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 殊途同歸 文 / 熾月

    楊孔拿起手機，手指剛放在按鍵上面準備撥打電話時，忽然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暫時停下了動作，看著薛偉，一臉認真地說道。

    「最後問你一句，在你走上這條『不歸路』之前，你今後能否忍受一輩子都生活在不能見光的環境下，和時刻提心吊膽丟掉小命的恐懼之中呢？」

    本來看似一個嚴肅的問題，但對於薛偉來說，卻是根本大不了的事情。由於家庭原因，從小他就在老家周圍街坊鄰居異樣的目光下長大，小時候跟媽媽上街都是低著頭的。要不是李春燕這位偉大母親，為了兒子今後不留下什麼心理陰影，憤然做出了遠離家鄉，來到這個陌生的天成市的決定的話，薛偉心裡的陰暗面將會更加漆黑。

    可到了大城市，近十多年母子倆相依為命的貧苦生涯，加上單親因素，薛偉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膽小怕事之徒，在幼兒園、小學、中學裡，都是扮演著同學們眼中的路人角色，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再加上「年少無知」被王亮收成小弟欺壓至今，這期間他哪天不是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啊……所以，現在楊孔最後這句提醒，各方面的情況只是稍微嚴重了那麼一丁點兒，但薛偉沒有多想，立刻就回道。

    「怕什麼，楊孔大哥你還不是這樣一個人，也沒見你每天愁眉苦臉的。我呢，說真的有些羨慕你呢，所以既然你能做到這點，我也能做到，所以回答就三個字……『沒問題』！」

    「好吧，也希望你不要辜負了『靈獸契約者』這個身份……」

    楊孔說完之後，撥通了電話，很快就朝裡面說道：「白鶴，有業務來了，你先幫我查一下，有沒有天成市周邊地區，適合『收網』的業務……業務分成吧，這麼快就跟我談錢的事情有些傷感情了哦……好吧好吧，這次分成就按老規矩下，我讓一分利，怎麼樣？好了，我給你點時間搜索一下，快點回話哦。」

    打完電話之後，楊孔做了個「可能需要等一段時間」的手勢，繼續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茗起來。

    不過呢，薛偉聽到其中某些關鍵性的字眼兒後，忍不住問道。

    「這個，楊孔大哥，『分成』是什麼意思啊？」

    楊孔愣了一下，隨後不緊不慢地回道：「哦，這些東西，本來算是秘密，不過你是新手，我也就給你簡單解釋一下……無論是何種程度的任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前期收集情報為主。而你剛才聽到的那個外號叫『白鶴』的人，是我近兩年才開始合作的搭檔。說實話，與其是搭檔，但是這個人是男是女，年紀多大我都不知道，每次聯繫對方，對方都設置了變聲器……不過我對對方的身份不感興趣，畢竟我們這類人，相互之間瞭解得越少越安全。至於一切任務情報及行動計劃都是由對方提供，而我負責完成任務及收尾工作，至於最終任務完成的報酬分成上呢，原則上是四六開，而我只有四……」

    「哇哦！不是吧！」薛偉吃驚之餘有些不太理解，「那個『白鶴』只負責提供情報，又不冒險參與行動，最後竟然還分這麼多……而這次你在分成上讓一分，也就是你只能分到三成，對不對？」

    「當然啦，不過……」楊孔眼珠子轉了幾下，「這還不是我最終的分成，因為我的業務比較特殊，至於特殊在什麼地方，以後再告訴你。任務情報到手之後，我就是先採取行動，取得一些有人肯用不下幾百萬鈔票換取的資料，事後我拿資料換報酬的時候，還需要請一些在交易中保證本人安全的保鏢，當然『保鏢費』也不是個小數目，至少也能佔一成報酬左右的開支，而最終到我手裡的，比如像這次我提出要求下的類似任務報酬，最終不過幾十萬上百萬而已……」

    這些話，要不是楊孔親口轉述的話，薛偉始終還走不出電影影響下的思維呢。同時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他最最關心的還是任務內容，不過按照楊孔剛才輕描淡寫的話來分析。應該是一些盜取商業機密用來轉賣的行動吧……

    雖然說這樣的任務有些違反法律的，但也沒有殺人放火那樣無法讓人接受，畢竟商業機密買賣，存在於各個時代，形成了一副繽紛多彩的歷史圖鑒。現在薛偉我，只不過利用其中那麼不起眼的一筆，讓自己成為一個稍微有能力對得起身為男子漢的尊嚴而已……

    既然情理和心理能讓薛偉接受，最讓他關心的當然就只剩下報酬問題了。不過他聽到楊孔說一個普通任務最終到他手裡只剩下幾十萬的話，那麼又有多少能分給自己呢。

    楊孔從薛偉一系列的表情中，猜中了他的心思，微微笑了笑，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急需這麼一大筆錢的目的，但你也別擔心，這次給你安排任務之後，我只收取一點兒信息費就行……因為畢竟是你負責主要行動，承擔最多的風險……」

    「是嗎？楊孔大哥你真是個好人啊……」

    「好人……」楊孔略有所思地想了想，「這個詞，從八年前開始，就已經在我的人生字典中徹底消失了……好了，其他不用說了，等『白鶴』找到合適的任務後，我再詳細給你解說解說……」

    ……

    「萬里大叔，就是這樣，雖然才12個小時過去一點點，但是今天薛偉的行動特別詭異，我早早地意識到他今天看起來有些不太尋常，本想打算追蹤並調查到一些事情才來找你的……」

    在酒店內，徐萬里靜靜地聽了忽然趕來的唐婕的報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但是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與唐婕有過任何的眼神交流。

    唐婕畢竟年輕，可能有些受不了跟蹤失敗的現狀，呆了一會兒後，又繼續道：「昨天對薛偉的觀察，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可今天……我真的不知道他做什麼去了，你有什麼頭緒嗎？」

    「我的頭緒就是……」徐萬里忽然冷不防地崩出一句話，「他可能有什麼私事，要瞞著你去做而已，就這麼簡單。你也別往深處想，好好做好接下來的監視工作，直到『lssa』下達新的指令。」

    這句看似安慰的話，卻讓唐婕感到被否定的不爽感，不過徐萬里畢竟身為搭檔兼上司，她也只能是把一些怨氣往肚子裡面塞……不過呢，為了能挽回最終的任務評定，唐婕她雖然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但也總比沒有強，於是將昨晚從薛偉手機裡朝下的通訊錄拿了出來，展開之後放在桌子上，說道。

    「這就是薛偉半年來手機裡的通訊記錄，我已經總體歸納了一下，上面的人除了兩個我不認識以外，其他的人，幾乎都能立刻調查出來。一個叫『胡語嫣』，而另外一個是他標注的『無恥吊絲大叔』。」

    「是嗎！？」由於有了一些可能需要重點關注的線索，徐萬里應了一聲後，拿起那張紙看了起來，很快他的眼睛就定住了，整個人顯得無比地驚詫。

    當然，唐婕也瞬間感到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化，難道是徐萬里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而且這線索，完全達到了宇宙級別的吃驚程度。因為跟著對方搭檔近一個多月，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徐萬里臉上會有這麼明顯的表情變化……

    「小……小婕，這些電話號碼，真的……真的是你從薛偉手機裡面抄下來的嗎？」

    唐婕悄悄地將小臉移了過去，確認這就是那張通訊錄記錄紙後，點了點頭。當她想順著徐萬里的視線，尋找對方究竟看到了哪一串電話號碼時，徐萬里卻瞬間將那張紙折疊起來，同時招呼她過去坐好。同時身子也開始不斷地抖動著，像是在吃驚之餘，內心深處似乎湧現起了什麼恐怖的記憶……

    今天不會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嗎？難道是自己無意之間，得到了某個可以決定整個任務進程的重要線索！？唐婕深呼吸了幾口氣，開始冷靜下來，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徐萬里，不放過他臉上哪怕任何一絲微小的表情變化。

    「萬里……大叔，你難道有什麼重大發現了嗎？」

    「發現！我？」徐萬里這才回過神來，不過先沒有回答對方，慢慢打開了手上疊好的紙，再次仔仔細細地看了那十幾個抄下來的電話號碼？的確，的確其中一個號碼，就是昨天，他本來想打出去，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的手機號碼！

    唐婕猜測得沒錯，徐萬里的確是一眼就發現了那個可以改變整個任務進程的重大線索。而且，徐萬里瞬間明白了，這樣下去，薛偉已經是名副其實地成為「lssa」首要的調查目標。怎麼辦？繼續調查下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即使僥倖能活命的話，事後也肯定會因為知道太多的事情，而被「lssa」給「內部處理」掉……無論是哪種結果，都彷彿是通往一條不歸路。

    可是唐婕此刻的內心卻完全不一樣，處於高度興奮之中，她一直在等著徐萬里的分析，然後就可以根據新的線索，對薛偉選擇有目的性的監視，然後就可以獲得準確的情報信息，肯定也是「lssa」需要的東西。接著根據這個任務的「s」級等級，最終的任務評定已經可以預見是什麼了……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就將成為地下組織裡總數不超過三位數的「s級特工」中的一員了。

    各懷不同心思的兩人，卻在這「冰火兩重天」的心境之中，有了截然不同的心理情緒。徐萬里看著唐婕興奮的微笑表情，那種類似天真少女歡喜心情之下露出來的純真微笑，忽然間跟他心愛女兒的微笑重疊了起來。一剎那，徐萬里的心底被什麼猛地刺激了一下，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頓時壓抑住了內心裡的恐懼和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