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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章 我餵你 文 / 晚夏

    小丸子和殷亦尊看秦可馨這個彷彿遇到世界末日一般的樣子,都擔憂起來,不約而同的相互對視一眼,卻都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忽然,秦可馨站了起來,殷亦尊和小丸子都不明覺厲的看著她,卻見她像幽魂一樣走出了休息室,殷亦尊趕緊放下碗筷跟著她,小丸子也跟在身後。

    秦可馨目光呆滯的來到了太平間,那裡陰沉沉的有些岑冷,秦可馨站在距離小姨躺下的位置大約一米,然後猛然間眼淚從眼眶落下來,在這昏暗的空間內波光粼粼,卻異常淒楚……

    「可馨……」殷亦尊上前來,喉間有些發緊,心疼的喚著她。

    秦可馨卻絲毫沒有理會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小姨提腳朝她走去,眼裡落著淚,走到小姨身邊她蹲下來,拿起小姨的手給她搓手,還用嘴哈氣,「小姨,你睡著了是不是?怎麼沒蓋好被子,手這麼冷呢,我給你哈哈氣,哈哈氣就不冷了……」秦可馨沒有哭音,像是跟一個活人說話一樣平靜的說著。

    殷亦尊看著,先是有些吃驚,而後更加難過。

    「我小的時候小姨不就經常給我哈氣嗎?真的就不冷了呢,小姨覺得呢?你怎麼還是這麼冷啊……」秦可馨握著小姨的手,怎麼哈氣都不熱,她有些著急了,給小姨搓手的動作加快了些,「小姨,你這麼冷別睡了,咱們起來去外面走走……」

    殷亦尊看著不正常的她,心裡難受,上前去貼在她身邊,微微攬著她的肩膀哄著她,「乖,讓小姨安心睡吧,我們出去不要打擾她。」

    「不要,我不要離開小姨,你走開!」秦可馨卻驚慌的將殷亦尊推開,好像他是壞人要分開她和小姨一般,然後繼續撲到小姨身邊,更加著急的給她搓手。

    殷亦尊看得既難受又害怕,他上前抓著她的手,「別這樣可馨,讓小姨安心走吧,我們先出去……」

    「你走開!」秦可馨卻突然爆發了大力將殷亦尊推開,緊緊的護著小姨,眼神防備的瞪著他,生怕他將小姨帶走,「我不要你管,你走!誰都不能把我和小姨分開!」她說著,堅韌的眼神中透著被傷到極致的悲傷。

    殷亦尊被她推得向後退了一步,看她沉浸在悲傷裡逃避現實的樣子,他萬分心痛。

    「可馨,你別這樣,小姨已經走了……」小丸子看著難受,她衝到秦可馨面前握著她的手。

    「不要聽,我不要聽!」秦可馨卻激動的抽回手,使勁的摀住自己的耳朵,邊搖頭邊哭著喊,「你們走,你們都走!」

    「可馨……」小丸子見她這麼崩潰,她的眼淚也簌簌落下來,硬是拿著秦可馨的手要她恢復正常,「你不要這樣,小姨已經走了……」

    「不,沒有,走開!」秦可馨卻越發激動起來,瘋狂一般搖著頭,抗拒著去聽!

    「可馨……」小丸子想抓住她的手讓她鎮定,但秦可馨就是拚命的搖頭,整個人崩潰得不行……

    「走開,走開!」她邊搖頭還邊掙扎一般推開小丸子。

    「冷靜點,小姨已經死了!」小丸子無奈,猛的抓住秦可馨胡亂揮舞的手,尖銳的大叫一聲,那聲尖叫震徹整個房間,生生的拉回人的思緒!

    小丸子喊完之後,整個臉布著淚痕看著秦可馨,呼吸也急重。

    秦可馨拚命搖的頭也瞬間安靜下來,淚眼狼藉的看著小丸子,似乎聽到了內心最恐懼的東西,她不願意接受,但不得不接受,看著小丸子的眼神透著無盡空洞,臉色蒼白如紙,然後眼前一黑,昏倒下去……

    「可馨……」殷亦尊急速上前接住了秦可馨倒下的身體,見她蒼白著臉昏迷不醒,他惱怒的看向小丸子,「你在做什麼!」留下一句責怪的話,抱起秦可馨快速朝外走去。

    小丸子也懵了,殷亦尊走後,她整個人癱軟的跌坐在地上……

    殷亦尊帶秦可馨去看了醫生,醫生沒怎麼查看說是傷心過度導致昏迷,讓殷亦尊放她在床上休息,等會就回醒了。

    殷亦尊找了一間病房,將秦可馨放在床上躺下,他坐在她身邊一直守著她,守了一下午加一夜,中間小丸子送來飯菜,讓殷亦尊先吃點,這樣才有力氣,殷亦尊頭也沒回,只說,「沒胃口……」然後繼續坐在秦可馨身邊,看著她。

    小丸子本來有些膽懼殷亦尊,見他不吃她也沒轍,只好悻悻的將飯菜又端了出去。

    守到深夜,殷亦尊有些疲倦了就在秦可馨床邊趴著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隱約感到有一絲絲窸窸窣窣的動靜,他睜開眼卻看到一片漆黑,但分明感覺到背後有走動的聲音,他起身回頭,上前抓住往外走的人的手,「可馨,你醒了……」雖然沒有燈,但他能感覺到這個人就是秦可馨。

    秦可馨推開他的手繼續往外走。

    殷亦尊上前攬著她,「去哪?」

    「去看小姨……」秦可馨說了一句,喉嚨嘶啞,這都是白天傷心過度嘶吼的結果。

    「這麼晚了,小姨也睡了,你也睡一下,等天亮再去看她好嗎?」殷亦尊聲音溫和。

    秦可馨回頭看他,黑夜中只看得見她那泛著晶亮水光的亮點,她似乎在思考他說的話,想了想點點頭說,「好……」然後轉回來朝床邊走去。

    殷亦尊扶著她,讓她躺下,給她捏了捏被子,他繼續守在她床邊,整個過程他沒有開燈,怕驚擾了她這難得的平靜。

    也不知道秦可馨上床之後睡著沒有,殷亦尊是一夜沒睡,一直守候著她,怕她有什麼事他能第一時間幫到她。

    黎明,光線窸窸窣窣,天還沒有完全亮,殷亦尊剛剛趴一會兒,秦可馨坐了起來,殷亦尊一下子醒來,「怎麼了?」

    「我要去看小姨……」秦可馨穿鞋子。

    「我陪你……」殷亦尊幫她穿好鞋子,擁著她走出去,走到外面,秦可馨突然停了一下,因為她看見小丸子蜷縮在外面的等候椅上睡著了,她微微站了一下,然後返回房間。

    殷亦尊看著好奇,卻見秦可馨拿了一條被子出來給小丸子蓋上,然後面部表情的朝走廊盡頭走出,殷亦尊陪著她。

    走到太平間,小姨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裡,還是昨天那個姿勢,這次秦可馨沒有哭,而是呆呆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背後的光線將她的投影照射在屋子裡,拉長的線條中顯得有些孤清。

    稍稍站了一會兒她才走進去,站在小姨面前看著她。殷亦尊跟在她身後。

    「我想把小姨帶回家……」她突然說。

    殷亦尊走上前,「好,我們今天就把小姨帶回家……」

    ……

    小姨的葬禮很簡單,基本走了一下流程,秦可馨將小姨的骨灰帶回了他們住的老宅,葬在了她媽媽的旁邊。

    秋風蕭瑟,的吹乾了秦可馨眼裡的淚,卻在心裡落下一片落寂和悲涼……

    小姨的葬禮只有秦可馨,小丸子和殷亦尊參加,舉辦得簡潔大方,就像小姨生前的為人處世一樣,不爭名奪利,簡單才是真……

    準備小姨的葬禮到落幕總共用了兩天,從墓地回來之後,終於能夠安靜一會兒了。

    秦可馨坐在床上發呆,殷亦尊端來他剛剛煮好的粥,坐在她身邊舀了一勺,吹冷遞到她嘴邊說道,「吃點吧,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秦可馨搖搖頭,心情低落。

    殷亦尊皺眉,「多少吃點,不然身體會垮的。」

    秦可馨繼續搖頭,「我不想吃……」

    殷亦尊拿勺子的手略微放下,「小姨好不容易把你養這麼大,你身體累垮了,小姨泉下有知該多傷心……」

    聽了這話,秦可馨回頭看他,那水靈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精神,憔悴得很,卻也動了手將殷亦尊手裡的東西接過來。

    殷亦尊喜悅,乖乖的東西放到她手上。

    秦可馨拿著粥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逼迫自己吃起來,剛剛吃了一口艱難的嚥下去,正準備吃第二口,眼淚卻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第二口沒吃到嘴裡,她就作嘔,趕緊將碗放下往洗手間跑去,殷亦尊擔心跟著她。

    「嘔……嘔……」秦可馨在水池旁痛苦的吐著,卻因為幾天沒吃什麼東西,吐出來的都是苦水,什麼都沒有。

    秦可馨本來就很瘦,因為這幾天的悲傷,她更加瘦了,手臂上只看得見皮包骨頭,殷亦尊在她後面看著,心疼得緊……

    秦可馨吐了十幾分鐘才停下來,殷亦尊將毛巾遞給她,「擦擦吧,鍋裡還有粥,我去給你盛一點。」

    秦可馨接過毛巾擦了擦嘴,有氣無力,「我不想吃……」

    「吃點,吃不下去也吃點,不然你身體支撐不住,乖,我餵你吃好不好?」

    秦可馨沒說什麼,走了出去,一點力氣都沒有。

    殷亦尊扶秦可馨在床上坐下,又去盛了一晚熱粥,小心的吹得適合的溫度送到她嘴邊,「張嘴……」

    秦可馨艱難的將嘴張開,將粥含在嘴裡卻難以下嚥,在殷亦尊期待的眼神中,她還是逼迫自己生生的將粥給嚥下去,一嚥下去她就又想吐,但她摀住嘴,硬生生的將要吐出來的東西給壓下去。

    殷亦尊看她在努力,他欣慰的笑了一下,「再來……」他將吹好溫度的粥遞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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