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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回 鳶故生求雨得雨 衛長風盜寶失寶 文 / 推窗看雲

    風雨突來了無跡,沃灌草原千里綠;學富五車胸中藏,半生功業在天意。說的是鳶故生、門先生等人四處遊學,頭髮斑白了,還一事無成,在草原上還要四處亂撞。

    左賢王誠心誠意的齋戒了三天,沒有喝酒,沒有和新得的西極美人睡覺,甚至沒有吃肉。按照鳶故生的要求築的高壇也在王庭的東面一個山坡築好了。左賢王騎馬帶著身邊的王公大臣一起浩浩蕩蕩來到壇前下馬,王公大臣帶著武士散佈四面,保護起來,有人心說,那幾個仙師的腦袋已經掉了大半了。

    左賢王在鳶故生的接引下一步一步走上高十八丈,共有一百八十八個台階的祈雨高壇。上面已經有了六個人,披髮仗劍按照北斗方位站定,見了左賢王,施了一禮,左賢王還禮。左賢王被鳶故生引到北極紫薇的位置,一根高高的旗桿樹立在這裡,左賢王靠著旗桿立定。左賢王也如同他們幾人一樣披髮仗劍,這樣的事他已經駕輕就熟,只是今天變了個花樣。

    看看時辰已到,鳶故生走到天樞的位置,門先生是天璇,華陽客是天璣,麻子是天權,海陬生是玉衡,桑扈子是開陽,駝子是搖光。眾人分定位置,仗劍披髮,口中唸唸有詞。鳶故生手中寶劍揮動,北斗七星轉動,開始的時候只是輕輕地移動一點,大半個時辰,才轉了一圈。站定,頭上的太陽火辣辣的照著,左賢王頭昏腦漲,眼睛昏花的看不清對面。下面的人也是曬得渾身大汗。閒人紛紛離開,不願跟著受罪;武士們心中不停地詛咒。又害怕被上神知道,責罰。只是暗罵幾個仙師。鳶故生再次發動,這一回他們轉動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七個人,七個位置,圍著左賢王的紫微位置飛快的旋轉,看的左賢王天昏地暗。

    怪事發生了,隨著他們在高壇上面的不停奔跑,天上的雲越來越多,集聚在頭頂。遮住了太陽,微風漸起,慢慢的風越來越大,刮得人渾身舒坦。頭上雲卷雲舒,不停地變幻,漸漸地濃雲密佈。

    高壇的北斗七星仍然在旋轉,卻是時快時慢,隨著鳶故生的劍移動。

    鳶故生大喝一聲,「咭!」手中寶劍指向半空。立定不動,眾人跟著停下來,手中寶劍指向不同的方向。門先生的劍指向東北,華陽客的劍指向正北。麻子的劍指向西北,海陬生指向正西,桑扈子指向正南。駝子指向正東。

    天上的雲層越來越厚,旗桿已經隱沒在雲層裡了。慢慢的整個高壇也隱沒了;風刮得人馬立定不住,碗大的石頭亂滾。飛沙亂石打的人馬鬼叫。

    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人們欣喜若狂,紛紛跑出帳幕大叫,大笑,在雨裡歡呼雀躍。大雨好像弓盧水翻轉,又好似北海倒下一般,很多的河湖很快的滿了,溢了出來;牧人的帳幕很快的猶如蓮花一般的飄浮著,牲口不小心就被衝跑了。

    大雨下了足足一整天,草原上成了澤國。

    左賢王大宴賓客,請鳶故生坐了首席,依此是門先生等人。席間是觥籌交錯,眾人都放了心,喝得大醉。這一下,鳶故生等人被左賢王當做國師一般尊崇,賜給他們一座大大的帳幕,一大群的牛馬羊,更有各種金銀珠寶。東匈奴的王公千方百計想要請得鳶故生幾人到自己的帳幕、領地做客,幾人都成了香餑餑。

    鳶故生跟左賢王高談闊論,引經據典,聽得左賢王頻頻點頭。說了軍國大事,看左賢王精神不濟,鳶故生話題一轉,「王爺近來是不是覺得渾身無力,眼睛昏花?」

    這的確是左賢王很苦惱的事,最近新得的一個西極美女,也沒法受用,心裡焦急,找了幾個人,也沒有解決。他聽鳶故生說起這事,心中一動,「正是!」

    鳶故生說道:「恐怕還有吃飯不香,睡覺不甜吧。」

    「對。」

    「我有個朋友,此人高明得很,在很多大人中間都有交往,王爺不如請他談談。」左賢王說道:「好吧。」

    鳶故生帶駝子到了左賢王的跟前,說道:「我這駝兄,乃是天下名醫,仁心妙手醫得病人無數。」左賢王大喜,請駝子上座。

    駝子卻是沒有鳶故生的虛張聲勢,看著左賢王,給左賢王把脈,說道:「王爺這是火大了點,沒有別的問題。」

    左賢王大為高興,別的巫醫總是說王爺你是這樣不好,那樣不對,搞得他心裡煩躁,吃了他們的藥,也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這個駝子說自己沒有問題,心裡一下踏實了。駝子說:「我這裡有一些藥丸,不是治病的,是用來強身健體的,叫做擎天玉柱丸,王爺拿去試試。」

    左賢王拿了藥丸,心裡也輕鬆了,讓一個近侍用了,近侍渾身是勁,左賢王也用了,果然,在西極美女身上大為暢快。

    左賢王大喜,再次召見駝子,賞賜他一座帳幕,讓他隨時聽候召見。駝子在左賢王的身邊是大顯身手,左賢王的閼氏等貴婦人也經常讓駝子看病,吃駝子的藥,駝子可以隨時隨地任意進入左賢王的大帳,不必稟報,也不受衛士的搜檢。很多左賢王的王公貴婦都來向他求藥,駝子是幫了他們大忙,駝子在左賢王王庭的每個大帳都可以像回家一樣的出入。

    駝子其實只是順應他們的需求,知道左賢王等貴人本是要強的人,身邊不乏女人,最怕有人說他不行。駝子把准了他的脈搏,寬慰他沒有什麼事,他心情放鬆了,自然就行了。駝子的藥丸不過是一些尋常的強身健體之藥,主要起的是輔助作用。

    鳶故生雖然沒有說動左賢王開挖水渠,他為宇侶之出謀劃策,宇侶之竟然沒有受到單于的追究。他派出兩班人馬。一路到單于庭送禮,烏丹收了。說漢庭派出大量的間使,造謠中傷左賢王及手下。要使匈奴內訌,坐收漁翁之利;黑狼帶人在半路邀擊單于的使臣,只要是對宇侶之不利的人,可能會帶來誅殺宇侶之的,都是格殺了。因此,終於沒有單于的使者到左賢王王庭追問宇侶之的事。

    衛長風聽了他們的故事,大喜,說道:「各位,兄弟的事就托付在你們的身上了!」

    駝子卻非常冷淡。「別人當我是親人,我卻偷人家的東西?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你另找別人!」

    眾人都表示不好辦,就連麻子都搖頭。

    衛長風心一下子涼了,起來就走:「我自己的事,就不該麻煩大伙。告辭了!」

    大伙也覺得沒有意思,只是駝子說的也是實情,讓大伙做對不住別人的事,去偷雞摸狗打死也不幹的。眾人送衛長風到帳幕外面,衛長風一拱手。大踏步的離開了,大家也沒有多言。

    衛長風進了駝子等人的帳幕的事很快就被人知道了,宇侶之近來被左賢王任命擔負王庭的內史,卻是學漢朝的樣子。設立這樣一個官職,糾察王庭的各種不法勾當,盤查形跡可疑的人物。追捕偷盜、殺人、傷人的,叛逃的。

    宇侶之來到他們的帳幕。追問那個大個子是什麼人,幹什麼的。

    鳶故生沒想到宇侶之親自前來追查。知道人家是責任所在,不敢麻痺,說道:「那人是我們在漢庭的時候認識的一個人,多年不見了,忽然在這裡見到,大伙說說話。具體說他現在幹什麼,還真是不好說。他好像原來是個江湖中人,不像我等,唔,跟他交往不深。」

    宇侶之笑道:「各位仙師可能不知道,有人飛刀傳信,說一個人要偷盜左賢王閼氏的首飾!說這個人身材高大,手段高強,自稱叫做什麼妙手赤腳仙的,說是要在三天之內就要盜走寶物的!可笑不可笑?簡直把王庭當做他們自己家裡一樣了。王爺非常生氣,讓兄弟仔細巡查,找到那人,看看他是如何盜得寶物的。既然各位跟他交往不深,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我就不打擾各位了,還要到別處看看。告辭!」

    宇侶之走了,眾人卻是驚疑莫名,不知道衛長風什麼意思,居然如此的膽大妄為,視王庭如無物,偷盜人家,還敢明說。眾人走出大帳,只見幾個武士在不遠處躲躲藏藏的,知道他們受到了監視,只是衛長風太危險了,不得不趕快找到他,讓他趕快離開的好。眾人在王庭找了半天,也沒有見到衛長風的影子。只得回來,這些人雖然都是足智多謀的人,目前的狀況還是沒有碰到過,這王庭幾萬騎士,成百上千的武士,衛長風托大了!

    衛長風卻沒有走遠,他躺在離王庭不遠的一個草叢中睡了一覺,養足了精神,對於宇侶之帶著大批的武士搜尋他,是一無所知。

    他沒想到僅僅一天的時間,王庭已經發生了大變,夜幕降臨,他溜溜躂達的想要再次進入王庭,卻見白天容人出入的街口已經站滿了武士,一個個如臨大敵,沒有人隨便進出王庭了。幾個街口都是如此,令衛長風大為驚訝。站在黑暗中,他聽到幾個武士在說著什麼,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有「衛長風」如何的字眼。衛長風走得稍近一些,果然,一個武士在說:「這小子太猖狂了!偷東西還敢事先殺人留言,把自己要偷閼氏寶物的事寫在羊皮上,殺了王爺的一個衛士,就用刀子紮住羊皮在人的身上!」

    一個人問道:「我一直不明白,怎麼就知道是人衛長風啦?」

    「嗨!你懂個屁!你以為都像你,不認識一個字?有人寫了如何如何,就說他衛長風,號稱漢庭妙手赤腳仙,從來沒有偷東西失過手的,要偷左賢王閼氏的寶物!」

    那人不服氣了,「是,我一個字不認識。我倒不相信你,還有你們就認識字!」

    第一個武士有些惱羞成怒,「你他媽就是好抬槓!反正是妙手赤腳仙衛長風到了王庭,王爺大怒,要看看這衛長風多大的能耐。敢入龍潭虎穴,偷盜王爺的寶物!」

    「唉。你剛剛說偷的是閼氏的,怎麼一會變成了王爺的了?」

    「王爺的就是閼氏的!閼氏的也是王爺的!哪那麼多廢話!」

    「哎。別光顧著說閒話,讓衛長風溜進去了,咱們是吃不了兜著走!」

    「嗨!你也太小心了!衛長風身高過丈,膀大十圍。他從打面前一過,二十里外都能看到!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往人群裡一扔,連個影子都沒有?放心吧,我們這麼多人,打不過他。他也不能從咱們身邊溜過去的。」

    衛長風奇怪,自己到左賢王王庭「找東西」沒有人知道啊?怎麼左賢王大動干戈的?是誰洩露了風聲?三星?不可能。就是他們要求自己幹這事的。那就只能是駝子他們了!衛長風氣憤異常,他們雖然沒有多深的交情,但總是漢人吧,總是都從長安一塊出來的吧,都是天使張騫的隨從吧!縱然不幫忙,也不該出賣自己呀!

    衛長風氣苦無比,在暗中悄悄退轉。到了另一處街口,聽得武士議論說「衛長風誇口說:三天內。一定拿到王爺閼氏的首飾盒!」等等。衛長風苦笑,他雖然號稱妙手,只是說他幹事乾淨利落,赤腳是說幹事沒有痕跡。他可從來不敢跟人叫板的,那一來走露了風聲,難辦事;二來惹了江湖大忌。太招搖了。他暗自後悔過他的名號,一個真正的高人是不應該讓人記住的。他的妙手赤腳仙的名號使他走到哪裡都被人惦記,這不是他的榮耀。事實上成了他的把柄了。

    衛長風又有些糊塗了,如果是駝子等人告密,他們幹嘛編出什麼三天的期限?難道還另有其人在暗中?衛長風精神一震,他倒要看看何人害他。

    一連兩天,衛長風只是在王庭外面睡覺,他聽到了武士來回走動,還有人牽著獵犬搜尋,衛長風只管睡覺,武士在他身邊走過,也沒想到身邊的草叢裡就有他們要找的人。

    第三天的晚上,已經到了「衛長風」規定的期限了,他的期限就是當天晚上的子時正,左賢王的王庭燭火通明,數千的武士在各個路口站著,無數的騎士在王庭的周圍巡邏。左賢王坐在大帳中,閼氏坐在他的旁邊,他的幾個兒子女兒圍在身邊,他兒子煥幬、甘兜的老師北門客、暴卯坐在大帳暗處,離開他們一丈多遠。鳶故生、門先生等人坐在大帳入口以裡,心中暗暗著急,他們覺得衛長風太狂了,也知道衛長風一定以為是他們出賣了他,因為暴卯就認為是他們說出了衛長風的事。

    這兩天,王庭一日數驚,不是帳幕失火,就是發現有衛士被殺;不是左賢王的馬突然發了瘋,亂踢亂咬;就是閼氏的侍婢被發現跟武士偷情,一塊要逃跑;兩個晚上,王庭所有的狗都一起狂吠。鬧得所有人都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都以為那是衛長風搞的鬼,就是要讓他們亂了陣腳。

    隨著沙漏裡面的沙一點點的漏下,子時到了。宇侶之精神一震,在大帳的外面,他是大帳的最後防線,有人進出大帳,必得從他眼皮底下經過,他揉揉發紅的眼睛,這幾天,是他最難過的三天,都是那個什麼妙手赤腳仙衛長風,使他沒有敢合一會眼。現在終於到了見真章的時候了,他又是盼望衛長風的出現,又是不願他出現。盼望的是看看是個怎樣的牛皮漢子,不願的是如果他真的得了手,他們左賢王的武士就乾脆集體自盡算了!

    東面路口的武士突然看到幾條黑影飛快的跑來,到了近前,是幾條狗。武士正要驅趕,狗哧溜就到了身後,武士急了。宇侶之嚴令:有一個鳥兒飛進王庭,就要他們的腦袋!武士手中的刀槍招呼到了狗的身上,幾條狗「汪汪」狂吠中被幹掉了。

    但是王庭的狗都叫了起來。衛長風自小就跟各種狗打交道,家狗、野狗,大狗、小狗,烈狗猛狗,他都能應付裕如,哪怕一條從來沒有見過的狗,見了他都會服服帖帖的。衛長風見王庭戒備森嚴,沒法進去。武士們帶著狗搜尋他,給了他機會,在武士沒有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收服了他們的狗。幾條狗在主人解開繩鏈之後,跑來找到衛長風。

    衛長風進了王庭。大搖大擺的走在到處燃著牛油大燭的王庭街上,竟然沒有人攔問他。一群群的武士站在街邊,望著左賢王大帳的方向,誰也沒有想到身邊的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衛長風走到大帳附近,大帳前面圍滿了衛士,刀槍耀眼,暗中不知還有多少的人馬。衛長風苦笑著搖搖頭,不知道怎麼接近大帳。

    正在這時,一個人叫道:「衛長風!那就是衛長風!」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衛長風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沒有。大帳的南面一陣大亂,有人叫道:「不要慌亂!你們幾個前去追捕。我們守住大帳,不要讓賊人趁機得手!」此人指揮若定,南面的人在奔跑追逐,但是沒有混亂。衛長風有些不甘,有些失望。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終於,一個武士看到了站在大帳不遠的衛長風。覺得很像說了幾天的那人的樣子,不敢亂說,靠近宇侶之,牙齒打顫:「大大。人,看看!」

    宇侶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長大的人悠然自得的站在大帳的東面。約莫二十來丈的地方,正望著大帳前的眾人微笑。不是衛長風,又是哪個?宇侶之是驚喜莫名。一揮手,身邊的衛士分作數隊,包抄而來。宇侶之帶頭衝來,手裡的長刀握的汗津津的,心頭急跳。二十丈的距離是如此的遠,又是如此的近,宇侶之覺得自己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氣才奔到衛長風的跟前。衛長風的拳頭握了又握,最後還是轉身就跑。他自信,只要跑起來,沒有人能追上他。衛長風眼前是如潮的人流,身後是人流如潮,他只有斜刺裡跑了,一邊跑一邊不停地吹著口哨,王庭的狗齊吠起來,很多狗掙脫了繩鏈,衝進人群,武士們被狗咬傷了不少,很多武士轉身追打狗兒。不停地有武士追擊衛長風,不停地有狗搗亂,漸漸的馬、牛、羊,牲口們也跑了出來,擁堵在街上。宇侶之只是盯著衛長風,他不信衛長風能跑出他的眼界。衛長風不停地把牲口糾集到身後,武士們有幾個武功高明的已經追到身後了,可能一隻羊就把他絆住了,也可能是一頭牛。武士們氣的大罵牧人,怪他們看不好自己的牲口。宇侶之追到離衛長風只有一丈左右,但是再也無法更近了,他看著衛長風晃晃悠悠的跑著,也不怎麼快,好多次以為自己只要一個箭步就可以到了他的身後,但是一個箭步仍然離他還是那麼遠。

    王庭的混亂,使得大帳裡面的人也坐不住了,先是麻子說:「我看看怎麼回事。」出去了,接著是暴卯、北門客、鳶故生等人紛紛找借口走出大帳,眾人看著王庭到處是人歡馬叫的,心頭暗笑,這衛長風確實是個人物。大伙延頸眺望,武士們把牲口歸攏起來,死傷的挪到路邊,騰出了通衢大道,衛長風風一般的跑過,身後是宇侶之等匈奴武士,眾人滿臉通紅,渾身汗濕,不停地有人停下,站在路邊,等著衛長風再次經過。雖然有人不停地指揮、安排:「誰,那誰,你們在這裡埋伏;那誰,你們在那裡埋伏。」但是奇怪的是,衛長風總是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出現了,有時從路上跑來;有時從帳幕裡面出來;有時從帳幕的頂上跳下來。武士們好像早有約定一般,只是圍堵,追逐,沒有人動用手裡的武器。

    眾人正在看的有趣,大帳裡有人叫道:「到了!」眾人大驚,趕忙進了大帳,驚問:「什麼到了?」卻是閼氏喜笑顏開的樣子:「子時正到了!他沒有偷走東西!」

    眾人舒了口氣,一個侍婢匆匆過來,遞給左賢王一個東西,是個捲著的物件。左賢王打開了,上面是幾個字,左賢王招呼一個人過來,大伙知道這是左賢王最信任的一個人,是個叫做王勝之的,他的祖上是漢朝的大官,投降了匈奴,此人也是飽讀經史的,很有學問。對於衛長風的事,心裡不以為然,勸左賢王不要如此興師動眾,左賢王不聽。

    王勝之拿著羊皮卷,歎了口氣,讀道:「謝謝王爺的饋贈。弓我拿走了。」

    眾人還沒有什麼。左賢王卻是大叫一聲,口噴鮮血。倒在地上。

    駝子趕快上前,鳶故生、王勝之扶起左賢王。駝子摸摸他的脈搏說道:「王爺是急怒攻心,沒有大礙。」大伙放了心,閼氏和孩子眼中落淚,鳶故生等勸慰閼氏,駝子拿出一丸藥,此時左賢王悠悠醒轉,吃了駝子的藥丸,眼中也是落淚。大伙不明白一張弓怎麼使得左賢王如此的傷感。他們把左賢王安頓好,望著閼氏和王勝之。閼氏點點頭,王勝之說道:「我們今天上了一個大當!對方來的不只是衛長風一個人,很可能衛長風也是對方的一個棋子。對方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首飾盒,而是弓!」

    「一張什麼樣的弓,值得對方如此的算計?左賢王如此的重視?」

    「草原上的人都是以騎射起家的,牧人如此,王公大人也是如此。草原上的騎戰之士最是勁剽,強悍的很,卻又最服英雄、勇士。要想在草原上建功立業,必須是真正的馬上英雄。在一百多年前,有人預言,要出現一個大英雄統一草原各部。這個人是個草原上的先賢。精於騎射,在草原上救了很多人,深受草原人的愛戴。他精心選材。用北海的千年海沉木為胎,粘鮮卑山的鹿膠。纏以熊筋,髹以南越的精漆。用東海的蛟龍的筋為弦,飾以崑崙山的玄玉。廢了十年的功夫,製作了九張強弓,每一張弓都是價值連城,分給當時草原上最強大的九部。當時得了其中一張弓,就可以在草原上稱作英雄,猛虎遠遁,毒蛇息影,可以射的天上的大雕,殺掉海裡的蛟龍。普通人拿到弓根本甭想拉動,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拉動弓弦,射的出箭。得到三張弓可以做一部的王爺,得到五張弓可以誅殺別部的王公,得到九弓可以號令大草原,統一草原各部。他的本意是要草原上再沒有紛爭,大伙見到九弓就心悅誠服,願意接受王公的統領。在他生前,也確是如此。只是在他死後,很多人覬覦九弓的威名,特別是九弓可能帶來的尊崇,九弓成了草原上的不詳之物,很多人死在剪下。直到頭曼單于,他費盡心機,才得到了三張弓,他因此成了匈奴的單于。」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頭曼單于是因為手裡有了九弓之三才做了匈奴單于。

    「匈奴,也就是這個時候才出現的,才成為了中原的噩夢。頭曼單于為了統一草原,不停地追逐其他弓的下落。直到冒頓單于的出現,他在大月氏做人質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本為大月氏人的一張弓,叫做祁連;他弒父自立,拿到了頭曼的三張弓,匈奴、日逐、焉耆;但是還不能誅殺不聽話的別部的王公。他馬上征討東胡,得到了鮮卑;征討丁零,得到了丁零;征討堅昆,得到了堅昆;征討婁煩,得到了婁煩;誅滅了大月氏,征討雩渾,得到了雩渾!他終於完成了大草原的統一。從此,九弓成為了匈奴的鎮國至寶,沒一個大單于,都要得到九弓,才能被人服膺。冒頓單于的晚年,草原上已經沒有了敢於反抗的力量,為了鎮撫各部,他把九弓分賜草原上最大的八部。草原上攏共二十四部,單于的單于庭是一部,剩下的還有八個最大部,乃是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日逐王、焉耆王、大都尉、大當戶,合單于共九部,各得一張九弓,作為鎮國至寶。前些日子,焉耆王被殺,但是焉耆王的焉耆弓卻沒有得到,大單于非常生氣,追殺焉耆王的嫣然公主,要追回焉耆弓,一直沒有成功。

    這次有人動腦筋拿到了左賢王的鮮卑弓,豈不是要了命!也是長期無事,沒有人會想到人家盯上了鮮卑弓,本來各部分弓是匈奴天大的秘密,只有幾個王公才知道九弓的下落,王爺才沒有想到這些。」

    大伙這才明白,原來一張弓竟然有著如此非凡的作用,眾人面面相覷,各人都以為自己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上,直到人家說了,才明白怎麼回事。

    這正是:匹夫有意重懷寶,不料狐貂死無毛;輕身長游衛長風,奇技惹得一身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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