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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回 衛長風半路遇襲 單于庭暗流湧動 文 / 推窗看雲

    有詩單道鋮乙的際遇:名都玉堂錦公子,漠北草叢牧羊人;王子識得金玉質,為報知己輕赴死。

    鋮乙墜在那人的後面,直到那人進了烏丹太子的帳幕群裡消失了,暗暗點頭。

    鋮乙回過頭來,要到原來的那個帳幕那裡,看看是何人所住,剛剛轉過一個帳幕,只見前面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鋮乙大驚,疾步上前,已經是人來人往的掂著罐子、拿著盆的要救火。卻哪裡能夠?跑到近前,正是他想要搜尋的帳幕,不知怎麼回事,他離開了這麼一會就失了火。一座帳幕眼見成了灰燼,裡面也沒有人跑出來,附近的人深深歎息:「唉,裡面這一家,唉,到了單于庭剛剛三天就唉!」

    鋮乙急問:「他們是什麼人?幾個人?從哪裡來的?」

    那人是個年紀大些的牧人,說道:「不知道他們從哪兒來的。是五個人。趕著馬車來的。其他就不知道了。」

    鋮乙在火滅了之後,試探著走進火場,裡面都是燒焦的各種物品,還散發著刺鼻的氣味。這時候老酒怪和他的一些手下都來了,在周圍巡視,別的帳幕都沒有問題。三具燒焦的屍體,已經面目全非了,鋮乙想起來牧人說的是五個人,現在只有三具屍體,還有兩個人。老酒怪聽他說了,眼睛四處打量,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個人遠遠地站在一座帳幕的前面,袖著手,別人都是拿著各種家什。他空著手;別人議論紛紛。他只是觀望。而且盯著鋮乙的舉動。老酒怪打個手勢,向那人靠近,兩個夥伴從別的方向也向那人移動。那人只顧看鋮乙,沒留意老酒怪等人,看到老酒怪已經到了身前數丈,轉身想走,身後兩個人在對他笑。這人也是一笑,手裡突然射出一片寒星。灑向兩人,兩人不及提防,慘呼倒地。那人在出手之後,就沒有停留,在兩人倒地的當兒,從他們的身上竄過,忽然又墜落下來,腰上緊的要死,看看卻是一條鞭子纏住了。老酒怪踏在他的胸口上,嘻嘻一笑。那人也是一笑,右手揚起。老酒怪的左手跟著動了,那人慘呼出聲,他的右手已經落在數尺以外!那人痛極,卻也狠極,左手又起,老酒怪左手再動,他的左手也落了地。

    鋮乙帶人趕到時,只見那人臉色青紫,頭上豆大的汗珠,眼睛已經瞪出血來,兩隻沒有了手的胳膊還在揮動。老酒怪笑道:「這小子硬得很!差點吃了他的虧!」

    一個人冷笑道:「你恐怕還是大意了!」老酒怪一看,那人一口鮮血噴出,老酒怪急忙跳開,血裡混著碎肉,那人滿臉的血污,竟然是咬碎了自己的舌頭。鋮乙看了惻然,心中卻是一個更大的疑問:什麼人如此凶悍?又是什麼人能夠使喚如此凶悍的人,使得他們寧願死,也不願被抓?那人的身體在扭曲了幾下之後,不再動彈,已然死了。鋮乙暗自歎息,最後的線索也斷了。老酒怪上前拾起了那人的兩隻手,手裡赫然是幾枚鐵釘,聞聞,一股腥氣。幾人看了,老酒怪收起。那兩個同伴身上中的也是這些鐵釘,有人把他們抬走了。

    鋮乙帶著眾人回到了他的帳幕,老酒怪附耳說道:「可以大張旗鼓的說說。」鋮乙微一愣,馬上明白了,自己的身邊一定有對方安插的人。老酒怪這樣安排,要打草驚蛇。遂召集手下的人,說了晚上的事情,隱去了見到夜行人和駝子酒館的事。眾人面面相覷,看著鐵釘,一個叫做至含的說道:「這鐵釘好像是海熊那伙馬賊慣用的。我曾經被他打過一次,虧了七子中的駝子醫道高明,也是剛好碰到了他,我才撿了一條命。」從身上拿出了一枚鐵釘,大小跟晚上那人所用完全一樣。

    老酒怪說道:「我也聽說海熊他們用暗器。」

    「是什麼人把馬賊收編了?」

    眾人搖頭,都說:「沒有聽說過。」

    鋮乙坐在氈墊上休息了一會,恢復了精力。一個人來到街上,他知道衛長風只要還在單于庭,一定會來見他的;而且,有過了上一次的經驗,對方還會把衛長風撒出去當做誘餌的。鋮乙轉了一會,一個人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個人走在他的前面,卻是弓腰駝背的,身上一個大大的包裹,分外顯眼。鋮乙走的快,那人也快;鋮乙慢下來,那人也慢。鋮乙明白了,看看到了駝子的酒館,鋮乙進了酒館,駝子見他來了,笑笑,比個手勢。鋮乙點點頭。駝子拿來了酒菜。

    剛剛放好,一個人就坐在了他的對面,身材高大,臉上卻是滿臉的膿瘡,使人不敢卒視。他在路上一抹,不是衛長風是誰?鋮乙大喜,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衛長風也握住了鋮乙的手。衛長風笑道:「沒有嚇著你吧?」指指手中的面具。鋮乙拿過他手裡的面具,入手柔軟,非絲非革,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又遞還給他。

    兩人重新坐下,把駝子拿來的酒菜一掃而光。鋮乙看著衛長風,問:「什麼人做的?」

    衛長風道:「還不知道。奶奶的,這一次老子不打的他娘都不認識他了,我就不是衛長風!」

    原來,那天把鋮乙送到紫極宮,衛長風不願和鋮鐵旋等人相見,回到了自己的帳幕,卻見難容已經把應用之物全部收拾了,把幾個僕婦發散了,一個人抱著孩子等著他。衛長風一驚:「怎麼?出了什麼事?」

    難容一笑:「孩子都已經生了。怎麼,你還真打算在單于庭長住下去了!」

    衛長風也是一笑,把東西裝上馬車,戴上面具,完全是另一個人。精神氣質大變。不再是那個雄赳赳的大盜衛長風了。而是一個懦弱的帶著老婆孩子四處奔波的尋常牧人。順利的經過幾處盤查,來到了單于庭的外面。他們一路向南,做了半天。幾個牧人打扮的人迎面過來了,清脆的馬鈴聲,輕快的馬蹄,讓人覺得他們的快樂。幾個人見到衛長風,打著招呼:「兄弟,單于庭街市還熱鬧吧?前面路上冰滑得很。小心了!」

    衛長風感謝他們的提醒,說道:「單于庭貨物豐富得很,你們在單于庭玩得肯定高興。」他們錯馬的時候,對方的馬鞭突然落在了衛長風的駕車的馬身上,那馬吃疼,竄出去,衛長風急忙拉馬,對方已經把一張大網撒向他。衛長風一聲怒嘯,手中馬鞭揮出,抽中了對方的兩個人。兩個人筋斷骨折,跌落馬下。在網還沒有落下的時候。衛長風控制住了馬車,網罩住了人和馬、車。對方還有五人,收緊了網,眼看馬「灰灰」嘶鳴,就要倒下。一片寒光輝耀日月,卻是難容拿著鋮乙送的寶劍,衛長風專門問過人的,這把寶劍叫做蜻影,乃是趙國高手匠人打製,和鋮乙的另一把嵐翼同時作為趙國的鎮國寶劍。在趙國滅亡之後,被他們的後人帶出了王宮。楚漢爭霸之時,韓信征服了燕趙故地,得到了兩把寶劍,視若拱璧。輾轉到了鋮乙的手中,鋒利無比。難容在衛長風和對方說話的時候,女人的縝密,使得她偷偷的從車門縫隙處看了對方,看到對方的眼睛不停地游弋,知道有孬心,在出單于庭的時候,為了預防萬一,她就把孩子緊緊的束於胸前,手邊拿著寶劍。此時見對方出手,衛長風為了不使妻兒翻車受傷,已然落了下風,她才及時出手,把對方的大網攪成了稀巴爛。

    衛長風夫妻攜手,對方見大網沒了效果,圈馬上前,一人叫道:「衛長風,我們主人沒有歹意!只是想請賢伉儷前往一敘。大伙不要弄得如此的緊張。」

    衛長風怒極反笑,「放你奶奶的猴屁!請客,你們家就是這樣請的客人的?滾蛋!否則老子不把你們打散了架,你們就不知道老子是衛長風!」

    那人笑道:「衛長風,你當然英雄得很,只是你總不能把我們全部殺光吧!你的老婆孩子怎麼辦?我看你還是乖乖的跟我們走的是好。」

    衛長風手裡的馬鞭再次出手,只是對方並不弱,紛紛取出了兵器,卻是兩把長槍,一把鐵矛,一隻鐵戟,最後一人手裡是那張破網,他把破網收拾起來,竟然成了一把大繩,舞動起來呼呼生風。

    衛長風二人跳下馬車,撲向對方。對方大喜,以為他們自投羅網,他們催動胯下馬手中兵器呼嘯,只是不敢向他們下重手。衛長風正是讓他們如此,在他們放馬奔來的時候,手中馬鞭對著馬下去了,一鞭打的一匹馬暴跳,把馬上的騎士掀翻在地。接著又出手,連著三匹馬,不是把騎手掀翻,就是馬受傷跑遠了。剩下二人,一個是為首的,手裡一條大鐵戟,圍著難容,另一人就是拿破網的,雖然忌憚難容的寶劍鋒利,只是他們都是力道奇大,兵器帶動的風流就已經使難容難以立足,幾次差點摔倒。只是他們沒想到衛長風的策略竟是對馬不對人,乾淨利落的把三個同伴打傷打跑。二人只得放了難容,載上幾個受傷的同伴,落荒而逃。

    衛長風讓難容坐上馬車,難容說道:「大哥,如果這樣,我們豈不是成了對方的靶子?人家只要盯著我們的馬車就是。馬車也成了打架的累贅了。」

    衛長風歎氣道:「我豈不知如此?只是你身體虛弱,孩子太小,坐在車上對你們身體有好處。馬車還不能丟了。我們走一步是一步吧!」

    他們剛剛走了沒有半個時辰,身後傳來了急驟的馬蹄聲,一彪人馬大呼小叫的追來。衛長風站在車後,把寶弓拉開了,在單于庭他特意買了一捆重箭,彎弓搭弦,看看約莫有二百多步時,覷準追來的騎士的馬,放出一箭,箭似流星,為首的騎士的馬已然中箭,馬轟然倒下,箭卻穿過了馬身,射中了會馬,接著繼續穿出,又中一馬。馬上的騎士從馬上跌落,被後面的奔馬踏中。鬼哭狼嚎的叫了起來。後面的馬還有被前面倒下的馬絆倒的。一時亂成了一片。騎士們放慢了速度,後退了幾十步,收攏了竄出去的馬,不敢上前了。

    衛長風繼續駕車前行,後面的騎士跟在後面,只是在二百五十步以外,不敢靠近。他們不像是追趕的,倒像是送行的。保護的。

    衛長風夫妻卻也無法,只得不理對方,只是攢行,希望對方知難而退,或者到了天黑之後再想辦法。前面卻又有一隊人馬來了,衛長風急怒交加,卻想不出好辦法。拿出寶弓,搭上箭,在三百步左右,大聲斥道:「看箭!」箭如霹靂飛到這隊人馬的面前。深深的扎入地下,只留了一點點箭羽。的是神力驚人,寶弓勁力驚人。對方一眾人等唬的駐馬止步,不敢繼續前行。一個人大叫:「何方的強盜,敢於單人獨騎搶劫我等?」

    衛長風氣極,罵道:「哪裡的小鬼,敢來欺侮老子?有種上前跟老子打上一架!」一邊看著前面,一邊還要注意後面,這時候小孩哭了起來,聲音洪亮,卻是越哭聲音越大。難容專心哄孩子,衛長風站在車轅處,看著前後兩支人馬,雖然對方沒有再靠近,只是自己也無法離開。兩邊倒是空曠,卻不能逃開,因為自己的馬車,怎麼也跑不贏對方的戰馬。正在這時,難容一聲驚叫,衛長風拉開車門,只見一個人渾身裹在黑色裡,臉上蒙著黑布,只露出眼睛;手中的短劍指著孩子,難容面露驚恐,只是祈求對方不要傷害孩子。

    原來,在孩子哭泣,難容專心哄孩子的時候,衛長風要兼顧前後的敵人,一個人預先已經悄悄的埋伏在附近了,兩人想不到身邊車旁還有人,這人悄悄接近了馬車,從車底鑽進了馬車。難容覺得不對勁,卻是正在餵奶,手中沒有了兵器,被人制住。

    對方無所不用其極,衛長風無話可說,前後的人馬迅速地匯聚一起,有近百人,都是草原上普通牧人的裝束,馬也是普通的牧馬,看不出對方的身份,衛長風這時候也不著急了,抱著膀子倚在馬車上。一個人越眾而出,他約有三十五六的樣子,留著牧人常見的鬍子,一臉的謙卑,就像牧人見到了王官一樣,說道:「衛大俠,多有得罪!我們主人本意是想請大俠商量商量,只是害怕大俠著急,才出此下策。大俠,請吧!」

    有人替他趕車,難容和衛長風都騎著馬,一個人抱著孩子坐在馬車上,不理難容的哭泣,孩子卻是呼呼大睡了。

    他們很快的回轉了單于庭,三三兩兩的結伴進了單于庭,就像是尋常可見的牧人一般,單于庭的衛士對他們也沒有特別的搜檢。衛長風二人跟在抱孩子的後面,進了一座帳幕,裡面卻是賣酒的,在一個坐墊上喝了幾碗酒,抱孩子的起來繼續走,穿過了帳幕,從後面出來,又進了一座帳幕,穿行而出,拐彎進了一座帳幕。那人對難容招手,難容過去,那人把孩子給她,她大喜,抱著孩子,喜極而泣。回頭看時,衛長風已經沒了蹤影。那人對驚恐萬狀的難容說道:「放心!沒有人敢跟你們夫妻過不去的。我們主人只是請衛大俠幫個忙。」

    「你們主人是誰?」

    「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不到時候。」

    難容知道問了也是白問,遂安心呆著,照顧好孩子要緊。

    衛長風跟著一個人來到一個帳幕,一個年輕人看著他,笑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衛大俠、衛長風了嗎?果然英雄,讓我等了大半天的時候,才等到,還傷了我幾個人。」

    衛長風默然,看他到底所為何來。那人見衛長風不接腔,也覺得沒有意思,乾笑了兩聲,說道:「請衛大俠來,主要是衛大俠的名頭太大,借重一下了!放心,絕對對大俠一家沒有害處,如果事情成了,以後大俠一家在單于庭、在匈奴都可以暢通無阻,予取予求!」並沒有說為什麼「請」衛長風的緣由。衛長風還是沒有吭聲。

    那人也不得不佩服衛長風沉得住氣,讚賞道:「衛大俠果然是大俠風範,不跟我們一般見識。明說吧,我們希望衛大俠出手。把其他九弓取來。湊成整數。大俠。你看怎麼樣?」

    衛長風道:「我看不怎麼樣!就為這事?嗯,差一點沒嚇死我,你如果嚇了我孩子怎麼辦?嚇了我老婆怎麼辦?我看你也不是個小賊,這麼大的膽子,怎麼做事這麼不地道,這麼齷齪?」

    那人什麼時候被人如此的挖苦過?臉上變色,就想發作,站起來走了幾步。「噗嗤」一笑,「呵呵,大俠教訓的是!這件事我辦的不夠好,讓大俠多疑了。是,過去的不說了,就是這麼個事,大俠辦成了,不是說了嗎?有了九弓,就可以號令天下,大俠可以和我們共掌天下!即使大俠不願意操心。天下也任由大俠橫行。如何?」

    「我現在不就是橫行天下嗎?何必等到馬生角,牛長翅的。」

    那人再次變色。最後還是強忍住了,勉強笑道:「不一樣的。大俠現在是怎麼樣的橫行?還不是躲躲閃閃的,到處有人想要不利於你;到那時就大不一樣了!到那時,大俠所到之處是萬人空巷迎接,百官下跪;身後是賓客如雲,隨駕護行的都是天下豪傑,那個排場,那個氣勢,空前絕後,比什麼四公子、什麼你們漢地的所謂大豪強過百倍。」

    衛長風「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是利用我。準備怎麼利用,說吧。弄得好了,咱們一拍兩散,弄得不好,說不定有人要死在我的拳頭底下。」

    那人的鼻子差點氣歪了,這衛長風是油鹽不進,乾笑了一下,道:「現在到處都知道衛大俠盜了左賢王的寶弓,當初的計策,還可以使用,我們照樣畫葫蘆。只要衛大俠在單于庭轉上那麼一小圈,引得大家的注意,我們有人下手,衛大俠到時候是風風光光的離開了,也沒有人能說衛大俠怎樣。」

    衛長風想笑,他是個大盜,但是人家用他的時候偏偏不是讓他去盜寶,而且一而再的,真是豈有此理!想想,現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聽人擺佈。說道:「如果你們對我老婆孩子不好,啊,我孩子如果瘦了一兩,我他媽把你們的狗窩給燒了!我老婆臉上多了一點點皺紋,我把你們的豬棚給翻個個。信不信?」

    那人笑道:「信,信。」

    衛長風這才出來,來見鋮乙,鋮乙聽了他的話,沉思道:「他們的目標是九弓嗎?恐怕不一定吧!」

    「管他奶奶的!我得讓他們偷雞不著蝕把米。敢惹老子!哼。」

    衛長風大搖大擺的走上了單于庭的人群中,不一會,他就感覺身後跟著的人有十幾個了,還有人在不停地加入,看來對方的計策見效了。只是奇怪,這些人只是跟著,卻沒人上前捉拿,倒是大出人意外。衛長風在單于庭轉了半天,身後的一群人跟了半天,他停下,大伙停下;他走,大伙走;他進帳幕喝酒吃飯,那些人就在外面等著,好像知道他不會跑似的。

    衛長風心中一動,喝了酒從帳幕的後面出來,有幾個人裝作聊天,沒有看他。衛長風拔腿就跑,那幾個人大驚,快步跟上,他們卻怎麼能夠跟得上衛長風?轉瞬間,衛長風就沒了影子。那些人在街上來回的轉,明顯的,他們又分作了幾伙,互相之間還要提防。衛長風一會在南面出現,一會又到了北面;人們剛剛趕過去,他又到了西面。

    鋮乙聽人說了衛長風的事,喊上老酒怪,兩人到了街上。鋮乙問:「咱們那誰是通風報信的?查出來了嗎?」

    老酒怪搖搖頭,「快了。」

    鋮乙讓老酒怪繼續查,自己轉身往紫極宮來,一個人上前躬身施禮,鋮乙一看在太子那見過,說道:「什麼事?」

    「太子有請。」鋮乙微微一愣,不知道這時候太子找他何事。跟著那人來到太子的大帳,宇侶之已經等著他了,二人往裡走,鋮乙問道:「太子找我何事?大人知道嗎?」

    宇侶之說:「大概就是衛長風的事。」看他不願多說,鋮乙也不再多問。

    烏丹太子正跟人說話,見他們進來,讓那幾個官去了,讓他們兩人坐下,烏丹沉思片刻,說道:「衛長風既然要盜寶,為什麼又在大街上出現?是不是一個陷阱啊。」

    宇侶之說道:「太子說的是。我們也是這樣想。」鋮乙看了他一眼。這人真的適合當官。

    「在左賢王那裡的事。你們說說。」鋮乙把當初如何碰到三星他們,三星如何誘使衛長風盜左賢王的寶盒,如何暗度陳倉,偷了寶弓;如何大意,被衛長風偷襲,最後三星卻空手而歸,一一說了。烏丹聽得津津有味,說道:「你們在外面還是有趣得很。可以為所欲為。不像在我,處處有人轄制!」

    鋮乙不知道他怎麼忽然說起來這些,宇侶之默不作聲,他也不知道如何勸解,三人冷了場。

    宇侶之突然說道:「外面我們的大部分武士都圍著衛長風轉,單于跟太子的守衛就空了!」

    鋮乙一愣,他沒有想到這些,烏丹一笑:「單于那邊不用擔心。我這裡也沒有多大的問題。對方既然打著九弓的幌子,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如何盜走九弓的。」

    鋮乙說:「只怕他們不只是要九弓。他的其他目標我們不清楚。會給人可乘之機。太子殿下,單于庭除了寶弓。還有沒有別的重寶?」

    烏丹笑笑:「草原上不比漢庭,寶物眾多。我們只是把弓馬當做至寶,別的還有什麼重寶?」

    鋮乙道:「那,太子把我召來,所為何事?」

    「米葉爾公主想要在單于庭看看,我覺得她出去會惹得人們混亂,沒有同意。她有些不高興,你們看怎麼辦?」

    鋮乙想起了衛長風的面具,那是衛長風從漢庭帶來的,惟妙惟肖,可以亂真的,說道:「也不是不可以,可以給公主改換一下裝扮就是。」

    「如何改?」

    鋮乙對宇侶之一笑,「宇侶大人那裡有一位能人,可以移形換貌的!」

    烏丹看著宇侶之,宇侶之大為驚訝,「誰?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那位門先生。請他來一問便知。」宇侶之驚異,匆匆出去,派人請門先生到來。見他去了,鋮乙對太子說道:「太子以為那些人會不會對太子不利?甚至會對大單于不利?」

    「你也這麼想?對方恐怕的確是要這麼做!」

    鋮乙大驚:「是什麼人?為什麼?」

    烏丹歎氣,他對這個青年是越來越喜歡了,這個青年的單純,純淨的像天空一樣,怎麼能夠想得到人心的險惡?他在懷疑,自己拉了個如此單純的人,是不是有點失算?他總是把人往好處想。太子說道:「我身邊的這些人,有哪一個不是這麼想的!每個人都想去我而代之!更不要說大單于的寶座。能夠號令大草原,那是如何的尊貴、如何的威嚴?哪個王公不想成為大草原的主宰啊!」

    鋮乙沒想到太子竟然危機四伏,單于庭竟然好像處在一個大大的風暴的中心。

    烏丹看著他,「你在江湖的歷練,應該說還差得遠。知道我為什麼要請你嗎?就是因為你沒有多少心機!一個人沒有目的時,這個人才能放心。如果一個人有很多的**,那不要說我滿足不了他,誰也滿足不了他。到那時,正是種蠱得蠱,養虎遺患!」

    鋮乙不明白,為什麼還有人永遠不會滿足的,每天被**支撐的人,怎麼可能快樂呢?烏丹問道:「你說的移形換貌是什麼?」

    鋮乙說:「好比是我,現在站在太子的面前,然後離開了一會,重新出現了一個人,太子從來沒有見過的另一個人,太子一定覺得這個人怎麼回事?那個人其實還是我。」

    太子笑道:「你說的是百戲吧。公主帶的人,有一個就會,臉上一會就會變化,可以變天神,也可以變魔鬼,還可以是馬、牛、虎、狼!」

    鋮乙搖頭,「不一樣的。他們的戲法,可以令人大笑,但是如果一個人那樣走出去,豈不嚇壞了人?我說的這種,是一個人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就是說,可以把我變成了太子,也可以把太子變成我。」

    烏丹不能相信還有這樣神奇的魔法。

    這時宇侶之進來了,身後跟著一個漢人儒生,正是門先生。門先生見到太子,跪下磕頭。太子令他起來,說道:「聽說你能移形換貌,使出來看看。」

    門先生對鋮乙道:「都是你這小子,胡言亂語的!哪裡有什麼移形換貌的法門,那都是方士騙人的把戲。太子殿下不要輕信這些。」卻是推了個乾淨,太子有些失望,看著鋮乙。鋮乙沒有說話,走到門先生身邊,手一翻就收了回去,門先生看的一愣神,笑道:「原來太子殿下所說的是這!我會,我會。」他對鋮乙說道:「只是,小子,你要配合!」

    鋮乙笑道:「自然。」

    門先生打開了隨身帶著的一個箱子,裡面卻是一些顏料、麵粉、馬鬃、雞毛之類。烏丹等人看得興味盎然。鋮乙躺於坐墊上,門先生在他的臉上抹了一些顏料,鋮乙的臉色馬上變了,然後又是一些顏料、粉面,門先生又剪了一些馬鬃、雞毛備用。等了片刻,鋮乙臉上的顏料有點干了,門先生又抹了一把膠水,接著把剪碎的馬鬃在他的臉上粘。烏丹太子和宇侶之看得臉上變色。大半個時辰之後再看,那個活潑、機靈、天真爛漫的鋮乙沒有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短鬚似鐵,重眉環眼。烏丹和宇侶之拍手叫絕,鋮乙接過宇侶之遞給他的銅鏡,看裡面出現了一個不一樣的人,也是大聲呼絕。

    門先生一笑:「鋮乙,你覺得現在你是誰?」

    卻是:怒沙沖天掩麗日,單于庭中多風雨;一曲秦聲一輪月,弓水幽咽伴漢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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