軀勉強從病床下來,心神焦慮地看著警長,「真的,你知道我是一個從不會勉強自己意願的人!」

    「額……」盯著瀟彬強烈渴望的雙眸,警長皺眉踟躕一下,旋即又咬咬嘴唇道,「好的,我尊重你的個人意見,不過——倘若你感到有任何的不適,你一定要立刻告訴我,千萬不要一意孤行,懂嗎?」

    「當然,我向你保證!」

    「那麼,請先把我這件外套穿上吧!畢竟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夜晚外面氣溫下降會比較冷的。」說著,警長脫下身上穿著的那襲風衣,迅速為瀟彬披在單薄的、病者專用的衣服上,「好了,我們趕快走吧,我的汽車就在醫院外面。」

    當推開房門打算離開的那剎,瀟彬瞬間瞳孔收縮,神色惶遽地怔住了,因為恰逢兩米外的蓓蕾抱著一套整齊潔淨的衣服朝著這個方向走來。然而就在隨後的下一秒,她也猛然停止了前進的步伐,忐忑不安而又緩緩地抬起螓首,用一種淡定的目光凝望著此刻沉默的瀟彬。毋庸置疑,在她尋視之前,她早已對瀟彬的孤行有了難以置信卻再正常也不過的預感。

    在周圍一片闃然的死寂氛圍之中,他們終於再次真真正正地對峙著彼此些許冷漠的目光,旋即一股百感交集卻又無法言喻的苦澀頓時湧上了心頭。十年期間,飽經的滄桑褪去了曾經風花雪月的美麗,也使彼此感情上的隔閡變化得難以彌除。或許,寡言少語這種特殊的相待方式即是對彼此適宜的問候,縱然他們依然深愛著一直躲避的彼此。

    「……」最終,她顫顫雙唇打破了這冰封般可惡的沉默,近乎用一種自欺欺人的口吻問道,「瀟,你們是要出去散步嗎?」

    「嗯!」瀟彬慌亂地點了點頭。

    「唔……」她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臉色顯得如同白芷般慘淡,苦澀一笑,「挺好,那祝你們愉快一些!」說完,她像一陣清風般掠過了他的臉龐,再也沒有任何的滯留與踟躕。不可否認,作為曾經的初戀,瀟彬一直都處於愛情之中被理解、從未真正認知的可悲狀態。而對蓓蕾而言,基於彼此深深的愛戀,卻也始終默默地接受與包容著這一不變的事實。

    假如一切真如福爾摩斯所言,優秀偵探的大腦是一台精密良好的機器,思慕的女人是阻礙這台機器運轉與「思考」的沙子,那麼瀟彬就理所應當放棄自己所愛的偵探事業來彌除愛情之中的顧慮。

    「謝謝你!」瀟彬靜靜地回答道,一種惆悵與愧疚交織的複雜心情充盈著自己的胸口。瀟彬沒有再想,也不敢再去多想,或許這種不了了之的想法會令他感到些許安慰。

    ……

    隨後,瀟彬與警長坐上汽車,穿過幾條巔巔**的舊街道終於到達了案發現場。正如警長所述,本起案件的現場位於神戶市高級住宅區的一幢私人別墅,林蔭小徑旁的楓樹上掛著的無數綵燈在黯淡蕭寂的夜幕中依然閃爍著璀璨瑰麗的光芒。

    在車窗前方,瀟彬與警長遠遠看到一幢豪華的二層私人別墅已被警方用一條藍白條紋的警戒線嚴密封鎖,門口外面儘是一群蠢蠢欲動的報社記者,似乎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準備爭先恐後地往裡面衝。

    「唉,現在神戶市的記者真的很敬業呀!」下車伊始,瀟彬回頭望了望警長,故意皺眉搖頭地歎息道。

    「呵,瀟彬你別諷刺我了!」警長苦澀一笑,隨後迅速關掉引擎,來到瀟彬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現在就去把他們引開,你趁機行事吧!」語畢,海鵬警長整理下衣襟,一邊朝著將門口堵得水洩不通的記者們走去,一邊比劃著手勢高聲喊道,「各位記者朋友,大家好!我是本次案件的負責人海鵬警長,麻煩各位協助一下警方調查工作。千萬不要離警戒線那麼近,否則這很容易妨礙到我們警察辦案效率,說不定還會破壞了重要的破案線索!」

    「看呢,那是警署的海鵬警長!」話音未落,獨自上前的警長立刻就引起了好奇心膨脹的記者們的關注,狂瀾般一擁而上死死地將警長在狹小得近乎窒息的人群中間。

    「海鵬警長,請問您現在方便為我們透漏一些案情嗎?」

    「警長先生,請問您認為警方是否有能力順利偵破此案,將殘暴的兇手繩之以法?」

    「還有,聽說科韶企業的總經理碓冰悠仁與女秘書新垣莉娜一同死在了這幢別墅之中,那麼是不是可以說他們是死於情殺?警長,您又是如何看待此案的?」

    伴著一支支迫不及待的採訪話筒,無數個迥異的聲音頓時在警長耳畔驟然響起,儼如一群急急攘攘的蒼蠅在嗡嗡作響。

    「額……」警長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語道,「這是神戶市有史以來發生的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兇案。作為神戶市的警察,我們對此責無旁貸,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偵破此案,將現在逍遙法外的兇手繩之以法。」

    ……

    斜視一眼「滿頭大汗」的警長,瀟彬無可奈何地笑笑,旋即持著偵探證件輕而易舉地從門口走了進去。這時,門後倏然閃出一個半分熟悉的男性身影,原來竟是一直等待瀟彬的警員玉樹次郎。寒暄了幾句後,兩人一邊攀談著本次案件的具體情況,一邊踏著別墅庭院中央的那條鵝卵石徑走向別墅裡面。

    原來,在一個小時之前,別墅小區裡的一個巡邏保安偶然發現這幢別墅火光閃爍,彷彿幽浮降臨般恐怖可怕。於是,他立刻警惕起來,一邊透過大門旁邊的鐵柵欄睜大眼睛往裡面瞅,一邊使用無線電向保安隊長匯報情況。然而,一股濃厚的黑煙從一樓的防盜窗口裊裊冒出,瀰漫得令他看不清別墅內的狀況,所以他只好給消防隊撥電話求助。爾後,保安隊長帶領眾人手提滅火器火速趕來,義無反顧地破門救火。幸好,燃燒的只是客廳旁邊的一間書房,使得他們最終在沒有消防隊援助的情況下成功地撲滅了大火。但恰恰就在這時,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冰冷的地板上靜靜地躺著一具焦黑的屍體,身軀的每處都彷彿因曾經被蠕動的蛆蟲啃噬過而變得魔鬼般恐怖與醜陋。此外,不知為何,其周圍零落地散佈著無數的、鋒利而又稜角分明的茶色碎玻璃渣。基於擔心與此案牽扯到任何的瓜葛,絕大部分的保安人員都不辭而別,遠離了這片是非之地。不過,留下來幾個比較有責任感的保安還是向警署立刻報警,並盡量保護案發現場的蛛絲馬跡。可當警方辦案人員聞訊趕來,有人又在二樓臥室的雙人床上發現了另一具**女屍……

    「一個小時前?」聽完玉樹次郎的闡述,瀟彬偵探皺了下眉頭,瞇起雙眼問道,「那大概是幾點鐘?」

    「八點三十五左右。」

    「噢?」瀟彬偵探滑動一下雙眸,冥思幾秘後神秘一笑,「這倒挺有趣!好吧,帶我去看看那兩具屍體,順便堪察一下案發現場!」

    「好的,這邊請!」玉樹站在門口,恭敬地攤了一次右手。

    踏入玄關,為了保護現場線索的完整性,瀟彬偵探請玉樹警員幫他在腳底套上了透明塑料袋,然後才放心地走在客廳的地毯上。然而,還未當他進入書房,一股充盈著死亡與恐怖的肉發燒焦味道已經迎面撲來,噁心得幾乎令人快要嘔吐。不過,也許對曾為法醫的瀟彬偵探來說,這種令常人無法忍受的事情他早已經司空見慣。

    邁進書房,瀟彬偵探環視四周,對案發現場進行了大致的勘察。在這個發生過命案的書房裡,井然不絮地放置著三個裝滿書籍的檀木書櫃,遺憾的是最前方的那個雕木書櫃上的下部書籍早已被焚燒為灰燼。除屍體周圍佈滿著茶色玻璃渣之外,屍體後方的雕木書櫃還側倒著一把紅漆搖椅,其前面有著一個類似書桌的支撐框架,唯獨缺少一張平整的桌面。

    「房間裡這具男性屍體就是那個名叫碓冰悠仁的被害人嗎?」瀟彬偵探對地上被燒焦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沒有瞄上一眼,目光反倒在兩側潔白的牆壁上不停地游離著,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對!」玉樹次郎點了點頭,旋即又滿臉疑惑地問道,「筱蹕峎偵探,警長是不是已經告訴了您死者的身份?」

    「不是。」瀟彬搖了搖頭,目光的聚焦點依然在如魚游動,「我剛才在門口偶然聽到的!」

    「哦!筱蹕峎偵探,您好像在尋找些什麼?」

    「沒錯,玉樹警員,我想請您幫我個忙,可以嗎?」瀟彬偵探轉過臉部,神情誠摯地望著玉樹次郎。

    「榮幸之至,請您儘管吩咐吧!」

    「好的,我現在需要你去警方法醫那裡借一種東西!」

    「什麼?」

    「魯——米——諾!」

    ……

    爾後,瀟彬偵探接過裝有魯米諾溶液的玻璃噴瓶,小心翼翼地將其均勻噴灑在屍體附近的牆壁與書櫃上。等到一切辦妥後,玉樹次郎遵從瀟彬偵探的吩咐,迅雷不及掩耳地關掉了房間的天花燈。

    這時,令人匪夷所思卻又充滿驚喜的事情發生了——牆壁上到處佈滿了斑斑駁駁的螢光點,然而在雕木書櫃殘存的一些書頁側部卻僅出現幾個小點。

    「把這些東西去化驗!」旋即,瀟彬偵探抽出那幾本側部出現熒斑的書籍遞給玉樹次郎,「倘若我推理沒錯的話,死者是被兇手用匕首或者鋒利的東西殺死的。此外,死者在臨死之前曾經與兇手殊死搏鬥,然而終究不敵被害,死者的鮮血向四周迸濺。不過,我猜想兇手應該也或多或少受了些傷。」

    「筱蹕峎偵探,您怎麼知道的?」玉樹次郎滿臉疑雲,瞠然不解。

    「……」望了一眼玉樹次郎,瀟彬偵探緘默未語,僅是神秘一笑。

    (譯者:為了增加本起案件的真實性,我花費了還算多的時間去查閱法醫學資料。本起案件將涉及大量的法醫學知識,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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