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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回 孔幾近帳中被擄 三兄弟往事驚心 文 / 推窗看雲

    玉人冰清隱深山,驅熊使豹伴虎眠;巧笑顧眄生殊色,揮鞭擊風動地天!

    漫長的冬天快要過去了,孔幾近三人也回到了丁零王的王庭。丁零王大喜,他們的族人,還沒有人能夠在冰雪天裡在外面活了這麼長時間的,他們的經歷告訴了他,今後風雪也擋不住丁零人的前進了。

    孔幾近三人幾個月的遊歷,究竟見到了什麼,到了什麼地方,司空二人一直不知道,他們也沒有給丁零王說過,誰問了,三人都是一笑。不過,他們帶回來了丁零最大的一條河的源頭、走向、支流的情況,這條河全長三千多里,有大小支流三十四條,進了北海。丁零王大喜,因為是三人第一次測算出丁零大河的全貌,因此丁零王命名此河叫做「三交河」。

    三人回來之後,一連睡了十幾天,睡醒了就是吃,吃的時候也是精神恍惚的;吃了繼續睡。丁零王等人都是十分的擔心,害怕他們的身體廢了。但是丁零的巫醫看了,卻說他們沒事。

    十幾天之後,幾個人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孔幾近開始對大車進行修正,把一些他認為不適合在雪地行走的地方改了。丁零的工匠也漸漸地可以自己尋找礦場,自己帶人挖礦,煉礦,製作簡單的工具。大傢伙見孔幾近又開始鑽研大車,眾人跟著出主意,正所謂人多力量大,大伙你一言我一語的,孔幾近耐心的聽著,他知道這些人雖然見識淺陋。還才剛剛接觸工匠的事。但是他們這時候正是對製作充滿趣味的時候。他們的靈光一閃,就可能是個了不起的成就。

    一連幾天,大伙的討論越來越激烈,有時候會吵得面紅耳赤的,誰也說服不了誰。漸漸地,討論平息了許多,因為爭論最激烈的兩幫人,分別幹了起來。他們一幫人做最適合冬天出行的大車,可以在風雪中通行無阻的;一幫人開始研製可以跨越河湖的高車,不懼丁零的眾多的溝汊、沼澤的。別的人認為他們的爭論毫無意義,孔幾近不這麼看,他覺得越多的不同,越有價值。

    孔幾近圍著一架正在安裝的高車,工匠在忙活著,看到他只是笑笑,他們已經習慣了這個有點吊兒郎當的漢人青年,也在心裡喜歡上了這個人。他轉了一會。見大伙都在忙,走到了場地外面。遠處一頭飢餓的狼的身影在雪地裡若隱若現,他突發奇想,如果自己駕駛的高車上面有武器,比如弓箭,可以自行發射出去,把遠處的敵人或者野獸早早的驅除了!早期的戰車上面,有什麼車左、車右的,幫助車上的人發箭或者用槍矛刺、擊打敵人,但是那可能威力很大,只是沒有隱蔽性,不能突然打擊敵人。孔幾近為自己的想法激動不已。他急忙跑回了高車工廠。

    孔幾近說了自己的想法,工匠們也是激動得很,央求孔幾近趕快繪出圖樣來,他們試制一架出來。孔幾近興沖沖地回到自己的帳幕,找來了牛皮、木炭,想著畫著,用了差不多兩天的時間才繪製出一架帶暗器的高車的圖樣來。拿給了工匠,工匠們卻是大眼瞪小眼了,他們對於其中的很多的配件見都沒見過,根本不知道怎麼做。

    孔幾近說了半天,也沒有說明白,他垂頭喪氣的回到帳幕,知道也不能怪這些丁零工匠,是他的要求太高了,不要說丁零的這些剛剛學會做活的牧人、漁夫,就是漢地的很多做過多年的精明匠人,也未必可以做好。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曾大眼和孟平通安慰他:「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做不出就算了吧,有什麼啊!」

    孔幾近說:「我就不明白了,這些事非常的簡單,為什麼他們做不成?不行,他們做不了,我們自己做!」

    曾大眼失笑:「我們?你?別開玩笑了!我,摸到工具手就不舒服,我的眼神也不好。我不行。」

    孟平通也說:「我更不行!我一幹活就渾身無力,頭昏腦漲,四肢發麻,上吐下瀉……」

    「去去去!你們兩個,爛泥扶不上牆!這些東西,其實很簡單,不用怎麼出力、下勁兒的!你們閒著也是閒著,咱們做起來,成了之後,那就不得了啦!想想看,不管前面有千軍萬馬,我們的車子,他們根本打不穿,打不爛,打不壞,外面包著,包著什麼呢?牛皮,得幾層的牛皮吧,可以擋住對方的箭。」

    「那要是對方拿著大斧子砍呢?」

    「笨!對方根本近不了我們車子一箭之內!只要進了射程,我們就把他射殺了。我們只用想著怎麼防他的箭就是!車上裝上幾具弓弩,放在隱蔽之處。」

    「那還不簡單!你只要把弓弩放到車上就是了,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

    「你們怎麼還是不明白?弓弩不得人力啊!我計劃的是不用人力,只要我在車上,任何我想要幹掉的人、獸,都可以輕鬆地幹掉!」

    「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不過有點意思,行,我跟你幹!」曾大眼說。孟平通看他們都在看著他,也只得點點頭,「好吧。」

    三人說幹就幹。這丁零的鐵礦煉成的鐵竟然非常的好,幾個鐵匠在孔幾近的指揮下打出了弓弩的配件,孔幾近十分滿意,這些配件,強度超過了他們在魯地見到的弓弩配件的強度。弓弩沒有問題了,就是怎麼在高車上安裝的問題了。孔幾近把車子拆開了幾架,原來的車子有前人的經驗,現在這種是沒有經驗可循的,他必須一點一點的摸索。這時候,已經到了夏天了,外面蚊蟲很多,帳幕裡面熱悶,大伙都找地方躲避去了,只有孔幾近熱的上身精赤,身上都是紅點。待在帳幕裡面不出去。

    這一天。他一個人對著一大堆的車架發呆。感覺有個人走進了帳幕,走到了他的身邊,他以為是曾大眼或者孟平通誰,沒有抬眼,仍然在苦思冥想。弓弩的所在位置已經解決了,弓弩的勁力也有了,可以在馬或者牛拉著車子走動的時候,給弩上勁;發射的方法也解決了。問題是。怎麼保障弓弩的安全,不能在不需要的時候,把箭射出去。

    那人遞給他一杯水,他喝了,手裡拿著杯子,眼睛盯著杯子,腦子裡想著車子、弓弩。杯子是玉製的,而且是非常好的玉質,晶瑩剔透,溫潤喜人。杯子的造型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把杯子罩在了弓弩的出口處,心裡一震。一個縈繞心頭很長時間的問題,豁然開朗了!一架車子,裝上四架弓弩,在出口處罩上蓋子,蓋子在平日裡是嚴謹的蓋著,是個非常美的裝飾;一旦有事,拉開蓋子,露出弩機的出口,就可以放射出弩箭了!

    孔幾近覺得自己真是個不世出的天才,他簡直想要跳起來,或者高歌一曲,但是,這時候他只想喝一大杯酒,然後,然後他就看到了遞給他杯子的人,他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勒住了,大熱的天,悶得沒有一點清新空氣的帳幕裡,孔幾近感覺好像是數九寒冬一般,他好像被人扔進了冰窟窿裡面一樣,身上沒有了一點熱氣。

    看著孔幾近的臉色變得那麼難看,那個人笑了,揶揄的說道:「怎麼?見到我就這麼冷……淡?」語聲清泠,別的人聽到這麼清泠的話聲,一定以為是個絕色美女在說話,恨不能天天聽到這麼舒服美妙的嬌聲,哪怕是怒罵,恐怕也是樂聲一樣的暢快人心的。孔幾近顯然不是一般人,他看著對方的臉,臉上是極度的恐懼,好像對方是猛獸,是毒蛇。

    對方卻不以為然,她的臉當然不是像毒蛇猛獸一般的可怖,而是非常的美。這時候丁零草原上百花盛開,如果這個女人到了草原上,恐怕那些可愛的花兒也要羞澀不已,羞愧難當,因為她實在是太美了!她的眼睛是微藍的湖水色,皮膚奶油一般,光潔緻密,紅唇微啟,身上是丁零人不常穿的綢紗,這裡只有極少的貴人才穿得起的,綢紗是淡淡的綠色,給人清新飄逸的感覺。這女人,哪裡都是那麼的優雅精緻,沒有一點點的讓人覺得不適的地方,長相、表情、舉手投足,都是那麼得體。

    孔幾近卻一點也不覺得這個女人優雅得體,他恐懼的渾身簌簌發抖了,他一貫的我行我素,膽大包天,但是這個女人卻帶給他極度不同的感覺。他手裡的玉杯掉到地上,下面正好是一堆鐵傢伙,玉杯「叮」的一聲,破成了幾瓣。他慌亂的附身想要把玉杯碎片撿起來,手忙腳亂中,手已然被劃破了,流著血。他仿若不知,蹲在地上。

    那女人彷彿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怕成了這樣,她也附身蹲在孔幾近的身邊,手握住了孔幾近流血的手,要給他包紮止血,一股極淡的香氣鑽入了鼻孔,孔幾近好像大受刺激,一個大大的噴嚏打了出來。打出了這個噴嚏,他彷彿輕鬆了一些,直起了身子,甩開了女人的手,說道:「你到這裡幹什麼?難道還要捉我回去?」他們是認識的,而且關係看起來很不一般。

    綠衣女皺皺鼻子,說道:「這裡什麼味道?難聞死了!你怎麼在這裡不出去?」兩個人卻是各說各話。

    孔幾近說:「沒有人請你來的!你不喜歡,可以馬上走出去嘛。」

    綠衣女翻了他一眼,「你這些破爛都是幹什麼的?幹嘛弄這些破爛玩?」

    孔幾近說:「你怎麼回事?不怕我找人收拾你?」

    「你的夥伴呢?是不是嚇得跑回了南方啦?」綠衣女笑道。

    孔幾近挺起胸膛,冷笑道:「笑話!我的兄弟正在想辦法捉了你,給我做奴婢!哼哼,到時候,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

    「我現在就想求你啊。求求你抓住我吧,抓了我打我、罵我!求你了。哈哈哈,你們這些歪瓜裂棗的,無能的漢人,就知道胡吹大氣,把自己說的好像天下無雙、天下無敵、英雄威猛。其實卻是膽小如鼠的無膽匪類!只知道逃命。不敢拚命。」

    孔幾近被她糟譏了一通。說的啥都不是,臉上陣青陣紅的,正在他無可奈何的時候,曾大眼和孟平通哼著小曲,領著幾個少年走了進來,兩人一見眼前的綠衣女子,如遭雷擊,帶愣在當場。綠衣女冷冷的看著兩人。嘴角掛著譏笑。那幾個少年見女子美麗,以為是孔幾近的情人,就要退出。卻聽孔幾近叫道:「抓住她!」自己轉身就逃。

    少年們不明就裡,只是聽他聲音嘶啞,帶著恐怖,上前圍住了綠衣女子。綠衣女冷冷一笑,對著曾大眼、孟平通二人說道:「你們兩個只是讓這些小屁孩受死,自己不上來?」兩人猛搖頭,又迅速地點頭。綠衣女臉上如蒙寒霜,身上微微抖動。嘴唇哆嗦,顯然氣極、怒極。

    孔幾近本來已經逃開。這時候見她神色不對,叫道:「你們幾個出去!快!快出去!」他一邊說,一邊慢吞吞的又來到了綠衣女的跟前,歎了口氣,說道:「他們都是無辜的小孩,你,有什麼怒氣就撒到我的身上吧。」

    眾人看著她,以為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看來還沒有帳幕裡眾人的年齡大,正是草原上女孩最美的時候,身後整天跟著大群的少年的時候,怎麼孔幾近好像極怕她的樣子?接著,他們就見識了她美麗容顏下的暴戾。大伙都沒有看清楚,只見她的身形微動,手輕微抬起,就聽得孔幾近的臉上「辟辟啪啪」的一陣爆響,打得他一連幾個轉圈,響聲停了半天,他還在晃悠,臉上已經腫起了老高,鼻子裡血噴泉一般的噴流!

    少年們怒了,這些人打虎擒狼無所畏懼,上刀山下火海眉頭不皺的勇士,見有人居然敢當著他們的面欺負這些天他們已經視為英雄的孔幾近,是可忍孰不可忍,眾人縱身上前,要圍毆綠衣女子。綠衣女子一聲朗笑,接著是更加鮮亮的「辟辟啪啪」的聲響,少年們這一次連站著的都沒有了,直接被她一個個的打翻在地,捂著臉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人踢了起來,踢出了帳幕,落在了外面的草地上,孟平通、曾大眼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接著他們只見一道綠影閃過,好像手裡還拖著一個人,瞬間消失在茫茫的草場裡了。

    孔幾近被綠蛇擄了,扔到了一個草堆裡,這時候一群丁零武士已經追了過來。綠蛇盈盈一笑,武士們被她吸引了過來。這些武士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年,見了一個孤零零的女子,而且艷光四射,都是暗流口水,圍住了綠蛇。一個武士色迷迷的笑道:「妹兒,幹麼一個人在這裡?哥帶你玩好不好?」

    綠蛇也是一笑,「好呀。我只是一個人寂寞得很,又沒有吃東西。」

    那個武士大笑道:「沒有吃東西?哥這裡什麼都有!來來來。」他撲了上去,要捉住女子,女子輕笑著在他身邊一轉,兩個人一起撲進了草叢中,眾人正在好笑,又有點羨慕嫉妒恨,就聽到了他們夥伴的慘呼,接著就看到他的肢體在空中飛舞,然後「啪嗒」「啪嗒」的落進了草叢,一個綠影在噴濺的血霧中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正是那個綠衣女子,嘴上還帶著血漬!她生生的吃了一個高大強壯的武士!武士們震驚了,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有的人卻是已經想起了一個傳說,臉色突變,渾身篩糠一般。有人更是低聲叫出來:「綠蛇!」

    綠蛇笑了,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卻又是如此的瘆人!她踢起了落在草叢裡的一條人腿,手裡拿著一條手臂,武士們想跑,卻是雙腿哆嗦,連轉身都沒有了能力。綠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很多人聽說過她的故事,「寧願見到猛虎,不要見到綠蛇」;還說「綠蛇一笑便吃人,綠蛇一怒人得脫」。現在,她的臉上變色,就表示她已經不想吃人了吧。人們心頭惴恐,也有希冀。

    綠蛇沒有看他們,好像在對空氣說話,「告訴你們的丁零王,不要打擾我。我只是帶著幾個漢人朋友玩玩。你們快滾。」為首的武士想要跑,被人拉住,然後眾人滾到地上。翻滾了幾下。爬起來牽著馬。退出去幾步,跳上馬如飛一般的回轉來。

    那邊孔幾近鑽出了草叢,看著散落的人的肢體,喉嚨好像被人掐住了,出不來氣。綠蛇提著他,在草叢間穿行,來到王庭的外面,把他放在一個樹叢後面。縱身進了王庭。

    丁零王聽說有人竟然敢在他的王庭擄人,而且擄走的還是他近來非常看重的孔幾近,是氣不打一處來,命令手下的武士四處追緝那個綠衣女子。孟平通和曾大眼搖頭不已,丁零王看著兩人腫的饅頭也似的臉,說道:「你們得罪的到底是哪個?她為什麼只是打人,卻沒有傷人、殺人?」

    孟曾兩個互相看看,苦笑一聲,說道:「那個是綠蛇。怎麼惹上她的?這還要從去年說起。」丁零王卻已經臉上變色,失聲叫道:「綠蛇?你們惹了她?你們真是嫌命長啊!」正在這時。一聲輕笑,一縷淡淡的綠煙在眾人面前繞過。丁零王大叫:「留心!」眾人一陣混亂過後,武士紛紛出手,圍住了一個綠衣女子,武士雖然人數很多,但是在中間的綠衣女卻是一點不懼,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打的武士人仰馬翻的。綠衣女雖然穩佔上風,只是武士眾多,她還是無法打出重圍。丁零王大急,這是公然挑戰他的王位,挑戰他在丁零的權威,就要親自上前,被孟平通、曾大眼兩人拉住了,「大王,這個人不是一般人!您的這些武士解決不了她。」「我們快走!」丁零王在二人還有其他貴官的簇擁下離開了大帳。他們在別的帳幕等了半天,那群武士鼻青臉腫的來了。丁零王心頭震怒,正想發兵,又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奔來了,卻是他派出去尋找孔幾近的武士。

    這群武士到了跟前,給王爺磕頭,為首的武士說道:「那個綠蛇大王說了,她抓走幾個漢人,就是玩玩,過一段時間就會放回來的。請王爺不要再派人找了。如果再有人去打擾,綠蛇說……」那個帶頭的武士不敢說了。

    丁零王知道沒有什麼好話,臉上鐵青說道:「說吧。我不會怪罪的。」

    「她說,如果再見到丁零的武士,就殺了吃掉!」說的時候,不由得渾身哆嗦,牙齒打顫,顯然他見到了令他恐懼的事情。丁零王想要說些什麼,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如果被對方一句話就給嚇住了,不再派人尋找那個漢人,面子上也過不去。一個頭髮花白的貴官走到丁零王的跟前,這是丁零的國相,叫做北海仁的,說道:「王爺,綠蛇這些年一直和丁零井水不犯河水,互相之間相處的還算融洽。她這一次來,也沒有傷人,只是在動手的時候,打了幾下。既然她這樣說了,可能對漢人國師也沒有惡意,可能過些日子漢人國師就會回來的。我看大王沒必要憂慮了。」

    丁零王點點頭,說道:「也好。」

    不一會,綠蛇一個人又跑了出來,顯然是裡面人多,沒有得手。武士們也不敢追趕,只是虛張聲勢的吆喝,綠蛇已經沒了影蹤。她到了放置孔幾近的地方,把孔幾近放到馬上,趕著馬,自己跟著馬,往西面來。到了一個樹林,綠蛇把他拖下馬,孔幾近緩過勁來,他只要見到了她,就渾身酥軟,沒有一點力氣,不要說逃跑,就是想要移動一點都很困難。他看著綠蛇,不知道她還要怎麼擺治他。

    綠蛇拿出了一條人臂,說道:「你吃不吃?」孔幾近恐怖的猛搖頭。她不樂意的拿出了一個羊皮包,裡面是幾疙瘩黑紅色的肉,一股煙熏過的氣息。孔幾近拿著吃了。

    看他吃了,綠蛇問道:「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從我的身邊逃脫的?如果這一次,你還能逃脫,我就不再找你們麻煩了。怎樣?」孔幾近看看她,沒有搭腔,他們第一次逃出她的魔爪,就十分的僥倖,這再一次被抓,沒有了能夠倖免的念頭。

    原來,去年三人興致勃勃的駕著新造的牛車,要順著丁零最大的河流,他們稱之為大河的,找到大河的源頭。當時已經冰封雪蓋了,天上還不時地有風雪掠過。幾人在車上架起了火爐,烤著羊腿,溫著酒,悠閒自得的不得了。

    就這樣在雪地裡走了十幾天。到了一個山前。河道慢慢窄了。三人看那山十分高大兇惡,山上樹林茂密,不時地還能聽到猛獸的吼聲。三人有點膽怯,拿不定主意,但是如果就此回轉頭,又怕人笑話。幾人爭論了半天,決定還是繼續走。河隨山轉,山增河勢。他們越走地勢越高,雖然能夠在河床裡的冰面上繼續的走,不過抬頭看看兩岸,河岸就是萬丈懸崖,峭壁森然,望不到頂,上面雲霧繚繞,風聲淒厲,想想夏天的時候,大河噴湧而下的氣勢。心先自折了。

    幾人在山裡走了幾天,還是沒有找到源頭。幾人也不虞迷路,反正順著河道走就是了。他們車上帶的食物卻是日漸減少,幾人算算,如果這時候回去,食物剛剛夠用;如果繼續走,食物就是大問題了。他們在車上猶豫,就聽得外面拉車的老牛的吼聲,掀開車簾,幾人立時的呆若木雞,渾身冰涼,一頭斑斕大虎撲在老牛的身上,老牛的頭耷拉著,只剩下斷斷續續的低吼。老虎卻是不管不顧的大吃起來。幾人不敢動彈,害怕惹起老虎的注意,只是拉緊了車簾,在車裡渾身發抖。聽著外面老虎好像已經吃飽了,溜溜躂達的到了車子跟前,在車子上蹭來蹭去,車子亂顫著,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幾個人面如土色,情知這一次難逃厄運了。

    老虎在他們車子附近晃悠著不走,三人也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聽到遠處有人唱歌,老虎居然轉身離開了。幾人奇怪,什麼人這麼大膽,壯起膽子想看看是什麼人。拉開了車簾,外面冰雪的河面上,一個淡淡的綠衣女子,正在撫弄著老虎玩!三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他們沒想到還有人跟老虎玩的。

    綠衣女子好像看到了車裡有人,帶著虎走了過來,幾個人的心口通通直跳,這個女子太美了!美得使他們立馬忘了老虎的厲害。

    女子到了車子跟前,探頭進來,看著幾個人,笑了,「你們幾個人怎麼回事?幹嘛進了這樣的木頭盒子裡,出不來了?」顯然她沒有見過車子,以為他們待的是個木頭盒子。

    孔幾近膽子又有了,笑道:「你這女娃兒,跟老虎玩個什麼勁!讓你的老虎走開了。」

    綠衣女子自然就是綠蛇,孔幾近等人不知道她的厲害,也沒有聽說過她。綠蛇嘴裡發出了奇怪的「呲呲」聲,老虎一個縱躍,消失在岸邊的亂石後。

    幾個人見老虎沒了,害怕它一會再來,一時還不敢下車。綠蛇卻是急躁起來,伸手就抓住了曾大眼,曾大眼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就被提了出去,扔在了雪地上,接著兩人也都被扔了出去,她自己鑽進了車裡,三人急忙爬起,想要把她趕下來,只見她隨意的一揮手,三人就跌出了數尺外,三人這時候總算是明白了,自己今天碰上了異人高手了。是福是禍,三人一時還看不出,只得在雪地裡等。只是這山間河谷裡面,風順著河道刮,眾人一會兒就快要凍僵了。正在沒有辦法可想,綠蛇卻自己鑽出了車子,幾人看著她,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如此年輕,恐怕只有二十不到年紀的小女孩,為何有如此可怖的本領。

    綠蛇上下打量著幾人,眼神好像一個人在打量待宰的羔羊一樣,幾人被她看的發毛,她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已經把他們的衣服剝落了,他們只覺得冷上加冷。綠蛇又笑了,「你們這麼年輕,怎麼看起來肉都是那麼疲沓,一點也不解鎖,吃起了恐怕沒有嚼頭!嗨,只是現在到處都是冰雪,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只好拿你們墊吧墊吧了。」竟然好像要拿他們充飢,而且還不太滿意的樣子!

    幾人不怒反笑,孔幾近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的肉酸澀咯牙,我看你的肉,細皮嫩肉的,吃起來更合口!我們幾個正愁沒了食物,把你撕巴撕巴,還能挺幾天。」

    曾大眼說:「我這個人最會做人肉,撒點鹽,弄點油煎了,好吃有營養。」

    孟平通說:「嘖嘖!你們兩個只是說吃!這麼好看的小姑娘,當然不能只是吃了,還要……」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孟平通就覺得臉上一陣火燒火燎的,腦袋裡面「嗡」的一陣亂鳴,就失去了知覺。孔幾近和曾大眼只聽得響聲,就沒有看清孟平通如何被打倒的。

    大荒之北霜裹頭,鯤鵬垂翅雁回首;澤畔虎狼長咆哮,少年不懼逍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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