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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回三腳貓初試身手梁少敖計沮追兵 文 / 推窗看雲

    巍巍狼山碧草深,蕩蕩荒原滾層雲;飛鷹在天馬隨後,十幾少年學殺人。

    不說張騫在弓盧水勤練武功,而說拓跋兄弟帶著妻子,兄弟夫妻四人不敢停留,連夜往部族駐地趕路。弓盧水到他們鮮卑部的鮮卑山有一千多里,中間一個大澤,河湖密佈,一不小心就好掉進水裡,還有沼澤,就更是凶險。他們雖然著急,也不敢過於匆忙,這幾人都是見過大陣仗的人,分得清輕重緩急,知道只有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族人之福。

    隨著天氣轉暖,來時的積雪漸漸融化,路上泥濘了許多,他們在大澤中行走,更加小心,就這樣雲湖的妻子仍然從馬上摔落了一次,雲河也差點掉落馬下。這一天,離鮮卑山還有不到三天的路程,在中午的時候,他們到了一處叢林,下了馬,吃些東西,讓馬喝些水,吃些乾草。樹叢裡傳出來了動靜,拓跋兄弟摘弓搭箭,以為有野獸隱伏,只聽有人說話:「不要射箭!」然後窸窸窣窣的從樹叢裡出來了五個人,都是披著獸皮,蓬頭垢面的樣子。拓跋雲河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躲在這裡?快快出來,不然讓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處!」

    那幾個人瑟瑟發抖,其中一人看看他們的服色,說道:「我們都是漢人。被匈奴人追殺,逃到這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走不出去了,只是在原地打轉。」

    「你們真的是漢人?」拓跋兄弟有些懷疑。

    「我們真的是漢人!幹麼騙你們!」

    「那,有一個高大的漢人,他身邊有個奴隸,奴隸的鼻子很高,眼睛深陷。他是誰?」雲河的妻子問道。眾人暗暗佩服,這女子思慮縝密得很。她不說張騫的樣子,因為張騫的形象在草原上已經盡人皆知了,她說了甘父的樣子,看看這幾個漢人知道不知道。

    那漢人笑道:「這位大嫂聰明得很,大嫂說的是甘父,是我們漢天使的僕人,不是奴隸!天使把他當做兄弟一樣。」

    拓跋兄弟上前抱著幾個漢人,大笑道:「看來你們真的是漢人!」

    眾人找一處乾燥的地方坐下,拓跋兄弟拿出了吃的喝的,讓幾個人吃喝,幾個人也不客氣,狼吞虎嚥吃了,抹抹嘴。其中一人問道:「看來大人見過了我們漢天使了?」

    拓跋雲河點點頭,「你們是怎麼到了這裡的?以後有何打算?」

    那人說道:「我們都是天使的僕從。嫣然山大戰,我們的兄弟有人戰死,我們幾個在天使和烏丹太子訂約之後,商議著先離開單于庭遠點,沒想到幾天後,碰上了匈奴武士,要抓取我們邀功。」

    這幾個人一個是三腳貓,他本是長春谷十二友中人,天生的膽小,聽著呼嘯的匈奴騎士,聽著嗖嗖的利箭破空聲,嚇得膽戰心驚。他躲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面,偷偷地張望,白狗死了,瞎子死了,二虎死了,胸中的熱血使得他猶豫著衝出來,一個騎士揮刀劈下,一個人把他推開,那人在長刀掠過的當兒,出刀,砍下了騎士的胳膊,鮮血撒得三腳貓身上都是,此人拉著三腳貓衝入騎士中間,這一下騎士們不能對他們放箭,只能用刀砍劈,兩人在馬下砍刺對方的馬,馬紛紛倒下,馬上的人跌落,三腳貓閉著眼,砍了一個人一下,那人大聲慘叫,嚇得他轉身就跑,他聽到有人在喊,他只是跑。一塊石頭絆住了腳,他撲倒在地,頭上是長刀掠過的聲音,原來有人在後面追殺,恰好他摔倒,沒有受傷。馬上的人跳下馬,揮刀又砍,坐在地上的三腳貓無奈,舉刀抵擋,那人的長刀竟然飛了!那人呆愣愣的不知所措,三腳貓也不知怎麼辦,一個人翻滾著撲過來,一刀把那人砍作兩半。他拉起三腳貓,撲進草叢中,幾支箭噗噗射進他們所在的地方。他們看到匈奴騎士把漢人圍在一個圈裡,聽到不停的慘呼,兩個人渾身發抖,不敢亂動。匈奴騎士離開了戰場,戰場上已經只剩下血跡,瀕死的馬,瞪著眼,眼中是渾濁的光。兩個人看到沒有匈奴人了,才爬出來,到處是殘破的肢體,聽不到人的聲音,幾隻雕鷲飛過,遠處是豺狼的眼睛閃閃發光。

    兩個人一下被絆倒了,他們看到是鐵墩,躺在草叢中,身上沒有傷,但是已經沒有了呼吸,嘴邊,胸口都是血塊,跟他一起的是個匈奴武士,也沒有了氣息。他們又走,草叢中到處是沒有了氣息的人,這些人片刻之前還是生龍活虎的壯士,片刻之後,成了死人。三腳貓只覺得渾身冷颼颼,只想快快跑開。但是那個人拉著他,在死人堆裡翻找,記著每個漢人的名字:鐵墩,長竹,二虎,瞎子,白狗(已經找不到死屍),大頭,牛槽,宋三,陳寄主,黃筏,冷鐵頭,方鐵桶,吉蛤蟆,王鷹,羅狗娃,盛黑頭,欒二,於風雷,錢四通,鄭鐵蹄,還有幾個人找不到了,他們沒有看到匈奴武士把沒有死的人抓走,在漢使的面前殺了幾人。兩人不敢在戰場久停,急匆匆撿了一把刀,一張弓,幾支箭,離開了戰場。二人大步往前,也顧不得看看方向,走了兩天,沒有見到人,路上打了兩隻野兔,烤了吃。這時候,兩人才放心,那人說道:「我叫梁少敖,你叫什麼?」

    三腳貓知道他也是同伴,叫什麼卻記不清了,「嗷」了一聲,知道他原來叫做梁少敖,看梁少敖瞪著自己,想起來他在問自己名字:「我?我叫三腳貓。」

    梁少敖氣道:「你沒有名字嗎?為什麼叫三腳貓?」

    「名字?我的名字就是三腳貓啊。」

    「三腳貓怎麼是名字?」

    「唉,我從小就被人叫做三腳貓。我姓什麼?」「誰知道你姓什麼!」

    「嗷!對了。我姓三,真的,我就是姓三。三腳貓,大伙都說你什麼都幹不成,知道一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就喊我三腳貓了。」

    梁少敖問:「你是怎麼來的?」

    「怎麼來的?我們家有個好大的房子,很大的院子,很多人,我是跟著一個老師住,每天跟著他讀書,練劍,一個人給我們送飯。有一天,老師走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走,他留給我一卷東西,從牆上走了。第二天,很多人把我的家人抓住,投進獄中,我在獄中不知道多少時候,就出來了。跟著大人走啊,走啊,就到了這裡。」

    梁少敖見他比迷糊還要迷糊,心中惻然,這個膏粱子弟,能夠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是他的祖上燒了高香了。

    「你都是讀了什麼書?」

    「讀了些啦、啦、啦、啦,還有些什麼、等等,其他的都沒有意思。」

    梁少敖大吃一驚,這些書他只是聽說過,有的讀過,玄奧晦澀,不知所云,他能夠讀過這些書,恐怕不是三腳貓那麼簡單。

    他卻不知,這三腳貓的祖父、父親因為販賣鹽鐵而成為巨富,三腳貓從小頑劣,四五歲時就一把火把家中的房屋點了,只是他父教他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他要看看父親如何看待錢財;又有一次,家中僕人打碎了一件南海珊瑚屏風,他母親笞打了那個僕人,眼看那僕人奄奄一息,有人求他相救,他把馬棚裡幾十匹馬放出,其中有他父親花了千金買的千里馬,引得家中大亂,最後那僕人僥倖得了性命。他父母打捨不得,罵不起作用。正在煩悶之時,一個朋友上門,這朋友聽說了孩子的頑劣,微微一笑,說道:「如果仁兄信得過兄弟,我可以把這孩子糾正過來!只是到時候,孩子如果變化太大,你們伉儷不要埋怨!」兩口子聽說他能使孩子變性,成為一個乖孩子,沒口子的感謝還來不及,怎麼會去埋怨?

    家裡有的是房屋,三腳貓跟著老師住進了一個跨院,每天只是跟著老師讀書,煩悶之時,老師教他耍劍,這老師每天臉沉似水,每天逼責甚嚴,也見不到別的人,他的性格慢慢的沉靜下來,由於只是跟著老師,外面的很多東西,他慢慢的接觸不到,人倒是沉靜了,卻成了一個不通世務的人。他父母卻是滿心歡喜,他們只擔心兒子成為一個富家惡霸,兒子如今的溫文爾雅,雖然有些不通世務,等將來掌握了家業,再慢慢的教導不遲。沒想到他們根本沒有繼續教導他的機會了,有人告官,說他們家私通叛逆,窩藏亡命!官府不由分說,偌大的家產被查封,僕人趕走,一家人被繩捆索綁投進了獄中。他的父母錦衣玉食慣了,在獄中如何熬得住?不幾天嗚呼哀哉,死於非命。這三腳貓沒有人認為他能夠繼續活下去,有人打賭他還能活十天,有人賭半月,有人賭三天。獄卒與獄中的牢頭、老犯人不給他飯,或者只給他一些很少的飯,這三腳貓也奇怪,原來他父母在的時候,托人照顧,每天還能吃飽,如今沒人關照了,很少的飯,他不在乎,沒有飯,他沒有反應,每天癡癡呆呆的只是咕咕噥噥的自說自話,誰也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他三天沒事,十天還是沒事;半月了,他的臉色還是紅潤的,三個月,他的精神沒有渙散的現象!他們打他、罵他、侮辱他,他都是無動於衷,沒有一點表情。沒有人覺得欺負他好玩了,白狗感覺這個人好玩極了。然後白狗帶著三腳貓就跟著漢使出使,到了大草原。

    他當然不會如此詳細的告訴梁少敖他的一切,梁少敖在路上悄悄地觀察他,他的呼吸沉靜,綿遠悠長,哪裡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的呼吸!有時候,梁少敖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剎那間明亮了,射出眩人的光彩,但是瞬間就消失了,仍然是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梁少敖歎息,這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受了多少的折磨,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孩童變成了一個老氣橫秋的只剩下一口氣的廢柴!但是他的老師又的確教了他一些顧命的玩意,使他能夠在危急的關頭,自然而然的頭腦、身體發生感應,迅速地做出最有利的反應,從而躲開傷害。

    他們在草原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叫罵,他們趕忙跑過去,遠遠地一群人圍著幾個人在廝殺,一個人罵道:「你們這些臭漢子,今天還不受死!」

    一個人罵道:「滾你媽的蛋!你又能耐老子什麼!」「乒乒乓乓」的打著。梁少敖認出來幾個漢人都是夥伴,一個是葉功碩,一個是顧鴨桶,一個是裴知假,他看幾個人招法凌厲,竟然是全是攻勢,沒有守勢;再看幾個匈奴武士,他們有十一人之多,都是使得長刀,卻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圍著三人東一鎯頭,西一棒槌的,心中瞭然,對方以為已經穩操勝券,不願意有什麼損失,所以不急。他略一思忖,對三腳貓道:「你看到了沒?那幾個人都是我們的夥伴,我們如果不救他們,他們就完了!」

    三腳貓急道:「那你趕快去救他們啊!」

    梁少敖一笑:「我不行!只有你能救得了他們!」三腳貓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

    梁少敖抓住他的肩膀,眼睛盯著他的眼睛:「你看著我。」三腳貓的眼睛游移不定,最後看著了梁少敖。「你的老師教你的劍法,你還記得嗎?」他點點頭。

    「這套劍法你用過嗎?」他搖搖頭。

    「劍法中哪一式,或者哪一招你使得最熟?」還是搖頭。

    梁少敖看了看場中,「再好好想想。」三腳貓把老師教的劍法從頭想起,突然他叫道:「靈鵲穿林!」

    「記得怎麼使嗎?」他點點頭,他當然記得,有一次他使這一招使得不好,被老師揍了一頓,三天沒有吃東西。後來終於把這一招使熟了,差一點把老師的腿刺穿,老師躺床上半月沒起來。

    「待一會兒,你就用這一招,別的不要管!」三腳貓點點頭。

    他們走近廝殺的人群,葉功碩身上有血點,顧鴨桶胳膊已經抬不起來了,裴知假好像還行,他高叫道:「日你奶奶的,梁少敖,**還悠閒得很,不來幫幫老子!」

    匈奴武士看到來了兩人,分出來四個人,捉拿二人,四個人舉刀撲來,梁少敖叫道:「靈鵲穿林!」三腳貓一機靈,手中提刀迎上四個武士,他心無雜念,只是照著平日的練習,出刀,收刀,四個武士長刀落地,他們的腿上多了一個窟窿,不對,一個人的腿斷了,發出慘嚎,眼中露出如見鬼魅的極度恐懼神色。梁少敖張大了嘴,他沒有見過如此高明的武功。那邊的廝殺停下來了,他們也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

    為首的武士是個三十多歲的壯士,他一揮手,幾個人上前把同伴扶到一邊,止血救傷。剛才他一直沒有動手,覺得拿幾個漢人是手到擒來的事,事情的發展也正如他的所料,三個人已經沒有抵抗的能力了,沒想到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年的突然出現,使得一切發生了改變。但是,事情還是在他的操控之下,這幾個人一個也跑不了。他指揮同伴招呼另外幾個漢子,他拔出了腰中的劍,寒光耀目,輕彈之際,隱隱有龍吟之聲。他望著三腳貓笑道:「閣下好功夫,好劍法!我在草原上還沒有見過如此精彩的劍法。今日向閣下討教一二。」劍尖指向地面,「請賜教!」

    三腳貓對他文縐縐的說法不太明白,見他劍尖指向地面,也把手中的長刀指向地面,那人微微一笑:「在下呼延季盟,閣下不知如何稱呼?」三腳貓沒有什麼反應:「我叫三腳貓。」梁少敖等人卻是大吃一驚,這呼延季盟卻是匈奴有名的武士,他的劍在草原上沒有敵手,是匈奴單于的衛士首領,最是厲害。梁少敖暗暗後悔,三腳貓糊里糊塗的如何能夠跟這精明的行家交手?他上前拉開了三腳貓,拔出劍來,「我來領教閣下的高招!」

    呼延季盟看看他,又看看三腳貓,「唰」的把寶劍入鞘,欺身上前,雙手晃動攻了過來,梁少敖氣極,怒極,這呼延季盟竟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他挺劍急刺,忽然對方沒了影子,哧溜溜一個急旋,呼延季盟的拳頭幾乎打到,急忙縮手,指頭點向劍身,梁少敖的手一翻,劍刃對著了他的指頭,這人一笑,兩指分開,就要捏住劍,梁少敖大驚,急忙撤劍,對方跟著腳步上前,已經貼近身前,梁少敖沒法,向左邊閃開,但是對方影子一般跟著他,雙手揮動,幾乎打在臉上。梁少敖作勢後退,在後退的間隙,身子繼續左閃,終於脫離了對方的雙手。身上卻是一身的冷汗,此人的功夫竟然如此的高明,自己恐怕再練幾年也未必是對手。呼延季盟沒有繼續進擊,而是拔劍刺向了三腳貓,三腳貓不知道他是虛招,揮刀擊出,一刀擊空,「嗤」的一聲,他的衣袖被呼延季盟刺破,差點割到胳膊。呼延季盟暗叫僥倖,沒有廢了他的胳膊。

    三腳貓卻是大驚失色,不由自主的使到最熟的「靈鵲穿林」,呼延季盟已經看他使過這一招,卻沒有看出門道,如今見他又使這一招,心頭暗喜,抱劍凝神,看他的刀勢,但是刀影滾滾,他根本無法抵敵,只能不停的後退,一直退了十幾步,他都沒有找到反擊的機會,但是三腳貓仍然只用這一招,當他再次擊出時,畢竟用刀使劍,破綻終於被呼延季盟看到,他的寶劍劍光大漲,揮劍刺出,叫聲:「著!」,三腳貓的長刀脫手,身上已然中了一劍,差點把胸腹破開,呼延季盟的腿也被他的刀刺穿,呼延季盟寶劍拄地,看著三腳貓,不敢相信自己這一劍居然沒有要了這少年的命!他的劍尖刺破對方的胸腹,連刺進肉裡分毫都不能,只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量把自己的劍輕輕抵住,無法前進。

    梁少敖奔上前,抱住三腳貓,血涔涔流出,他的臉已然蠟黃,令幾人圍著二人,手持兵器嚮往,呼延季盟的人圍著他,「大人,怎麼樣了?」呼延季盟擺擺手,有人拿出金瘡藥,給他敷上,用布纏裹住。那邊梁少敖卻是無計可施,只是雙手按在三腳貓的傷口上,血還是止不住。呼延季盟站起來,接過同伴手中的金瘡藥,扔了過來,大出雙方人的意料之外,「給他敷藥吧。」然後吹個口哨,一匹烏黑的駿馬奔過來,他在同伴的幫助下跨上駿馬,疾馳而去。他的同伴跟著,抱著受傷的同伴一起離開。

    梁少敖趕快給三腳貓敷藥,這金瘡藥竟然十分的靈驗,一會兒血就不流了。幾個人思想半天不知道呼延季盟什麼意思,只能說對方是個有身份的高手、宗師,不屑於乘人之危。他們不知道呼延季盟也是驚懼莫名,三腳貓只是用了一招就差點跟他打個平手,如果他還有後招,豈不是他呼延季盟的一世英名要被這無名的少年給毀了?他根本沒有把握,也沒有膽量再試試三腳貓的功夫了。只有匆匆離開,也顯得自己自高身份,不願乘人之危。

    他們在給三腳貓止住血後,眾人一商量,呼延季盟肯定還要來,大伙不如先躲幾天,等三腳貓傷好了,就不怕了。這大草原上,一望無際,哪有個躲避四五個大活人的地方?好在幾個人沒有馬匹,裴知假卻是個盜墓的好手,他指揮眾人挖了幾個大坑,熟土、生土分開,草皮存著,把生土回填,熟土在上,蓋上草皮,如果不是十分的仔細,走到跟前也發現不了地底下竟然有幾個人藏著。

    果然,第二天就有一群武士騎馬經過,然後幾天都有武士在周圍搜尋,只是他們以為幾人已經走得遠了,漸漸的搜的遠了。再後來,武士只是快馬跑過,沒有搜尋這裡。三腳貓的傷只是皮肉傷,只是流了不少的血,他自己膽小,嚇壞了。

    見沒有武士再出現,三腳貓也沒有什麼事了,幾個人鑽出地洞,商量今後的行止,三腳貓是無可無不可,梁少敖想要回到單于庭,裴知假、葉功碩要到北海看看,梁少敖想了想:「行!就到北海。」顧鴨桶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幾個人一路往北。

    呼延季盟找不到三腳貓,心中起疑,他已經把三腳貓當做生平的勁敵了,他讓手下的武士重新回到激戰的地方,終於看到了幾個漢人出現。呼延季盟這次是奉了單于的命令,追捕草原上流浪的人,漢人為主,甄別這些流浪人的身份,不讓流浪人壞了他們的大計。呼延季盟手下的武士都是單于身邊的衛士,武功自不必說,而且都是心高氣傲的人,他們盯上的人,沒有能夠逃脫的,只是這一次,眼看功成,沒想到出現了兩個少年,十分的扎手,一招就傷了呼延季盟,呼延季盟非常沒有面子。事後,他仔細想來,三腳貓的那一劍,確實精妙,但是並非無懈可擊,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不然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他信心滿滿的養好了傷,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幾個漢人了。手下一次次報告,沒有對方的一點影蹤,派出了獵鷹,還是沒有發現。他腦筋急轉,對方一定還在原地!果然,今天就發回了消息,找到了五個漢人,他們正在余吾水附近。

    呼延季盟帶上身邊武功最好的武士,他不能讓別人影響到他跟三腳貓的交手,手下的武士要迅速地解決掉另外幾個漢人。

    遠遠地幾個人在余吾水北面走著,他們匆忙的身影,漸漸清晰,呼嘯的騎士從四面聚攏,騎士的長刀在陽光下閃著燦爛的光,但是幾個被圍堵的人卻是心頭涼氣嗖嗖。

    梁少敖對三腳貓說道:「我們今天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了!你絕對能行,要相信自己!」顧鴨桶等人跟著給他打氣,他看著這些平日裡自己覺得神一樣的人,竟然和自己一樣的害怕,心中居然平衡了許多,他挺起胸膛,說道:「好。」

    葉功碩叫道:「大聲些!」

    「好。」聲音大了一些。

    「你要像個男人一樣!像我,日你奶奶的熊,老子跟你拼了!殺呀!」顧鴨桶喊道。幾個馳近的騎士嚇了一跳,不知道他發什麼瘋。

    「操你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三腳貓喊出了一句,覺得心頭沒有那麼緊張了,他舉起刀,喊道:「日你祖宗,看刀!」幾個人趕快讓開,三腳貓衝進了騎士中間,一陣人喊馬嘶,騎士紛紛墜馬,受傷倒地,馬亂跑,梁少敖幾人上前抓住了幾匹馬韁繩,逼住了幾個受傷的騎士,呼延季盟趕到時,他的幾個部下已經受傷,成了俘虜,變化如此之快,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梁少敖笑道:「呼延先生,我看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呼延季盟心頭火大,卻又無可奈何,強笑道:「如何交易?」

    梁少敖道:「很簡單,你這幾個手下你領回去。」

    呼延季盟幾乎不能相信竟然如此交易,他不相信的看著梁少敖,沒說話。果然梁少敖說道:「你把身上的弓箭給我們,我們離開你匈奴的領地,如何?」

    呼延季盟知道今天是不能把他們怎樣了,讓手下把弓箭解下,顧鴨桶、葉功碩、裴知假把一大捆弓箭收起,放到馬上。梁少敖說道:「呼延先生,還有一點小事,你們應該都下馬吧?」

    呼延季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花樣,跳下馬來,其他人跟著下馬。梁少敖對三腳貓使個眼色,三腳貓突然衝進呼延季盟等人中間,手中長刀晃動,馬兒驚嘶,已然跑的沒了影子。梁少敖等人上馬,疾馳而去,剩下呼延季盟氣的差點吐血。

    少年學劍深院中,長大江湖立威名;一劍流血黃沙上,驚飛覓食老蒼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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