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最失去 文 / 晚夏
急救車很快就到了，小姨被匆匆推進了急救室，秦可馨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眼裡含著淚水呆滯的看著急救室幾個大字，唇瓣發烏，瑟瑟發抖。
「可馨……」殷亦尊看著心疼，將她抱起來走到等候椅邊將她放得坐下，秦可馨沒什麼反應，呆滯的眼神一直看著急診室，手指捏得很緊，指甲幾乎掐進肉裡。
「沒事的，小姨一定會沒事的……」殷亦尊看著她這個樣子他心疼得厲害，吻了吻她的額頭，將她圈在懷裡安慰，但是秦可馨什麼反應都沒有，目光一直盯著急救室，從沒離開……
忽然，急救室的門被打開，秦可馨就像條件反射一般立即到了醫生面前，緊張的問道，「怎麼樣了，我小姨怎麼樣了？」
醫生取下口罩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哎，送來得太晚了，我們也已經束手無策，就算做手術也沒什麼效果，只會讓老人家更痛苦，趁還有一口氣在，你們去看看她吧……」
轟隆……
醫生話還沒落，秦可馨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腦袋中轟然倒塌，空白得成了一片廢墟，好像是一直支撐著在她腦海裡的精神支柱瞬間崩塌了一般摧毀人心……
秦可馨傻了，整個目光沒有焦距，雖說瞪得大大的，但眼裡什麼都沒看見，這一刻她的世界全黑了……整個人好像被抽去了靈魂，沒有淚，但比大哭更嚇人……
殷亦尊看著這樣的她，擔心得整個心都是痛的，「可馨，別這樣，進去看看小姨吧……」他知道她難受，但現在他還理智，就不能讓秦可馨錯過見小姨最後一面。
殷亦尊攬著呆滯中的秦可馨，將她帶進急救室……
急救室裡心電儀的運作的聲音滴滴答答的響著，小姨帶著氧氣罩整個人昏昏沉沉，但即使這樣，她嘴裡依舊不放心的念叨著一個名字，「可馨……可馨……我的可馨……」
聽到小姨的聲音，秦可馨像是得到什麼催化劑，呆滯的表情瞬間一動，沒有焦距的眼即刻匯聚成瞳仁看向小那邊，然後整個身子跌的一下撲到小姨身邊，伸手向觸碰小姨卻又不敢，怕一碰她就不見了，眼淚這才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小……小姨……」
殷亦尊看出小姨嘴巴張了張，是想說話，他趕緊上前將小姨嘴上的氧氣罩給拿下來。
小姨虛弱得只能握住秦可馨的一根手指，張了張嘴，押了押嘴想要說話但是很艱難，那樣子痛苦極了，最後她長吸一口氣從喉間擠出幾個字，「照顧好可馨！我的可……馨……」那個馨字還沒說完，小姨吸上去的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釋放出來便斷了氣，在斷氣的最後一刻，那長吸氣的一口氣裡，透著無盡的擔心和放心不下……最終卻只能帶著遺憾走了。
握住秦可馨手指的那隻手猛然間無力的垂下去。
那麼一瞬間，秦可馨感覺整個世界都沒有了聲音，她眼睛瞠大，急速吸了一口氣，腦海裡跌跌撞撞卻什麼聲音都沒有，在這黑白緩慢的時間裡，小姨卻還是在她面前閉上了眼睛……
「啊……！！」腦海裡那時間放慢的步伐過去，一切恢復正常速度和顏色，秦可馨用那提起的一口氣叫出了最慘烈的哭聲。
殷亦尊看著小姨睡去，聽著秦可馨的哭聲，他的整個心也都沉沉的，眼眶酸澀，垂了垂頭，竟發現眼眶是濕潤的……
但奇怪的是只聽見秦可馨劇烈的叫了一聲之後就沒音了，殷亦尊看去，卻見秦可馨手趴在小姨手臂上，保持著剛才那個張大著嘴哭泣的表情，整個臉烏青一片，吸上去的一口氣卻怎麼都吐不出來……好像要被這口悲傷的氣息給憋死……
殷亦尊心下意識一緊，趕緊上前去順秦可馨的背，「可馨，可馨，你別這樣，可馨……」看她這樣，他著急得幾乎無法應對，正當他要心急如焚的時候，秦可馨那長長的一口氣終於緩過來，緩過來之後便是劇烈的哭泣，「啊！不要，小姨，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小姨……」她哭著，搖晃著小姨的手臂，整個人沉浸在痛苦悲傷的海洋裡，感覺這一刻連呼吸都沒必要，痛得想跟小姨一起離開算了……
殷亦尊將秦可馨的痛苦看在眼裡，他心就像針鑽一般痛，剛才濕潤的眼眶竟然落下一滴溫熱的液體下來。
「別這樣，小姨已經走了……」殷亦尊將悲傷欲絕的秦可馨攬在懷裡，抓著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擾亂小姨，逝者安息，「就讓小姨安安靜靜的走吧……」
秦可馨已經無力，她依舊是長哭一口氣很難才能緩過神來那般哭著，哭得悲天憫人，彷彿這一刻在這個女孩眼裡，世界都崩塌了……
因為急救車只能陪同兩個人，隨後趕來醫院的小丸子，匆匆進門便看到小姨雙手垂在床下，秦可馨哭得死去活來的場景，她腦袋一轟，就算在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前進的腳步頓住，整個人懵了……睜著不敢置信的眼，呆呆的定在原地……
她在來的路上想到的最壞的結果，果然還是發生了，原來真的發生的那一刻，會是這麼讓人痛不欲生……
隨後趕來的便是殷母和陸瑤瑤，兩人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因為聽著裡面的哭聲她們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兩個人挽著彼此的手臂，緊緊的挽著，昭示著內心的害怕和緊張……
「不哭了，小姨在看著你呢，她也不希望你這麼傷心難過……」殷亦尊擁著哭得昏天暗地的秦可馨，心痛的不斷吻吻她的發頂，給她安慰，不讓她這麼痛苦。
秦可馨聽不見他的話，沉浸在小姨離開她的悲痛世界裡，哭得肝腸寸斷……
直到醫護人員來說要將小姨的屍體轉移走，放進太平間……
秦
可馨剛剛好一點的哭泣又劇烈起來，她追著醫護人員的步伐隨小姨一起出去，殷亦尊護在她身後，在經過小丸子身邊的時候，小丸子叫了一聲可馨，她也沒聽見沒理會，只跟著小姨走……
但是當那個躺架床推到外面的走廊，經過殷母和陸瑤瑤身邊的時候，秦可馨本來從她們身邊走過去了，隨即像是被光影照到了太陽穴一般警醒而起，她停住腳步整個身子繃直了一下，瞬間胸口起伏起來，氣沖沖的返回去揪住殷母哭著大聲責問，「是你！是你推倒小姨的，是你害死小姨，你還我小姨來，你還我小姨！」秦可馨瞬間爆發的悲傷和憤怒，力氣很大，將殷母推得抵在牆上不斷的搖聳著她，像發了瘋一般。
陸瑤瑤見狀，嚇得摀住嘴，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殷母一時也束手無策，她原本就有些心虛，這下被秦可馨推到牆上質問，她除了驚嚇和惶恐之外，一時之間無力反駁。
倒是殷亦尊見秦可馨太反常，怕她一時不知分寸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誤，急忙上前拉開她，「可馨，你冷靜點……」
「你放開我！就是她害死小姨的，我要她還我小姨……」秦可馨被殷亦尊拉開，她還奮力掙扎著，要殷母以牙還牙似的，心裡的悲傷和憤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殷母見狀趕緊大步離開，怕晚一秒自己會出什麼事一樣的，陸瑤瑤也心虛，跟著殷母一起離開了。
秦可馨不甘失落，拳打腳踢。
殷亦尊為了穩住她，將她的雙手束在腰側抱著，「小姨的屍體還沒有安息，我們先安頓好小姨好不好？」他在她耳邊說著心疼的話。
秦可馨淚痕滿佈的臉呆了一下，然後悲傷的大哭起來……小丸子在旁邊看到這個狀況，束手無策，她想上前幫忙，但現在的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安慰秦可馨。
醫院的小張聽說秦可馨小姨的事，他關心急忙過來查看情況，卻正好看見殷亦尊從後抱著哭著的秦可馨，臉還附在她耳邊溫情的說著話的場景，他匆匆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秦可馨哭得那麼難受，而她身邊能安慰她的卻只有叫殷亦尊的那個男人……
小張正在心中有些頹然自嘲，卻突然看見走廊對面的胡蘭，眼神相撞，胡蘭只用一種輕笑的眼神睇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從另一邊離開了……大概胡蘭也是來關心秦可馨的，卻意外的看見了小張因為抱著秦可馨的人不是他而失落的表情……
小張站了一下也離開了，只留下秦可馨持續而悲痛的哭聲在醫院的走廊迴響得異常淒涼……
好一會兒，秦可馨才停止了哭泣，但整個佈滿淚痕的臉呆滯得看不見一點生機，殷亦尊攬著她去了休息室。
小丸子還算懂點事，急忙去賣了一些飯菜過來，讓殷亦尊和秦可馨先填飽肚子。
殷亦尊看了小丸子一眼，看得小丸子一愣，有些害怕。
殷亦尊沒有跟小丸子有太多對視，看向秦可馨，見她臉色蒼白，整個人呆滯一片，他歎了一口氣，將飯碗打開，舀了一勺蒸雞蛋餵她吃。
勺子到了嘴邊，秦可馨卻不開口，只掛著淚痕呆呆的看著前方。
「可馨，吃一點吧……」殷亦尊勸說，勺子送進她唇邊。
秦可馨像死了一般，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