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九章 人生有如心電 文 / 李左車

    喜就是11月時，發現阿莎有喜了！這當然是天大的喜事，且看我當天的qq簽名：「偶也！吾兒，你有一個主任爺爺，醫生奶奶，教師媽媽，炒房爸爸。」

    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也許有觀眾會吐槽：結婚與生子不是劃等號的嗎？不是順理成章、順水推舟、船到橋頭、引蛇出洞、手到擒來的嗎？有必要這麼欣喜若狂大張旗鼓嗎？你得了村上春樹的「小確幸」綜合症吧？什麼事情都要抽風一番，有些夫妻或情侶弄出人命之後了還擔心沒錢養呢。

    這次我絕對不是想從側面炫耀我家有錢：養個十個八個都沒問題。這次是真的另有隱情，諸位看官，請容我娓娓道來：

    這是我二十多年來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半路出家的婦產科醫生，非常迷信書本和藥物，知道抗生素是抗一切細菌病毒的特效藥。又有次跟自己老公孩子去電影院看抗戰電影，看得淚流滿面——新四軍為了一小箱青黴素，前前後後犧牲了幾十個精銳地下工作者。從此，她就虔誠地給愛生病的獨生子不停地服用抗生素，一有點小感冒就強制服用「阿莫西林」，邊吃邊大講革命故事，說要珍惜現在的幸福生活。病好了之後還要吃一星期，美其名曰「鞏固成果」。

    用抗生素治病的特徵是容易治好但更容易復發，於是我的身體就變成流感病毒與抗生素的戰場，反覆拉鋸，白熱化的時候幾乎一個月發燒一次，我吃過的抗生素可能比某些寶寶喝過的三鹿奶粉還要多。

    等我進入青春期以後，在飯後的閒聊中，這位醫生竟然笑瞇瞇的說：「呵呵，你從小服用了這麼多抗生素，不知道你以後有沒有生育能力。」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首先她是醫生，她說的話是就是判決書。其次我雖然沒讀過醫書，但也親眼見過被注射一針青黴素之後就喪失聽覺變成啞巴的小學同學。我衝過去掐住這位庸醫的脖子：「那你為什麼還要給我服這麼多抗生素？我難道不是你親生的嗎？！！」我媽喘息著辯稱：「當時你燒得咳得那麼厲害，不用抗生素你能活到現在？」

    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什麼呢？我就是她生出來的，她當年就是給我吃毒鼠強，我也麼麼噠吃進肚裡。從那時以後，我就以一種「徒有升值器的太監」的心態苟活在這世間，直到我老婆有喜……

    我把簽名改成了：「我為什麼這麼高興，因為我媽說我從小服用太多抗生素，可能已無生育能力。」就回家了，急著回去抱老婆，是她讓我找回了男人的自信！

    結果一進門就被她用奪命頸刀腳鎖喉：「今天你的個性簽名夠拉風啊！怪不得從來不避那個，原來是把我當生育實驗品！」

    我大喊冤枉：「不關我事啊！是我媽誤導我的！」剛過門的媳婦對婆婆是怎樣的敬畏，大家懂的……

    眼看我從一個癌症晚期病人半年內就快變成妻子、房子、位子、票子、孩子五子登科的有為青年，挫折又來了：我多此一舉的去請教一些懷過的前輩，問問孕後有什麼注意事項，有人說要去醫院做b超檢查，看看孕酮夠不夠。然後我們就去了，這是一條真正的不歸路……

    麒麟城人民醫院的婦產科裡坐著一個比我們還年輕的女醫生，看了b超單和化驗單之後對我們說：「孕酮太低了，只有36，去藥店買些黃體酮來吃。還有，這兩個月內不能同房。」

    我問：「意思是我們要分房覺覺？」

    醫生臉紅到脖子根：「不能過省略一個字的生活！」

    之後就是去醫院買了黃體酮膠丸，現在想來真是蹊蹺，為什麼醫生不直接開藥給我們，而是讓去藥店買呢？是想推卸責任嗎？應該是的。

    服用黃體酮僅僅一個星期之後，那個一出生就是百萬富翁的胚胎卻沒能保住——我老婆自然流產了，我們損失了一個「富四代」……老婆以淚洗面了好幾星期，我不斷安慰她，好在大人沒事，牛奶會有的，麵包會有的，小孩也跑不掉。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奮鬥，這個兩百萬元級的小寶寶雖然流逝，以後我們會製造一個五百萬元、一千萬元級的！

    誰知道奮鬥2個月後，也就是現在，我就又進了醫院——惡性腫瘤第三次復發，真真是驗證了我對文殊菩薩說的那句「全身爆炸而死」的誓言，我從五子登科變成了禍不單行。

    此時此刻，我又術後大出血不止，富四代沒保住，富三代也要翻仰了，生活到底還有希望嗎？有的，寫完這段家族奮鬥史，天已經放亮，我感覺傷口好像已經無血可流，暮然回首，那支1000毫升的血袋已灌滿一半……

    從入院至今，我流的血林林總總也有1000毫升以上了吧，但我從來不用輸血，而且還能精神抖擻的通宵寫作……我愈發相信我是永生不死的！老子又一次涅槃啦！以後請叫我西爾維斯特·蘭博·施瓦辛格·春雨裡·可亦曾·史泰龍！我的人生能不能不這麼傳奇？比2008年以前的滬深股市還要曲折，比劇烈運動者的心電圖跳得還要動盪，認命吧，這就是我的人生，平平穩穩一條直線的心電圖，那不是死人嗎哈哈哈。好了，我和我家的簡史基本闡述完畢，下面是一些住院期間的人生感悟和……個人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