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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回 駝子妙術施神技 書生巧言感天王 文 / 推窗看雲

    參透大道識妙境,醫得頑疾救人心;身殘技強精氣健,萬里路上傳駝仙。幾句詩是說駝子的妙手仁心。卻說大伙埋葬了月氏七公主七仙花跟她的丈夫匈奴武士圖山,眾人心中感慨,一個人的仇恨如此之深,把多年的精神、精力全部用於報仇,弄得家破人亡。

    眾人看著躺在地上的大巫師,麻子主張一拳結果了他,駝子道:「他如今尚昏迷未醒,打殺了他,他也不服你麻子英雄!我看還是讓他躺著吧,醒來之後讓他看看他心愛的女人的下場。」眾人魚貫走出帳幕,只見陽光燦爛,日麗風和,全然是另外一個世界。

    牽了圖山的快要瘦死的幾匹馬,大夥一路向北,不再避忌被人看到,只管大搖大擺的走來。他們大方了,卻也沒人理他們,牧人只顧放牧,難得見到幾個騎士,也懶得管他們。敢情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匈奴的腹地,在匈奴中,漢人一點都不稀奇,牧人見怪不怪了。大伙舒了口氣。

    這天,他們到了一處帳幕,聽得帳幕裡面傳出來哭聲,外面的牲口、牛馬沒人管顧,亂糟糟的,兩個小孩在悶頭坐著,一動不動的,臉上還掛著淚痕。聽到馬鈴聲,裡面出來了一個女人,看看是幾個陌生的漢人,就要進去,華陽客叫道:「大嫂留步!我們是外地來的,不明白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還請告知。」

    那女人看了看他們,見這些人穿著長袍,帶著高冠。不像是尋常見到的漢人,臉上雖然風塵滿面。也是精神爽朗的,心裡有些好感。答道:「客人。我們家出了大災!不敢挽留、招待客人,害怕客人忌諱,惹怒客人!還請客人趕快上路吧。」

    「呵呵,大嫂恐怕不知道,我們幾個人裡面,多是祛邪、滅災的法師。大嫂為什麼不請我們看看你們家到底有什麼災殃?」

    那女人大喜,叫道:「法師救命!仙師救命!」不及進去喊人迎接,領著眾人進了帳幕。帳幕裡面也是鬧哄哄的,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哭,有人勸。看到女人領著一群人進來,不知道是什麼勾當,停住了哭、勸說,看著眾人,眼中露出戒備神色。

    華陽客不理他們,鼻子不停地嗅著。臉色突變,叫道:「好個妖怪!敢在這裡害人,哪裡去?」手中的寶劍出鞘,腳踏七星。按五行、八卦方位不停地遊走,手中寶劍東刺一劍,西劈一下。「嗤嗤」之聲大作。突然跳起,一劍擊出。一聲「嗤」,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帳幕的頂上掉落地上。帳幕裡面的人急忙上前觀看,原來是一隻夜貓子。門先生等人看得好笑,不料帳幕裡的人卻是心蕩神搖,以為他真的殺了家中的妖怪,一個個匍匐在地,磕頭感謝。然後把眾人讓到上位坐定,一個老婦人和一個精壯的男子上前給眾人施禮,門先生問道:「你們家中最近都是出了什麼事?可否一一告訴我們?」

    那男子臉露悲容,說道:「我們家這幾年之間,死了三人。今年又死了三人,現在死的是我的老婆。我們家牲口也是死了大片,遷了幾處草場,都是沒有辦法。」

    「唔。你老婆死了多少時間了?」

    「一個時辰。」

    「能不能讓我們看看?」

    那男子面露遲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看看家中其他人,都是疑惑不解。門先生說:「你的老婆沒有死!」

    男子大驚,他的家人也是驚呼:「不可能!她已經沒有了一點氣息!」

    「讓我們看看就知道了。」

    老婦人引著眾人來到停屍的地方,一塊毛氈蓋著一個人,身上還有血在流,駝子上前揭開了毛氈,一個年輕的女子面色青灰躺在那裡,下半身都是血污。駝子把手指放在她的頸部,沒有動靜,扒開她的眼皮,眼皮沒有血色,來到她的腳頭,摸了摸她的腳底、腳腕,駝子面露喜色,這時麻子遞給他一個布包,打開了,是一撮銀針,在燭火上燒過,駝子迅疾如風的把一根針刺入女子的腳底,接著是幾個腳趾,女子的腿微微一動。那一家人看的是驚心動魄,就是麻子等人也是張口結舌,激動不已。

    駝子繼續下針,頭上、手上幾處要穴全部扎上,女子一聲太息,嚶嚀叫出,眼睛慢慢張開。眾人歡呼雷動,駝子擺擺手,眾人壓抑住激動,看著女子。

    駝子立起,吩咐老婦人燒些熱水,給女子洗洗,讓男子打開帳幕的一角,一股和風吹進,讓人身心一爽,眾人才發覺自己渾身都是汗水。

    華陽客這時拿出一塊好沉香,燃起,帳幕裡面的污濁氣息慢慢消退。

    原來,這女子難產,大出血,一口氣沒有上來,家人急救也沒有了一點氣息,一家人哭哭啼啼,以為她已經死了,沒想到只是假死。駝子等人看到外面流的都是鮮血,又看好多草灰,知道是女人生產的麻煩。仔細看看,鮮血還有活性,顏色殷紅,看看帳幕在一塊空地上,周圍都是緩坡,知道帳幕裡面是空氣渾濁,集聚著大量的污濁物。要求進去看看,聽說只是死了一個時辰,華陽客看著駝子,駝子點頭,有了信心。果然救活了女子。

    駝子洗了手,來到女子跟前,告訴女子:「沉著些,慢慢用力,我們把孩子生下來。」女子點頭,駝子雙手在她的腹部緩緩用力按壓,盞茶功夫,也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也是女子命不該絕,孩子命大福大,更是駝子醫術高明,小孩子呱呱墜地。一家人熱淚盈眶,自不必說,麻子等英雄也是眼睛濕潤,額手稱慶。

    一家人殺羊宰牛招待諸人,吃了喝了,華陽客告訴主人。「你們家這些年總是出事,就跟你們帳幕駐地的選擇有關。你們現在的地方正好是個窪地。你們以前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習慣?(對方點頭稱是。)這種窪地當然聚風,冬天不冷。但是夏天就不行了,帳幕裡面不透氣,憋悶。時間久了,有些毛病就出來了。你們又聽人說,在帳幕裡面燃了許多的香料,這些香料恐怕還花了不少的金錢吧?(主人說:每年要燒一兩匹馬。)這些東西有的人適應,有的人不適,死去的人都是出不來氣,吃不下飯吧?(正是!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都是春夏之交死的吧?(是是是。)你們以後放牧也好。不管幹啥,你們的帳幕都有些小了,你們帳幕裡面人又太多,不要以為一家人都在一個帳幕裡面就好,多幾個帳幕吧。」

    一家人感激涕零的送了眾人離開,在這一帶的草原上,幾個漢醫的名聲不脛而走,牧人看到有這樣一群漢人,都要延請至家中。神醫、仙師治病、祛邪。幾個人一路上收到了成群的牛羊,到了單于庭,會和了天使張騫。接著在嫣然山跟太子烏丹的騎士正面交鋒,幾個人在匈奴騎士面前。竟然沒有損失,只是在單于庭沒法繼續逗留,到了左賢王的領地。

    眾人聽說左賢王要祭天地。看著好多商人跟著,大伙無所事事。也跟在隊伍後面到了左賢王祭奠之處,只見無數的匈奴騎士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把左賢王和一眾王官圍在裡面,牧人、商人、看熱鬧的都圍在了圈外,眾人覺得喪氣,沒有看到想看的內容,在人群裡四處遊蕩,一個匈奴貴人引起了他們的好奇,這貴人穿著錦袍,帶著錦帽,倚著一匹駿馬,臉色難看,身邊的幾個隨從也遠遠地躲著他。

    一個隨從在一塊大石旁邊坐著,鳶故生故意撞了他一下,那隨從正要罵人,鳶故生手裡拿著一隻貂尾笑道:「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那人眼睛瞇成了縫,「當然是我的!」拿了過去。鳶故生說:「你的老大人臉色怎麼那麼難看?誰惹了他?」

    「嗨!」這隨從剛剛被打了幾鞭子,苦水沒處倒,鳶故生正好來了。「他娘的,他來晚了,進不了祭天之會,怨我了!」

    「我看你們老大人是不是家中有事啊?不然不會這麼激動的。」

    「就是家中有事。唉,你怎麼知道?」

    「天機不可洩露!我猜猜你老大人會是什麼事,看看猜的對不對?可好?」

    那人也來了精神,催道:「行行行,我看看你猜的對不對。如果對了,我告訴大人,有你的好處!」

    鳶故生故意沉吟了半天,壓低聲音說道:「你們老大人的夫人跟你老大人鬧彆扭了。是不是?」

    隨從看著鳶故生,眼睛裡一片驚訝,他當然知道他們大人剛剛娶到一個小夫人,大夫人大怒,把小夫人的帳幕給點了,小夫人多虧跑得快,沒有被燒傷。這貴官為這事頭疼不已。

    看隨從點頭,鳶故生接著說道:「你們老大人還有別的事情困擾,就是家裡還沒有男丁。」再次精準的猜中了。隨從點頭不已,不知道這個高帽子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我看你們老大人恐怕還有麻煩,如果不能及時解決,以後會影響到他的前途和身家性命,恐怕你們諸位也難逃干係。到那時,」他住口不說了,看著那個隨從。

    那隨從面露難色,臉色變了又變,他匆忙站起,召集幾個夥伴在一邊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對著鳶故生指指點點,眾人都看向鳶故生,鳶故生悠然自得的彷彿沒見。然後幾個人公推那人到了貴官跟前,眾人留在原地,看著鳶故生。

    那隨從膽戰心驚的到了他主人跟前,小心地說著什麼,那貴官開始時一臉不耐煩,聽了一會臉色大變,聽到最後,帶著那個隨從匆忙來到鳶故生的面前,放下架子,拱手施禮:「先生,請了!」

    鳶故生大咧咧的隨手還了一禮。這貴官三十歲不到的樣子,臉上有幾處不顯眼的傷痕,被他小心地用帽帶遮擋了,鳶故生的眼光何等厲害,早就看到裝作沒見罷了。隨從對鳶故生引介道:「這是我們大人;」又對大人說道:「這位就是我剛剛說的先生。」

    貴官小心翼翼的說道:「先生有何見教?在下宇侶之。」鳶故生心中暗驚,他們在匈奴日久。匈奴一些貴官的名號漸漸知道了,這宇侶之乃是左賢王閼氏的兄弟。是東匈奴的王親國戚深受左賢王器重的人,自己怎麼偏偏招惹與他?但是事已至此。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應對,庶幾乎不被人追捕。

    他嘻嘻一笑,說道:「小人只是跟您這位管家開玩笑,哪裡有什麼見教了!」那隨從大驚,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宇侶之卻不發怒,瞪著鳶故生,鳶故生對他們主僕的表情仿若沒見。只是眼睛滴溜溜的亂轉。

    宇侶之揮手讓隨從離開,走近鳶故生,低聲說道:「先生,我真的有事想請先生指教。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先生到我帳幕裡。」轉身就走,他的幾個隨從上前做出邀請的手勢,鳶故生裝作沒法,對遠處的眾人使個眼色,讓他們放心;自己跟著隨從來到一個大帳。大帳前面的衛士看著鳶故生的奇裝異服,心裡納罕,不敢多言,讓他隨一個隨從進了大帳。大帳裡面沒有什麼人。只有宇侶之站在大帳中間,臉色焦急。看到鳶故生進來,讓隨從出去。把鳶故生按到座上,說道:「先生救我!」

    鳶故生這才大吃一驚。知道這宇侶之果然是出了事,只是如何應對。他心中急速的盤算,臉上卻是異常輕鬆,笑道:「大人,有什麼事,只管說來!看看小人能不能幫上忙。」

    宇侶之深深的看了鳶故生一眼,咬咬牙,說道:「我惹下了殺身之禍!」

    「說來聽聽。」鳶故生精神為之一振。

    原來宇侶之是左賢王的內弟,駐地緊鄰漢庭的右北平,雙方經常交戰,互有勝負。宇侶之即是王親,又加少年英勇,十分自負,經常不令而行,私自出兵,侵擾漢庭,都是大有虜獲,左賢王也沒有十分責怪。這一次,他又是私自出兵,不想對方卻是暗中埋伏了數萬的精兵,殺的他大敗虧輸,差點自己做了俘虜。雖然人逃了回來,可是損兵折將,照匈奴的軍法,是要斬首的。雖然他是左賢王的親戚,無奈這些年來得罪的人多,已經有人把他戰敗的事報告了大單于,他急急忙忙想見到左賢王和自己的姐姐,商議如何應對,怎奈來得晚了,沒能入祭天的大會。一旦單于號令到了,左賢王勢必不敢阻擋,他是必死無疑!

    鳶故生聽了,心裡謀劃,知道軍國大事,來不得一點兒戲,稍有不當就會惹來殺身大禍。他想了一會,也沒有十全的辦法,只有一計可行。對宇侶之說如此如此,你看如何?宇侶之想了,也只有如此。

    他拍手呼人,一個衛士進來,宇侶之介紹他給鳶故生認識,這人是他的衛士首領,叫做灰狼,最是精明。宇侶之讓他帶著足夠的珠寶玉器,還有自己最心愛的兩個穢貘美女,幾件高價購得的雕弓寶劍,囑咐他一定要見到烏丹太子。灰狼領命去了。

    他又喚進一個衛士,叫做黑狼,讓他帶人如此如此,黑狼領命去了。

    到了晚上宇侶之帶著鳶故生求見左賢王。左賢王還不知道宇侶之大敗的事,他一直忙著祭天的事,他還在奇怪,宇侶之怎麼來晚了,現在聽他求見,不知道有什麼急事,非要晚上見。命他進來。

    宇侶之讓鳶故生在外面等著,自己進去。左賢王和幾個身邊的老人喝酒談天,議論今年為何天氣異常的炎熱。宇侶之給左賢王行了禮,站著不動,左賢王看他像是有事,讓其他人回去,只留下王相宇文長興。宇侶之裝起膽子,按鳶故生教他的話說道:「王爺,大事不好!漢庭出兵我匈奴,有數萬之眾!我一部拚死抵抗,殺傷對方無數。在交戰之際,抓住了一些漢兵,他們說有一些漢庭的間使已經到了單于庭,謊布留言說左賢王王爺已經和漢庭達成合約,左賢王與鮮卑部聯合,擁立王爺為大單于!」

    這是左賢王最擔心的事,他小心翼翼的總是害怕單于和烏丹會懷疑,什麼事都向單于請示,不敢和周圍的部族交往。對於漢庭,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總是告誡宇侶之等人不要輕易惹事,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宇文長興有些懷疑宇侶之的報告。但是看宇侶之篤定的樣子,又想到疏不間親,不敢多言。

    宇侶之這時又說:「我這次前來王庭,請來了一位在漢地大大有名的隱逸高人,叫做鳶故生。此人胸懷韜略,熟讀漢地的兵書戰策,十分的了得!我見他非比尋常,說道:王爺思賢若渴,正是用人之際。請他前來,為王爺效力。」左賢王雖然害怕單于的疑忌,見到烏丹等人大肆延請各國高人,心中羨慕,暗地裡讓親信也延請一些各國的能人異士前來助力,只是不敢像烏丹、日入王、右谷蠡王等人那樣大膽。宇侶之正是他最為信賴的人,聽他說鳶故生好像天下無雙,世上難尋的樣子,就讓他帶來看看。

    鳶故生進了左賢王大帳。見裡面金碧輝煌的,各種寶貝珍玩充盈几案,心中暗笑這左賢王倒似個山間鄉下的財主,把家中值錢的東西全部擺放出來。唯恐別人不知。

    宇侶之引見鳶故生給左賢王行禮,鳶故生是傲而不禮,傲然挺立。左賢王也聽說有些漢朝的高人。自負才高,不會輕易向人行禮。笑了笑,讓他坐下。鳶故生氣呼呼的轉身就走。宇侶之大驚失色,急忙拉著他的衣袖,叫道:「先生這是為何?左賢王已經優禮與你了!」

    鳶故生呵呵冷笑:「我遠從漢地,到此雲遊,本無心於富貴,奈何你言說左賢王如何的禮賢下士,如何的求賢如渴,嘿嘿,我一見,才知道人言不虛!」

    「別人是如何說的?」

    「肉食者鄙!眼見得大禍臨頭,還要裝模作樣,嘿嘿,我眼見王庭成為廢墟了!走吧。」往外走去。

    左賢王急忙站起,叫道:「先生留步!小王有禮了!」

    鳶故生這才止步,緩緩轉身,左賢王躬身施禮,鳶故生也就坡下驢,躬身回禮。宇侶之卻是嚇得渾身是汗,背身偷擦額頭的汗水。對鳶故生的這一手,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左賢王本來對漢人沒有好感,對於漢朝儒生更是覺得大言炎炎,言過其實。但是征討鮮卑山,被幾個漢人攪得焦頭爛額的,他才重新認識到漢人也不是那麼容易輕侮的。這幾年匈奴各部的王子紛紛延請漢人高手,在漢人高人的指引下,漸漸興盛,大有脫離單于庭之勢,他重新審視形勢,覺得漢人的一些道理好像也有理,特別是他請來了漢使張騫的兩個衛士北門客和暴卯,教導自己的兩個小兒子學習漢庭的劍法,兩個小孩十分喜歡,幾年間已經小有成就,身邊的衛士普通的已經不是他們的對手。因此才下決心,也要請幾個高人在自己身邊以備顧問。他也聽人說,真正的高人,都是脾氣古怪的人,凡是點頭哈腰,趨炎附勢的一定沒有多少本領;而本領高強的,又多是倔強自負之徒,如果能得到這樣的人,一個勝過一般人十個。他見鳶故生高冠大袍,飄飄若仙的樣子,脾氣又是古怪,好像傳聞中的高人的樣子,決定一試究竟。遂起身,放下架子,首先施禮,心說:如果你小子沒有真本事,小心我烤了你下酒!

    鳶故生不知道他心裡所想,不知自己已經陷身險境。

    四人坐下,左賢王微笑問道:「先生說我王庭馬上變成廢墟,不知所為何來?」

    鳶故生冷冷一笑:「王爺以為我是言過其實了吧!我請問王爺,天下最危險的是什麼?」

    左賢王說:「眼下天氣炎炎,草原上草木枯槁,湖水乾涸,恐怕這才是草原上最大的危險了!」

    鳶故生心中一凜,這左賢王並不是表面上那麼顢頇,心裡一點都不糊塗,看來自己要小心了。「王爺說的是。所謂危如累卵者,在上的人,不能體恤下屬,使得下屬總是陷身險境。下屬有了危險,自然會帶累了在上的。如今草原上數月沒有下雨,王爺以為原因何在?」

    這的確是左賢王幾個月來一直迷惑不解的問題,求神、拜祭,祭天、祭雨神都沒有辦法,大批的牲口死去,牧人哭告無門。他望著鳶故生。希望他能有辦法。鳶故生說道:「這乃是上天的啟示。上天愛惜生人,只是一些人心中不敬上天。浪費了上天的一片心意,上天怪罪。才讓草原上數月不雨!我們一路來到王庭,見到多處草場沒有了一點青色,草根都已經沒了,不光今年草原餓死人畜,明年還要有災!」左賢王大驚,如果草原上接連幾年有災,那草原上必將沒有人煙了。

    「先生一定想法救救萬民!」左賢王長跪不起,央告鳶故生。宇侶之暗暗欽佩,這傢伙幾句話就套住了左賢王。把自己兵敗的事掩過了。

    鳶故生有什麼辦法?天不下雨他也不能下來雨,但是要想讓左賢王心服口服,還就得下雨。他腦筋急轉,想起了鄭國的事,說道:「王爺,您是想一勞永逸呢,還是想走一步是一步呢?」

    左賢王不明白他的意思,「哦,我是說。今年不下雨,咱們沒辦法;明年不下雨,咱們還是沒辦法。那麼有一個辦法,就是。即使不下雨,我們也有水。」

    「哦,快說說!」

    「在前秦的時候。國都咸陽附近幾個縣,一到天不下雨的時候。人民就要餓死;一旦下雨大了,又開始澇了。人民深受其害。王爺想想。草原上豈不是也是如此嗎?雨大了,草原成為澤國;不下雨,人畜沒有吃喝。」左賢王點頭,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幾個月沒雨,為什麼王庭還有水呢?只是因為王庭靠著弓盧水!如果在弓盧水這裡,把弓盧水的水引向別的部族,那麼每個部族就都有水了。」

    「怎麼把弓盧水的水引走?」

    「現在各部牧人在四處漂流,不如召集他們,挖渠,把水引過去,一旦有水,牧人就不會漂流了。」

    左賢王覺得他的計謀有些遠水解不了近渴,看著他,眼中凶光顯露。鳶故生打個哈哈,知道自己麻煩了,他裝作低頭想了想,說道:「如果想下雨,其實也不難!」

    左賢王轉怒為喜,急說:「怎麼做?」

    「我需要幾個人幫忙,一起作法,或許能夠請得龍王到來。」

    「那還不快請!」

    「哈,請人得王爺請,顯得王爺的真心實意!這幾個人:一個人腦背朝天,一個人滿面深坑,一個人手中小樹,一個人帽入半空,一個人白面長鬚,一個人眼深如井。只有找到這樣的幾個人,和我一起,組成北斗之數,在王爺齋戒三天之後,築壇作法,王爺福大命大,就能求得甘霖!到那時,草原上是草木榮發,萬湖水淌,鳥鳴花放!」

    左賢王大喜,吩咐衛士趕快尋找仙師所說的人物。

    衛士在王庭到處搜尋,弄得王庭狗吠馬跑的,人們聽說是為了尋找能夠求雨降神的仙師,沒有人敢多說什麼,他們已經見慣了法師求雨,結果掉了腦袋的事,這一次不過是再跟著看一回熱鬧,看一回殺人罷了。

    衛士們轉了半天,也沒有見到一個符合仙師給的形象的,看看日中,眾人焦躁,正在這時,只見兩個人結伴而來,一個人弓腰駝背,後腦勺對著天空,一個人臉上麻點無數,可不是滿面深坑?衛士大喜,上前不由分說把二人抓住,麻子大驚,想要動手,只是對方人多,一擁而上,沒有辦法,只好被人帶到一個大帳,只見一個人頭戴高冠,正笑嘻嘻的看著他們。麻子罵道:「真是你個兔崽子鬧得鬼!」

    鳶故生吩咐把他們放了,倒上茶水,喝著。

    一群衛士看到遠遠地一個人在一個帳幕前面,跑到跟前,原來是個長鬍子的,面如冠玉,正在給人算命,卻是門先生,跟人說的是:「你三十歲以前,要四處辛勞;三十五歲那年,恐怕有」幾個衛士上前抓住,「走吧!回去再說。」抓了就走。路上見到一人,手裡拿著一棵木桿,上面還有枝葉沒有去除,頂在頭上遮擋陽光的,卻是華陽客,他最怕熱,衛士看到大喜,簇擁著二人來到大帳。

    又有幾個衛士聽人說起,有那樣的兩個人正在一個帳幕裡面,衛士急急忙忙來到那個帳幕,一個人的帽子能有他的人高,遠遠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長人長到了半空去了,卻是桑扈子;另一人眼窩深陷,眼睛好像古井,深不見底,正是海陬生。兩人給人扶乩請神,祛邪除災,拿了人家的禮物,正要離開,也被人抓來了。

    眾人責罵鳶故生胡來,鳶故生笑道:「你們這幫王八蛋聽好了:如果你們給我求不到雨的話,你們就陪著老子去地府黃泉!」

    門先生說:「我們求不來!你小子自己想辦法吧。我們走。」

    鳶故生冷冷一笑,「走?往哪兒走?」

    眾人只見到處都是匈奴武士,一個個刀槍耀目,弓箭上弦,緊盯著大伙。眾人打消了走的念頭,只是如何求雨,眾人是沒有半點把握,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鳶故生嘻嘻笑道:「我們兄弟也算是經過了無數的磨難了,兄弟讓哥幾個幫忙,是有把握的,怎麼會讓大伙陪死呢!」

    眾人聽他話裡有話,都看著他,看他有什麼鬼點子。

    鳶故生故作高深的說道:「山人自有妙計。吃飽喝足,咱們幹事!」

    百無一用是書生,書到用時恨不足;前賢窮得冊中理,踏遍青山王尾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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